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猜，猜，猜不着（原名《Tom Tit Tot》） 选自Joseph Jacobs编《英国童话》 英国民间故事 肖毛译写 从前，有一个妇人。一天，她做了五个馅饼，放到烤箱里烘烤。她把馅饼拿出来时，发现烤的时间太长了，馅饼上结了一层硬皮，根本咬不动。于是，她对女儿说： “女儿，你去把馅饼摆到面板上，它们过一阵子就可以变回来了！” 妇人的意思是，如果把馅饼在面板上晾一阵子，让它们吸收空气里的湿气，外面的硬皮就会变得松软。可女儿没听懂“变回来”的真正含义，还以为假如把馅饼拿出来，烤箱里还能再变出来五个馅饼呢。 “哈，还有这种好事呀！假如烤箱里过一阵子还能变出馅饼来，我干吗不现在就把它们吃掉呢？” 她这样想着，把馅饼摆到面板上，然后抓起馅饼，把它们都吃光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妇人说： “女儿，去给妈拿一个馅饼来！我估计它们现在应该变回来了。” 她跑到烤箱跟前，打开一看，里面连个馅饼的影子都没有。她赶忙跑回来，对妇人说： “妈！馅饼都还没回来呢。” “一个也没回来？” “一个也没回来！” “算了，就管它们一个也没回来，今晚我也要吃一个尝尝。” “要是它们一个也没回来，那你可咋吃呀？” “用嘴咬着吃呗！别罗嗦了，快去给妈拿一个变得最像样的来。” “妈！在馅饼变回来之前，你管保连一个最不像样的都吃不着，因为原来的馅饼统统都被我吃光了！” 妇人气得哭笑不得，只好搬出纺车，饿着肚子坐在家门口纺线。她一边纺线，一边高唱： “我的馋嘴女儿今天吃掉了五个馅饼！我的馋嘴女儿今天吃掉了五个馅饼！” 国王恰好从妇人的家门口路过，听见她在唱歌，却听不清歌词，就好奇地走过来问： “太太，你刚才唱的是什么词儿呀？能再给我唱一遍吗？” 妇人怕国王知道这件事后会笑话女儿，就把歌词改了，又唱了一遍： “我的勤快女儿每天都能纺出五团线！我的勤快女儿每天都能纺出五团线！” “好家伙，你的女儿真够勤快的！我还从没听说过比她更能干的姑娘呢。” 国王说到这儿，寻思了一下，继续对妇人说： “你听着！我打算跟你的女儿结婚，因为我一直想要找一个勤快的妻子。不过，她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在一年的前十一个月里，她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到了最后一个月，她必须每天都给我纺出五团线来，不然我就要让她的脑袋搬家！” “没问题！”妇人回答说。她认为，女儿跟国王结婚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到时候准会举办一个非常盛大的婚礼。至于每天纺五团线的问题，完全可以想办法逃避，到时候说不定能想出多少种逃避的法子呢。还有，国王的事情那么多，到时候很可能早把这件事忘到脑后去了。 于是，妇人的女儿第二天嫁给了国王。在一年的前十一个月里，她的日子过得非常开心，每天随便吃穿，尽情游玩。可惜，时间过得太快了，眨眼间就到了十一月末，她开始为每天纺五团线的问题担心了。不过，自从她们结婚后，国王始终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也许，丈夫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可是，国王却在十一月三十日的晚上把她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她以前从没见过这个房间，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架纺车和一个凳子。 “亲爱的，从明天起，我就要把你关在这个房间里。往后，我每天早上给你带来亚麻和一天的食物，要是你明天晚上不能给我纺出五团线，我就要让你的脑袋搬家！” 国王说完，去忙他自己的事了。 “唉，我连怎么纺线都不知道，又没有人来帮我，明天怎么能纺出五团线呢？”国王走后，她越想越害怕，最后躲进厨房里大哭起来。 她正在哭着，突然听到了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她打开厨房门，瞧见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矮人，他的个子非常矮小，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黑尾巴。 小矮人盯着她，好奇地问： “你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呀？” “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关系，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哭。” “告诉你又有什么用？我也捞不着半点好处。” “那可不一定！”小矮人说完，开始来回摇摆他的长尾巴。 “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就算对我没好处，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于是，她从五个馅饼的事开始讲起，一直讲到国王让她每天纺五团线的事。 “这有什么可发愁的？我可以替你纺线！往后，我每天早上都会来到那个房间的窗口，把亚麻拿走，晚上再把纺好的线给你送回来。” “太好了！可你不会白白替我纺线吧？有什么条件吗？” “从明天起，我每天晚上来的时候都要让你猜我的名字，但我每天只会给你三次机会。假如你到了十二月三十一日的晚上也猜不对，那你就属于我了！” 她想，自己足足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到时候肯定能把小矮人的名字猜出来。于是，她答应了他的要求。 “好的，我同意！”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小矮人说完，摇了摇长尾巴，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国王把她领进那个房间里，把亚麻和这一天的食物一起交给她。 “记住了，如果今晚纺不出五团线来，你的脑袋就得搬家！”国王说完，转身走出去，把门锁上了。 国王刚一走开，有人就开始敲房间的窗户。她走到窗前，推开窗一看，那个小矮人正在窗台上坐着呢。 “亚麻呢？”他问。 “在这儿呢！”她把亚麻递给他。 晚上，她又听到了敲窗户的声音。她推开窗，发现小矮人坐在窗台上，胳膊底下夹着五团线。 “给你！”小矮人把线递给她。“现在，你该猜一猜我的名字了。” “比尔？” “不对！”他说着，开始摇尾巴。 “内德？” “还不对！”他的尾巴摇得飞快。 “马克？”① “也不对！”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尾巴摇得比刚才还快。 不久，国王走进来，看见了那五团线。 “亲爱的，你的脑袋今晚可以保住了。明天我再给你送新的亚麻和食物来！”国王说完就走了。 从此，国王每天早上都给她带来亚麻和食物，晚上再来把五团线取走，小矮人则每天按时取走亚麻，送回麻线。白天，她时刻坐在房间里苦思冥想，猜测小矮人的名字，晚上却从没有说对过。十二月很快就快过去了，小矮人再让她猜名字时，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得意，尾巴也摇摆得越来越快。 十二月三十日的晚上，小矮人又像往常一样，给她带来了五团线。 “你还没猜出我的名字吧？” “尼科德玛斯？” “不对！” “萨姆勒？” “也不对！” “我知道了，一定是玛图斯萨莱姆！” “还不对！”小矮人用泛着黑光的眼睛盯着她，开心地说。“哈哈，要是你明天也猜不出，你就是我的人啦！” 小矮人走后，她越寻思越害怕。不久，国王来了。他瞅着那五团线，满意地说： “很好！亲爱的，我估计你明天也能给我纺出五团线的。看起来，你的脑袋终于可以保住了。我很高兴，今晚就陪你在这里吃饭吧。” 于是，国王让人把晚餐送过来，再搬来一个小凳子，两个人一起坐下下吃饭。 可是，国王刚刚吃了一口，还没等咽下去呢，却开始大笑起来。 “你为什么笑呀？”她问。 “因为我今天在森林里打猎时遇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我在追赶猎物时，来到了一个以前从没去过的地方，发现那里有一个大坑。我听见有人在坑里唱歌，就跳下马，悄悄地走到坑边，往那里面看。我看到了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样子非常滑稽。坑里有一架小纺车，他来回摇摆着尾巴，坐在坑里纺线，纺线的速度快得惊人。他一边纺线，一边唱歌，歌词非常有意思。他是这样唱的：‘猜，猜，猜不着！我的名字叫小公猫②。’” 她听到这里，心里几乎乐开了花，却不动声色地坐在凳子上，一句话也没说。 第二天早上，小矮人来取亚麻时，显得更加得意了。晚上，当她给小矮人打开窗户时，发现他笑得嘴都咧到耳朵后面去了，尾巴也摇摆得更快。 “我的名字是什么呀？”小矮人问。 “所罗门？”她装出一副非常惊慌的样子。 “不对！”小矮人往前挪了一下，坐得离房间更近了。 “西庇太？”③ “也不对！”小矮人大笑起来，尾巴摇摆得几乎看不清了。 “哈哈，你只剩下一次机会了。要是再猜不中，你就是我的人了！”小矮人把一双黑乎乎的小手朝她伸了过去。 她往后退了几步，看了看小矮人。然后，她笑着指着小矮人说： “猜，猜，猜得着！ 你的名字叫小公猫。” 听到这儿，小矮人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里了，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 译注： ① 在原文中，这几个人名都跟钱有关系。“比尔”（bill）还有“帐单”的意思，“内德”（Ned）在美国俚语里有“十元金币”的意思，“马克”（Mark）也可以指一种英格兰和苏格兰的货币，相当于13先令4便士。 ② “小公猫”（Tom Tit Tot）：这篇故事的原名即“Tom Tit Tot”，这里我没有将其音译，而是大致地意译为“小公猫”。因为“Tom”还有“雄猫”的意思，“Tit”有“小”的意思，“Tot”有“小孩”的意思。 ③“所罗门”（Solomon）是传说中的以色列国王，以智慧著称。 “西庇太”（Zebedee）是《圣经·新约》中提到的一个渔夫。 17:27 06-4-10 肖毛2023-11-05 02:27: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