正文:
秧状元是一个淳朴的农夫,他祖上世代都是耕田的,祖祖辈辈都是种庄稼的妙手。而秧状元呢,更比他的先辈做得精彩,特别是插秧,又快又好。远近几百里的庄稼人都赶不上他,所以大家送他一个绰号叫“秧状元”。一传十,十传百,秧状元的名气越来越大,越传越远,他的真名字叫什么,反而没有人知道了。
有一年,新来了一个州官,秧状元的名气很快就传到他耳朵里去了。谁知道这位州官大人一上任就心中有气,因为那时的广德州十分富庶,号称是有“望城十万”油水的肥官差,哪知,州官一来就赶上了连年大旱、民不聊生的当口,乡绅黎民都“孝敬”不起。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所以经常遇事生端,专找碴儿。他一听说竟有什么秧状元,顿时勃然震怒,拍着桌子痛骂道:“哪里来的耕田汉,胆敢自称状元,简直是大逆不道,图谋不轨!赶紧把他抓来见我!”
州官一发火,衙役们怎敢怠慢,忙得狗颠屁股地把秧状元抓来了。州官斜着眼睛,把秧状元扫了一眼,只见他赤着一双脚,裤脚卷得高高的,一点儿也不畏惧。州官把惊堂木一拍,喝道:“你这泥巴腿,就是自封状元的刁民吗?”秧状元却义正词严地答道:“我没有自封状元,乡亲们都喊我秧状元,我也不能阻止他们。”
“乱说!”州官又把惊堂木一拍,“本官只知道有当今皇上御封的文状元、武状元,你有什么本领,也敢叫状元!分明是这一州的刁民别有用心!”
州官的话头一转,显然是想把罪加在全州黎民身上,托故欺诈。那时有一位很有名望的白胡须老头立即跪下解释说:“秧状元确实是大家叫起来的……”“住口!”州官立即打断了老头的话头,“他有什么本领,称得上状元?莫非你不知道朝廷封的文状元有满腹文章,武状元有满身武艺,会耕田有什么稀奇!”
白胡须老头忙道:“启禀大人,自古道:三十六行,七十二业,行行出状元;秧状元栽秧,是全国妙手,可称得上状元。大人不信,可当面测验。”
“嘿嘿嘿!”州官笑了一阵向秧状元问道,“你栽秧有何妙法,能称状元?”
秧状元听了,不慌不忙地念了四句道:“撮撮都是八根秧,横直八寸对成行,大人绕田走一转,我能插秧一长趟。”
“什么?”州官惊得眼睛都鼓出来了,“此话当真?哼,诱骗父母官,要犯杀头之罪,你知道吗?”
秧状元满不在乎地说:“我若是不能,宁愿领罪。若是我真能如此,又如何呢?”
“要是你真有这么大本领,我给你竖一座牌楼。”州官不相信有这样的事,就开始说大话。最后还补上一句,“嘿,要是做不到,不仅你要被杀头,就是全州黎民都要治罪。此刻就去测验!”
一声令下,衙役们急忙备轿,州官亲自打道东城外,选了一丘大田,就地“开考”。这个消息立即轰动全城,男女老少一齐涌出城去看热闹,也都替秧状元捏一把汗。
测验开始了:州官大人撩袍端带,拿出满身气力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顺着田埂就跑。等到他气喘吁吁地跑了三条半田埂,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忽然,周围的人们轰雷似的响起了一片喝彩声,原来秧状元的一趟秧已插到头了,正笑嘻嘻地在等候着州官哩!
这时州官又气又累,脸涨得红里泛青,立即吩咐几个随员拿尺下田去量,量来量去,结果一点儿不差:行距株距都是八寸,横直成行,像线牵的一样。州官更急了,吼了一声,把秧拔起来当面点根数,一趟秧点了一半,每一撮都是八根秧,一根不多,一根不少。州官这才真泄气了,可是他还不死心,一定坚持把秧全都拔完,亲自仔细地数。州官突然狂笑了起来,高举起一撮秧:“嘿!这个是九根!”这一来把周围看的人都惊呆了。哪知道秧状元却神色自若地说:“请州官大人再仔细看看。”州官忍住了肝火,把那一撮秧送到秧状元的鼻子尖下说:“这明明是九根,莫非我数错了吗?”秧状元瞟了一眼,微笑道:“大人,这九根里面有一根是稗子!”话音刚落,又响起了一片笑声。
黎民百姓越是兴奋,州官大人越是窘得厉害,硬着头皮要继续数完。拔到最后一撮秧,州官脸上的肉又跳了一下,好像又在笑:“哈哈!这一撮又是九根,莫非又有一根是稗子不成?”
秧状元看都没有看,说:“大人,这虽然是九棵,但是其中一棵没有根,怎么活呢?”这时黎民百姓更乐了,笑得更欢。
州官待了半晌,无话可说,他本想借此耍点威风,在黎民百姓头上榨点油水,想不到反惹了一场没趣。
在周围男女老少的监督下,州官适才在公堂上讲的话无法赖掉,只得给秧状元建了一座“石牌楼”。但是州官仍是怀恨在心,在牌楼上既不题秧状元的名字,也不写事迹和年代。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全州黎民一代又一代都知道这牌楼是“秧状元坊”。
如今这座牌楼虽然不在了,可是在插秧田里,大家还津津有味地讲述着秧状元的故事。
2023-11-06 07:06: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