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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奇故事六十个真实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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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篇、孟老板遭戏弄(二)徐苟三的传奇故事

  徐苟三租种了孟老板的几亩田,每逢到了收租季节,孟老板就带着一帮人登门看课,大吃大喝,搞得徐苟三招架不起。

  这天,又到了孟老板下乡看课的日子,徐苟三和内人商量好,作鼓大劲地烧了半天火,但端到桌子上的都是几碗家常小菜,只有一碗毛壳蛋放在正中间。

  客人还没有上席,徐苟三的儿子死骗活耐的要吃鸡蛋,出于痛儿子之心,只好挑一个最小的给他,儿子拿到手上才打开剥壳,徐苟三却一巴掌打过去,儿子大哭起来。孟老板假心假意地劝道:“儿子吃个把鸡蛋,你打他干么事呢?只当我们多吃了一个的呢!”

  徐苟三发着大火说:“老板你不知道,这个东西不成器,你看我一家人口朝黄土背朝天,一年搞上头,好不容易才挣得一个半饥荒年,这个不知甘难辛苦的,吃鸡蛋还吐起壳来了,不说我穷家小户,讨米要饭的人家,就是你大老板家财万贯,吃肉都不吐骨头咧,何况鸡蛋呢!”

  孟老板还没有醒过弯子来,以为山里人吃鸡蛋真的不兴吐壳,本来好吃的要命,又怕失了假善人的斯文,只好不拣鸡蛋吃,草草扒了几口看课饭,匆匆走了。

 

第2篇、摇滚国王

  1928年6月一天的上午,阳光明媚,马德里的各大报纸却都在头版显要位置登出了一条爆炸性新闻——所有皇室人员,在拍全家照时,由于摄影器材遇水漏电,引起强烈爆炸,在场人无一幸免!这真是晴天霹雳,炸得西班牙全国上下万分震惊。

  内阁大臣们立刻召开会议,决定要寻找一位有皇室血统的人来继承王位,否则,无君之国必定大乱。

  大臣邓尼说:“皇叔华西纳公爵年轻时去美国漫游,曾爱上一位饭店女招待,名叫康丝坦斯。但是,按照皇室的规定,他又不能娶她。所以,西班牙皇室曾给了这个女招待一笔钱,让她离开华西纳,单独去抚养他们生下的孩子。那是个男孩,如果他还活着,恐怕也已结婚生子,后代也要成年了。”大家一听,立刻催促邓尼飞往美国,去寻找华西纳公爵的后代。

  邓尼在大使馆的帮助下,很快弄清康丝坦斯已经去世,她和华西纳所生之子也在车祸中丧生,不过,她的孙子利夫却健在,是个失业的摇滚歌手。

  邓尼大喜过望,很快在酒吧找到了借酒浇愁的利夫,对他说:“尊敬的陛下,快别为失业发愁了!我是西班牙大臣邓尼,我是特地来请您回去当西班牙的新国王的。”利夫透过澄黄的威士忌酒液,瞪视着这个白胡子老头,不知该说谁已经喝醉了,是对方还是自己?但是,不容他迟疑,随行的西班牙使馆人员立刻将他“请”进汽车,飞速驶往机场,又将他推上那架等待已久的专机。

  螺旋桨一转动,摇滚歌手利夫就被带上了万米高空。这时,他仍旧在怀疑自己是否正处在酒醉状态。

  但是,当飞机在马德里机场降落后,他踏上红地毯,由邓尼大臣陪着检阅三军仪仗队,接着又被送进金碧辉煌的王宫时,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一切决不是开玩笑或做梦。

  老勋爵威尔斯已当过25年王宫教习,他走近利夫说:“陛下,您不必担心,我会教会你一切。我从你脸上看到了华西纳公爵的影子,你一定也像他一样聪慧、明智,你很快会成为一个合乎规范的新国王的。”利夫微笑着说:“我相信你。但是,我目前只懂摇滚乐,充其量只能当个摇滚国王,如果有紧要的国家大事,那可就棘手了!”威尔斯勋爵笑着摇摇头说:“这儿的规矩跟英国一样,君主不处理任何事务。你可以外出游览、访问,即使制造出麻烦来,也只是国王的玩笑。”这话正合利夫的胃口。他是个自由散漫惯了的人,虽然害怕失业,但也很害怕被莫名其妙的“国家大事”紧紧缠住。

  第二天傍晚,在宫里呆了一整天的利夫摆脱了他的卫队长,翻身跳出宫墙,溜进了一家新开的夜总会。他一会儿坐在酒柜前喝酒,一会儿凑到钢琴边听音乐,显得非常活跃。

  不一会儿,他挤到一座小舞台前,观看起表演来。谁知,今晚是由新来的美国舞女莱娜表演。舞台前闹哄哄的,有个喝得半醉的络腮胡子掏出一大把钱,扔到莱娜身上,大声说:“跳个脱衣舞,老子有赏!”谁知,莱娜是个自尊自爱的舞女,她不会迎合低级下流的要求。她抓起那把钱,撕得粉碎,扔回到络腮胡子的身上。

  络腮胡子恼羞成怒,竟借着酒意跳上台,准备大打出手。这时,利夫再也忍不住了,他跟着跳上去,一把抓住了络腮胡子举起的拳头,对他说:“请你尊重女性!不能这样无礼!”络腮胡子回过头来,发现利夫比他矮了一截,他二话没说,就用左手给他来了一记勾拳。利夫也光火了,他抹干净嘴角的鲜血,冲上前,连连出拳;把络腮胡子打得晕头转向。

  这时,在场的一位摄影记者连连燃亮了镁光灯,摄下了这个精彩场面。

  正当好些人为利夫的正义举动鼓掌时,络腮胡子的狐朋狗友来了,他们中有的拿着短刀,有的还别着短杆火枪,团团围住小舞台,准备为络腮胡子出一口气。

  利夫做好迎战的准备,回头对莱娜说:“姑娘,你快走吧,这儿不关你的事!”正在危急之时,皇室卫队长带着卫兵们赶到了。捣乱的家伙们一见,连忙四散而逃。

  利夫对卫队长眨了眨眼睛,转身对惶惶不安的菜娜说:“我是一个在皇宫里唱摇滚乐的歌手,认识你很高兴,希望我们还能见面。”说完,他握了握莱娜的手,跳下小舞台,在皇室卫队的簇拥下,离开了那家夜总会。

  正当大家纷纷猜测利大的身份时,那位摄影记者大叫起来说:“哈哈,那是西班牙新国王利夫!我搞到精彩的独家新闻啦!——国王为一个舞女大打出手!”第二天,报上果真登出了利夫在夜总会教训络腮胡子的大幅照片,主编还写了社论,对摇滚歌手当上国王提出质疑, 一时间,大臣们也议论纷纷。

  当天下午,皇族中一支旁系的后代格雷顿勋爵拿着报纸,找到邓尼大臣,对他说:“瞧瞧,这算什么样子!为一个舞女大打出手,他跟他那当女招待的老祖母有什么两样?!这样的人能当国王吗?我哪一点比这个吊儿郎当的美国人差?!”邓尼大臣早已明白他对王位觊觎已久,就顺着他的口气说:“是有点儿失体统。但是,我相信,威尔斯勋爵会给他很好的教导的,让我们耐心等待一下吧。无论如何,他的皇家血统是得到证明的。”格雷顿勋爵摇摇头,跳上马车,直奔那家夜总会,找到了莱娜小姐,指着报纸上的新闻,对她说:“莱娜小姐,你可看清了,救你的是新国王利夫,你为什么不充分利用他,使自己身价倍增呢?我给你十万美元,希望你下些功夫,让他一刻也离不开你!”莱娜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说:“凭我的经验,给我大把钞票的人都没安好心!我估计,你是想利用我,使这个刚从美国来的摇滚国王大出其丑吧?可惜,我是不会干这种卑鄙的事的!”格雷顿勋爵像当头挨了一棍,灰溜溜地离开了夜总会。但他并不死心,又找到了那位摄影记者保罗,给了他一大笔钱,对他说:“新国王一定会再来找莱娜的,我希望你拍几张更有价值的照片!”保罗收下钱,点点头说:“为了钱,还为了新闻价值,我会一直盯住这个舞女的!”就在这时,利夫已经派卫队长约莱娜到一家咖啡馆见面。莱娜考虑了一下,立刻就赶去了。在交谈中,利夫听说莱娜跳舞是为了挣得上大学的学费和帮助失业的父兄时,心里大为感动。他对莱娜说:“我会让卫队长经常来跟你联系的,有谁敢欺负你,我会去教训他的!”莱娜被他坦诚的表白逗乐了,笑着回答说:“帮了我一次,已经登上报纸了,再有第二次,马德里都要沸腾了!我可不想卷进王室是非里去!”正当他们谈得十分投机时,卫队长进来报告说:“威尔斯勋爵来了,他想见见陛下。”利夫叹了口气,只好让卫队长带着莱娜从边门离开,坐着等威尔斯勋爵来教训自己。果然,老勋爵一进来就说:“陛下,我知道你约了她……我相信你们之间感情很纯洁,但是,我要告诫你,不可重犯你祖父的错误。作为西班牙国王,你该娶个有贵族血统的女子为妻。你该明白,皇室婚姻带着浓厚的政治色彩,好的婚姻能巩固你的统治。”利夫听得心烦了,他摆了摆手,说:“谈点别的吧,有什么要我这个国王干的?我觉得这宫廷生活太刻板太拘谨太枯燥乏味了!”威尔斯勋爵连忙说:“有!非洲的一位新酋长蒙巴来到欧洲访问,他想通过与王室的接触,使自己的地位合法化。我们呢,也对他们那儿新发现的矿产感兴趣。陛下想接见他吗?”利夫来了兴趣,随口说:“为他举行一个欢迎晚会吧!”晚会在王宫的花园草坪上举行。

  蒙巴酋长紧紧握着利夫的手说:“如果陛下能燃起一堆篝火,就太合我们非洲人的口味了!”利夫一挥手,一堆熊熊的篝火点燃起来了。蒙巴酋长大喜过望,招呼自己的乐队,在篝火旁弹奏起狂热的音乐。

  听着这既古老又熟悉的音乐,利夫情不自禁地对蒙巴说:“这曲子我熟悉,有人还为它填了歌词呢!”蒙巴酋长更来劲了,他拍了拍利夫的手掌,说:“如果你能为我们演唱,我和我的臣民们就能好好过一过跳舞的痛!”利夫立刻站了起来,走到非洲乐队的旁边,大声唱道:“辽阔的蓝天,自由的心情,飞翔的愿望,奔腾的血液,无拘无束,张开翅膀……”随着他的歌声,蒙巴酋长一行人竟在篝火旁跳起了非洲传统的摇摆舞,弄得陪在一旁的西班牙大臣们既惊奇又高兴。

  晚会将近结束时,邓尼大臣悄悄对利夫说:“陛下,我们都很敬佩你的外交手法。有人建议,是否马上请蒙巴酋长签一个合同,批准我们在他们国家开采矿产?”利夫摇摇头说:“这仅仅是友谊的开始。我弄不懂,为什么许多人把一切都建筑在利益上呢?”邓尼点点头,知趣地退下了。这时,威尔斯红光满脸地跑过来说:“陛下,祝你出色地完成了第一个外交使命。现在我得到一个新的消息,芬兰国王和公主列妮将来访问,他们正在寻找工业上的合作伙伴,那个合同能提供近万人的就业机会。我希望,陛下热情接待他们,并以列妮公主的名义举行舞会,增进与公主的相互了解。”利夫一下子觉得扫兴透了:他不反对与一位公主接触,但一将“国家利益”、“就业机会”等搅和进来,他就把公主想像得跟商店里板着面孔的售货员一模一样。

  第二天,他又让卫队长去把莱娜约到一家饭店,痛痛快快地将自己最近的想法告诉她。他说:“我真不想当国王!还是当个快乐的摇滚歌手好!”莱娜安慰他说:“你也别忘了失业时的忧伤。国王有国王的烦恼,歌乎也有歌手的不幸。我想,你还是照威尔斯勋爵所说的去做,这样,对你自己和对国家,都有好处。”利夫一听她的口气,像是有意要疏远自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想表白自己的肺腑。

  正在这时,莱娜看见那个摄影师又举起照相机准备拍照,她机智地将善前酱喷射过去,拉起利夫的手就跑。

  第二天,芬兰国王带着公主列妮前来访问了。宴会上,芬兰国王侃侃而谈,介绍了他们皇族的悠久历史。这时,利夫也故意直言不讳地谈到自己当女招待的祖母和自己当摇滚歌手的经历,一时间,在场的人都十分尴尬。后来,还是列妮公主打破僵局,拍了拍手说:“陛下真是坦率,这才符合二十世纪精神!”这时,威尔斯勋爵松了一口气,当场宣布说:“今晚,西班牙国王利夫将为芬兰公主举行一场舞会!”所有的人都鼓起掌来。但是,格雷顿勋爵却边鼓掌边咬牙切齿。他悄悄溜出去,暗暗以利夫的名义向莱娜发出舞会邀请,希望让利夫大出洋相。

  当天晚上,王宫的大厅里灯火辉煌。芬兰公主打扮得像天仙一样,端坐在芬兰国王身边。利夫先让乐队奏起疯狂的摇滚乐,他独自上场,无拘无束的劲歌狂舞起来,直跳到浑身大汗,才坐到沙发上吁吁喘气。这时,轻柔的华尔兹舞曲奏响了,他朝芬兰公主作了个抱歉的手势表明自己已累垮了,无法奉陪。

  格雷顿勋爵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站起来,邀请公主跳舞。正在这时,莱娜拿着请柬到来了。利夫又惊又喜,马上请她一起跳华尔兹。

  这时,格雷顿勋爵悄悄在芬兰公主耳边说:“你瞧,那个陪西班牙国王跳舞的姑娘,是个脱衣舞女!”——阴险的格雷顿,故意将莱娜说成是脱衣舞女!列妮的眼睛里像是喷出火来,一曲才终,她就拂袖不告而别了。芬兰国王弄清原因后,也很生气,他与另一个国家签订了合作协定,匆匆离开了西班牙。

  西班牙王室内外,顿时像爆炸了一颗巨型炸弹,大家都对利夫的举止议论纷纷。这时,格雷顿勋爵要求召开内阁会议,他在会议上煽动说:“不管利夫是什么血统,这样的人不配当西班牙国王!我们要收回君主权,恢复皇族尊严,重新选择新的继承人!”大臣们沉默不语,谁也拿不出充分的理由来反对格雷顿的话。

  利夫心情沮丧,独自来到夜总会,将心里话告诉莱娜说:“反对我当国王的人越来越多了,看来,我只能当摇滚歌手。”莱娜却说:“我看,那个格雷顿勋爵早有阴谋勾当,他曾来收买过我。

  报上的新闻和伪造的请柬,一定跟他有关!”利夫仔细看过了莱娜保存好的那张请柬,发现上面果然是格雷顿的笔迹。他立刻找到卫队长,让他去讯问那个盯住菜娜的摄影记者。

  不出所料,摄影记者交待了格雷顿勋爵交给他的“任务”,还说出了格雷顿给了他多少钱。

  利夫心里有数了。他又找到了忠心耿耿的大臣邓尼,问他谁最有资格继他之唇当西班牙国王。邓尼吞吞吐吐地说:“威尔斯勋爵,他的血统几乎踉你一样。但是,他觉得自己老了,请求我保持缄默,全力辅助你……”利夫非常感动,又请邓尼约来蒙巴酋长,对他说:“我想用工业设备换取你们部分矿产开采权,不知你有没有兴趣?”蒙巴酋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声说:“咱们是朋友,你说什么都行!签字吧!”第二天,利夫召集大臣们开会,他拿出与蒙巴酋长签订的合同,对大家说:“前不久,因为我的幼稚,失去了一份芬兰合同,现在,我用这份价值6亿美元的合同来弥补。我不适合当国王,我将把王位移交给威尔斯勋爵,他和我有着同样的血统。这儿还有一份材料,它证明某位勋爵为了觊觎王位,干下了种种卑劣勾当。”坐在下面的格雷顿勋爵,面色顿时变白了。

  几天后,威尔斯正式继位了。他为利夫提供了一幢装有录音设备的别墅,还将他封为华西纳第三公爵。

  利夫立刻给莱娜写了封信,他说:“我希望马上见到你。现在,我已从摇滚国王变成了摇滚公爵,轻松快乐得多了。

第3篇、水匪阿六

  明朝末年,苏浙交界处有一伙盗匪,为首的40多岁,瞎了一只右眼,人称独眼阿六,苏州人氏。他20岁时流浪到这里,一直未婚,由于生计所迫,聚集一伙强人干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阿六读过几年私塾,深知贫民百姓生活不易,所以专门抢劫官船以及来往的商船,使得远近客商闻风丧胆,称此地段为“死亡之河”。

  这一天午后,有匪徒向阿六报告,从南缓缓而来一官船,已到金牛塘。

  黄昏时分,果然有一条官船徐徐而来。阿六斜着左眼一瞧,大喜过望,发一声忽哨,几条小船同时从溪塘里射出,飞一般向大船靠拢。阿六手持钢刀一个箭步飞身上船,船上那俩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盗匪吓得目瞪口呆,不敢妄动。

  “谁是船主?”阿六摇晃着钢刀说道:“快快出来,留下买路钱,饶你们姓名!”

  话音刚落,就见从船舱里走出一人,步子轩昂,镇定自若地面对盗匪,然后指着阿六大声喝道:“你这盗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抢劫官船,难道不怕王法吗?”

  阿六哈哈大笑,说:“你这狗官死到临头了还敢逞强,来啊,给我绑起来!”

  “慢着!”船头上的小老头出口阻止道:“我有话说!”

  阿六斜着左眼问道:“你是何人?”

  “我是船主,”老头从容答道:“这位曹大人辞官回乡,租用我的船,你们要抢劫钱财,我自然管不了,但这位曹大人一向以清廉著称,还望你们手下留情,不要伤了他的性命。”

  阿六“呸!”了一声:“这个年头当官的哪个不贪?五年来我们抢劫官船无数,全是些贪官污吏!若能遇上一个清官,我们早就金盆洗手了。”

  “杀贪官是应该的。”老头说:“但你们也不能乱杀无辜!”

  “我曹某人一生为官清正廉洁,对得起天地神明。”曹大人朗声说道:“实话告诉你,我有银子十两,你要是用来济贫的话,我双手呈上,要是拿去挥霍的话......”

  阿六剜一眼曹大人,冷冷地说:“怎样?”

  “我宁愿把银子扔到河里去。”曹大人挺了挺身子说:“你也休想拿走一两银子。”

  “废话少说!”阿六冷笑一声:“这条船吃水那么深,怎能瞒得过我。给我搜!”

  匪徒们立即蜂涌而上,舱里舱外搜了个底朝天。一匪徒押着一位妇人走出船舱向阿六报告:“船舱里只有两箱破烂衣服,三箱诗书和一把雨伞,银子只有十两。”匪徒指指妇人说:“还有这个女人。”

  “什么?”阿六大惑不解,抬眼一望,见偌大一条船上只有冷清清的四人。

  “另外,底舱里放了一大堆石头蛋子。”匪徒眼尖,又指指船舱上的一只鸟笼说:“还有一只鸽子,其余没有一点值钱的东西了。”

  阿六听了莫名其妙,用刀指着曹大人:“说!你运这么多石子干什么?分明是有意捉弄我,不如一刀就把你劈了,方解我心头之恨!”说罢,手中的钢刀一晃,发出“哗哗”的响声。

  刚押解上来的妇人见了,一闪身站到曹大人前面:“你这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做官的也不是人人都贪!我家老爷自幼读书,秉承母训,丹心爱民,人人称赞,你去问问衢州百姓,谁人不晓?!老爷一尘不染,常常济贫扶困,用的都是自己的奉禄。这民心不可欺,头上有青天!”妇人一副临危不惧的神色,一席话又说得朗朗有声,砰然落地,令阿六心头微微一震。

  船主也在旁答道:“曹大人清正廉洁,在衢州有口皆碑,因为得罪朝中权臣,才带着夫人辞官回乡。”顿了一下,又说:“因为空船直打转,我才搬些石头加重船身,把船稳住。”

  阿六听了,“扑通”一声跪在船头,抱着双拳说:“都怪我粗野莽撞冒犯了大人,我不该把清官当贪官。只因朝廷昏庸,官逼民反,我们走投无路才揭竿而起拦河截船。五年来我们劫官船不少,亲眼所见条条船上都装满金银珠宝古物玩器。不料今日遇到了您,这些石块确让我们大开眼界。”

  “壮士快快请起。”曹大人赶紧扶起他,叹口气说:“想我曹某人在外为官多年,所见所闻与你刚才所说的大致不差。唉,这世道就是清官也难做啊,所以我辞官回苏州颐享天年。”

  “大人也是苏州人啊,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原来是同乡人。”

  曹大人问道:“不知壮士府上在苏州哪条街上?”

  “我是苏州望亭人。”

  “巧了巧了。”曹大人哈哈而笑:“我也不在苏州城里,自幼随母在京城读书,而老家却在望亭西街上。”

  “是么?”阿六心中一动,说道:“曹世植不知大人认识不?”

  “壮士也认识家父呀,”曹大人答道:“可惜,家父已于十年前病故了。”

  “什么?!”阿六的脸色渐渐僵住了,他抬头盯着曹大人问道:“曹大人是否认识小人?”

  曹大人仔细地凝视着他,摇了摇头,又吞吞吐吐地说:“莫非......,壮士......与家父......有仇?......”

  “25年了,你父亲害得我家破人亡。”阿六指着自己右眼恨恨地说:“我的这只眼睛也是你父亲弄瞎的。”

  这无端的变故使所有人都惊呆了。首领的眼睛是怎样瞎的,就连匪徒们也无人知晓。

  阿六沉浸在不堪回首的往事中,满脸是辛酸和悲忿,夕阳从他头顶徐徐滑落,就有泪水从左眼里掉下来,并且射出一股咄咄逼人的杀气,令人不寒而栗。忽然,阿六仰天哈哈大笑起来,然后说:“25年了!我无家可归,只好流落此地为寇。我 无时无刻不想把他杀死,可是,他却已经死了!哈!哈!哈!”

  曹大人的脸一下变得发白,他走上前,“扑通!”跪在了阿六面前:“壮士,我不知道家父因何把你害得家破人亡。俗话说,父债子还,我今天把我的右眼还给你,虽然迟了25年,而且不足以抵销家父对你一家的伤害。”说罢伸出一指插向自己右眼!

  阿六伸手一拦,好一会才冷冷地说:“罢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曹大人紧紧拉住阿六的手说:“壮士,你既然无家可归,不如随我回苏州,由我奉养你一生,如何?”

  “不必了。当年我逃出苏州时曾经发誓,再回苏州之日就是你父亲的死期,如今......我还回去干什么?”阿六自叹一声,手一扬,那把钢刀“哗啦啦”地掉进了澜溪河里。

  “你走吧,从这里到苏州,一路畅通无阻,再也不会有盗匪出现。”

  曹大人感慨万千,道:“壮士,你......”

  “我也将从此金盆洗手。”阿六一挥手说:“弟兄们,我们走!”

  曹大人站在船头,目送他们远远而去,才摸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滴。

  船主轻轻探过身子说:“好险!”

  曹大人朝河里吐了一口唾沫,抬头望了望渐渐拉上的夜幕,冷笑一声,自语道:“想跟我玩,还嫌嫩了点呢!管家---”

  “在!”船主恭恭敬敬地答道:“老爷不知有何吩咐?”

  “天色已晚,”曹大人斜睨着管家,“快放鸽子,通知后面的船队,加速前进,今夜一定要通过此地!”

  子夜时分,七八条满载着金银珠宝的船在曹大人的监督下徐徐而过。

  第二天,当阿六得知此事后,大叫一声,朝天吐出一口鲜血,连忙召来全部人马,说:“我以前瞎了一只眼,你们谁也不知道是怎样瞎的,昨天由于我看走了眼,放走一个大贪官,而且这人是我的仇家,我不能原谅自己。”言毕伸出一指戳向自己左眼!

  众匪徒惊呼一声,可是已经晚了。

  于是匪徒们“呼啦!”一下全都跪在地上,齐声说:“大哥,我们这就去苏州替你杀了这狗官全家!”

  阿六惨然一笑:“各位弟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将去石佛寺出家,了却残生。昨天我已向各位宣誓,从此金盆洗手,可是这狗官欺人太甚,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大哥放心!”众匪徒说:“不杀了这狗官,我们誓不为人!”

  阿六听了,摸索着拿起一碗血酒,一饮而尽,说:“谢谢各位了!”

第4篇、创可贴的发明


  20世纪初,埃尔?迪克森太太刚结婚,常在厨房切着手或烫着自己。埃尔?迪克森在一家生产外科手术绷带的公司里工作,他很快就能熟练地为太太包扎,而且成了专家。他想,要是能有一种自己能包扎的绷带,在太太受伤而无人帮忙时,就不用担心自己包扎不了了。他考虑到,如果把纱布和绷带做在一起,就能用一只手包扎伤口。他拿了一条纱布摆在桌子上,在上面涂上胶,然后把另一条纱布折成纱布垫,放在绷带中间。但是有个问题,做这种绷带要用不卷起来的胶布带,而暴露在空气中的粘胶表面时间长了就会干。迪克森试了许多不同布料盖在胶带上面,期望能找到一种需要时就能揭下来的材料。

  后来他发现,一种粗硬纱布能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当迪克森太太又一次割破手时,就自己揭下粗硬纱布,用她聪明丈夫发明的绷带贴在伤口上。

  迪克森这种备好的绷带使他工作的公司事业发展起来,当公司了解到他的新思想时,就非常愉快地将这种绷带作为公司的新产品。

  埃尔?迪克森在1957年退休的时候,他已成为公司的副总经理。
 

第5篇、发怒的草芥小民

  白红灯家住在黑龙山下,他原本是个相当厉害的猎人,尤为擅长从草药中榨取汁液涂在箭头上制成毒箭,猎物一旦中箭无不倒地,但并不会就此一命呜呼,只是晕厥而已,过一会儿便可自行醒来。有一次采药时白红灯不慎从山上跌下, 从此瘸了一条腿, 便做不成猎人了。因为生计困难,他想到山上有一座大庙,一年四季香火极其旺盛,而他长年在山中奔波,对各种香草香树无所不识,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么着他便在山脚下开了间香烛小店,采集香料制成香,出售给那些善男信女,挣些散碎银两苦度时日。
  
  这天,他从城里进了些纸烛之类的货物,正推着独轮车吃力地一瘸一拐地往家走着,忽听得前面传来吵闹打骂声,抬眼一瞧,是个戴斗笠的大汉正气势汹汹地痛骂一个农夫。白红灯侧耳听了一会儿听明白了,原来那农夫泼粪水浇田,那戴笠人恰好从旁经过,农夫不小心把粪水溅了一点到戴笠人身上,尽管农夫一再道歉,可戴笠人不依不饶地骂个不停,还一把揪住农夫作势要打。
  
  猎人出身的白红灯一向心直口快,眼见那上了年纪的农夫要吃亏,顿时心生不忍,便上前对戴笠人说道:“ 我说你这人也真是的,人家都再三道歉了,你还要怎的?”
  
  话音未落,意外发生了,那戴笠人也不搭话,忽然瞪眼恶狠狠一回手,“ 啪”的一声响,白红灯脸上着了一记。好大的手劲,直打得白红灯踉踉跄跄,栽倒在地,耳听得戴笠人骂道:“ 大爷的事你这草芥小民也敢插嘴,看我不打死你!”说完扬长而去。
  
  白红灯万万没想到这人竟如此粗野,一时间口鼻流血,脑袋嗡嗡作响,连牙齿都松动了。那农夫见白红灯挨打,忙上前劝慰,白红灯却望着戴笠人离去的背影一脸的狐疑:“奇怪,奇怪!”那大汉的斗笠好大,几乎把整张脸都遮住了,白红灯根本瞧不清他的面目。不知白红灯说“ 奇怪”是什么意思。
  
  过了几天,城里发生一起极为轰动的大案:一大户人家夜里被盗,主人被残忍杀死。护院家丁倒是发现了贼人,忙上前搏斗,谁知那贼人异常凶悍,一出手便打伤了两名家丁,然后从容逃遁,家丁们拼尽全力也只是侥幸撕下那贼人衣衫上的一块布。
  
  发生这样的血案自然是全城震动,人人自危,县衙压力极大,捕快们更是不知挨了多少训斥。本来这样的事跟白红灯这样的草芥小民是八竿子也打不着,谁知这回偏偏扯在了一块。
  
  原来,知县夫人一向礼佛,在家中设了佛龛天天烧香,并且最爱白红灯自制的香。这天她让人传话,叫白红灯送些精制的好香过去,白红灯听了不敢怠慢,忙拎着香进了衙门。一个小差役领着他正走着,迎面撞上县衙的捕快,那捕快手上还捧着什么东西,在两人擦肩而过时,白红灯忽然惊叫起来:“奇怪,奇怪!”
  
  那捕快一听厉声呵斥:“ 大胆,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大声喧哗!”
  
  白红灯吓得不停作揖,又指指捕快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布料,谦卑地说:“大人手中这块布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小的一时没忍住就脱口而出了,惊着大人了,万请大人恕罪!”
  
  那捕快听了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要走,刚走了两步忽然身子一震,停住脚回头喝道:“ 那瘸子,你给我站住!”
  
  白红灯大惊,不知又碍着这飞扬跋扈的捕快什么事了,忙躬身站住,那捕快走过来厉声说道:“ 你刚才说这块布料的味道很熟悉?好,现在你给我仔细闻一下,听着,一定要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不然,小心你的皮!”
  
  一席话直吓得白红灯浑身汗出如浆,忙凑上前闭目小心地闻了又闻,过了片刻再睁开眼时已是一脸自信:“ 大人, 我闻出来了, 这块布上的味道不是别个,正是我独家秘制的檀香的味道,所以我说奇怪。”
  
  捕快听了两眼放出异光来,猛地伸掌一击白红灯的肩膀,白红灯一条腿残疾了,又猝不及防,哪禁得起这一拍,一时间身形晃动差点摔倒。那捕快大声笑道:“哈哈,难道说这件大案的成败竟在你身上?告诉你,这块布料正是从那逃脱的大盗身上撕下来的,现在问题是,大盗身上怎么会沾染上如此重的你独制的檀香味道?”
  
  白红灯一听神情恍惚起来,出神了一会儿后,喃喃说道:“是啊,怎么会这样呢?”
  
  又过了两天,白红灯一瘸一拐地上山进了庙里。这两天来他一直没闲着,拖着条残腿在深山老林里转悠,此行不为制檀香的香草香树,而专为寻找以前制毒箭时用的草药。这种草药极为稀少,且全生长在悬崖绝壁下,白红灯的腿也正因为采摘此草药而摔残的。老天保佑,终于发现了几棵草药,白红灯腰间系绳吊到悬崖下,这才采集了一点点,回家后又忙了半宿,也不知他捣鼓些什么。
  
  此时正是早晨,大殿里诵经声此起彼伏,烟雾缭绕,原来是和尚们的早课时间,和尚们正打坐念经。白红灯忙趋步上前,他没有从香座上取香,而是从随身携带的香袋里取出几根香烧着,然后跪倒在佛祖前,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头。
  
  叩完头后,白红灯一瘸一拐地在和尚们身后随意走动起来。和尚们也不理他,自顾自地闭目念经。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白红灯忽然立脚不稳,一下子重重撞在一个身材健硕的和尚身上。那和尚动也不动,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猛然倒地。
  
  白红灯突然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大叫起来:“ 就是他!大人,他就是大盗!”
  
  话音一落,从门外冲进几个大汉,正是县衙捕快。捕快们直扑那健硕的假和尚,再看那假和尚一愣过后,立即弹身而起,那身手竟异常矫健凶悍!
  
  这假和尚挨了白红灯一撞后本来是纹丝不动,忽然想起不能露出功夫,这才假装倒地。这回见捕快要抓他,顿时原形毕露,面对捕快的钢刀丝毫不惧,兔起鹘落,手打足踢之间,几个捕快竟然惨叫倒地挣扎不起,另几位一同打坐的和尚惊叫着要逃,也早被他闪电般击倒在地,好厉害的身手!
  
  倒地的捕快眼里流露出绝望之色,谁知那稳操胜券的假和尚竟不忙逃走,而是一伸手提起白红灯,那样子就像拎起一只小鸡一样,喝道:“ 我云游天下无数庙宇,每到一处便伺机作案,从没有人识破我,想不到竟被你这瘸子识破了,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真面目的?”
  
  白红灯脖子被他掐着,脸顿时成了紫茄子色,可嘴上丝毫不惧,喘着气说道:“告诉你,假和尚,我一闻到那块从大盗身上撕下的布的味道,就知道这正是我独家秘制的檀香的味道,这味道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做得出来的。然后我想啊想,终于想起我还曾在另一个人身上闻到过……”


  
  白红灯说不出话了,他的眼珠子被勒得都要鼓出来了,假和尚冷笑一声,手略松了一松,说:“光闻味道就能找到我?你这狗鼻子倒是灵,我倒要听真切了,快接着说!”
  
  白红灯好容易倒过气来,喘了口气,艰难地又说道:“ 假和尚,数天前有一位农夫把粪水溅到你身上,这事你还记得吗?那个打抱不平的瘸子就是我,当时跟你理论时我就闻到过类似的味道。正如你所说,我的鼻子灵极了,何况是我秘制的檀香,所以我猜想大盗和戴笠人很可能是同一人。可为什么一个人的身上会有如此重的檀香味?突然之间我想起来了,那天你痛骂过农夫又打过我后没去别的地方,而是上了山,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你是庙里的假和尚,只有和尚才会天天在佛前烧香打坐,身上也才会沾染上如此重的檀香味,而你那天戴着斗笠自然也是为了遮住光头,避免留下线索。刚才我进庙来一试,而后你便露出了马脚……”
  
  假和尚听到这里目瞪口呆,说:“ 这倒也奇了,想不到你这瘸子有如此本事,既然如此,我更留你不得了。”
  
  说着手上就要用力,他钳子似的巨掌一发力,只怕白红灯的喉咙立即碎掉,谁知就在这时白红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 怪哉,你怎么还不倒?”
  
  假和尚一愣,电光石火之间一阵巨大的眩晕感突然涨潮般袭来,他顿时心中大恐,忙强行压制,可哪里压得住,一时间恶心呕吐起来。
  
  在倒下去的一刹那,他听到白红灯淡淡地说道:“ 还记得我刚才进庙时烧的香吗?那香也是我特制的,里面浸了这两天进山采集的草药,即使一头牛闻了这味道也得倒下,而我自然是事先服了解药的。假和尚,在此郑重奉劝你一句,千万不要小瞧了草芥小民,要知道小民发起怒来也是相当可怕的。”

第6篇、哈吉穆拉特

  故事发生在1851年。当时俄国高加索山地“圣战”正急。说“圣战”,指的就是高加索山地的一些少数民族反对俄国的战争,俄国的沙皇要他们臣服于他,受他的统治和剥削,而热爱自由的少数民族不干,战争由此而起。
  且说在这年11月一个寒冷的夜晚,当时高加索圣战领导人沙米里手下的一个州长,带了一名卫兵,骑马悄悄地走进了弓赫凯特村。这人名叫穆拉特(哈吉是这一教徒的一种称号)。他长得魁伟高大,骨格雄奇,双肩开阔,腰肢纤细,穿一身白色的上衣,皮帽子周围缠着头巾,外披斗篷,身下骑一匹白鬃骏马。他原是个作战勇敢、战功显赫的勇士,通常每次外出总是打着自己的旗号,由数十名骑术高超的卫兵前呼后拥,唯独这次他的外出却穿着便眼。现在他来到村中,不走大街,只向左转入一条狭窄的巷子,在第二家的屋前站了下来,平顶的屋顶上躺着一个盖皮大衣的老人。穆拉特用马鞭戳了戳地,并用舌头弹了一个响,这老人抬起头来,认出他是大名鼎鼎的穆拉特。他匆忙从梯子上爬了下来,并叫孙子去叫他的儿子来。当穆拉特问他有什么消息时,老头子哑着嗓子恶狠狠地说:“上星期一帮俄罗斯人在米其茨基村放火烧干草垛,应该撕碎他们的狗脸。”他告诉他,上星期弟兄们捉住了两个俄国兵,打死了一个,另一个则送到沙米里那里去了。老人的儿子萨道来了,他与一般山民一样,十分敬仰穆拉特,愿意为他效劳,但他说,沙米里已下了命令,凡见到穆拉特,能活捉就活捉,捉不住打死也成。他说老百姓不敢违抗沙米里,要穆拉特自己当心着。原来,穆拉特已背叛了沙米里,要去投奔俄国沙皇,为此,他已走了三天三夜。穆拉特凝神地听完他的话,然后说:“这我知道了。不过眼下我得派我的卫兵向俄国人送个信,需要有个向导。”主人说:“这没问题,我叫我弟弟巴塔领他去。”
  10分钟后,巴塔来了。他是个皮肤黝黑、青筋叠暴的短腿汉子。他满口答应,领了等在村外的一个卫兵走了。这天夜里,穆拉特在萨道家过夜。
  午夜时分,客室的门吱哑一声推开了。穆拉特一跃而起,一手抓起手枪。进来的是萨道。他在穆拉特面前蹲下来,皱着眉头低声道:“你来的当儿,有一个女人在屋顶上见着你了,她告诉了她的丈夫,一传十,十传百,弄得全村都知道了。刚才邻居的女人跑来告诉我老婆,说村里有几个人怕事,想阻拦你。”穆拉特说:“我还是走的好。”他带了卫兵翻身上马,朝村外跑去。
  村子出口处,有一个移动的黑影穿过了大路,接着,又有一个。有几个人挡了道,叫了起来:“什么人?站住!停马!”穆拉特不但不停下,反而从腰间掏出手抢来,一策马,笔直冲向挡道的人们。站在路上的人们“哄”的一下子散了开来。穆拉特顺着大路,头也不回地飞驰而去。卫兵紧随其后,伏身疾驰。“砰、砰”两声枪响,两颗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但没伤着人。跑出300来步,穆拉特一勒马,改成缓缓地跑。背后蹄声得得,20余骑追了上来,穆拉特索性停下马来,握枪在手,吼道:“想拿我去请赏是不是?好,你们上来吧!”村民们也勒住了马,远远站住了。穆拉特转过身,自顾自地朝洼地驰去,追击者只远远跟着,直到穆拉特过了洼地,他们才向他喊起后来。穆拉特不作回答,只是朝天放了一枪作为回答。他知道,他们是故意来这一套,以便在沙米里面前开脱自己,他们原想活捉穆拉特,只是被他逃走了。

  穆拉特又走了一程,森林中有两个人等着,他们就一起坐下来等待巴塔的消息。
  且说追击穆拉特的那20余骑,虽然并不想碍他的事,但对于他的向俄国投诚却充满了好奇,他们想亲眼看一看这情景,就驰马直奔前线。


  这天一大清早,前线的俄国兵又开始了伐树。这是团长小瓦朗曹夫的馊主意,他说砍光了树,反叛的山民们就无藏身之地了。他们听见马蹄声,连忙胡乱开枪,不料未伤着敌人的一根毫毛,反被打死了一个士兵。
  不过团长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因为他心里很得意:敌人手中的第一勇将穆拉特已派人来说,要向他投降。果然,不多一会儿,穆拉特带了他的4个卫兵来了。他来到一个俄国男爵面前,用鞑靼话对他说了几句。男爵扬起眉毛,摊开双手微微一笑,表示他半句也不懂。穆拉特也报以一笑,这个孩子般善良的微笑使男爵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可怕的山民会笑得这么天真善良。他原以为穆拉特准是个阴郁、冷酷、陌生的家伙,不料他笑起来犹如一个久违的朋友。男爵赶紧将他领到团长小瓦朗曹夫面前。穆拉特驰到团长面前,把右手贴着胸,用鞑靼话说:“我向俄国沙皇陛下降服,任凭陛下裁决,愿意为他效劳。我是早有这个愿望的,只是沙米里不让。”团长将自己戴麂皮手套的手伸给他,让他握了一会儿,然后朝他们点点头,伐木的地方,有许多士兵跑出来观看。团长很得意地指指穆拉特对一个士兵说:“瞧瞧你们的老朋友。你知道他是谁吗?”
  众人答道:“不知道,大人。”
  团长说:“他是哈吉穆拉特,我们吃过他的很多亏呢。”士兵们都很惊异。穆拉特明白人们是在谈论他。团长也十分的高兴,因为他竟收服了一个强大的、仅次于沙米里的敌人。
  然而也有人不高兴,他就是团长的上司,本区的总司令。他因团长没有事先报告他接受了穆拉特的投降,所以心里老大不舒服。他狠狠地骂了团长一顿,只是因为团长是高加索总督老瓦朗曹夫公爵的儿子,不好难为他。
  话说穆拉特向沙皇投降的消息传进京城,以总督为首的一帮子官员兴奋异常。他们大讲起穆拉特如何如何的勇敢、聪明、宽宏大度,因为穆拉特越是厉害,现在投降了他们,他们就越是光荣。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穆拉特曾多次让他们大吃其苦头,其中有一次连老瓦朗曹夫本人都差点儿在他的攻击下丧命。
  第二天,穆拉特上总督家来了。他快步走在客厅镶木地上,一条腿比另一条稍短,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神气十足的副官和他问过好后,请他稍坐,他就去报告总督。穆拉特依旧站着,一手按短剑,轻蔑地环视所有在场的人。总督马上接见了他。穆拉待走进办公室,将他晒黑了的双手贴在胸口,垂下眼睑,从容、恭敬而又清晰他说:“我投身于伟大沙皇阁下强大的保护之下,我立誓忠心不二,流尽最后的一滴血为沙皇服务,并希望对我的敌人,同时也是您的敌人沙米里的战事有所帮助。”老瓦朗曹夫通过翻译告诉他,皇上会宽恕并重用他的。最后,穆拉特对总督说:“我的一家老小还在我的敌人手里,他们在敌人手里一天,我的手脚就会被束缚一天。如果我去攻打他们,沙米里就会杀掉我的妻子、母亲及孩子。请总督动用几个山民俘虏去换他们出来。到时候,我就可以同沙米里拼个你死我活了。”总督满口答应了下来。只是他对穆拉特的生平很感兴趣,要他自我介绍一下。于是,穆拉特就讲了起来。

  原来穆拉特出生在采里麦斯的一个小村落里,离当地的统治者可汗家不远,他的妈妈还为可汗家的大儿子喂过奶。为此,他与可汗的儿子结拜了兄弟。他15岁那年,盖则特担任了当地的教主。他派使者来对可汗说,叫他们去参加圣战,打俄国人,要不,他要毁掉他们,可汗害怕参加圣战,就派穆拉特和他的第二个儿子一起去向俄国人求救,俄国人满口答应,但连一个手指头也没动一动,反而引诱可汗的次子去喝酒、赌博,将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骗走了。这样,一怒之下,他们只好参加了圣战。但是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教主要可汗的3个儿子去当人质,他们去了,穆拉特则跟在后面。三个人走进帐篷不久,里面传出了枪声。穆拉特赶紧向帐篷跑去,只见老二已趴在血泊里,老大还在与他们格斗。他的半边脸已被人砍了一刀,挂了下来。他一手捂脸,一手拿着短剑在与人拼斗。枪声响处,他也倒下了。小儿子被沙米里一把抓住,活活扔下了山崖。穆拉特吓得赶紧逃了回来。这一阴谋激怒了穆拉特,他决心报仇。过了几天,穆拉特与他的哥哥就付诸行动。他们每人带了两支手枪,穿上斗篷,往盖则特要去的寺院走去。盖则特带了30个卫兵进寺来了,见到他们,起了疑心,叫他们脱下斗篷。穆拉特倏的一下拔出短剑直向盖则特扑去。他哥哥也开了枪。他们就这样以2对30干开了。几个回合下来,盖则特被杀,穆拉特冲出去了,而他的哥哥却死于沙米里他们的剑下。接下来,沙米里继承了盖则特当上了教主。他要穆拉特与他合作,否则他要将他的家乡铲为平地。为了保住自己的乡亲父老,穆拉特只好违心地做了他手下的州长,并与俄国为敌。但是,他并不能与沙米里和好,因为沙米里亲手杀过可汗的三儿子,手上还沾着他亲哥哥的鲜血。本来,这种若即若离的情况也许还能继续一段时间,不料新派来的一个可汗非常仇恨穆拉特,他唆使卫兵谋害他,后来还偷偷带了一连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抓住了穆拉特,将他拴在大炮上,关了他6天。第7天早上,他派40个士兵押解,将他送到沙米里那里去,当他们走到一条狭窄的山路时,穆拉特突然离开士兵靠右走去,右边是深有百米的悬崖,一个士兵想去阻拦他,他顺势抓住这士兵踊身一跃向崖下跳去。士兵垫在下面,死了;而他,将两肋、头、胳膊、腿,全跌坏了。正巧有个过路的牧人救了他,但他的一条腿却从此短了一截。


  穆拉特的这番经历,使在场的人都感到他的投诚理由似乎很充分。再说哈吉穆拉特的家里,还有老娘、两个妻子和5个儿子。最大的儿子18岁,名叫尤苏弗。在穆拉特投俄不久,他一家8口就被送到了卫津诺村关押起来,听候沙米里发落。
  1852年:月6日,沙米里与俄国人打了一仗后,回到卫津诺。他把尤苏弗叫来,问:“你是哈吉穆拉特的儿子?”
  孩子回答:“是的,教主。”
  “你知道他干了些什么吗?”
  “知道,教主,我对这感到很惋借。”
  沙米里问:“你会写字吗?”
  孩子说:“会。”
  沙米里说:“那好,你写一封信给你父亲,说,如果他能回来,我原谅他,官复原职,一切照旧;如果他仍留在俄国人那里,我让你的祖母和你的母亲去当奴婢,你呢,我不杀你,可是得把你的双眼剜掉。去吧。”尤苏弗在沙米里面前还能保持镇静,但当人们将他领到客厅时,他猛然拔出卫兵的短剑,企图自杀,但是人们抓住了他的双手,将他绑起来,然后将他关在一个很深的地洞里。
  没有几天,穆拉特已知道了他家里人的处境,他的心神极度不安。他多次请求老瓦朗曹夫,将被俘的山民去换回他的家属来,可是这个老头子推三托四,含含糊糊地答应他尽力去办,只是一直没有下文。一个山地过来的山民来告诉他,效忠他的山民确实有过这个打算,想用武力将他的一家人救出,可惜肯干这事的人太少,所以没有成功。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去了。俄国人的态度很冷淡,不想重用他,更不打算救他的家里人,穆拉特知道只好靠他自己了。考虑再三,他决定逃出去,再带人去抢救家人。
  一天,穆拉特吩咐自己的4个贴身卫兵准备好武器。4个人心领神会,他们用一整夜的时问检查了步枪、手枪、人门、燧石。换去坏火药,在药他卫装上新火药,把子弹塞进弹囊,磨快了长刀和短剑,并在刀刃上涂上油脂。
  过了一天,穆拉特对公差说:“你去向监督官报告,说我想骑马出去逛逛。”当时规定,他是被准许在近郊骑马游玩的。但必须有哥萨克伴随。4月25日,穆拉特带了4个卫兵和4个哥萨克一起出城去了。早晨有雾,快吃早饭的时候,天晴了。穆拉特策动他的白马走得非常快,他的卫兵要急奔才跟得上,哥萨克也只好策马猛跟。好一会,一个哥萨克开口了:“喂,朋友,不兴这样,你跑慢一点。”可是穆拉特不理不睬,依旧跑自己的,这样又跑了有1里路,哥萨克又叫了起来,但穆拉特非但不睬,反加快了速度,由疾驰改为飞奔,哥萨克们知道要出事了,大叫:“你这个骗子!逃不了的!”为首的那个飞骑追上穆拉特。他伸手去抓他的马缰绳,边喊道:“喂,我说,你可不能这样!”话音未落,枪已响了,他的胸口中了一枪。他大叫一声,抓住胸口。身子晃了晃,倒在鞍轿上,喊:“弟兄们,快打他们!”然而穆拉特的卫兵们抢先掏出武器,他们一手用手枪,一手用长刀。为首那个受伤的哥萨克人挂在马脖子上,那匹吃惊的马围着它的同伴乱窜;第二个哥萨克的马倒了,压住了主人的一条腿,两个卫兵的长刀砍中了他的脑袋和胳膊;第三个哥萨克扑上去救,被同时发声的两枪击中,一枪在背中,一枪打中了肋骨。他像一只口袋似的一个倒栽葱翻下马来。第四个哥萨克眼看苗头不对,拨转马头,向要塞逃去。卫兵们策马猛追,可惜未能追上,这为自己种下了祸根。
  接到逃回来的哥萨克的报警后,要塞长官吃惊非小,他集合了所有的哥萨克和一切可以召集得到的民团,悬赏卢布活捉或打死穆拉特。两个小时后,两百多个骑兵随着监督官出发去搜索和捉拿在逃的人。
  且说哈吉穆拉特又跑了一阵,知道追兵即将来临,就特地落荒而走,专挑艰险坎坷的路走,谁知一不小心他们误入了泥淖,使他们在粘泥中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累得他们精疲力竭。一直到天色渐黑,他们才躲进了一个灌木林。他们决定休息一会儿,等到天黑了再走。
  可是,就这样耽误了一阵,他们被200多个追兵包围了。这样包围了一夜,天亮前,民团队长骑了马跑到离灌木丛很近的地方高喊道:“喂,穆拉特,你听着,我们人多,你们人少,你还是投降吧!”话音未落,一声步枪响了,子弹击中了马匹,马一个踉跄倒了下去。于是双方就开火了。这时的穆拉特已知道眼下无法突围,他叫卫兵们挖好了壕沟。他们对民团的射击几乎弹无虚发,下一会就让3个民团兵受了伤。这样打了1个多钟头,这时,日头已升到半树高,穆拉特想突围冲出去。但就在这时,大批的民团援兵冲来,他们先是向穆拉特喊话,要他投降。穆拉特不吭一声,只是用射击来回答。哥萨克们拔出马刀,呐喊着向灌木林冲去,又有3个人倒了下去。但他们毕竟人多,一边射击,一边越过一棵棵灌木逐渐向障碍物推进。有的人前进了,有的人则被枪打倒了。穆拉特的枪法几乎是百发百中。但是其他的4个卫兵却不能做到这一点,更何况他们的人实在太少了。不久,一个卫兵被子弹击中了脖颈;接着,穆拉特也受了伤,他被子弹打穿了臂膀。他从棉袄里撕下一块棉花,塞住了伤口,继续射击。又一个卫兵被击中了,他仰面倒在穆拉特的脚上,死了。现在仅存3个人了。敌人尖声叫喊着从一棵树背后跑到另一棵树的背后,越来越近了。又一颗子弹打中了穆拉特的左肋。他躺在壕沟里,又用棉花塞住了伤口。这一枪是致命的,他己出现了幻觉。这时,他的卫兵已全被打死了。
  最后,他又清醒过来。他集中了最后的力量从障碍物后面站了起来,用手枪打中了一个跑近的敌人。枪又响了几声,他重又倒了下去。几个民团兵欢呼着向倒下的穆拉特扑去。然而,这个他们以为已死了的身子忽然动弹起来。首先抬起来的是血淋淋、没戴皮帽的光头,其次是上身,最后他抓住一棵树,整个儿站了起来。他是那么的可怕,吓得跑上来的人一齐站住了。只是他忽然颤抖了一下,一个踉跄,离开了那棵树,整个儿倒了下去,脸冲着地面,再也不动了。于是,一个凶狠的哥萨克冲了上去,一脚踩住尸体的背,一刀,两刀,砍下了穆拉特的头颅。黑色的血液从脖子里冒出,汩汩流入地里。

第7篇、死亡房间

  暄江宾馆328号房间,是一间网上很著名的死亡房间。先后有六个人,死在那间房里,他们都是自杀。令人奇怪的是,那间房子继续营业,生意还很不错。当然,不是每一个睡过那间房的客人都会死,大部分客人都是怀着冒险的心理去房间体验死亡感觉的。

  我走进房间,关好门,等待卡丝的到来。卡丝在网上的照片非常漂亮,一双眼睛又大又萌。第一次见到照片,我就有了反应。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很快答应了我的邀约,提出在这个房间见面。

  328号房间我并不陌生,网上的那些传言我都看过。但是想见美女的心思还是战胜了恐慌,我一往无前地来了。门铃响了,我拉开门,看到卡丝笑容甜美地对我比出了—个“V”字。她和照片上有点不一样,看到她真人时,我有点失望。她的皮肤没有那么白,腿也不够细长,不过我想,不能白来一趟。于是我拉着卡丝的手,把她拽进房间,然后很轻佻地捏了捏她的下巴。卡丝娇笑着把我的手打开,径自走到床前坐下,跷着二郎腿。她说,你去洗澡。

  你知道男人这个时候基本上都会大脑短路,并且智商急剧下降,我乖乖地脱掉衣服钻进洗手间。洗完出来后,我就震惊地发现,我的衣服、包包、手机和卡丝,通通不见了!我真是沮丧极了,穿着酒店的浴袍,一整个晚上都在打电话求救。报警我是不敢的,并且我也不知道卡丝的资料,我们的联系一直都是靠微信,连电话号码都没有。

  卡丝带走的包里只有三千多块现金,重要的是资料,就是因为那些资料我才不能报警。希望卡丝只图那些钱,而对资料没兴趣。

  我开始专心寻找卡丝。我还托朋友查了她的网络IP,希望能找到她。可是她竟然懂得用VPN服务器,地址都是美国的,看来是个诈骗老手。这让我发疯:她到底是谁?是不是与那六个自杀者有关?

  六个自杀的人看起来毫无关系,他们当中有家庭主妇、快毕业的大学生、身体健康的退休工人,甚至白领……任何一个人都那么寻常,没有客观的自杀原因。你问我为什么这么清楚死者的资料?那么我告诉你吧,我的真实身份是法医。那六名死者都是我解剖的,死因是自杀,都是我亲自下的结论。板上钉钉,警方也是这样结案的。我丢失的包里,有第六个尸体的解剖记录,那是绝对不能被内行人看到的资料。所以,我必须找回那个包。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突然在微信上捡到一个漂流瓶,这让我大吃一惊──上面竟然写着:“求记者,有关暄江宾馆328号房间的爆料!”我立刻回应了瓶子,自称是记者。对方加我为好友后,我发现她的头像竟然就是卡丝!此刻卡丝在明处,我在暗处,她不知我的身份。

  卡丝发短信告诉我说,暄江宾馆328号房间的六名死者,没有一个是自杀的。她手里有一份死者的法医解剖报告,上面证明第六个死者是被人用钝器击打头部而死。我问:“不是自杀为什么验尸结果却是自杀呢?”卡丝说,自杀造假的原因,是这六名死者全都投保了国内某大型保险公司的生命意外险。众人皆知,如果是自杀,保险公司并不予理赔。所以,保险公司为了减少赔付,勾结那些没有道德的法医,对枉死之人做出不该有的“自杀”鉴定。

  我开始全身发抖,一阵凉气从后背漫延。卡丝说的法医,就是我。我就是那个把他杀说成自杀的,没有道德的法医。我之所以过得这么逍遥,其实就是保险公司给了我足够的钱。

  我约卡丝见面,希望她能把资料给我,而我“为了发新闻”会给她一笔报酬。卡丝答应了,再次约在暄江宾馆328号房间。

  每天和死人打交道的人,自然知道很多让人死得毫无痕迹的方法。比如有一种氢化物,只要不小心沾上一点,就会很快挂掉,并且检验不出。我准备赏给卡丝一指甲盖儿的量。

  在卡丝去之前,我先进房间,往水杯里倒了点东西,然后躲进衣柜。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却发现,推门进来的是一个男人!透过门缝我仔细一看:妈的,卡丝其实是一个男人!他径直朝衣柜这边走来,突然一下拉开了衣柜门——我俩迅速扭打成一团!几乎同时,门被踹开,几个荷枪实弹的民警对着我们大喊:举起手来!

  保险公司勾结法医造假的事闹得很大,全国都在讨论公信力。在媒体和舆论的压力下,保险公司先后赔付了六名死者的保金,将近上亿元,因为这件事坐牢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我仍然没有搞清楚卡丝是谁,他不是那六个死者的亲人,根本不享用那几笔保险金,为什么要为他们奔波忙碌?

  一个月后,卡丝来探监,打扮成女人的样子。面对面坐着,中间隔着厚重的玻璃,卡丝喃喃地跟我说,已经死去的ABCDEF都是他在网上认识的。他们从来没见过面,见的惟一一次,就是杀死对方的时候,他们分别买了保险,约定死亡。

  卡丝一字一句地说:“B杀了A,C杀了B,D杀了C,E杀了D,F杀了E,G杀了F。我问:“你是谁?”卡丝笑了:“我是G。”

  他们都是可怜又可悲的人。那个家庭主妇没有生育能力,觉得活着没意思,想留一笔钱给老公;快毕业的大学生未婚妻突然遭车祸去世,他失去了活下去的热情;退休工人寂寞无助,求死前想给孙子留下点什么……而最后一个G,是因为他的女友──真正的卡丝移情别恋,他无法忍受,一心只求死。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难道不怕我摁响警铃举报你?”我问他。

  “不怕。”G说,“我给你带了礼物,如果你不收,那么外边的H会把礼物转交给你的亲弟弟。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选择。”G笑着,留下一个杯子,走了。警察检查了那只杯子后,确认没问题,递给了我。我知道杯子的内壁涂着无色无味的氢化物,但我还是用它接了一杯水。喝了。

  这个结局,挺好。

第8篇、阴阳河

  云阳山在方圆百十里非常出名。出名就出在这座山上上下下尽是药材,贵重的、一般的应有尽有。当地人将这座山称作药王山。

  药王山的地理位置十分奇特-两条小溪分别从山脚的两侧流下,在进山处汇成一条河,叫阴阳河。从西边山脚流下来的溪河叫阴河,从东边山脚流下来的溪河叫阳河-阴河水不能饮用,人喝了会得软骨病,牲畜喝了长不大。阳河水清醇可口,甘甜无比。两条河合二为一后,阴河水的毒性被中和、缓解,水不仅可以饮用,而且还可用来灌溉。上了年纪的老人们的解释是:药王山东边山上长出的药材全是补药,西边山上长出的药材全是毒药,因而两条河的水质迥然不同。

  药王山下住着一位叫扛春的汉子,四十上下仍单身一个,一年四季靠采药为生。他家祖祖辈辈都是药师。受先辈熏陶,江春遍尝百草后,练就了一手绝招。他能根据药材茎叶散发的气味,摸黑上山采集到所需要的各种草药。

  当年,曾国藩为攻打太平天国,率部在药王山下训练湘军。因日晒雨淋、训练量超负荷,加之水土不服,大部分土兵患了伤寒,上吐下泻、头晕乏力、饮食不畅。曾国藩急命寻找名医救治,江春曾祖父的曾祖父被请了来。老人上山采来一味中药,放入当地的一道名菜“三合汤”中,土兵们喝了,第二天使一个个生龙活虎般奔跑在训练场上。曾国藩大喜,当即将那座药王山赏赐给江家,并让居住在药王山附近三里地的其他人家统统搬出。到了江春这一代,药王山下只有一座草房茅屋,陪伴江春苦度岁月。

  转眼到了1944年秋天,一支从湘西雪峰山会战中侥幸逃生的鬼子兵队伍,由板田桓少佐率领,一路烧杀奸淫、枪掳劫掠,日战且退,狼狈逃窜至药王山下。一天之内,药王山附近大小村庄被鬼子洗劫一生,一百四十七十鲜活的生市,成了鬼子刀枪之下的冤魂,阴阳河河水被染成了暗红色。过了些天,药王山忽而烈日暴晒,忽而秋雨连绵,加卜山区昼夜温差大、吸血蚊子多,鬼子兵一个个重呕狂泻、无精打彩。随队军医加大剂量用西药,也无济于事。板田桓命人将当地的胡三知保长捆了来。

  胡保长起先还想装一下硬,说太君得的是仙病,这里穷乡僻壤无法治,得一个个赶快往省城长沙送。板田桓“啪"的一声,给了胡保长一记响亮的耳光。 “你是想在半路拖死我的弟兄?你的,良心大大地坏了!”说完,七八个病得稍轻一点的鬼子兵一拥而上,将胡保长打了个半死。胡保长屈打成招,供出了药师江春。

  板田桓闻知有如此精良妙法的药师,欣喜异常,忙命人去请江春。其实,江春的住房就挨着鬼子兵的营地,他猜想鬼子兵驻扎在药王山下阴阳河边,一是依山傍水自然条件好,二是进退自如易攻易守,无论从战略战术方面考虑,还是从野战生活方面着想,都是利大于弊,不愧一着妙棋。“是祸躲不脱,躲脱不是祸。”江春不假思索,跟着鬼子兵来见板田桓。

  “我的弟兄们病了,想麻烦你熬一锅汤驱驱寒、散散热。”板田桓和颜悦色地说。

  江春装着不解地问: “什么汤?我只知道采药,不会熬什么汤。”

  板田桓怒而不发,仍然和气地说: “不必兜圈子了,胡保长把什么都告诉了我。你不光是采药高手,还是熬汤高手、杀牛高手!”

  江春暗暗叫苦,在心里直捅胡保长的娘,这个挨千刀的,把什么都说出去了,甚至没留丁点余地,现在想扯谎都扯不圆顺了,只好说: “先辈才是熬汤高手,本良民无才无学,只怕难得熬好。”

  板田桓笑了: “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这句话表明了你的诚心诚意。我没有想到,你熬的‘三合汤’有如此大的功效。当年,你的祖先熬‘三合汤’,救了曾国藩将军和他的士兵:今天,我和我的士兵也等着你的‘三合汤’救命。我要亲手跟你学着做‘三合汤’,让它有朝一日上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宴席!”

  板田桓看中的“三合汤”神在哪里?原来, “三合汤”是用公黄牛血、母水牛肚、子黄牛肉掺拌酸辣椒、胡椒、葱、蒜、姜等,用阳河水熬制而成,再加上药王山上一味叫“还原十三春”的中草药,用米治疗伤寒、流感等急症,绝对汤到病除。平时不用阳河水,不加“还原十三春”,熬出的“三合汤”依然鲜辣可口,仍可驱寒散热,解乏壮阳添力。

  吃罢中午饭,三个鬼子兵押着胡保长,到村子里走了一遭,牵来一头壮实的公黄牛、一头肚子滚圆的母水牛和一头稚气可掬的子黄牛。另外,军厨带两个鬼子兵还专程跑到集市,抢来油盐

  酱醋及各种佐料。板田桓命江春在阴阳河边宰牛,并就地埋锅摆下碗筷,等着吃肉喝汤。

  江春长得牛高马大,不但采得一手好药、熬出的“三合汤”香飘十里,而且还是杀猪宰牛的行家里手。答应板田桓宰牛熬“三合汤”后,江春提出要回家取牛刀。板田桓防着这一招,怕他在牛刀子上涂药,将手一摆,让士官递过一把匕首,说: “将就了,就用这个吧。”

  江春宰牛别具一格。只见他牵来那头黄公牛,再将两副箩索连起,一头拴住牛鼻子,一头套入铁桩钉在阴阳河岸边的晒谷场中央,然后让胡保长赶着牛围着谷场转圈。等公黄牛跑花了眼、累得气喘吁吁时,江春冷不防从后面撵上,双手死劲掘住公黄牛的两只脚,像斗牛士般把那千把斤的活物扳倒在地。还容不得公黄牛抖动两条垂死挣扎的后腿,江春的匕首早从牛的颈处刺了进去。血像离弦之箭般迸出,射入板田桓端来的军用大菜盆里。匕首仍在向纵深挺进。最后,江春的右手也进到里面,握着匕首在公黄牛体内画了一根漂亮的弧线,紧接着于出刀出,顺便还将牛的心肝肺腑全带了出来。

  板田桓和他手下的鬼子兵全看傻了眼。江春如法炮制,约摸两支烟的功夫,又将那母水牛和子黄牛杀了个窍死。

  辣椒、葱、蒜、姜等佐料由日军厨师料理,江春由日军军医陪同,上药王山采来两株“还原十三春”草药。板田桓留下一半主料、配料和佐料,说是要自己学着做“三合汤”。一个时辰过去,江春掌勺的一大锅色、香、味俱全的“三合汤”熬出来了。

  锅中公黄牛血细腻滑亮、母牛肚丝脆嫩带响、子黄牛肉片嚼咽自如,尤其那股奇特的鲜肉汤味道,四下弥漫开来,把个药于山笼罩在一片浓香之中。

  江春告诉板田桓, “三合汤”已熬好,如若治病最好赶在饭前食用。板田桓递过一把椅子,让江春坐下,笑着说: “你的手艺大大的好!”然后派出一小队鬼子兵,由胡保长带路,将三里外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押到阴阳河边的晒谷场来。

  狡猾的板田桓生怕江春在“三合汤”里动了手脚,便使小一计,让老百姓赶在前面先喝先尝。即使江春胆敢使坏,也害不着自己的部下。不一会,村子里的老老小小全来了。鬼子兵血洗药王山后,青壮年大都逃走,年轻的姑娘大姐躲进了远处的深山老林,被鬼子抓来的拿是些在村子里守屋的老弱病残。

  “乡亲们——”板田桓装出一副笑脸: “你们都是大大的良民!为了感谢你们对大东亚圣战的支持,我们熬了一锅‘三合汤’,请你们前来品尝。”板田桓稍作停顿,将脸阴下来: “皇军是不讲客气的,淮要是胆敢不喝这锅‘三合汤’,死了死了的!”

  几个鬼子兵往碗里盛“三合汤”,村子里的五十六名老少男女,排着队往前拿筷接豌喝汤。每个人走到江春跟前,总要用愤怒、鄙夷的眼神盯他一眼。人们都在怪罪江春不该为日本人做事,到头来害不着别人,倒害了自己。江春理解乡亲们的心情,但自己也是出于无余,因而神情自如、悲愁皆无。

  乡亲们端着碗,一个个不敢动筷子。板田桓让几个走得动的鬼子兵,端着枪由胡保长领着,挨个连哄带吓,硬逼着他们将“三合汤”喝了下去。

  板田桓让喝了“三合汤”的男女老少在晒谷场上坐好,又让军厨洗净那口大锅,端来留下的一半主料、配料和佐料,再让军医陪江春到药王山采来两株“还原十三春”,最后对江春说: “辛苦你,再给皇军做一锅‘三合汤’。”

  江春不慌不忙,盛水投料,添油加醋,细火慢煮一个时辰,熬好了第二锅“三合汤”。

  板田桓看看晒谷场上喝丁“三合汤”的男女老少们,一个个气色如常、若无其事,全都望着第二锅“三合汤”垂涎欲滴,便知没有出事。他对着江春打了一个响指,说:“你的,大大的忠于皇军!现在,我赏赐你和胡保长,最先喝这一锅‘三合汤’!”

  江春仍不做声,只是微笑着点点头,拿来两只碗,盛了两个满碗的“三合汤”。胡保长死命都不肯先吃。江春全不理会,一边喝汤一边将牛肚丝嚼得脆崩崩响。板田桓将指挥刀顶住胡保长那只碗,胡保长这才颤颤惊惊地吃了起来。

  待两人吃到一半时,板田桓大喝一声: “停住!”他让卫士拿来一只豌,将江春、胡保长碗里剩下的汤和肉倒在了一起。

  半个小时过去,板田桓见江春、胡保长平安无事,就将他俩吃剩的“三合汤”三下五除二喝了个精光。即便是碗二手汤,板田桓也觉得这是自己有生以来所吃的最绝妙的菜肴。他已打定主意,让江春跟随部队当军厨,天天都喝上一豌“三合汤”。板田桓兴奋异常,对躺坐在晒谷场另一边的三十三名鬼子兵说: “弟兄们,都起来喝‘三合汤’,你们所有的不舒适之处,定能汤到病除!”

  晒谷场一阵忙乱,鬼子兵一人端一碗“三合汤”,狠吞虎咽般海吃海喝起来。一大锅热气腾腾喷喷香的“三合汤”,三两下被鬼子兵吃了个精光。

  这时夕阳正衔在药王山山顶,千万道霞光喷射开来,将阴阳河衅的晒谷场装扮得十分壮丽。不料,在这般美妙的背景映衬下,惊心动魂的一幕发生了:吃了第二锅“三合汤”的三十三名鬼子兵,一个个七窍流血,抱着肚子在晒谷场上翻过来,滚过去,哭爹喊娘,叫骂不停,不一会全都直挺挺地没了丁点声息。

  板田桓被跟前的一幕吓呆了,他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是江春这个宰牛熬汤的在他眼皮底下耍弄了他!板田桓青筋暴露,“嗖”地抽出雪亮的指挥刀,朝江春步步紧逼过来。“我要拿你抵我三十三个弟兄的性命!”板田桓咆哮着、哆嗦着,离江春越来越近。手无寸铁的江春神态自若,发出一声大笑:“我一个抵你们三十三个,值得!板田桓,我要叫你到临死那天,都弄不明白你的弟兄是怎么死在你的前头的!”

  板田桓举起了指挥刀,江春视死如归,勇敢地将头迎了上去。老老少少的村民都不敢看这悲壮的一幕,晒谷场上的空气快要凝固了。忽然,“啪”的传来一声枪响,板田桓被从背后射来的一颗子弹击倒在地。

  是胡保长一枪将板田桓少佐送去见了阎王。

  江春感谢胡保长刀下救人,胡保长说: “我得感谢你,是你先救了我一命。”

  原来,板田桓一提出要江春宰牛熬“三合汤”治病,江春就料到,老奸巨滑的鬼子少佐一定会在第一锅汤上做文章,就采来药王山东边山上的“还原十三春”,并用阳河水原汁原味地熬了一锅“三合汤”。谢天谢地,这锅汤让乡亲们大饱了口福。第二锅汤是为鬼子兵准备的,江春采的是药王山西边山上的“还原十三春》,用的是阴河水,熬出的“三合汤”就像毒老鼠的“三不倒”,只要汤下了肚,保准有去无回。

  胡保长问: “我们两个喝的是第二锅‘三合汤’,怎么又有去有回了呢?”

  江春伸出左手,让胡保长看了看戴在中指上的银戒指,说:“我料到板田桓会让我先尝第二锅汤,就事先在戒指上涂了解药。在盛头两碗‘三合汤’时,我乘板田桓不备,转身时将戴戒指的中指在汤碗里浸了一下,将阴河水和西边山上的‘还原十三春’的毒性化解了。”

  夕阳西坠,晒谷场一片红光。乡亲们卸下死鬼子的长枪短枪军刀,簇拥着江春,朝药王山对面的小熊山抗日游击队营地走去。

第9篇、多灾多难的战舰

  故事发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的德国。
  有一天,希特勒召见了海军部长及一批造船工业的巨头及科学家,对他们下了道命令:“为了取得海军优势,必须尽快造出一艘吨位超过英国战舰、速度和战斗力也超过他们的新战舰来,我将把它命名为夏伦荷斯托号,它将是真正的海上之王!”  当时英国战舰中最大的一舰是3万吨,这批科学家们决定,“夏伦荷斯托号”一定要达到4万吨,并且要装备最先进的电子装置,这样,它才能称得上是纳粹海军的骄傲。
  希特勒看过报告后,十分高兴,大笔一挥,立刻批准了建造计划,并责令各部门不惜一切代价全力支援这个项目。
  纳粹控制的各大报纸立刻大肆报道,把“夏伦荷斯托号”吹得神乎其神,似乎只要它一下水,咚咚几炮,英国的所有战舰就全部报销,英伦三岛也将被它压下海底。
  事实上,负责总设计的梅纽斯教授却决定跟希特勒开个大玩笑。
  梅纽斯教授是个正直的学者,也是位世界著名的海洋流体动力学专家。
他在海洋流体动力学上有许多论着,甚至还有一个著名的梅纽斯方程,对舰船制造极有影响。希特勒上台后,将梅纽斯捧为“国宝”,但梅纽斯却越来越厌恶希特勒,最后,他终于认识到,希特勒发动的罪恶战争,必将给德国带来灾难。
  正在这时,新一代的电子计算机诞生了。当时,只有少数人才能坐到这台绝对保密的计算机前去工作。梅纽斯在这台大计算机前发现,他那个著名的方程竟是个错误,这个错误在小吨位的舰船上还暴露不出来,但在大吨位的舰船建造上,必定暴露无遗。
  但是,除非真正的专家,谁也找不出错在哪里。
  梅纽斯的女儿莱娜是个电子专家,“夏伦荷斯托号”上的电子位置将全部由她负责设计,她跟父亲一样也已经认清了这次战争的性质,因此,当父亲跟她谈起要给巨舰“种下致命的进行性瘫痪的病根”时,她欣然同意了。
她说:“咱们得安排好逃走的方案,只要夏伦荷斯托号一出事,希特勒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梅纽斯微笑着摇摇头说:“也不必过于着急,希特勒太要面子了,对于出现的麻烦,他总是向下面去找原因,而不愿让蚤子跳到自己的头上来。”  不久,“夏伦荷斯托号”的建造工作在海军兵工厂里紧张而迅速地开展起来了。
  英国情报机构研究了电子专家莱娜的履历,决定派古比尔少校潜入德国,说服莱娜透露这艘巨舰的电子秘密。因为古比尔原籍德国,曾与莱娜是中学同学。
  莱娜很大方地接待了这位昔日同窗,当她弄清占比尔的来意后,笑着对他说:“你们放心。巨人已经患上了进行性瘫痪,只是还未发作。如果它能浮到海面上,我和梅纽斯教授也会批准去参加瑞士的国际学术会议,到那时希望能再见到你。”  古比尔心领神会。他虽然两手空空地回到伦敦,但他相信,马上就能听到巨艘“夏伦荷斯托号”的特大新闻。
  果然,没过多少天,“夏伦荷斯托号”才建造到三分之二,船体突然在船坞里倾倒下来,当场压死了六十多个士兵,还将一百多人压得浑身是伤。
  正如梅纽斯教授预料的,希特勒一点也没向设计等方面去找原因。设计方案是他亲自批准的,他只是恼火地责怪军工部长,说造船厂没有搭好他的“钢铁积木”。
  从这一时刻起,英国情报机构开始相信古比尔少校的报告了:咄咄逼人的巨舰“夏伦荷斯托号”已经患上了不治之症。但是,他们还是派出特工人员,说服负责安装火炮的人员,也在某些部位做了手脚。


  三个月后,倾倒的船体在海军船坞里扶正复原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夏伦荷斯托号”终于全部造成,涂上油漆,威风凛凛地耸立在海军造船厂里。
  希特勒看过一大叠从巨舰各个角度摄下的照片,他兴奋地通知纳粹其他首领希姆莱、戈林和赫斯等人,出席第二天的下水剪彩典礼。
  但是,当天下午,工兵们刚在“夏伦荷斯托号”的锚链仓等处安装了两只供下水用的舢板,突然,轰隆一声,巨舰竟自动冲向水道,将那两条舢板和船上的工兵一齐报销了。
  希特勒听说后,非但没有追究原因,反而笑笑说:“这艘巨舰为了效忠元首,已经等不及了。这是个好兆头!我们让它立刻参加炮击波兰但泽港的战斗!”  4万吨的“夏伦荷斯托号”驶出港口,浮在大海上,像一座武装的岛屿,日夜向波兰但泽港驶去,希特勒跟他的同僚们望着那远去的“海上之王”,互相拥抱了又拥抱,祝贺了又祝贺,仿佛世界的命运已被他们牢牢地掌握了。
  第三天,“夏伦荷斯托号”仍在航行之中,希特勒同时接到了两份报告:一份是报告巨舰一切正常,另一份是报告梅纽斯教授提出参加瑞士国际学术会议的申请,他的女儿莱娜将陪同一起前往。希特勒兴致勃勃,在梅纽斯的申请报告上写道:“要将日耳曼的伟大科学带到国际学术会议上去,让人们知道这个民族是多么优秀!”  梅纽斯教授和女儿莱娜立刻改乘一艘供应船,踏上了南下的旅途。
  两天后,希特勒得到一个情报说,梅纽斯父女俩一到日内瓦,就遭到了绑架。绑架者将他们劫持到停在日内瓦湖里的一艘游艇上,眨眼间就开得不知去向。
  希特勒十分恼火,但还是暗暗庆幸:由他们父女俩联合设计的“海上之王”正逼近波兰的但泽港,马上要将密集的炮弹倾泻到犹太人的头上去了。
  实际上,“劫持”梅纽斯教授父女的,正是英国情报机构的古比尔少校和他的助手。莱娜一到游艇上,就将巨舰“夏伦荷斯托号”上的电子秘密告诉了古比尔,她说:“在指挥中心的电子系统里,还被我秘密安装上一台微型电子接收器,只要发射足够的电波,就能严重干扰‘夏伦荷斯托号’的工作,使它的指挥失灵,而你们还能始终监视它。”  古比尔笑笑说:“教授给它种下的进行性瘫痪,加上你让它得的神经病,海上之王一定很快会支离破碎,变成一堆废钢铁沉入海底。”  教授点点头说:“按照我的计算,顶多再有一个月,巨舰会拦腰折断。”  古比尔担心他说:“不过,恐怕英军不会有这么大的耐心。它在海上浮着一天,就给英国多一天威胁,它毕竟是一个庞然大物呀!”  第二天,“夏伦荷斯托号”和其他德国舰只一起,参加对但泽港的炮击。
突然,一门主炮炮门炸裂,九名士兵跟着弹片一起飞了出去,当场毙命。另外三个炮塔上,由于换气装置出了故障,十二名炮手被活活熏死了。
  不久,在德国海军围攻奥斯陆时,“夏伦荷斯托号”又突然遭到了盟军陆上和空中炮火的集中攻击,不少军官和士兵都被炸死,舰上也着起火来,幸亏靠近它的另一艘僚舰将它拖开。才免于被成吨空投下的炸弹击沉。
  但是,当夜,在它驶近埃贝尔港时,由于电子装置的毛病,又正面撞上了自己的一艘“布列门号”军舰。“布列门号”立即沉了下去,“海上之王”也撞得脑袋开花。
  当它又一次晕头晕脑地驶离埃贝尔港时,突然发现两艘英国战舰出现在它最易受到攻击的舷侧正面。挨了上千发炮弹的轰击后,这艘被希特勒称为“海上之王”的巨舰,终于炸成碎片,葬身于北海海底,舰上的德军官兵几乎全部死在冰冷的海水中,只有两人乘着橡皮小艇逃离现场。
  但是,几个月以后,在漂到海岸的橡皮艇上,发现了这两个水兵的尸体。
查了一下死亡原因,证明是橡皮艇的油加热器爆炸了。
  梅纽斯教授获知了这一消息后,惊讶地问古比尔少校:“难道你们在橡皮艇的油加热器上也做了手脚?”  古比尔思索了一下,坚决地摇了摇头。
  最后,少校说:“这一定是巧合。不过,它也隐隐告诉人们一个真理:非正义的战争是绝不会有好结果的。”

第10篇、老财斗富

  传说古来的朔县,南山脚下有四大老财,被人们称为“四大无数。”

  张家嘴田家老财土地无数,据说以“照”算地。所谓“照”,在朔县有手搭凉棚遥望的意思。以“照”算地,就是田家老财往梁上一站,看到哪里,哪时的地就都人家所有。

  王万庄关家老财饥荒无数,是说关忠是家老财,但平时为人为善,人缘好,喜欢借,走到哪里跟人把财物借到哪里,债主都不好意思讨要,以至于到处是饥荒,被戏谑为“饥荒无数。”

  青钟蔚家老财也叫红老财,是粮食无数。

  何庄何家老财也叫五马老财,是元宝无数(也叫钱无数)。

  何家老财的元宝从何而来,倒是有一个惊人的传说。说何家老财家有一个羊倌,是个傻子。傻子羊倌放羊回来没事干,就把落了的羊毛收集起来,捻羊毛绳绳。羊毛绳绳一般用来织袜子,结实,暖和。放羊临走前,就把“拨掉儿”(朔县方言,捻线、细绳的工具)放在椽头下。

  有一天,何老财无意间进了傻子羊倌的小屋里,看到了这个拨掉儿,就取了下来。这一看不要紧,惊得何老财目瞪口呆。原来,人们一般找一截榆头短棒或一块细长条石头,在上面打个眼儿,插根筷子或铁丝,就可以捻线或细绳了。而傻子羊倌的拨掉儿,非木非石,下面坠的竟然是个金元宝。一个又穷又傻的羊倌,哪里来的元宝?莫不是偷了东家的?

  等傍晚傻羊倌放养回来,何老财于是探问拨掉儿的来头,只听傻羊倌说:“东家啊,我在南山沟里放养,前些日子老听着山里有个东西在叫啊叫。说是‘出啊出啊!’我开始以为是谁在跟我开玩笑哩,也没理它。没想到我一到那里,就有个东西中叫‘出啊出啊’,我一动气,说‘你想出就出来哇’。啊呀东家,我刚说完,那崖头就倒下一半儿,我吓了一跳,后来看看没事儿,就过去瞧了瞧,你说那里的石头那个精致啊,我就拿了一块回来做拨掉儿。”

  何老财一听这还了的,傻子羊倌可是说,半座山都变成这种石头了,这岂不是说里面有半山的金元宝吗?3

  何老财叫傻羊倌领了,到山里看了,果然一沟的元宝在那里闪闪发光,于是赶了大车一个劲儿地拉,拉了几天几夜才拉完。

  青钟蔚老财粮食多,自然财大气粗,说话有份量,谁见了也给人家空一份儿。见了何家老财,当然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于是,蔚老财对何老财说:“你家有啥哩!我家的粮食口袋挨口袋,能从青钟排到朔县东门口。”

  何家老财说:“你排一个口袋,我就能在上面放一个金元宝。”

  蔚家老财说:“我的粮食可是青一色的。”

  何家老财说:“我的金元宝是一个样儿的。”

  两家打赌,结果谁也没有取胜,最后打了个平手,因为他们都说到做到了。

  很久很久以后,据说什么神仙都眼红蔚家老财,在蔚家老财办事宴(朔县办红白喜事)时,派了大量“吃口”(传说人在那天无论如何都吃不饱),要一举吃完人家的粮食。这边的人吃了一碗来不及一碗,那边的饸餎上不及,整整吃了整天,蔚家老财的粮食纹丝不减。神仙没办法,最后竟然使了一场洪水,把所有的粮食冲掉了。传说青钟附近的什么河里,到如今都有好多高粱一样的红石头,说那此红石头都是高粱变的呢!

第11篇、比高低石匠讨苦吃 徐苟三的传奇故事

  有个走江湖的石匠师傅,认为自己有奇才,自称天下无双。来到湖广竟陵后,听说有个徐苟三很有板眼,便想找苟三比个高低,给他一个颜色看。可是,石匠不认识徐苟三,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于是,在街上问路:“大哥,请问此地有个叫徐苟三的人住在哪里?”

  没想到被问的人就是徐苟三。苟三一听忙问:“你郎找他有什么事呀?”

  石匠骄傲地告诉苟三说:“听说这人很有板眼,我专来要他从他的板眼里瞧瞧我的颜色的。”

  苟三笑着说:“哦,原来如此,我引你去。”

  苟三把石匠引着东走西走,走到一家门前看见门前块柱石,对石匠说:“这是我的家,先请你为我把这柱石改做个磨子吧,我去喊徐苟三来。”说完走了。

  石匠见有这顺手牵羊的好事,怎不高兴?三下五除二地把柱石改成了磨子,伸着脖子在等。可是苟三丢下石匠一去不来了。

  这家主人回来,见门前柱石变成了磨子不由发起火来:“哪来的石匠,谁叫你把我家的柱石改成磨子?”

  石匠理直气壮地说:“是这家的主人叫我做的。”

  “胡说,主人象什么样子?我是这家的主人!”

  石匠傻眼了,忙向主人说:“叫我干的主人是方块脸,青长衫,经常面带微笑……”这家主人不等石匠说完就吼道:“见鬼,原来你遇到苟三了,难怪难怪。”

  石匠不由全身一紧,脸象涂了一层红漆羞得直吞苦水。

第12篇、顽童计摆蝎子阵

  一九四二年夏天,日本侵略者的一个小队占领了地处沂蒙山区的五莲县城,这个小队的队长叫秋野一郎,他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屠夫,整天杀人放火。五莲人民恨透了他,给他起了个绰号“野狼”。
  
  秋野一郎嗜好打猎。一天清早,他带着几个日本兵还有几个伪军汉奸,骑着几辆摩托车,出了五莲县城,去郊外的一片树林打山鸡,走到半路,突然听到路边传来一阵小孩子的歌声:骑洋马,扛洋枪,五莲来了个大野狼…秋野一郎听到歌声,就叫停车,然后问一个汉奸:“他的,在唱的什么?”汉奸讨好地说:“他这是在骂人呢!~骂的是谁?”“骂的正是太君您……”
  
  秋野一郎一听气坏了,他大喊一声:“八格牙鲁,上去的抓住,死啦死啦的!”他手下的日本兵和汉奸就朝声音处窜去,一会儿,他们带了一个约有八九岁的小男孩回来。
  
  秋野一郎就问:“小孩,你的刚才唱的什么?是不是在骂我!”小男孩望着秋野一郎,怯生生地说:“我唱的是‘骑洋马,扛洋枪,上面坐了个大长官’,我真的没骂你们!”
  
  那个汉奸上前就抽了小孩一巴掌,还骂:“他娘的,小小年纪还会狡辩,我打死你!”那小孩就倒地大哭,一边哭一边喊:“我爹爹也是拿枪的,我一定叫他拿枪打死你!”秋野一听,忙拦住汉奸,蹲下身子,装出一副温和的样子对小孩说:“你的爹爹也是拿枪的干活?他叫什么?你又叫什么?”小孩止住哭,一挺脖子,骄傲地说:“我叫小杠子,我爹就是神枪王保九。”“啊,你是王保九的儿子。”秋野一郎有些意外地叫了一声,他立即对手下说:“把这个小孩带到城里,大大的有用!”
  
  原来,王保九是沂蒙抗日纵队五莲分队的队长,他经常带着队员在五莲周边活动,神出鬼没,袭击敌人。他的枪法很准,百步之外,蒙上眼睛也能打碎酒瓶子,故人送外号“神枪王保九”。秋野一郎让他袭扰得夜不能寐,老想着怎么样才能除掉他,可是几次偷袭王保九常活动的村庄,都没有见到王保九的影子,此次能遇到王保九的儿子,真是个意外的收获。当下,秋野一郎决定把小杠子带回五莲县城,以他为诱饵,逼王保九投降。
  
  秋野一郎把小杠子带回城,又是给他奶糖吃,又是带他下馆子,待他很是不错。过了几天,秋野见小杠子吃得开心,玩得快乐,和自己混熟了,就故作亲切地问他:“小杠子,你的爹爹在什么地方?”小杠子说:“我不告诉你。”秋野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小杠子一脸认真地说:“我爹爹说过,鬼子都不是好东西,我怕告诉了你,你会去抓我爹爹。”秋野哈哈大笑说:“我的对你怎么样?”小杠子说:“好。”秋野说:“我的也会像对你一样对待你的爹爹,你的放心。说吧!”
  
  小杠子想了想,说:“那我们拉钩,谁骗人就是小狗。”于是秋野上前,与小杠子拉了钩,然后小杠子就告诉秋野,他爹爹受伤了,正在一个山洞里养伤,秋野问:“就他一个人?”小杠子说:“就他一个人。”秋野眼珠转了一转,说:“让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爹爹好吗?我们也带上好吃的,好喝的,还给他治伤!”小杠子高兴地点了点头。
  
  次日,秋野一郎就带着几个日本兵在小杠子的带领下,往五莲县城外的一座大山赶,路上,小杠子突然停住了,秋野一郎忙问:“又怎么啦!”小杠子说:“我爹爹说,他有病在身,不想见到太多的人,他只允许一个人去看他。”
  
  秋野就对几个日本兵使了个眼色,几个士兵会意地转回身去回城,待小杠子和秋野走远了,又悄悄地跟在后面。
  
  秋野一郎洋洋得意地走着,心里说:“王保九呀王保九,你自以为神通广大,我到处也抓不住你,可是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你的儿子会带着我来抓你,看你还会插上翅膀飞了!”
  
  走了几里路,到了那座大山下,出现了一道几米深的大沟,这沟的上面只横放着一根杨树做的独木桥,小杠子站住,指着对面不远处的一个用树枝半掩着的山洞对秋野一郎说:“我爹爹就藏在那个山洞里。”
  
  秋野一郎高兴极了,他向后一瞅,见那几个日本兵也已经跟了上来,就让小杠子先过了独木桥,接着他也尾随其后,那几个鬼子也加快步伐跑了过来。
  
  谁知秋野一郎刚走到独木桥中间,只听喀嚓一声,独木桥就断为了两截,秋野一郎就掉进了沟里,秋野一郎跌得头晕眼花,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觉得浑身都像让火烧了一般的疼,他低头一看,我的天,原来地下竟然有数以百计的蝎子正在那里,有几只还叮在自己身上呢。秋野一郎就没有人腔地大声呼救,手下的鬼子怎敢不救,于是一个个地跳下沟去,想把他拉出沟来。岂料,他们并没有发现秋野身子下的那群蝎子,等到他们发现时,那群蝎子已经向他们冲过来,鬼子们想跑,已经来不及了。此时正是盛夏,鬼子们穿得都很少,而蝎子呢,又对人身上的汗臭味特别敏感,这一来蝎子可是得了劲,直蛰得鬼子们哭爹喊娘。
  
  就在这时,沟的两岸传来了几声威严的叫声:“缴枪不杀!”秋野及几个鬼子顾不得浑身的剧痛,抬头看去,只见上面站着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为首的正是那个他做梦都想抓到的王保九,他的身边站着的正是带鬼子来此的小杠子,秋野一郎这时才知道中了王保九的计,无可奈何地举起了手。

第13篇、奈良岛

  那时我刚刚结束远洋航行,雏妓(军舰上对见习军官的称呼)好容易快要自立了。我乘的A号军舰驶进了横须贺港口。第三天下午,大约三点来钟,响亮地传来通知上岸的人集合的号声。记得该轮到右舷的人上岸了。大家刚在上甲板排好,这一次又突然响起了全体集合的号声。事情当然不同寻常。不了解内情的我们,一边走上舱口,一边互相说着:“出了什么事?”

  全体集合之后,副舰长说了大致这样的话:“……最近舰里发生过两三起丢东西的案子。尤其是昨天镇上钟表店的人来的时候又丢了两只银壳怀表。今天要对全体人员进行身体检查,同时检查一下随身物品……”钟表店的事情是初次听说的,至于有人丢东西的事,我们早有所闻。据说一个军士和两个水兵都丢了钱。

  既然是检查身体。大家都得脱光衣服。幸而方交十月初,漂在港内的红浮标受着烈日照晒,看上去使人觉得还像是夏天呢,所以这也算不了什么。感到尴尬的是那些打算一上岸就去逛的伙伴们,一检查,就从兜里翻出了春画什么的,局促不安地涨红了脸也来不及了。有两三个人似乎还挨了军官的揍。

  一共有六百人呢,检查一遍要耽误不少工夫。真是洋洋大观。六百个人都脱了衣服,把上甲板排得水泄不通。尤其是脸和手腕子都黑黝黝的轮机兵,由于这次失盗,他们一度遭到嫌疑,这会子连三角裤衩都扒了下来,气势汹汹地要求查个仔细。

  上甲板正闹得天翻地覆,中甲板和下甲板已开始检查起随身物品来了。每个舱口都派了见习军官来站岗,上甲板的人当然一步也走不下来。我刚好负责下甲板,就和其他伙伴一道去检查水兵的衣囊和小箱子什么的。自从上了军舰,我还是头一遭干这种事儿,既要摸摸横梁后头,又要把放衣囊的搁板里边翻个遍,比想象的要麻烦多了。后来,跟我一样当见习军官的牧田,好容易找到了赃物。怀表和钱一古脑儿都在姓奈良岛的信号兵的帽盒里。据说其中还有服务员丢失的那把柄上镶着蓝贝壳的小刀呢。

  于是下令“解散”,接着就要求“信号兵集合”。其他伙伴就别提有多么高兴了。尤其是曾经被怀疑过的轮机兵,更是欢喜万分。可是信号兵集合后才发现奈良岛不在。

  我缺乏经验,对这方面的事一无所知。据说在军舰里,有时会出现找到赃物而抓不到犯人的情况。当然,犯人已经自杀了,十之八九是在煤库里上吊,几乎没有跳海的。不过,我乘的这艘军舰听说还有用小刀剖腹的,没有死掉就被人发现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正因为如此,奈良岛失踪的消息好像使军官们吓了一跳。特别是副舰长那个慌劲儿,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的脸色变得刷白,那种担心的神情,看上去怪可笑的。上次打仗的时候,他还曾以骁勇驰名呢。我们看着他,互相交换轻蔑的眼色,心想:平时还净讲什么精神修养呢,怎么竟惊慌失措成这个样子。

  副舰长一声令下,我们立即在舰内搜查开了。这时沉湎在愉快的兴奋当中的,恐怕不只是我一个人。这就好比是着火时看热闹的那种心情。警察去抓犯人的时候,不免要担心对方会抵抗,军舰里却决不会有这样的事。我们和水兵之间严格地存在着等级之分——只有当了军人才能知道这个界线是多么清楚。对我们来说,这是个极大的仗势。我几乎是兴高采烈地跑下了舱口。

  牧田也是这时跟我一道下去的伙伴中的一个,他兴致勃勃地从背后拍我的肩膀说:“喂,我想起了那次逮猴子的事儿。”

  “唔,今天的猴子没那么敏捷,放心好了。”

  “可别麻痹大意,让他跑掉了。”

  “左不过是一只猴子,跑就跑呗。”

  我们边说着笑话,边走下去。

  那只猴子是远洋航行到澳大利亚时,炮长在布里斯班跟人要来的。航海途中,驶入威廉黑文港的两天之前,它拿了舰长的手表销踪匿迹。于是整个军舰闹得人仰马翻。一方面也是因为长途航行中大家正闲得无聊,炮长本人自不用说,我们连工作服也没换,全体出动,下自轮机舱,上至炮塔,都找了个遍,这场混乱,非同小可。其他人讨来和买来的动物也不少。我们跑去时,一路上又是给狗绊住,又是塘鹅叫,用绳子吊起来的笼子里,鹦哥像发了疯似的扇翅膀,真好像是马戏棚子着了火。过一会儿,那猴子也不知是打哪儿怎么钻出来的,手里拿着那只表,忽然在上甲板出现了,蓦地想往桅杆上爬。刚好有两三个水兵在那儿干活呢,它当然逃不了。其中一个人马上就抓住了它的脖子,于是它乖乖受擒。手表只是玻璃碎了,损失不大。后来炮长提议罚猴子绝食两天。可是多有意思,期限还没到呢,炮长就破坏了罚规,亲自喂猴子胡萝卜和白薯吃。他还说什么:“瞧它那么垂头丧气的,即便是猴,于心也不忍啊。”——说句题外的话,我们去找奈良岛时的心情,确实颇像是追猴子时的心情。

  当时,我第一个走到下甲板。你大概也知道,下甲板一向是黑咕隆咚的,这儿那儿,擦得干干净净的金属机件和上了油漆的铁板发着暗淡的光。——我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简直受不了。我摸着黑,朝着煤库走了两三步,只见煤库的装煤口露出一个人的上半截身子。我差点儿喊出声来。这个人正从这小口子向煤库里钻呢,先把脚伸进去了。脸给深蓝色水兵服的领子和帽子遮住了,从这边看不出是谁。而且光线不足,只能看见上半身朦朦胧胧地浮现出来。但是我立即感觉到那就是奈良岛。这么说来,他当然是为了自杀而进煤库的喽。

  我感到兴奋异常。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愉快的兴奋,浑身的血仿佛都要沸腾起来。这也可以说是握枪等待的猎人看到猎物时的那种心情吧。我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扑向那个人,比猎犬还敏捷地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膀。

  “奈良岛。”我的声音尖而发颤,也说不清是责备呢还是骂他。那个人当然就是犯人奈良岛。

  “……”

  奈良岛没有甩开我的手,他从装煤口露出半截身子,安详地抬头望望我的脸。光用“安详”这个字眼还不足以形容。这是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可又不得不保持的那种“安详”。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被逼得无可奈何,好比是风暴过去后,被刮断了的帆桁凭靠剩下的那点力气,试图回到原来的位置去。这就是那种迫不得已的“安详”。由于没有遇上我原来预料到的那种抵抗,我就无意之中产生了类似不满的心情,因而越发感到焦躁气愤,默默地俯视着那张“安详”地仰望着我的脸。

  我再也没看到过那样的脸。连魔鬼对那样的脸看一眼,想必都会哭出来。你没有真正看到过,我这么说,你恐怕也是难以想像的。我大概能够把他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形容给你听。他嘴角的肌肉像是忽然变成了不随意肌似的抽动了几下,兴许这一点你也揣想得到。还有他那汗涔涔的、脸色很坏的面容,也还容易描述。但是把这一切加在一起的那种可怕的神色,任何小说家也是不能表达的。我当着你这个小说家的面,也敢这么断言。我感到,他的表情闪电般地击毁了我心里的什么东西。这个信号兵的脸竟给了我那么强烈的打击。

  我机械地问他道:“你想干什么?”

  不知怎地,我觉得这个“你”,仿佛指的是我自己。倘若有人问我:“你想干什么?”我怎么回答好呢?谁能够心安理得地回答说:“我想把这个人当成罪犯。”有谁看见了这张脸,还说得出这样的话?这么写下来,时间就显得挺长似的,其实一眨眼的工夫我心里就闪过了这些自咎的念头。就在这当儿,我听见他说了声“太见不得人了”,声音虽然不大,我听着却很难过。

  你也许会把这情景形容作“听上去好像是我暗自这么说的”。我只感到,这话像打了一针似的刺着了我的神经。我当时真恨不得跟奈良岛一道说“太见不得人了”,朝着比我们伟大得多的什么东西低下头去。不知什么时候,我撒开了按着奈良岛肩膀的手,好像我自己就是个被抓住的犯人似的,呆呆地伫立在煤库前面。

  下面的事情,我不说你大概也料想得到。那一天奈良岛关了一天禁闭。第二天被押送到浦贺的海军监狱去了。有一件事,我不大愿意说,那里经常叫囚犯“运炮弹”。那就是在相隔八尺的两个台子上放上二十来斤重的铁球,让囚犯不断地来回搬来搬去。对囚犯来说,再也没有比这更痛苦的刑罚了。记得我过去向你借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死屋手记》,其中有这样一句话:“要是迫使囚犯多次重复无谓的苦工,诸如从甲桶往乙桶里倒水,再从乙桶往甲桶里倒回去,那个囚犯准会自杀。”海军监狱的囚犯真是这么干的,没有人自杀倒令人觉得奇怪呢。我抓到的那个信号兵就被押送到那儿去了。他满脸雀斑,个子矮矮的,一看就是个怯懦的老实人。

  当天傍晚,我正跟其他见习军官一道凭栏看着暮色即将降临的港口时,收回来到我身边,用挪揄的口吻说:“你活捉了猴子,立了大功啊。”他大概以为我心里怪得意的呢。

  “奈良岛是人,不是猴子!”

  我粗声粗气地回了他一句,抽冷子离开了栏杆。“伙伴们一定觉得很奇怪。因为我和收田在海军军官学校的时候就是莫逆之交,从来没拌过嘴。

  我独自沿着上甲板从舰尾走向舰首,欣慰地回顾副舰长由于担心奈良岛的安危,曾怎样惊慌失措。当我们把信号兵看做猴子的时候,惟独副舰长却把他作为人寄予同情。我们竟对副舰长抱轻蔑的态度,简直是愚蠢透顶,太不像话了。我羞愧得无地自容,低下了头。我尽量不让皮鞋发出声音,沿着暮色苍茫的上甲板从舰首折回到舰尾。我觉得让禁闭室里的奈良岛听到精神抖擞的鞋声未免太过意不去了。

  据说奈良岛是为了女人的缘故而偷窃的。不知道刑期是多久。起码也得在黑暗的牢房里蹲上几个月吧。猴子是可以免受处分的,人却不行。

第14篇、斗士恩仇记

  1880年10月的最后一天,菲律宾青年伊瓦腊从德国回到祖国首都马尼拉。他是7年前出国的。他长得棕色脸皮,气宇轩昂,风度翩翩,一回来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他才一到家,就有人来告诉他,他的父亲,圣地亚哥镇的庄园主拉斐尔,在他出国才几个月就悲惨地死去了。拉斐尔原是个开明人士,早被当地的顽固人氏视为眼中钉,达马索神甫甚至公开指责他,说他不去他的教堂作忏悔,是个不折不扣的异教徒。这时,镇上有一个当过炮兵的家伙,他是个西班牙人,因为又蠢又没半点文化,就找了个车辆税收员的职务干干。他因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再加上死要面子,常常要闹出许多笑话来。当时西班牙统治着菲律宾,菲律宾人原来就恨死了他们,见有这么一个半白痴,如何肯放过他?他们时不时去拿他取笑,常常故意将税单子倒拿了递给他。这个家伙连个顺倒也搞不清,横看竖看了半天,终究搞不清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就找到纸上空白的地方胡乱涂上几个圈,算是已签上了他的大名,逗得站在他边上的菲律宾人个个笑得直不起腰来。他自己清楚自己肚里没货,见人家笑话他,如何不生气!有一天,他正在一家商店里把一张文件颠来倒去地看,想把它弄清楚。这时,有群小学生正放学出来,见到他那股子狼狈相,就围着他看热闹,他们挤眉弄眼,边打手势边咯咯咯嘻嘻嘻笑个不停,引来了一群闲人也来看他的笑话。这个收税员勃然大怒,转过身来去追赶孩子。孩子们一哄而散,边逃边嘴里“巴,贝,比,勃,布”的乱叫。这是西班牙教科书小学一年级的拼音练习,意思是说这家伙连这几个拼音也不识。这税收员不由怒气冲天,口中骂骂咧咧,拔步狠追。他典着大肚子,如何赶得上?一怒之下,就将自己的手杖当作标枪投掷出去,正好打在一个孩子的头上,“咕咚”一声,孩子跌倒在地。他跑上去狠狠踢这个孩子,踢得那孩子哇哇大哭,这时,正好拉斐尔路过,他生气地大声喝道:“你凭什么欺负一个孩子?”这收税员见一个当地人居然敢来管他西班牙人的闲事,更是火上加油,抡起胳膊来揍他,被拉斐尔手起一推。这个胖子原就是个仗势欺人的没用人,吃人一推,踉踉跄跄倒退了有五六步,砰然倒在地上,正巧他那颗肥脑袋砸在石头上,昏了过去。且说拉斐尔扶起那个孩子,将他抱起来送进镇公所去。但那个收税员却再也没有醒过来,过了一会儿,竟呜呼哀哉了。这样一来,官府就以杀人罪将拉斐尔抓了起来。马上,以达马索神甫为首的一批他的仇人都纷纷出场了,假罪状从四面八方飞来,他被打成了叛乱分子和异教徒。而事实上,这个收税员是死于中风的。不过当时的官府见事情牵涉到“叛乱”,就将他打入大牢,不久,他就惨死在牢里。于是,拉斐尔就被葬了。然而,事情还没算完,在一个下着雨的黑夜里,掘墓人奉达马索神甫之命,将才葬下20天的拉斐尔的尸骨又从坟墓里挖了出来。他吩咐他将拉斐尔的棺材葬到穷人下葬的墓地里去。这个掘墓人见棺材很沉,墓地路又远,就干脆将他的尸体拖出来,往湖里一扔了事。
  拉斐尔死后,家人跟伊瓦腊断了联系,一晃就是六七年。父亲的惨死,使伊瓦腊悲愤难忍,不过他是个改良主义者,他虽然痛恨这些害死他爸爸的人,但他心想,为父报仇最好的方法,莫过于继承父志,他就将一腔悲愤化为力量,决心兴建学校,开发民智,借此来改造社会。
  有一天,伊瓦腊同几个同伴一起去郊外游玩,他们坐了一条船去。掌舵的是个体格健壮的青年,他生有一对大而忧郁的眼睛,嘴唇闭得紧紧的,满头又长又乱的黑发,垂到粗壮的脖子上。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粗布衬衫,人们可以从衬衫的褶纹里看出那一身发达的肌肉。
  当大家到鱼栏里去打鱼的时候,发现鱼栏里有一条鳄鱼。怎么办?捉往它吗?谁敢?伊瓦腊拿了一把刀,但是不敢下水。这时,舵手站出来了。他手拿一根长绳,上衣一脱,纵身跃进水里,吓得大家叫了起来。马上,湖水在翻滚沸腾,鱼栏不住摇晃,深水处正在进行着一场格斗。船上,谁也不说话,每个人连呼吸都忘记了。伊瓦腊紧握着刀柄的手在不住地颤抖,一会儿,格斗结束了。青年的脑袋伸出水面。舵手拿着绳子的一端,爬了上来。一到地面,他就动手往上拉绳子。不久,那头怪物也出现在水面上。它的脖子和前爪被绳子捆了两道。这是一条大鳄鱼,身上有斑点,背上长着绿色的苔鲜,就像人的苍苍白发。它像一条公牛那样大吼大叫,用尾巴猛烈抽打鱼栏。鳄鱼一拉出水面,躺在平台上,舵手就一脚踏在它的身上,用两只强有力的手,迫使它的嘴巴合拢,想用绳子将它的嘴巴捆住。这时,鳄鱼使出它最后的气力,弯起身体,用尾巴一拍,纵身跳入水中,连捉它的人一起拖了下去。大家吓得齐声惊叫。但与此同时,另一个人也一跃入水,他就是伊瓦腊。马上,湖水变了颜色,被鲜血染成一片殷红。舵手重又露出水面,鳄鱼也上来了,它的白色肚子已经剖开,那把刀子插在它的喉骨上。伊瓦腊并没有受伤,那个舵手也只是胳膊上被抓破了一点。他对伊瓦腊说:“你救了我的命。”伊瓦腊说:“你的胆子太大了,下次可别再和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样,他们两人个就交上了朋友。


  回去后,人们都在称赞这个勇敢的舵手,不料神甫和国民警卫队长都认识他,说他的名字叫埃利亚斯。据说,在九月一个下大雨的日子里,国民警卫队长在路上遇到一个扛着一捆柴的人。道路非常泥泞,窄得只容得下一个人。国民警卫队长非但没有勒住他的小马,反而用靴催马前进,还喝令那人让路。看样子那个人因为肩上扛着沉重的东西,不愿退回去,也不想深陷在烂泥里,他就仍然往前走。队长生起气来,想把他打倒。可是那个人却从柴捆中抽出一根木柴,在小马头上猛烈敲了一下。他打得那么凶,小马摔倒了,把背上的人也甩进了泥潭。那人若无其事地继续走他的路,一点也不理会背后气昏了的队长射来的5颗子弹。人们都说,这人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埃利亚斯。但是,他并不是土匪,因为有人看见他与一批正在打家劫舍的土匪搏斗过。看来,埃利亚斯确实是个神秘人物。
  这些传闻,暂且不说,单说伊瓦腊,他终于筹到了一笔款子,打算建造一所小学,造福人民。人们邀请他去参加奠基仪式。在这之前的一次做弥撒的仪式上,伊瓦腊跪着在唱赞美诗,突然,他听见耳边有一个人在与他说悄悄话:“明天放基石的时候,不要离开神甫,不要走进土坑,也不要走近那块石块——这是性命攸关的事!”伊瓦腊回头一看,原来是埃利亚斯。他说完这几句话,就在人群中消失了。看来,害过他父亲的人又想加害伊瓦腊了。
  第二天,建造小学的奠基仪式十分隆重,当地的名人都来了,还搬来了一架起重机,打算用它将那块沉重的基石吊起来,安放到土坑里。伊瓦腊拿过一把泥刀递给省长。省长讲了一番话后,在庄严的乐声中走下土坑,铲了几刀胶泥抹在石头上,大伙一齐热烈鼓掌。伊瓦腊又拿起一把泥刀递给了本堂神甫。他盯住伊瓦腊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了下去。走到一半,他抬头望了望那块悬吊在粗缆绳上的大石头,但也只看了一眼,就又继续走下去了。
这样一个一个的抹泥,最后,省长一定要伊瓦腊也去抹泥,伊瓦腊只好顺从了。他不慌不忙地向前走去。埃利亚斯也躲在人群中,他瞪圆眼睛盯着他,眼里的表情是难以形容的。伊瓦腊很快地望了一眼吊在头顶上的那块大石头,这才对旁边一个人说:“请把胶泥递给我,再上去给我另外找一把泥刀。”正在这时,突然间,轰隆一声,起重机底部的滑车飞了起来,接着就是绞盘撞在笨重的木柱上。木架坍了下来,发出了吓人的巨响,地上冒起了一团烟尘。等到烟尘略略消散,人们才看清楚,伊瓦腊好好儿的,倒是一个工作人员被落下来的巨石压死了。很明显,这是有人暗算伊瓦腊,只是伊瓦腊心里有准备,才死里逃生。
  第二天一早,伊瓦腊刚刚换好衣服,仆人来通报,说有一个乡下人求见。
进来一看,原来是神秘严肃的埃利亚斯、这个曾被当作舵手的人,见伊瓦腊一脸的惊诧,就用土话说:“你不用感谢我,相反,你救过我的命,我还没有完全报答你。我只是来求你一件事,在法庭调查这件砸石事件时,你不要说出我来。”伊瓦腊说:“老朋友,你放心,我知道他们在搜捕你。”埃利亚斯说:“不,这不是为了我本人,我本人是谁也不怕的。”接着,他告诉伊瓦腊,有几个仇敌要害他,他昨天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所以预先警告他。大石头砸下来的时候,他推了一把这个要害伊瓦腊的人,于是,这家伙就自己被砸死了。
  就在这天晚上,伊瓦腊参加了一次宴会。宴会上,当地的要人们都参加了。达马索神甫也来了。他看见伊瓦腊也在场,就找起他的岔来。他唾沫横飞地说:“……眼下这个世道,也不知怎么搞的,真是连天也翻了,一个半懂不懂的乡巴佬,只消出国去学上几个字母,他就要自封为博士,幸好老天长眼,天主对这等事也不会袖手旁观,只有瞎子才看不见。这个半吊子的老爹就受到了惩罚,死在监狱里,哈哈,死后还没处安身,只好喂猫饲狗——”很明显,他是含沙射影在恶毒攻击伊瓦腊,这下脸色煞白的伊瓦腊再也忍不住。他猛地跳起来,对准他的肥脑袋就是一拳。神甫“砰”的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满座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有上前拦阻。伊瓦腊抄起一把锋利的餐刀,一脚踩住了神甫的脖子,大吼一声道:“要命的都替我站开!”这时,神甫已醒了过来。伊瓦腊又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拎起来,用力摇晃了几下,吓得神甫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伊瓦腊气愤地说:“听着,你身为修士,满嘴的仁义道德,然而一肚子的邪恶贪婪。你这种人,真该判死刑才对。告诉你,我父亲是一个善良的公民,是个基督徒,一生行善,你们诬告他,还污辱他的遗体。你攻击我,我不与你一般见识,可你竟敢得寸进尺,中伤我的父亲,我饶得了你?”他正举起刀,要刺下去,就在这时,一个与他相熟的姑娘冲上去夺下了他的刀。她是怕他闹出人命来,伊瓦腊没说什么,只是呆呆望着她,然后双手捂脸,从人群中间跑了出去。当然,这么一来,他与神甫之间的关系便更紧张了。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月光穿过浓密的树叶,投下朦胧的亮光,在这迷茫的夜色里,有一个人迈着缓慢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在森林中行走。他仿佛在寻找道路,口里不时吹着古怪的调子,远处也有个什么人以同样的声音应和他。突然,有一个人从一块大岩石后面跳出来,手里握着左轮手枪,问:“你是准?”  来人反问:“老巴勃罗在你们这里吗?”  对方答道:“在!”
  来人说:“那么请你告诉他,就说埃利亚斯来访问他。”原来,埃利亚斯来拜访绿林首领,他们组织着一支名叫“苦难者”的队伍,来反抗政府。
埃利亚斯打算说服他,请伊瓦腊帮忙,让伊瓦腊充当不幸的穷苦人的喉舌,将人民的疾苦告诉社会。而这老人信不过伊瓦腊,他认为有钱人都是穿一条裤子的。他断定伊瓦腊不会肯干这些事的。不过他很欣赏埃利亚斯,希望他来做自己的接班人。
  果然,不出这个绿林首领所料,伊瓦腊断然回绝了埃利亚斯的要求,他是个改良主义者,就在他俩会晤时,埃利亚斯向伊瓦腊透露了自己家史的秘密:  60年前,一个富有的邻居失了火,损失很大。这个富人要找个替死鬼,控告了他的祖父,说火灾是由他引起的。他的祖父受了这冤枉,被鞭子毒打。
  祖母为了养活丈夫和儿子,什么下贱的事都干过。祖父鞭伤好后躲进山里去,不久,祖母病了,祖父在绝望之余也上吊自杀了。这时,他的伯父年纪还小,只好任祖父的尸体一挂好几天。一个路人看见了,告了官。官府说祖父是祖母谋杀的,要鞭打她,只好等她产下遗腹子以后再执行。祖母产下他的父亲后不久,伯父当了强盗。这样过了几年,一天,他的父亲找不到祖母,当他找到了自己祖母时,发现祖母已死在路上,眼睛死盯着树上的一只篮,篮子里盛的正是伯父的脑袋。于是他父亲小小年纪就逃走了。他历尽了千辛万苦,攒下了几个钱,与一个姑娘秘密结了婚。但当人家了解到父亲的身世后,就将他投进了监狱。这姑娘(也就是他的母亲)生下了一男一女一对双胞胎,埃利亚斯童年的生活过得还可以,因为母亲将一切都瞒住了。不久母亲去世,出狱了的父亲偷偷卖身来当他们这对双胞胎的佣人。有一天,小埃利亚斯与人吵架,人家翻出了他家的老底,这下可糟了,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妹妹莫名其妙地死了。爸爸则郁郁而死。于是,他就成了现在这么一个人。
  不久,伊瓦腊祖父的仇敌之子鲁卡斯,假借伊瓦腊的名义,纠集了一帮复仇者,偷袭了国民警卫队的兵营,这件事失败了,鲁卡斯也死了,但是,伊瓦腊却受到了牵累。埃利亚斯建议他赶快烧毁一切文件,就在帮助他整理文件时,他忽然停下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把手里的一张纸翻来倒去的看了又看,然后颤声问:“彼得罗是你的曾祖父?”伊瓦腊边理文件,边心不在焉地说:“是啊,我们把姓简化了,它太长啦。”埃利亚斯走近他,问:“他是巴斯老人吗?”伊瓦腊惊讶地问:“不错,你问这个干吗?”埃利亚斯攥紧了拳头,把它抵在额头上,眼睛瞪着他,咬于切齿地说:“你,你知道彼得罗是谁吗?他就是诬告我的祖父,弄得我们家破人亡的恶棍。我一直在寻找这一家,现在天主总算把这个秘密揭示给我了!现在咱们来算一算帐吧!”埃利亚斯抓住伊瓦腊的胳臂,把他一阵摇晃。他恐怖地直勾勾地盯住埃利亚斯。埃利亚斯用悲愤、发颤的声音说:“你好好地看着我,看看我这个受尽人间折磨的人……你倒活着,活着,有钱,有家,有声望……你倒活着,活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抄起一把匕首,可是刚一拿起,就又放下了,他像疯子似地盯住一动不动的伊瓦腊,然后喃喃地说:“我这是要干什么呀?”说罢,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伊瓦腊还是被捕了,但埃利亚斯这个宽容大量的青年,觉得他曾祖父的罪孽下应由曾孙来偿还,就宽恕了他。
  两个月后,光明磊落的埃利亚斯又将伊瓦腊从监狱中救了出来。他们坐上一条小船,共同逃跑。这时的伊瓦腊已觉悟过来,明白改良主义是没出路
的,要救自己的祖国,就得以另一种方式来斗争。这时,一个骑兵从西班牙大街上疾驰而过,远处传来一声拖长的刺耳的警笛声。埃利亚斯小声道:“巡逻艇过来了。躺下来,我用这些草袋将你盖上。”巡逻艇的轮廊越来越清楚,越来越明显了。埃利亚斯不安地说:“它插到我们船和湖岸之间来了。”话未说完,巡逻艇突然改变方向朝他们冲来,同时传来命令停下的声音。埃利亚斯问:“你会划船吗?”伊瓦腊说:“会,怎么样?”  埃利亚斯说:“我善于游泳和潜水。我把他们引开,你就可以逃脱了。”  伊瓦腊不答应,说:“不,我们跟他们拼了。”  埃利亚斯说:“我们没有武器,他们有枪……圣诞节前夕我们再在你祖父的墓前会面。”说罢,他纵身跃入水中,乘势用脚将小船蹬开。小船漂浮在水面上,好像完全被人抛弃了。国民警卫队一齐向埃利亚斯开火,可是他老改变方向,枪打不中他。最后,再不见他浮上来。不过,大家可以不必着急,埃利亚斯是死不了的。
  从此,这两个爱国青年又重新开始了他们的战斗生涯。

第15篇、快见阎王剑法

  清朝光绪年间,北京城天桥是江湖艺人聚集的地区。耍猴的、卖膏药的、变戏法的、唱大鼓的、演口技的,五花八门、形形色色,好不热闹。

  这天,荣王爷的儿子荣小虎吃饱喝足之后,又躺在床上过足了鸦片瘾,闲极无聊,就想去瞧瞧热闹。这不,只见他提笼架鸟地,带着一帮打手,大摇大摆地晃到了天桥。这荣小虎打娘胎里便一肚子坏水,阴险狡诈的劲头直追他老子,仗着他老子的势力,欺男霸女、鱼肉百姓,人送外号“小老虎”。

  荣小虎在天桥逛了半日,见还是那些个吞刀卖药的老玩儿,于是扭身就要回家。谁知一回头,竟让他发现街角有个长得敦实憨厚的汉子,拿着一柄剑,在那里上下挥动,叫好声连连不绝。荣小虎瞅得眼热,急忙大嚷大叫地挤了进去,刚刚站稳,却见那汉子停剑当胸,冲观众一抱拳,说道:“请大家看仔细了,我这剑尖上可有东西。”荣小虎和众人凑近一瞧,一个个惊了个目瞪口呆,只见那剑尖上,端端正正地落了一只苍蝇,一动不动。那汉子让周围的人都瞧了个明白,然后轻轻一抖腕,那苍蝇竟又“嗡”的一声,振翅飞走了。汉子伸手望空一指,说道:“诸位刚才不知瞧清楚没有,这只苍蝇,已经被我的‘快见阎王’剑法,刺中了心脉,它飞不出三十尺,定会坠地而亡。”众人随着他指点的方向一瞧,果然,那只苍蝇飞了没多远,就立即掉在地上,一蹬腿,死了!

  这下,众人都佩服得不行,那汉子照例说了一番“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之类的话,只见大小铜板纷纷投进了场内,那汉子笑容满面地收钱言谢,众人纷纷散去,荣小虎却站在那里琢磨起来了,心想老头子一直骂我不学无术,我听人说,江湖上有一种最厉害的功夫就叫做“阎王剑法”,可以让人当场见了阎王,所以又叫“快见阎王”,我要是能学会这般本领,那还不让人刮目相看?主意一定,荣小虎带着自己的打手就跟那汉子来到了一家小旅馆的客房里,也是他学艺心切,不怕身边的打手们取笑,当场趴在地上就是“嘣嘣嘣”三个响头,大声要求人家收他为徒。

  那汉子拗不过,再加上荣小虎的老子是荣王爷,只得同意收下这个徒弟。一不做二不休,那汉子当场就传授起了剑法,只见他拿出剑来,对荣小虎说道:“你可要看仔细了,我做的都是慢动作。”说罢他左挥四下,右绕三圈,最后又逆时针方向划了一个圆,然后低头、抬臀、双手将剑缓缓送出,眼睛死死地盯着剑尖,再也不动了。又过了片刻,那汉子又把剑收回来,又是左挥四圈,右绕三圈,再逆时针方向划一个圆,然后低头、抬臀、双手将剑缓缓送出,眼睛死死地盯着剑尖,动也不动,这样重复了好几遍。把荣小虎看得是莫名其妙。

  最后,那汉子指着剑尖给荣小虎看,果然有一只苍蝇在上面。他又伸手一弹,苍蝇飞了起来,不多时落地身亡。汉子说:“奥妙再简单不过,我这剑上事先涂好蜂蜜,又掺进剧毒,苍蝇叮上之后,过不了多久,便会毒发身亡。说是快剑,其实表演的时候,动作要快慢结合,苍蝇没有叮上的时候,剑要稍稍慢一点,苍蝇叮上了,剑就可以稍快点,再夹杂一些拳脚进去,自然会有人喝彩了。”荣小虎还以为遇到高人了呢,原来竟是骗人的把戏,白白地给人磕了三个响头,但又不好当场发作。

  临走,荣小虎又说了一句:“你的剑法叫做‘快见阎王’,听起来还是蛮有气势的嘛!”那汉子却不好意思地说:“取笑了,我的陕西口音改不过来,我原来说的是‘快剑蝇亡’,是苍蝇的蝇,不是阎王的阎。”荣小虎一听,气得差点当场吐血!

第16篇、英雄的化剑

  化剑

  名剑,英雄,不知是英雄成就了名剑,还是名剑成就了英雄。彭宾就是这样一个英雄,他是天下第一庄——兄弟山庄的主人,同时。他的手中也拥有天下最好的剑——镔铁剑。

  与镔铁剑结缘还是在十五年前,那时彭宾是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他血气方刚,立志要用平生所学扫尽天下不平事。他除恶人,斗官宦,劫富济贫,一时间,整个江湖被他掀起了正义之浪,人人都对他敬仰三分。但是,他也成了少数恶人的眼中钉。

  这一天,彭宾突然收到一封信,看过之后。心里不由得一惊。这信是淮海三狮发来的挑战书。淮海三狮是恶人之首,他们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彭宾早就想除掉他们。但是,他们三人乃同胞三兄弟,凭借心中的灵犀练就一套同进同退阵势,很难应付,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手中还各有一件诡异的兵器,让人防不胜防,很多英雄都死在他们的手里。看着挑战书,彭宾长长吸了一口气,尽管没有把握,他决定还是去拼一回……

  清冷的月光照在寂静的小城,彭宾蹒跚在小路上。他满身是血,显然伤得不轻。他失败了,淮海三狮的阵势他还可以应付,可他们手里的诡异兵器实在让人难以抵挡。要不是自己的轻功绝顶,恐怕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然而现在,他已渐渐感觉不支,也不知道该去何处……

  再次醒来的时候,彭宾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的伤痛轻了许多。只见不大的小屋中间燃着一个火炉,火势正旺,周围被映得一片通红i,

  “这是哪里?难道是地狱?”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青年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

  “你醒了。”青年关切地问道,“感觉好点了吗?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呀?”“唉”!望着青年,彭宾重重叹了一口气,决战当天的情形又浮现在脑海,他喃喃说道,“他们的兵器太诡异了!要是我能有一件好兵器就好了。”

  “你、你是被淮海三狮所伤?”青年满脸惊疑。

  化剑(2)

  彭宾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那你是彭宾,你没死?”青年一把握住彭宾的手,激动地说道,“你和淮海三狮决斗的事,整个江湖都知道了,你为民除害,人人都为你捏了一把汗呀!可是最后还是传出,你被淮海三狮杀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

  看着青年的表情,彭宾惭愧地低下了头。

  “彭英雄!”青年正色地说道。“听你刚才的口气,落败的原因是手中没有一件好兵器是吗?”

  看着细心的青年,彭宾默默地点了点头。

  青年缓缓地在屋里走了起来,脸上流露出凝重之色。似乎在下一个重大决策。突然,他一下跪在了彭宾面前,恳求道:“你可以和我结拜为兄弟吗?”

  彭宾被吓了一跳,“为什么?”“你先答应再说。”青年非常急切。

  面对如此朴实并且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彭宾还有什么不答应的?青年脸上乐开了花,兴奋地说出了原因,直到此时,彭宾才知道,青年叫做焦石,是个祖传的铁匠,他的家中有一块祖上传下来的千年镔铁,他要用镔铁为彭宾铸一把好剑,怕祖上怪罪。而结为兄弟不失为个好办法。焦石兴奋地说:“哥哥,你好好休息吧!等九九八十一天以后。你的伤痊愈了,这柄好剑也将出炉,陪伴你一走江湖。”

  八十一天过去了,彭宾终于又重出江湖,这一次,他身边多了一个好伙伴——一把削铁如泥、无坚不摧的镔铁剑。江湖上又一次被他掀起正义之潮,有了镔铁剑的彭宾,比以前威猛十倍,再次有了和淮海三狮决战的机会。这次,是彭宾下的战书。

  淮海之堤,淮海三狮对这个手下败将根本没有放在眼里。决斗开始了,淮海三狮阵势连动,一阵紧过一阵,彭宾心中有底,沉着地应付着。淮海三狮看一时拿不下,招势突变,手中各多出一件诡异的兵器。顿时。寒光以铺天盖地之势扑向彭宾,眼看危在旦夕。只听一声响亮清脆的剑响,一切灰暗化为乌有,淮海三狮手中的兵器顿时变成废铁。接着。又是一声剑响,惊魂未定的淮海三狮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魂归西天了。

  化剑(3)

  彭宾的名字在江湖上大震,镔铁剑也同时出了名。人们的心全都拥向了彭宾,恶人全都向彭宾低下了头。整个江湖变得平静了。在人们的倡议下,人们为彭宾建了一个山庄,来投奔的,资助的数不胜数。彭宾没忘兄弟之情,把焦石请到了山庄,并把山庄命名为兄弟山庄。兄弟山庄以仁义为本,江湖中的大事小事都是有求必应,江湖上的各种矛盾恩怨也都可以化解。许多小门小派开始主动归属于兄弟山庄的旗下,兄弟山庄的势力变得越来越大了。

  然而,在这期间,拥有众人崇拜的彭宾却发生了变化。他越来越满足于权力:越来越只图享受,不思正道。焦石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多次良言相劝,但是收效甚微,彭宾对他的话更是越来越反感了。他开始由人们的主动资助,变成了直接索要,还传出所谓的命令:江湖上不论任何派别都必须按时进贡。人们慑于他的威猛,都忍气吞声。此时,有小人开始主动献媚奉承,什么金钱美女无所不送,彭宾也是无所不收,整天沉浸在金钱酒色之中。

  这一天,彭宾正在淫乐,突然有人来报,江南的人和药铺拒不献贡。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人违抗过他。

  “看来,他们是不想活了?”彭宾愤怒地说道。

  “兄弟。不可呀!”一旁的焦石说话了,“这人和药铺是六兄弟所开,遍布六省。他们以人为本,不求富贵,得到天下人们的爱戴,他们家产虽丰,但是都在用途上。”

  彭宾不屑地看了一眼焦石,这几年,他早就看不上他了。不但借不上力,还总说些他不爱听的话。“我不管是做什么的,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你,你变了。”焦石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狠狠地斥责道,“想当年,你是一个正义血性的人,而现在,你简直就是禽兽。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彭宾大怒,一拍桌子:“焦石,你好大的胆子,敢诅咒我。要不是念你对我有点恩情,我早就把你赶走了。你一个破铁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平起平坐,称兄道弟,来人。把他拉下去,把他多嘴的舌头割掉,让他滚。”

  化剑(4)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你记住。剑能成你,也能亡你!”

  赶走焦石,彭宾重新揽美人入怀,吩咐属下,将兄弟山庄的牌匾摘下,换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宾王阁”,并决定次日去扫平人和药铺。

  人和的六兄弟此时都在自家的总部。从赶走信使的那一天,他们就严阵以待,等待彭宾的到来。彭宾终于来了,他根本没把人和的人放在眼里,径直杀向了宅院。院中埋伏的众人一拥而上,彭宾左冲右突,危机时刻,只听一声剑响,排山倒海之势顿出,人和的众人顿时断剑的断剑、掉头的掉头,一下就被打散了。彭宾手握镔铁剑。哈哈大笑道:“人和六兄弟听着,给你们三天时间若再不献贡,我就将你们的总部和所有的分部全都铲平。”

  人和药铺的大厅里,坐满了来助阵的豪杰,然而,面对彭宾的威猛都毫无办法,属下们更是心无斗志。

  “怎么办呢?”大哥说话了。所有的人都低头不语。这时,只见老六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大哥,我有办法了。”

  “快说!”众人希望的目光全都看向了他。“这个彭宾虽然威猛,但是这些年吃喝淫乐,早已不是当年。唯一的力量来自那柄镔铁剑,只要将他的剑除掉,他就不攻自破了。”

  “唉!”众人又失望地低下了头。“这个谁都知道,可是剑在人在,谁能接近他呢?”

  “我有一个人,可以取此剑。”这时,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个人,众人不约而同地握刃而起,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与彭宾兄弟相称的焦石。

  三天的时间眼看就到了,人和六兄弟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一夜。彭宾准备好好地休息一下,明天天一亮,就去将他们铲平。刚刚入梦,外面就传来一阵吵闹声。是人和的人来偷袭了。彭宾大怒,感觉颜面受损,挂剑冲了出去。两方人马已经打成一团。人和六兄弟正摆好阵势等着他呢。他大喝一声冲了过去。人猛,剑更猛。可是。人和六兄弟凭借阵势的巧妙,边打边退,连毛都没让彭宾碰到。渐渐地,七个人打斗到了西山之顶。

  化剑(5)

  彭宾正在焦急暴躁间,突然,人和六兄弟一下全没了踪影。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顶的一片乱草丛中。草中漆黑诡秘,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一丝怯意。但是一握手中的镔铁剑,他又什么都不怕了。慢慢向上寻去,正找着。突然,他看见前方不远处升起一轮明月,接着。从左右又升起了五个,再看天空,坏了,怎么出现了七个月亮。彭宾愣住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月亮”慢慢地变换着方位,很快全都照向了彭宾。彭宾强忍住心神,终于明白,原来天上的六个月亮,是人和六兄弟,每人手里拿着一面铜镜。他笑了:“你们跟我做游戏呢?”说罢,举剑就要杀过去。这时,他只感觉手中轻了许多,一看,他傻了眼,月光下,手中的镔铁剑早已经融化,只剩一个剑柄。“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天亡我?”彭宾的精神一下崩溃了。

  人和六兄弟抓住时机一拥而上,六把剑同时逼近了彭宾的胸膛。

  “这是为什么?”彭宾喃喃自语。

  六兄弟为了让他死得明白。告诉他说:“你只知道镔铁之强,却不了解它的弱点。这千年镔铁是九百九十年月光照射而形成,千年正是它的极限,极限一到,就会化为乌有。我们六兄弟用铜镜聚集月亮之光照在镔铁剑上,在最短的时间内使它达到千年之数,就是这样了。”

  “你们怎么会知道这些?看来是上天亡我呀!”

  “不,是你的不仁不义亡了你。”六兄弟刚说完,草丛中走出来一个人,他满脸泪水却口不能言。“是你——焦石!”彭宾明白了,焦石曾经说过的无数良言,又都在他的耳边响起,他也终于懂得了那句话的含义:剑能成你,亦能亡你!

第17篇、仓颉打了个盹儿

  仓颉没出名前可不叫仓颉,他本姓侯岗,号称史皇氏。话说史皇氏根据山川日月、飞禽走兽的形状创造了象形文字后,华夏民族就结束了结绳记事的时代,这意义可大着呢。黄帝很器重和感佩史皇的才能,就赐给他一个“仓(仓)”姓,名为仓颉。黄帝的用意很明确,所谓“仓”者,即君上一人,意思是在仓颉这个人的下边才有他这个君主。由此可见黄帝敬贤爱才和虚怀自谦的高尚品质。顶着这么高的荣誉,仓颉自然对黄帝感恩戴德了,也就更加专心致志地从事他的造字事业。

  渐渐地,仓颉感到用象形的方法造出的文字在表达上的不足了,一些比较复杂的意思和抽象的事物很难表达出来,于是他开始试着寻找新的造字方法。后来,又经过好些个日日夜夜的苦熬,仓颉陆续发明出指事、会意、形声、转注、假借等造字方法,加上原来的象形,共六种。从那以后,仓颉造出的字就更加传神和准确了。

  这六种造字方法中,仓颉最为欣赏的是“会意”。无论多么复杂的事,只要经过这“会意”一撮合,就都表达出来了。举一个例吧,当时军队在野外行军打仗,要垒石为灶,拾柴作薪,点火做饭,这内中有灶、有锅、有柴草,还有双手抱着甑子的动作,这么多的物什,这么复杂的意思,他只用一个“爨”字就把它们都表达出来了。仓颉看着这个他新造的“爨”字,不断地把玩欣赏,那个得意劲啊,就甭提了。

  仓颉造的字越来越多,他的名声也就越来越大。渐渐地,仓颉有些目中无人了,他听不进别人的意见,造的字也马虎起来。

  黄帝知道这个情况后很不高兴,遂嘱托身边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去处理这件事。

  老人先到民间去了解百姓使用文字的一些情况,心中有了数,之后找到到仓颉:“你造的字已经家喻户晓了,可我人老眼花,有两个字我至今还不明白是啥意思。”

  仓颉也很谦虚:“老人家,是哪两个字呀?我给你解释解释。”

  老人说:“你造的‘重’字,本应是远行千里之意,应该念‘出’,而你却教人念成‘山重水复’的‘重’字。反过来;山架着山的‘出’字,本该念‘山重山’的‘重’,你却教成了出远门的‘出’字……哎呀,你这么乱造一通,乱教一气,我也说不清楚啥意思了。”

  仓颉听老人这么一说,对这两个字仔细一琢磨,发现果然是他把意思、读音和字形弄反了。他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接连不断地向老人点头认错,反躬自责。可这两个字早已传遍天下各个部落,并且已为众人掌握使用,他仓颉的话也是一言九鼎,想纠正已非易事,就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错误地使用下去了。

  仓颉吸取了这个教训,从此后更加小心谨慎地造字,不敢有半点差池。可隔了一段时间,老人又找上门来兴师问“错”了:“你造的‘马’字,‘驴’字,‘骡’字,都有四条腿吧?而羊也有四条腿,可你造出来的‘羊’字怎么没有四条腿,只剩下一条尾巴呢?你是不是欺负羊小,把这四条腿长在了没有腿的‘鱼’身上去了?”

  仓颉一听,心里犯嘀咕了:造这两个字,我没有错呀!造“羊”字时,我是从上往下看羊的,看见了羊头、羊身、羊尾,羊的四条腿藏在肚子下,自然看不见了。再说,造出的象形字,只是一个符号,只能抓住事物的主要特征,哪能把这一事物的所有具体细节都一一描绘下来呢?要是全都描画下来,那还是字吗,那不就是一幅繁复的写生画吗?那写字可就成了累死人的活儿了。造“鱼”字时,下面四点哪是腿呢,那是鱼尾巴摆动时产生的水波呀!要是鱼离开了水,鱼还能活吗?

  仓颉心里想了许多,却没有对老人说。他心知老人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便回应道:“好呀,既然你说我把‘羊’和‘鱼’字造错了,我就做点改正错误的表示吧,我不妨把它们来个一锅烩,让羊腿和鱼尾紧挨在一起。我过去曾经这么试过,嘿,还别说,这羊肉和鱼肉一锅炖,味道真美呀,于是咱就把这美味叫‘鲜’吧。你说我造的‘羊’字没有腿,我就在其它地方补回来吧:小羊刚生下来时四脚还不能站立,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它的腿,我就把小羊叫作‘羔’吧。”

  从那以后,仓颉造字是更加勤谨和严密了,小心得如履薄冰,随时敲打提醒着自己,再没出现过一个造错的字。

  仓颉老了,日常活动已经感到很吃力了。他造字的热情却并未减退,脑子也还够使,就是感到体力不支。那时候造出的字形要用锐器刻划在龟板上,然后拿着这些刻着字的龟板到各个部落去向众人宣布,这是很费力的事。仓颉已经无力刻划龟板和奔波于各个部落之间了,黄帝就给他委派了助手协助他的造字工作。助手能在“造字圣人”身边效力,有一种受到宠信和重用的感觉,自然事事格外尽心,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仓颉也乐得放心地把事情交给助手去办理。

  这天天还没亮,仓颉一起床就静静地坐在他的茅屋前,冥目沉思,酝酿造字的最佳情绪。一会儿,他缓缓地睁开了眼,见东方露出了一抹曙光,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壮观极了。他胸中也像有一个鲜活的太阳在翻涌扑腾,突然一个激灵,仓颉眼前一片灿灿光明,他一下找到了灵感——今天就以这枚鲜红的太阳为源泉好好造几个字吧。

  不一会儿,整个太阳完全露出了地平线,把光芒射向了大地,仓颉据此造了一个“旦”字,表示一天中的天亮时分。太阳冉冉升起,挂在了树中央,方位指示在东方,他就造了一个“东”字。太阳继续探向空中,升上了树梢,更加灿烂光明,他又造了一个“杲”字,表示明明亮亮的意思。太阳继续前行,在广阔的天空划了长长的一条弧线,此时玉宇澄清,眼界特别开阔,他又造了一个“昊”字,表示广大无边的意思。渐渐的,太阳西斜,又大又圆,猛一下沉入了西山的一片树林中,不见了踪影,他又造了一个“杳”字来表示。

  天已经黑了下来,但仓颉造字的热情并未消减,他又乘兴造了两个会意字。哪两个字呢?一个是与“高”的意思相反的字。仓颉想,人不高,身子就短,他就来了点夸张,用“一寸高的身子”会意成了“射”,是应该读作ai的,这个字是造得既表意准确又形象生动。接着他又造表示把箭放出去意思的字。箭当然是“矢”了,“放”该如何表达呢?他选用了“委”,妇女把收获的庄稼捧上头顶,自然是要用力地抛掷出去了。于是他就造出了“矮”字,应该是读作she。

  仓颉造完了这七个字,叫助手把它们一一地刻在了龟板上,还得把这些字的意思和读音教给助手,一直要等到助手把这些字的意思和读音完全掌握住了,仓颉才敢让助手拿着这些字到各个部落去宣布。可这个时候,助手有些心不在焉,为啥呢?因他妻子早晨嘱咐过他,说今天家里有事,叫他早一点回家,助手心里就总惦着快些回家的事。而仓颉今天造字太劳累了,此时己疲倦得上眼碰下眼,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盹儿。助手把自己掌握到的七个字的读音和意义向仓颉复述了一遍,见仓颉眯着眼点头,以为“造字圣人”认可了,他就拿着这一摞刻着字的龟板匆匆忙忙地回家去了,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向各部落宣布。谁知这一忙竟铸成了大错。

  几个月后,黄帝又委派老人又找到仓颉,质问他造的“射”和“矮”这两个字是怎么一回事?仓颉觉得奇怪,就把他当初造这两个字的意思和读音向老人解释了一遍,老人也认为仓颉并没有错呀!可众人为什么却把“射”当作“矮”,而把“矮”又当作“射”来用了呢?仓颉叫来助手一问,助手吞吞吐吐地说自己就是这么记的,仓颉闭着眼点头示意了。仓颉长叹一声:“唉,那是我困了打了个盹儿啊!”

  仓颉越来越老,身体也越来越差,他觉得自己能造字的时日不多了。一日,仓颉整理自己一生所造出的字,觉得每一个字都格外珍贵却又微不足道,又觉得黄帝给他的荣誉和地位都太高了,感到受之有愧。仓颉认为自己终究只是一介草民,所以就在“仓”上加了个草头为“苍(苍)”,这才有了后来“仓颉”、“苍颉”两种写法共存的情况。

第18篇、威尼斯商人

  这个故事,发生在十六世纪末的意大利。
  安东尼奥是个慷慨的年轻人,家住威尼斯。他有个好朋友叫巴萨尼奥。
有一天,巴萨尼奥来向他诉苦说,他和一位小姐要结婚了,但缺三千块金币。
  安东尼奥的商船出海还没有回来,一时没这么多钱借给朋友,就带着他去找专放高利贷的犹太商人夏洛克,表示愿意以商船作为抵押,向他借三千金币。
  夏洛克十分贪婪,他与慷慨的安东尼奥早已暗暗结下深仇,他见对方有求于己,立刻假仁假义地说:“我不要你一分利息。但是,我们要到律师那儿去签一张借约,如果你到期还不出这笔钱,我就要割下你身上的一磅肉来,随便由我从哪儿割!”  安东尼奥见惯了夏洛克的鬼把戏,无所谓地说:“好吧,我们去签约吧,我还要告诉大家,犹太商人夏洛克的心肠真好。”  巴萨尼奥却竭力反对去签这种血淋淋的借约,但他的朋友安慰他说,商船上的货物价值超过借款好几倍,没问题。
  安东尼奥跟着夏洛克去签了约,在他看来,这张借约不过是犹太商人一时心血来潮,闹着玩儿的。
  巴萨尼奥相娶的小姐名叫鲍细娅,住在离威尼斯城不远的地方,她继承了一大笔财产,到她家去求婚的人很多,但她只看中了诚实的巴萨尼奥。巴萨尼奥告诉她,自己没有什么财产,可以夸耀的只是出生在上等家庭,受过很好的教育。鲍细娅谦逊大方地说:“我看上你的就是这可贵的品德,但愿我有一千倍的美丽,一万倍的富有,这样才配得上你。我受的教育太少了,幸运的是还年轻,又遇上了你!”  鲍细娅接受了他的求婚,还给了他一只戒指。巴萨尼奥激动地说:“我无法形容自己有多么幸福,我只能向你起誓,这只戒指永远不会离开我的手!”  正当他们兴高采烈地商量着举行婚礼的时候,有人送来了安东尼奥的一封信。巴萨尼奥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惨白。鲍细娅大吃一惊,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巴萨尼奥就将向犹太商人借钱的事细说了一遍,还将安东尼奥的来信读给她听。信上说:“我的船全部沉入海底,我已无法准时偿还借款。按照规定,他要割去我身上一磅肉,他盼望的也正是这一磅肉。我的性命保不住了,希望临死前能见你一面……”  听到这里,鲍细娅立刻说:“你快准备一下,带上比债务多二十倍的钱,去救你那个好心肠的朋友!不过,我们今天就举行婚礼,明天一早,你就出发去威尼斯。”  第二天一早,巴萨尼奥带上大笔金币,告别了爱妻,跳上了前往威尼斯的马车。
  但是,安东尼奥因为拖欠债务,已被夏洛克控告,投入了监牢。
  巴萨尼奥到监牢探望过朋友后,立即找到犹太商人夏洛克,愿意出比债务多二十倍甚至更多的金币,来换取夏洛克要割安东尼奥一磅肉的要求,但是,狠毒的商人不肯收钱,坚持要割下安东尼奥身上的一磅肉。
  这一骇人听闻的案子震惊了整个威尼斯,公爵也决定在元老院公开进行审理。这时,大律师写来了一封信,说他因病不能出庭,特地推荐了一名年
轻的博士包尔萨泽前来,为被告安东尼奥辩护。
  事实上,这个“年轻的博士”是鲍细娅乔装扮成的。她披着律师的袍子,戴着假发,显得很有学问。当她走进法庭时,引起全场人的注目。
  鲍细娅先对夏洛克说:“根据威尼斯的法律,你有权索取借约里写明的那一磅肉。但是,仁慈是一种美德,对君王来说,它比王冠还重要。对百姓来说,它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安东尼奥的朋友愿意为他偿还比债务还多出二十倍甚至更多的金币,难道你还要抱着那个残忍的割人肉的要求吗?”  狠毒的夏洛克不肯对仇人发慈悲,他说:“凭着我的灵魂起誓,谁也无法用言辞来改变我的决心!”  这时,鲍细娅扮成的年轻博士要求夏洛克让自己看一看借约。看完后,她说道:“根据借约,这个犹太人能够合法地从安东尼奥胸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割下一磅肉!”夏洛克高兴地欢呼起来,大声说:“聪明的年轻律师,你的学问比你的年纪高得多了,真像是古代的但尼尔法官下世来裁判呀!”说完,他拿出刀子,在一块随身带来的砂石上磨了起来。


  鲍细娅转身对安东尼奥说:“你得准备让他将刀子扎进你胸脯。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安东尼奥一点也没料到律师会这么帮倒忙,但他已无所谓了,他对站在附近的巴萨尼奥说:“朋友,把手伸给我。不要为我的不幸难过。替我问候尊夫人,告诉她,我们是生死之交!”  巴萨尼奥点点头,说:“我爱我的妻子胜过生命,但你比这一切更宝贵!”  这时候,夏洛克等得不耐烦了,他大声嚷道:“别浪费时间了,我要动手了!”  年轻的博士点点头,问道:“天平预备好了吗?”左右告诉她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夏洛克将刀子使劲地在砂石上刮了最后两下,嚷道:“明智正直的法官,终于使我如愿以偿了!”  法庭里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十分紧张。
  正在这时,鲍细娅又大声说道:“等一等,犹太人,还有一点得说明白。
借约里没写着要给你哪怕一点血,这里写的只是‘一磅肉’。我宣布,在你割这一磅肉时,如果让被告流出哪怕一滴血来,你就违法了,你的田产和住宅就要充公,交给威尼斯官府!”  顿时,自以为受到偏袒的夏洛克愣住了:谁能在割活人的肉时,不弄出一滴血来呀?!  元老院法庭的四面八方也立刻欢呼起来,人们十分钦佩这个年轻律师的惊人机智。
  有人还模仿着夏洛克的话喊道:“明智正直的法官,你是古代的但尼尔下世来裁判呀!”  这时,夏洛克左思右想,觉得没法对安东尼奥下手了,只得丢掉刀子,懊丧地说:“就照年轻律师以前要求我的,给我钱吧。”  巴萨尼奥一下子跳起来说:“我的朋友得救了,钱算什么?你拿去吧!”  但是,鲍细娅拦住他说:“这个犹太人不能接钱,只能割肉,这是法律!夏洛克,你开始动手吧,割得不能超过一磅,也不能少于一磅,这里有天平会计量的。如果你割得比一磅多或少,分量上相差一丝一毫,按照威尼斯法律,将判你死罪,并将你的财产充公!”
  夏洛克现在已完全服输了,他只是说:“给我钱,让我走吧。”  巴萨尼奥正要给他钱,鲍细娅又拉住说:“不,这个残忍的犹太商人,他设下诡计,想置一个市民于死地,他已犯了人罪。他的财产要充公,他的死活由公爵来决定!”  夏洛克吓坏了,忙向公爵跪了下来。
  公爵说:“我恕你死罪,但是,你的财产一半要给安东尼奥,另一半充公。”  这时,善良的安东尼奥大声说:“我不会要他的财产的。但是,我希望他签一个字据,答应在临死时把财产留给他的女儿和女婿。”  原来,安东尼奥知道,夏洛克有个独养女儿违背他的意愿,嫁给了一个她爱的青年。
  犹太商人答应了这个条件,灰溜溜地回家去了。安东尼奥被无罪释放。
已萨尼奥一定要将那三千块金币送给“年轻的律师”作报酬。
  鲍细娅望着他手上的戒指说:“如果真要感谢我,就将你手上的戒指送给我吧。”  这一下,巴萨尼奥倒慌了起来,他一点也没发现“年轻的律师”就是自己的妻子化装的,他记得自己曾发过誓,永远不会让戒指离开自己,这可怎么办呢?最后,他只能说:“我愿意把威尼斯最贵重的戒指买来送给你,但是,这一只,我却……”  安东尼奥一点也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他劝朋友说:“看在年轻律师帮忙和我的情份上,你就开罪一次夫人吧。”  巴萨尼奥点点头,让仆人带着戒指追上了“年轻的律 师。”  鲍细娅接过戒指,飞快地回到家里,换上了原来的服装。没多久,巴萨尼奥和安东尼奥一起回来了。
  当鲍细娅拿出那只戒指,说出自己就是那个年轻的律师时,巴萨尼奥又惊喜又惭愧,他没想到,救出自己朋友性命的,竟是自己智勇双全的妻子!  使大家兴奋的还有几封信,它们也是鲍细娅拿到的,原来,安东尼奥的船队并没有沉没,它们只是遇上了风暴,稍微耽搁了一些时间,现在,这些船已停怕在风平浪静的港口里了。

第19篇、海女

  一望无垠的大海,在津黑的夜幕下象摇篮似的微微晃动着。海天一片寂静。突然,海面上亮起了一个微弱的光团--这是渔民启介在小船上开亮了电筒,查看撒在海上的渔网。启介家世代以打鱼为业,他勤劳,为人也很正立,因而很受人尊敬。启介已经成家了,老婆名叫阿汀。阿汀有一身好水性,是个出色的海女,她潜海采贝、挖鲍色,从不空手而归。他俩虽然结婚不久,但夫唱妇随,小日子倒过得十分热火。

  也许今天夜里是个撒网捕鱼的好日子,启介独自驾着渔船下海去。他撒下渔网,颇为自得地扭开收音机听了一会儿音乐,以此驱散困意。在离启介不远的海面上还有一只小船,隐约可见船上有一个垂钓的人影。启介觉得这垂钓的家伙一定是个外行,因为在离堤岸太远的海而上是很难钓到鱼的。他大声向那人叫唤着,指点他把船往里划一些。可是那垂钓者听到喊声却无动于衷。“傻瓜蛋!你这样到天亮也钓不到一条小鱼!”启介骂了一声,就不再理会了。蓦地,他听到一阵马达的轰响,抬起头只见一艘大渔船“突突”地从远处驶来。他怕这渔船驶进自己撒网的区域,冲着这船叫起来:“喂!你们瞎了眼啦!我这儿下着网呢!”

  大渔船并没有向他驶来,而是朝着那垂钓者的小船猛力驶去。一眨眼,大渔船已经靠近了垂钓者的小船。启介远远看去,只见从大渔船上突然朝那垂钓者的小船抛下了一团火球,随即就发生一声爆炸的巨响。那垂钓者被抛上了天空,小船淹没在熊熊火海之中。

  启介吓呆了,他直愣愣地不敢发出声响,在火光中只见大船上的几个男人正四下张望。启介怕被他们发现,慌忙地趴下了身子。

  大渔船很快就转舵全速离去。海面上,那一大团火球已经熄灭,水面上漂着七零八落的小船的残躯。启介无心再收网捞鱼,悻悻然划着船回去了。

  这个被葬身大海的人叫下川,是关西观光开发公司的经理。

  宫本土木建筑公司的总经理声称要在这个海边建造一个规模宏大的游乐场,征买土地的事就是交给下川操办的,但这事还没有眉目,下川就被暗害了。宫本似乎还不知道这事,他和本镇的镇长,以及渔协会长还在等着下川商谈业务。宫本是本地的一个大建筑商,在他筹划建造大游乐场之前,已在这个小镇上建造了一个了望塔,本想以此招揽游客前来浏览海边景色,可事与愿违,白了望塔竣工以来,参观者寥寥无几。这样下去,就是二十年也捞不回建造了望塔的成

  本。因此,宫本才想到了修缮的计划。但是,这里以渔业为生计的渔户们都不愿改变自己的生活。尽管镇长和渔协会长在与宫本私下做着交易,然而要从渔户那征得土地也还是困难重重。

  下川失踪的事终于在渔户中议论开来了。在渔协事务所里,海女们在把自己下海采来的鲍鱼和其他海贝交给办事员验收。阿汀也在排着队等候,一边却留心地竖起耳朵窥听启介和办事员在说些什么。

  “真的?怎么没听说起!”办事员听了启介的话,不敢相信地眨巴着眼睛,“尸体怎么也没浮上来?这事故有些蹊跷。”

  “不是事故,那家伙是被谋杀的!”启介语气肯定,屋里的人全都听见了。

  “喂,你说什么死呀杀的!你还想不想顺顺当当地打鱼,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凭着女人的敏感,阿汀知道启介那天看到的一幕是件怪事,但她怕祸从口出,赶紧打断了启介的话。可是启介十分固执,他不听老婆的劝阻,一定要渔协把这件事查查清楚。

  启介亲眼看见下川被谋杀的事,很快传到了宫本那里。木来,启介极力反对在镇上建造游乐场,宫木就对他不满,现在他觉得启介又要抓住下川的死来煽动渔户的情绪,因此更怀恨在心。好在他儿子祥平和启介是高中时的同学,和启介关系还不错,他想让祥平去找启介谈谈。

  祥平虽是宫本的亲生子,但与宫本的感情极不融洽。平时,宫本让儿子经营一个快餐馆,至于其他的事,根本不让祥平过问,现在不得已才要祥平帮自己的忙。祥平虽然对父亲深为不满,

  但他毕竟是宫本的儿子,还是试着为父亲去操办这件事情。

  第二天,祥平把启介请到了自己的快餐馆里。餐馆里声音嘈杂,不少顾容一边喝着酒,一边兴致十足地手持麦克风合著录音机里的音乐唱起歌来。启介则和几个渔民谈论着宫本征购土地的事。他是个顽固的反对派,根本不相信宫本的作为能给镇上渔民带来好处。

  启介吼着喉咙冲着祥平说道:“祥平,转告你老子,他造了望塔已经够折腾了,还想建什么游乐场,让渔民的老婆闺女光着身子游泳吗?告诉他,我们不答应!要是惹得地藏菩萨发火,招来暴风雨,就他妈全毁啦!”说完愤然离席,跑出了快餐馆。因为多喝了,启介走路踉踉跄跄的,嘴里还在罗嗦地泄着心里的积愤。祥平冲出去扶住启介,并叫了辆出租汽车把启介送回了家。

  阿汀在家里已经睡下了,当祥平把醉成一滩泥似的启介送回来时,她只得再起身伺候男人。她端了碗凉水让启介喝下去,然后温存地劝启介快点睡觉。

  “阿汀,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启介突然搂着妻子问。

  “你还想着那条小船的事吗?”

  启介点着头,还要阿汀回答他的问题,“你说,我死了你怎么办?”

  “我就再找个不喝酒的男人。”阿汀玩笑地回敬丈夫说。

  “真的吗?”他见阿汀微笑地瞧着自己,不无认真地又说道:“你要是真再嫁人,我每天晚上就变成鬼来找你!”

  “我要是死了呢?你怎泛办了”阿汀反问丈夫。可是启介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启介真是个倔强的男子汉,他非要把那个垂钓者的死弄个水落石出不可。第二天一早,他就硬拉看阿汀出海,要去打扮死者的证据。阿汀把潜水镜扣在眼上,脸上浮出了一丝苦笑:“启介,万一我上不来,你可别再娶呵!”

  启介被逗乐了,“傻瓜!这话应该是我说给你的。”

  夫妇俩尽管是在开玩笑,但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总觉着不舒服,都似乎有种不样的预感。

  “启介,你今天真休贴人,我都觉得不好意思了。”阿汀说完,纵身跃入海中。

  她的身体悠悠地往下沉,湍急的水流把她冲出去好远,待沉到海底,便开始搜寻起来。阿汀憋

  足气,在礁石丛中爬行着,总不见什么可疑物。一会儿,她感觉氧气不够用了,就拽了拽身上的保险绳,告诉启介把自己拉上水面。可是半天都不见反应,阿汀只得自己往上游了。就在她将要游出水面时,阿汀突然看见一个人的身体在悠悠地往水下沉来。定神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那个人正是启介,他的胸膛上插着一根鱼梭,身上还绑着铅坠。一股急流冲来,便把启介的尸体冲到远处的礁石后面不见了。阿汀拚命向上浮,但她身上的保险绳和启介的尸体连在一起,怎么也挣脱不掉。

  这时,海面上一艘船猛力驶来,当这船靠近阿汀上方时,“嗖”的一声朝,汀方向飞来一根鱼梭。幸好,鱼梭只射在阿汀的手臂上,她才幸免不死。阿汀挣扎着浮上水面,早已看不见船的影子。阳光下的海面泛着耀限刺目的光芒,象平时一样的宁静。昏迷过去的阿汀,听凭海浪把她送到别处去。

  傍晚时分,阿汀才在一个岩石丛中醒来。她望着远处被夕阳映得通红的了望塔,摇晃着身体站立起来,一只胳膊还淌着血。她抖着肩励哭了一阵,然后步履蹒跚地走到岸上。在一家旧货商店的门前,阿汀恳求女店主让她打个电话给警察局。

  “阿汀,这就对拉!还是早点自首赎罪好哇!”女店主这样说。

  阿汀惊呆了,这才知道,人们已经在谣传说她杀死了启介,而且警察局正在缉拿她。

  “胡说!我丈夫是被人杀死的,我也差点就丧命了!”阿汀放下电话,声嘶力竭地喊叫着。

  女店主并不听阿汀的话,拿起电话拨着警察局的号码。

  阿汀知道自己有口难辩了,转过身拔腿就跑。不一会儿,就听见街上响起警车的笛声。阿汀躲在一处,目送着警车从身边开过,不知道自己该到什么地方去才好。

  入夜,阿汀象条影子似的躲来躲去,最后才下决心打电话给启介的同学祥平。

  祥平带了些衣物和药品来见阿汀。他很同情阿汀的不幸,劝阿汀先到渡鹿野岛去避一避,因为那里没有警察,而且那岛上有一家快餐馆的老板娘是他的朋友,可以帮助河汀。阿汀别无选择,只能听从祥平的安排,随他上了渡鹿野岛,在一个叫夏子的老板娘那里暂时栖下身来。

  这个夏子老板娘表面上开了个快餐馆,实际暗地里是在经营妓院的生意。阿汀住在这里,时常听到那些嫖客和招待女的呢言亵语,她无法回避,总是躲在黑暗里消磨时光。

  再说祥平虽然帮了阿汀的忙,但启介的死对他还是个谜。他不相信谣传说的启介是阿汀杀死的,然而凶手到底是谁呢?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杀害启介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亲宫木。原来宫本本想以营建游乐场来赚大钱,可是造了了望塔后,生意并不兴隆。于是,他就和近机电力股份公司做上了交易,他们要在这里建造核电厂。为了做成这笔交易,近机电力公司派人杀了下川,但没想到却被启介偶然看到。宫本一心想和近机公司做成交易,不能不杀启介灭口,以绝后患。

  “这些秘密你都知道了,能守口如瓶吗?”宫本的目光逼视着祥平,厉声地问道。

  尽管祥平极不满意自己的父亲,但在这种事情上,他除了守口如瓶以外,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阿汀在渡鹿野岛熬过了几天。她整日整夜在等着祥平等电话。在自己的家乡,她已成了家喻户晓的杀夫凶手,只有祥平还信任她。想到祥平毕竟是启介的同学,阿汀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了,可是祥平一直没有电话来,这使她万分焦急。住在夏子老板娘这里,她既不愿堕入招待女的行列,自然时常要遭到夏子的白眼。“我管她吃住,总要有些不好意思吧,只吃不做,也不知害臊!”阿汀已经多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可是她在这儿孤人只身,举目无亲,每天象度日如年似的难熬。

  这天,夏子又带着那些招待女揽客去了。家里只留下阿汀一人,她便迫不及待地抓紧时机给祥平挂了个电话。

  祥平家里,宫本正、渔协会长和近机电力公司的人在谈征地的事情。听到电话铃声,宫本就顺手接了。宫本问了对方的姓名,阿汀支吾着不肯通报,他只得叫来祥平听电话。待渔协会长和近机公司的人走后,他才又突然想起问祥平:“刚才打电话的那个女孩子是谁?”

  祥平不想和父亲纠缠,没好声气地说:“是未婚妻,我会告诉你的。”说完准备离去,却又被宫本叫住了.

  “这声音我听着耳熟!以前似乎也打来过电话……对了,除掉启介的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祥平,她是不是启介那个叫阿汀的老婆?”宫本见祥平不再否认,进一步威胁说:“我警告你,你如果不注意自己的行为,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很可能落得个和下川、启介同样的下场!”说罢,他哼哼地走了出去。祥平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无所适从地闭上眼睛,显得十分痛苦。少顷,他拿出一瓶威士忌,嘴对着酒瓶咕嘟咕嘟地狂饮起来。

  第二天,祥平上了渡鹿野岛去见阿汀,可是他已经全无帮助之意了。尽管阿汀说尽恳切的话,他只是一个劲地打哈哈,眼睛却不停地在阿汀身上看来看去,忽然,他一下抱住了阿汀的腰,把她紧紧地楼在怀里。

  “你……你干什么?别这样--”阿汀喘着气挣扎着。

  “闹着玩,闹着玩呢……”祥平仍不放松,手在阿汀身上乱摸着。

  阿汀极力想摆脱祥平的抚摸,但不一会儿身体竟不自觉地也兴奋起来,软瘫在祥平的怀里,听凭他疯狂地玩弄着。

  祥平的兽性发泄了一阵后,劝阿汀道:“你还是上别处去躲躲吧,越远的地方越好。”

  可是阿汀一心想要弄清丈夫的死因,哪里会接受这个主意。气得样平立即扬长而去,跨出门时他象是自言自话地说了句:“你不想离开,我父亲还不定怎样收拾你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祥平离开时丢下的那句话使阿汀不能忘怀。为了弄清真相,她决当招待女,为的是能参加宫本在渡鹿野岛举行的宴会。

  在观光旅馆里,宫本在宴会上出丑似地手握麦克风,合着乐曲唱起了民谣。阿汀成立了招待女,端着啤酒四处斟酒,一边偷偷窥视宫本的神色。当她走到宴席末端的时候,一个三十多岁的短发男人突然招呼阿汀过去。

  “晚上准备好陪谁过夜吗?”短发男人汕笑着,象要打阿汀主意似的。

  阿汀起先还很踌躇,但听说短发男人是宫本公司的职员,便允诺晚上和他过夜。

  短发男人淫笑着把酒杯送到阿汀的嘴边,阿汀心里打着自己的主意,地把酒一饮而尽了。

  可是夏子老板娘却提醒阿汀说:“和这样野乎乎的男人过夜,你行吗?”

  “没事儿里”阿汀回答。

  夏子要的是钱,她叮嘱阿汀留点意,就不再多管了。

  阿汀把短发男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一进门,那家伙就一屁股坐在被子上,等着阿汀上床来。可是阿汀却坐在他对面慢悠悠地问他话:“有件事我想跟你打听一下……”

  “先玩一会不行吗?”那家伙显得不耐烦地。

  阿汀执意不从:“不,我要先问问。”

  “好吧!答完了你可得听我的!”

  阿汀故作不知地问起了启介被杀的事来。那家伙哪里知道问这话的人就是启介的老婆,信口开河地说出了真相。

  原来,宫本要杀人灭口,雇人要把启介夫妇全都干掉,没想到却让阿汀幸免了,于是便顺水推舟,把杀死启介的罪名栽到了阿汀的身上。

  “问完了吧?”那家伙急不可待。

  阿汀却呆滞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半晌才点了点头。

  “那好,现在你该听我的了。把衣服脱掉!”他命令似地要阿汀把衣服全部脱光。

  阿汀只得顺从,全身上下脱得一丝不挂,只有裸露的手臂缠着一圈绷带。

  “过来!”那家伙馋涎欲滴,把阿汀拉进怀里,突然讲起她的名字来:“妈的,那儿子比老子还坏!象阿汀小姐这样漂亮的玉体,叫我毁掉,不是太可惜了!”

  阿汀大吃一惊,不知他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她张着疑惑的眼睛问道:“你是说祥平先生让你来杀我!”

  短发男人讨好地点着头,还拿出几张照片来给阿汀着。原来这是祥平在启介死之前,为他们夫妇照的。

  “是他告诉我说,臂膊上受伤的女人就是阿汀。”他说完,就迫不及待地把阿汀推在了床上。

  “把灯熄掉!”阿汀烦操地叫着,随后屋子里便黑暗无光了。

  那家伙只想着发泄他的兽性,却不知这时阿汀在悄悄地用手勾过一条毛巾。

  就在他到达高潮,将一股火热的液体送入阿汀体内的刹那,阿汀猛地用毛巾缠住他的脖子,死死地勒紧着。

  短发男人一边挣扎,一边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来,可又披眼明手快的阿汀夺了过去。阿汀不顾一切地握着短刀,狠命地朝那家伙身上扎了几下,痛得他满地打滚,不多久就倒在血泊中死了。

  第二天一早,在这个恢复了宁静、充满着血腥味的房间里,阿汀失神似地端坐着,嘴里还在喃喃说着:“启介,你就是被核电厂这个破玩艺儿送了命……”

  倏然,她从窗口望去,只见宫本一行己经登船准备离岛。阿汀顿时两眼充血,象弹簧似的跳了起来冲出了旅馆,下意识地要去找宫本报仇。可是汽船早已远去。阿汀伫立在海边,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这时,夏子老板娘已经发现阿汀杀了人,正和几个壮汉朝海边奔来。阿汀回头瞥见他们追来,便纵身跳入大海,潜水逃去了。

  第二天,天下着雪阵雨,豆大的雨点僻哪啪啪地打在屋顶上。宫本坐在自家阳台上悠然自得地喝着啤酒,他刚游过泳,头上还戴着水手帽。天虽然在下着雷阵雨,但太阳并没有隐去。阳光依然把游泳池的水照得粼粼闪光。

  宫本喝着酒,一边哼着小曲,蓦地,他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一下僵住了,原来他看见在游泳池的另一端站着浑身涅透的阿汀。

  只见阿汀眼里闪着如火的光芒,湿湿的衣服紧贴着身体,勾出海女那特有的强健的休魄,好象每一处都积蓄着复仇的力量。

  宫本知道来者不善,他怔怔地站起来。阿汀却已冲到了他的面前,“还我丈夫!还给我!”阿汀声色俱厉,逼迫着宫本。

  宫本终于醒悟过来,觉得自己在一个女人面前怯懦毫无必要,他要以凌厉的攻势压倒阿汀复仇的火焰。“你疯了!象你和你丈夫这种人,还是趁早死了的好,这样别人才会得到幸福!警察到处在抓你,你还是快去死吧!”他向阿汀威协着。可是他低估了一个濒临绝望的女人的力量,他并没有吓倒阿汀。

  阿汀扑上去死死抓住他的胸襟,嘴里不停地骂着:“刽子手!杀人犯!”

  两人扭打着,突然落到了游泳池里。阿汀这下可是蛟龙得水。她拿出海女的本领,把宫本不住地往水里拖。宫本大口大口地灌着水,在水中挣扎着,可是,他毕竟不是海女的对手。一会儿,水面就恢复了平静。阿汀喘着气爬上水池,在她身后,宫本的尸体也慢慢地浮了上来。

  宫本死了,似乎是死于游泳事故,他的家业自然一下成了祥平的财产。祥平为父亲举行了休面的葬礼。然而祥平对自己父亲的作为一清二楚,他知道宫本一定是死于阿汀之手。不知是要报杀父之仇,还是因为他要继承父业完成那笔交易,总之,他也一心要除掉阿汀。

  在送葬的这天,祥平坐在一辆车上,一眼石见混在吊丧队伍里的阿汀,便叫司机盯在她后面。当汽车靠近阿汀身边时,从车上突然撒下一张大网,套住了阿汀。然后,从车上跳下几个大汉,七手八脚地把阿汀捆扎起来,仍用那张网覃住她,并且抬到一处断崖峭壁的地方,把她扔进了大海。裹在网中的阿汀在海水中慢慢沉落下去,尽管她扭着身体拚命挣孔,似却无济于事……

  祥平以为把阿汀扔到海底,就可以了此冤案,也就能够保住自己继承的那笔遗产了。他并不愿和近机电力公司再合作下去,准备在核电厂的开工典礼之后就和他们分道扬镳。然而,近机电力公司有众议院议员花冈大治作后台,他们原本只利用宫本公司,等利用完毕,祥平也要被以谋害阿汀的罪名送进警察局。

  开工典礼这天,小镇上爆竹声声,鼓乐不断,到处可以看见“庆祝核电站开工典礼”、“欢迎众议院议员花冈大治先生”的标语。在通往工地的路上,一辆敞篷车上有几个装扮成人鱼的姑娘向街上撒发传单。跟在敞篷车后一的轿车里坐着花冈和祥平。花冈满面春风,不时地向街道两旁的人群挥手致意,祥平则满脸阴沉,默默地坐在边上。

  与此同时,一个人蹒跚着从海滩走上岸来--这就是大难不死的阿汀。她已精疲力尽,艰难地挪着脚步,没走几步,就倒在了沙滩上。海风一阵阵吹来,带着大海的腥味。然而,海边却看不到打渔的人影,那一排排渔女的小屋,早已被人用木条封死了,有的小屋连屋顶都掀去了。不远处一堵高墙圈进了许多的空间。海滩的中央盗立着一坎赫然醒目的大木牌,木牌上以警告的口吻写着“无关者严禁入内”几个大字。渔民们祖祖辈辈赖以为生的海滨,如今变成了这幅凄凉不堪的萧条景象。阿汀卧在沙滩上,抬起痛苦的脸,茫然地环顾着一切,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她突然号陶大哭起来,一颗顺泪珠滴落在苦涩的海滩上。

  开工典礼热闹了一天,晚上还要在海上了望塔上举行欢迎花冈大治的晚会。

  阿汀在海边破旧的小屋里呆过了一天。到了傍晚,她换上了游泳衣,用啤酒瓶的碎片,把自己的头发削得短短的,一边嘴里振振有词地念叨着:“来暴风雨吧!……让猛烈的暴风雨把大海掀翻,把陆地捣个稀巴烂吧!……”然后,她抓起两把鱼叉朝海边的岩石上攀去。她艰难地攀上了岩顶,朝下着去,只见岩下的停车场上停着密密麻麻的车辆,前来参加晚会的人络绎不绝地穿过人行隧道走入了望塔。

  了望塔的观览室里灯火辉煌,把外面的海水照得通亮,在里面可以看见海中的鱼在来回游弋。一会儿。有一群半裸着身体的姑娘突然出现在海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她们在水里做着极富性感的表演。参观的人不断发出惊叹的嘘声,只有祥平仍显得无聊地坐在一边。

  这时,阿汀已经来到停车场。并一步一步向通往了望塔的大桥爬去,最后混进了观览室。

  正在兴致勃勃地观看水中表演的客人们,突然看到手持渔叉的阿汀满脸杀气地出现在面前,顿时慌作一团,纷纷逃窜。阿汀手持渔叉逢人便刺。片刻,观览室里就尸横遍地,血溅如流。

  阿汀正杀得起劲,花冈撞了进来,被她迎面一刺就一命呜呼了。镇长和近机电力公司的一些头面人物也先后被阿汀刺倒在地。

  突然,祥平出现了,他脸上露出怯儒的笑容,做出求饶的样子。阿汀稍有犹豫,旋即狠心向祥平刺了过去。

  暴风雨果然来了!倾盆大雨铺天盖地倾泻了下来,顿时,天昏地暗。

  警察闻讯赶来,向阿汀包围过去。阿汀缓缓抬起头来,倏然间,她似乎什么都石不见了,面对狂涛汹涌的大海,她依然伫立着,一动不动。须臾,阿汀终于清醒过来,在这个世间,无她立足之地,只有大海向她召唤--她跨出桥栏,纵身一跃,跳入了浊浪之中。

第20篇、七星弩的秘密

  七星山庄机关重重,庄主上官无痕武功卓绝。山庄有二奇,第一奇是祖传规矩,历任管家必叫上官青,以纪念为设计七星山庄的机关而呕心沥血的第一任管家;第二奇是天下第一暗器七星弩弹不虚发,杀人无形,据说还藏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但是七星山庄为江湖人敬重,并不是因为山庄的机关和天下第一暗器七星弩,而是缘于庄主上官无痕的侠肝义胆。

  10年前,四大恶人横行江湖,无恶不作。上官无痕仗着七星弩追杀四大恶人,为民除害,最终亲手杀死三个恶人。

  三个恶人都死在七星弩下,身上插着七根短箭,每根箭都从意想不到的方位射入。上官无痕用七星弩射死对手后,割下头颅,扔在一旁,让其身首异处,以示死有余辜。

  唯一遗憾的是,最后一个恶人千面狐狸闻风丧胆,销声匿迹,再也没在江湖上露面。上官无痕见找不到千面狐狸,就收藏起七星弩,再不示人,从此金盆洗手,静心修养,多年未踏出庄门一步。江湖中人一来敬重上官无痕,二来慑于七星弩,10年间无人到七星山庄生事。

  但是今天却来了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汉子,那汉子身披斗篷,自称叫无心刀客。庄丁将无心刀客带到了大堂中,大堂灯火辉煌,正前方的主位处却被遮掩得忽明忽暗,主位的前面还垂着一块幕帘,更是看不清后面坐着的人。

  庄丁向主位处一拱手说:“老爷,仇家找上门来了。”

  幕帘后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老夫久不出江湖,难道这些江湖小辈们竟忘了七星弩的厉害了吗?”

  无心刀客对着幕帘说:“上官庄主人人敬仰,如今久居庄中,不出江湖多年,难道就再也见不得人了吗?为什么要用一幕布帘挡住自己?”

  上官无痕突然哈哈大笑,在幕帘后面说:“无名小辈,竟敢对老夫口出狂言,老夫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随着这个“能”字音落,大堂里响起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哗啦哗啦声,几面铁栅栏落了下来,把整个大堂变成了一个大铁笼。庄丁惊惶地说:“老爷,怎么把我也关了起来?”

  上官无痕在幕帘后说:“10年来无人敢到七星山庄生事,他既敢来,定是有恃无恐,不如此怎么能因得住他?现在只要我按一下机关,就可以万箭齐发,你对我忠心耿耿,今日就为我尽忠吧!”

  那名庄丁气急败坏地转过头喊了一声:“他其实是上官青!真正的上官无痕已经被他关在这椅子下面了!”原来幕布后假扮上官无痕的人是管家上官青。这名庄丁喊完话,才惊奇地发现,无心刀客早已没了踪影。

  无心刀客在铁栅栏下落时,好像早就算好,已站到了铁栅栏的外面,不等那名庄丁喊完话,就飞身向假扮上官无痕的上官青冲去。上官青连忙伸出右手去按座椅上的机关,只见一道弧光闪过,上官青一声惨叫,右手已断,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座椅。

  上官青强忍疼痛,嘿嘿冷笑着说:“不错,上官无痕就在这座椅下,可是这座椅如果开启不得当,就会轰然倒塌,到时你救上来的就是具压扁的尸体了!不过只要你放我离开,我就告诉你如何开启!”

  无心刀客冷冷地看了上官青一眼,把座椅左旋三圈,又右旋三圈,再奋力一推,将座椅推倒,地上露出了一个小洞,含泪抱出一个几乎瘦成骨头的老人,正是七星山庄庄主上官无痕。

  上官青头上滴下了豆大的汗珠,颤抖着对无心刀客说:“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如此熟悉这里的机关?”

  无心刀客说:“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七星山庄祖传规矩,历代管家都叫上官青,但是你根本不配叫上官青,因为你就是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千面狐狸!我才是真正的管家上官青,也是老爷断喉刀的唯一传人。10年前,老爷将我逐出七星山庄,直到前段时间,我才发现了老爷的真正用意,当我回到七星山庄时,却发现山庄竟已被你控制了。”

  原来上官无痕将管家上官青逐出七星山庄后,山庄中的管家一职一直空缺。上官无痕杀了三个恶人,从此深居简出,不理俗务。千面狐狸觊觎七星弩,混入庄中,并取得上官无痕的信任,掌握了全庄事务,乘上官无痕不备将其制住,每日逼问七星弩的下落。

  千面狐狸看着无心刀客,点了点头说:“你就是上官青?怪不得如此熟悉七星山庄,只是我不明白,上官无痕为何要把你逐出山庄?若有你在,我岂能如此轻易制住他?”

  无心刀客叹了一口气说:“千面狐狸也算个人物,既然要你死,就让你死个明白。”接着说起了缘由,原来上官无痕将断喉刀法传给无心刀客时,把最后两页粘了起来,告诉无心刀客那是断喉刀的最高境界,必要等刀法纯熟后才能撕开练,否则就会走火入魔。10年来,无心刀客潜心修炼断喉刀,直到刀法纯熟了,撕开最后两页,才知道是上官无痕给他的信,信中说他得了个怪病,全身肌肉开始萎缩,要趁武功未失前除去四大恶人,但是一直找不到狡猾的千面狐狸,要无心刀客练好断喉刀,就回到七星山庄,诛杀千面狐狸。

  千面狐狸仰天一笑说:“怪不得上官无痕一天比一天消瘦,这么容易就被我制住了,我惧怕七星弩,迟迟不敢下手,若早知道上官无痕有这个病,哪里还用得着等到今天。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能抓住我千面狐狸的人还没有出生呢!”说着左手一撩,已从袍底取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黄金小弩,对准了无心刀客,嘿嘿一笑说:“我该叫你无心刀客还是上官青?上官无痕到底没有挺住,这就是七星弩,你的剑再快,能快过我的手指一钩吗?你的身法再好,能避过名动江湖的七星弩吗?我们一命换一命,你放我走,我也不杀你!”

  无心刀客看了看上官青手中的弩,冷冷地说:“这就是七星弩?我倒还真想见识见识!”说着将刀尖缓缓地指向千面狐狸。千面狐狸看着慢慢逼近的刀尖,拿着七星弩的手越来越抖,颤抖着问:“你,你竟然不怕七星弩?”

  无心刀客冷冷地说:“因为这个吐界上根本没有七星弩,试想用机簧发射的暗器,怎么可能让七支箭同时从不同的方位射中敌人?老爷在信中还告诉我,七星弩只是他造出来的假象,他计划逐个诱出四大恶人,用断喉刀杀死后,割下头颅掩盖致命伤口,再把针从各个方位戳入,造了个七星弩射杀的样子。”

  千面狐狸奇怪地问:“为什么?上官无痕为什么要这么做?”

  无心刀客说:“老爷的断喉刀炉火纯青,自然不怕你们四大恶人,可是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肯定来不及找到狡猾的千面狐狸,于是假造了个天下第一暗器七星弩,以期在他武功全失后镇住你,这就是七星弩的全部秘密。”

  千面狐狸脸色发白,他费尽心机,潜伏在七星山庄,只想得到七星弩,从此横行江湖,哪里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七星弩。突然,千面狐狸侧身避过刀尖,用左手朝奄奄一息的上官无痕抓去。但是他哪里快得过无心刀客,只见刀光一闪,千面狐狸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喉头的污血喷了一地。

  四大恶人全部伏诛,上官无痕干瘪的嘴边艰难地露出一丝微笑,眼角竟滚下一颗浑浊的泪珠。其实只有他才明白七星弩的真正秘密,没有人能找到千面狐狸,只有七星弩这样的武器才能吸引千面狐狸自投罗网,而得不到七星弩,千面狐狸也绝不会离开七星山庄,七星弩和空缺的管家位置,就是专为千面狐狸设的陷阱。

第21篇、财主婆刁难遭戏弄 徐苟三的传奇故事

  徐苟三在孟财主家做长工。财主的老婆经常想办法刁难长工们。长工们只好把气吞在肚里。这天长工们对徐苟三说:“苟三,别人都说你心眼多,为何不出个主意把孟老婆惩罚一下,为我们长工出口气。”

  到了第二天,徐苟三一本正经地找到孟财主,说道:“你郎的老婆不是个好东西,偷人偷到我的名下来了。”

  孟财主不信:“胡说!我老婆一向都蛮好的。”

  徐苟三绘声绘色地说道:“哪个胡说?你不信,去看看你老婆的屁股,我用毛笔在上面画了一个圈。”孟财主听了,把老婆叫来跪板子骂道:“臭婊子,偷人偷起长工来了!”

  他老婆铁口否定:“我真的没有这事!”

  孟财主:“你没偷长工?把裤子脱下来给我看。”

  老婆忙脱下裤子,孟财主一看,朝老婆屁股上两巴掌:“你没有偷长工,你的屁股上是朗让人家给你划了一圈黑的?”

  原来是徐苟三昨晚在孟财主老婆的马桶沿上涂了一圈墨。

第22篇、索伦的奇遇

  人生有很多奇遇,当你在迷途中彷徨而不知所措时,智者忽然降临,似乎受了上帝的派遣,为你指点迷津,从此改变了你的人生轨迹。索伦十四岁的时候,像春潮搅动了沉积,内心一下子产生了无法排解的厌学情绪,成绩下滑得惨不忍睹,不得不辍学了。

  一日,索伦在街上偶遇一个老人,是个流浪汉。

  老人一语道破天机,问他:“你是从学校逃出来的?”因为索伦稚气的脸表明,他应是上学的年龄。索伦默然不语。老人又说“跟我来吧,宝贝,我有神奇的东西要给你。”索伦鬼使神差般随老人来到了市立图书馆。

  在图书馆,老人从一个角落的书架上,抽出两本尘封多年、封面残破不堪的书。

  “我有两个忠告给你,”老人抚摸着那两本厚重的书说:“第一,永远不要根据书的封面来判断一本书的优劣,封面会将你蒙蔽!”

  老人略一停顿,话锋一转又扯到自己身上:“我敢打赌,你肯定以为我是一名流浪汉,对吗?”

  “我想是的。”索伦直言不讳的说。老人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不无自豪地说,:“孩子,说出来一定令你大吃一惊,我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但是生活并不偏袒任何人,一年前,我深爱的妻子过世了。有些厄运似乎不可逆转,无论你拥有多少财富。我反思我的生活,觉得真如罗素所说,参差多态才是幸福的本质,我决定去体验多种人生,做流浪汉就是其一。于是我辗转于各个城市之间的街头巷尾。一个拥有高贵灵魂的人,无论身处何方,都可以安之若素。所以孩子,千万不要以貌取人,就像判断一本书,封面并不可靠。”

  “我的第二个忠告是,学会阅读。厄运可以剥夺你的财富、健康、亲情,唯一不能剥夺的,是你的智慧。阅读是获取智慧的重要方法,这一点,毋庸置疑。”老人轻抚着自己蓬松的白发,俨然一位充满智慧的哲人。

  最后,老人把那两本旧书摊放在索伦面前,它们是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经典著作,包含着古代先贤的伟大智慧。

  索伦突然有了要读懂它们的欲望。

  临别时,老人要求索伦千万不要忘记他的两个忠告。当然,索伦没有忘记,否则,他就不会成为阐释欧洲古典哲学的大师。

第23篇、浴血忠魂

  1、兵临城下

  宋宁宗嘉定十四年(公元1221年)初,金兵大举南下,连续攻克淮南几座城池,一直开到江北的蕲州城外。临安城里的气氛紧张起来。

  蕲州太守李诚之年届古稀,满朝文武都担心他扛不住一场激烈的战事,于是宋宁宗委任正值壮年的刘宇去接替他的职位。没想到,胆小的刘宇带了家眷逃之夭夭,消息传来,举朝震惊。

  早朝时,宋宁宗愁眉不展,老将军赵放宽慰他道:“李诚之虽老,蕲州通判秦钜却还年轻,此人定能撑起蕲州的危局。”

  这话一出,朝堂上顿时炸了锅。那秦钜不是别人,正是卖国贼秦桧的曾孙。

  “如果秦钜有什么不妥当,老臣愿意与他同罪!”听着众人的议论,赵放猛然跪下,“老臣一家四十几口的脑袋,都押在这里!”

  朝堂中一下子安静了,文武官员都把怜悯的目光投向赵放。

  蕲州城内,得知赵放为自己赌命,秦钜摇摇头:“赵老将军这是何苦?岳将军死了八十年,秦家也被天下人骂了八十年,我早就习惯了。他倔你也倔,你们啊——”秦钜看着李诚之苦笑。

  李诚之知道他的意思,刘宇逃跑的消息传来时,秦钜当即劝李诚之即刻启程回乡。毕竟他已经卸任,就算甩手走了,也没人抓得到他的错处。可他偏偏留了下来。

  李诚之瞪着眼睛说:“你姓秦,我不放心。我不能把蕲州城托付给你。”

  李诚之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什么话都当面说。他一生敬仰岳将军,无法原谅每一个姓秦的人。面对这个一辈子为百姓呕心沥血的长者,秦钜也生不起气来,只是说:“你老人家愿意留下来玩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杀人夺旗的事,不许你去。”

  李诚之脸上现出鄙夷的神情:“我老了?拿起刀枪,你未必打得过我。”

  秦钜不语,从袖筒里摸出一封书简来,递给李诚之。

  李诚之摊开信纸上下看了看,面色微变,淡淡说道:“还有呢?”

  这是金军统帅金达罕派人给秦钜送来的招降信,秦钜把它给李诚之看,就是为了表明心迹。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秦钜立刻意识到情况复杂。

  李诚之叫人来吩咐了几句。很快,两个士兵将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推了进来。秦钜见到此人,心中不由一震——这不是那个金达罕的信使吗?

  李诚之盯着那人喝道:“把你的供词再说一遍。”

  信使颤抖着声音说:“我家元帅让我给秦大人带了一封书信和我军在城外的布防图,请秦大人按照我军的部署去接应引导。”

  “什么?”秦钜腾地站起,指着那人喝道,“信口雌黄!何曾有什么布防图!”他回头望着李诚之,“这是反间计,请大人明鉴!”

  李诚之说:“秦通判稍安勿躁,是不是反间计,本官自会查个清楚。没查明真相之前,请你在家里呆着,不要出门。”

  这分明是要软禁了。秦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人但有所遣,下官本当遵行,但金兵已进至城北横槎桥,正当全力御敌之际,怎能自乱阵脚?”

  李诚之沉默不语,秦钜转而激烈地吼道:“仅凭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你怎能擅自拘禁朝廷命官!”

  “莫须有?”李诚之讽刺地一笑,“这不正是令祖发明的罪名?”

  秦钜像被闪电击中,浑身轻颤,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三十多年,读书、考功名、做官……曾祖秦桧的阴魂无时或离,压得他透不过气。他在战场上拼了命才换来一点机会,再加上忘年交赵放的推举,才做了蕲州通判。

  即便如此,蕲州官员和百姓,都用一种“莫须有”的眼光来看他!

  2、轻骑夜袭

  为免扰乱民心,李诚之没有大张旗鼓地将秦钜问罪,只派了一小队士兵在秦府周围警戒,阻拦秦府的人出去。但半夜就出事了。

  秦钜带着儿子秦浚和十几个家丁,打昏几个看守的士兵,骗开城门,出了蕲州城!

  李诚之气得乱扯胡子,当即带人上了北面的城墙,观察城外的动静。

  夜色正浓,借着一点星光,李诚之看到远处孤单的十几骑,正像一阵青烟一样飘向金军的大营。

  这不是投敌是什么?怒火中烧的李诚之马上下令把秦府剩下的人都带过来。意外的是,秦钜的妻子和十二岁的小儿子秦濯居然都没跑。

  在李诚之凶狠的逼视下,秦夫人把儿子揽入怀中,轻声说:“李太守不必恼怒,我相信夫君不会投敌。”

  李诚之讥诮道:“秦钜抛下你们,等于把你们的小命交到老夫手里,你还为他说话?”

  秦濯从母亲怀中挣脱,理了理衣服,朝李诚之作了个长揖,声音充满稚气却清朗有力:“华夏涂炭,正是忠义男儿捐躯报国之时,如果家父不能回来,请老大人准许我入伍,我也拉得起弓、射得出箭。”

  李诚之愣了愣,问出了一句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你父亲到底做什么去了?”

  秦钜当然是投敌去了!自己还对他心存侥幸吗?李诚之自嘲地摇了摇头,却又挥不去那隐约的期待。

  李诚之在城头足足站了两个时辰。春寒料峭,秦家母子出来得仓促,穿得有些单薄,一直在发抖,却始终昂首挺胸地站着。

  这两个时辰里,城北方向金军的阵地中,持续着骚动不安。远远望去,只见火把一处处地燃起,人喊马嘶的声音传来,还夹杂着金铁交鸣的脆响。

  两个时辰过去,熹微的晨光中,几骑从北方慢慢显出身形,很快就到了城下。

  一个人高叫着:“太守大人,开门!”这是秦钜的声音!

  李诚之没有答话,秦钜又叫了一声。

  那几骑已经到了护城壕边,而追击的金兵紧咬不放,李诚之心念电转,断然下令:“放箭!”

  箭雨并未射向秦钜,而是直扑城外百步处的小股金兵。敌人被箭雨逼退,李诚之旋即命人放下吊桥。

  然而李诚之并没有命人打开城门,他俯视着城下的秦钜,只见他身上插着数支断箭,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征袍。

  “秦通判,你去哪里了?有什么话要对老夫说吗?”李诚之问道。

  “昨日那奸细的话点醒了下官,困守蕲州,终究不是上策,不如摸清敌人的布防形势,主动出击。所以我带人去金军大营周遭走了一遍,绘了张图,没有得到大人准许,还请恕罪。”

  “秦通判辛苦了。”李诚之心上一颤。他分明看到,城下回来的人还不到去时的一半。

  城头上放下了绳索,秦钜将一卷纸绑在绳头上,再由人拽上城去。李诚之徐徐展开那卷纸,眼皮跳了跳。纸上满是血迹,还带着秦钜的体温。但在血渍中,墨色穿透纸背,一条条线和一个个标记无比清晰。

  李诚之思忖良久,解下大氅给秦家母子披上,又跑下城头亲自打开城门。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李诚之呆在当场——秦钜、秦浚等人已经蜷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熟了还是昏了过去。

  李诚之上前牵起秦钜坐骑的缰绳,往城里走去。兵士们默默无言地退向两边,让出一条道来。

  浴血忠魂(2)

  3、寸土寸血

  数日后,有了秦钜舍命换来的金军布防图,蕲州的宋军主动出击,在横槎桥从金军最薄弱的一环切入金军大营。

  一支长枪抵住秦钜披着的铁甲。正在催马奔驰的秦钜并未减速,伸出左手握住枪尖,奋力前冲,枪杆在巨大的冲力下急剧弯曲然后弹起,使枪的金兵被挑飞在空中。秦钜右手长刀挥出,将那个脑袋削飞在空中,然后挥舞着血淋淋的左手,怒吼一声:“杀敌!”

  参与横槎桥一战生还的宋兵,终生也难以忘记那一幕。秦钜的白袍成了宋军的旗帜,白袍所向,无不是最凶险的所在。

  当那一袭白袍直突金兵中军时,金军选择了退却。秦钜率军大破金军,取得了蕲州被困以来的第一场胜利。

  然而,金兵越来越多——毗邻蕲州的黄州在支撑了一个多月后失守,进攻黄州的金兵移师蕲州,两支军队合兵一处,超过了十万人。

  十万大军围住蕲州城,却没有立刻发起攻击。秦钜知道金国人打的主意是围城打援,想要逐渐消耗宋军长江一线的有生力量。

  果然,接下来,从合肥、池州逆长江而上支援蕲州的两支军队,相继被实力明显处于优势的金军打垮。此后,从南面来的宋军冯埘所部,在长江南岸就地扎营,无论李诚之怎么派人催促,也不肯过江。

  三月中旬,蕲州成了一座孤城。

  金军已经填平了护城壕,开始建造箭楼和云梯攻城。

  十万金兵在外,却有一支敢死队,在这个时候冲出了城!城下金兵阵中大乱,秦钜在城头上连连跺脚。

  没人知道,那个须发皆白、似乎随时会入土的老者,哪里来的如此勇力。当他在金军中冲杀时,每一个金兵都在瑟瑟地后退。

  那人正是李诚之!他赢了,烧毁了金军的大批攻城器械,甚至砍掉了一个金军偏将的脑袋。他于万千敌人围绕之中,骑在马上回望城头,高叫道:“秦兄弟,休再说我老了!”

  老人最终满身鲜血地归来,但他的儿子却战死在乱军之中。

  李诚之没有悲伤,平静地对同僚说:“犬子先去,我随后就来,一家人很快就能再度聚首,何憾之有?”

  三月底,蕲州城被金兵挖松了城墙。随后金兵掘开一条小河的堤坝,放水冲城。松垮的城墙承受不住洪流,轰然倒塌。

  洪水过后,金兵大举攻入城内,但整个蕲州城,从官到兵再到百姓,没有一个人逃走。迎接入城金兵的,是遍布每个小巷的战斗。

  李诚之和秦钜率领残存的军队,穿街绕巷,与金兵厮杀。

  二人最后的会面,是在太守府旁的小巷中,他们都被金兵逼到了那里。两个人,一个在巷头一个在巷尾,隔着重重敌人,秦钜能听到李诚之的大声呼喝,却看不到他的身影。那一声声呼喝,却像一簇簇火焰,将秦钜的血脉一寸寸点燃。

  就在秦钜脱离包围圈的时候,他听见了敌人的欢呼,回头一看,泪水立刻模糊了眼睛——李诚之的身体被一丛荆棘般的兵器挑到了空中,他的骨骼似乎还倔强地硬朗着,撑着他的头颅高高扬起。

  秦钜且战且退,已经到了脱力的边缘,视线也开始模糊,他身边只剩下三个人。秦钜哑着嗓子问其中一个:“你叫什么名字?”

  “俺这会儿不记得名字了!”那个士兵大笑道,“黄泉路上想起来再禀报大人!”

  这三个人也相继倒下,金兵忽然放缓了攻势,他们都认得这个宋军的白袍将,决心要捉活的去换取更多的赏赐。秦钜停下来大口喘着气,左右看了看,忽然一笑。他此生的最后一段路,竟是在自己家门前。

  忽然间,那些金兵发现,对面的将军像是变了一个人,或者说变成了一只狂暴的野兽……到最后,那群金兵中只有一个得以逃走,在他余生的每一场噩梦里,都回响着秦钜嘶哑的号叫。

  秦钜用刀撑起身子,慢慢地向家中走去。他闻到了一股焦糊的气味,蒙眬中发现家中燃起了大火。

  秦钜闭上眼,凭感觉摸到了正堂,风越来越热,有火苗灼在脸上。他唤道:“濯儿……是你放的火?”

  “父亲,母亲已经走了。”秦濯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哽咽着,扑到他怀里。

  秦钜抚摸着秦濯的焦发:“你为什么不跑?”

  “孩儿是读书人。”秦濯回答,“父亲教导孩儿,若不懂得忠义节烈四个字,是不配做读书人的。蕲州涂炭,孩儿怎么能独善其身!”

  “好孩子,书读得好。”秦钜揽住秦濯的肩膀,“男儿生于世间,最要紧的便是清白二字。他留下的污名,由我们来洗刷,他欠下的债,由我们来还。”

  秦濯知道父亲说的“他”是谁,用力点头。

  “别怕,爹爹在这里。”秦钜将秦濯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尾 声

  长江南岸百里外,一个侥幸逃出蕲州的老卒见到了从临安驰援江汉的生力军。这支生力军的主帅正是赵放。赵放听老卒讲完发生在蕲州的一切,雪白的胡子瑟瑟地抖动,良久,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

  在赵放等人的奋战下,宋军收复了蕲州。但蕲州城里,再也没有百姓们熟悉的那些面孔——自太守李诚之、通判秦钜以下,蕲州军政两系所有官佐,全部殉国。

第24篇、边关夺饷

  辽太祖早在几十年前,便觊觎中原,辽太祖把沙擎天派到燕山,成立鬼牙山庄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大宋的情报,直到十年前,宋辽两国正式开战。
  
  五绝派被昆仑三鹰所灭,五绝派派主五绝手沙擎天留下一封密信后不知所踪。沙擎天的女儿沙秀秀在逃亡中打开密信,沙擎天在信中嘱咐她,一旦自己身陷不测,就叫沙秀秀到“鬼牙山庄”去寻求庇护,面对穷凶极恶的昆仑三鹰,沙秀秀十天之后,终于找到了燕山脚下的鬼牙山庄。
  
  鬼牙山庄早在几十年前便享誉武林,可是在最近的十年间却没落了。有人传说那是山庄的镇庄之宝—“鬼牙”神秘丢失所致。
  
  沙秀秀站在鬼牙山庄的门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冰冷的月光下,山庄庄门半掩,满院子蒿草齐腰,不时有狐兔出没。沙秀秀望着这一片昔日无限辉煌过的山庄,心中也是甚为凄凉,她走进院子中,只有一处用茅草苫顶的大房子还算齐整,她两手一推那两扇千疮百孔的木门,其中的一扇竟“轰”的一声,倒在了屋内。惨淡的月光从几处露天的屋顶上透入,照在堂内一尊丈许高的鬼像上,狰狞的鬼像青面巨口,缺臂少耳,手持一柄黑黝黝的钢叉,吓得沙秀秀一声尖叫,又退到了门外。
  
  沙秀秀缓和了一下紧张的心情,再一次迈步入内,她小心地躲避着地上的鸟粪蝙蝠屎,走到了那尊鬼像的下面。鬼像的巨口中只有几颗尖利的铁齿,好像很多枚铁齿已经被人强行拔掉,只留下深深的齿洞,她正在叹息自己来晚了的时候,忽然背后伸过一只手来,在沙秀秀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吓得她一声怪叫,抽刀回头,竟是一个黑脸的青年,青年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神秘地问道:“姑娘,你找谁?”
  
  沙秀秀不知黑脸青年的身份,用雪亮的刀尖指着他的鼻子:“你是谁,装神弄鬼,你究竟想干什么?”
  
  黑脸青年“嘿嘿”一笑,用手指着剩下的几颗尖利铁齿,“我叫凌小天,是山庄的男主人,你不会和他们一样也想打鬼牙的主意吧?”
  
  沙秀秀偷望了一眼仅剩下的那几颗鬼牙:“鬼牙山庄威震武林,我是诚心诚意地登门拜访,难道这普通的铁齿就是那神秘的鬼牙?”
  
  还没等凌小天讲话,只听庄门外响起了一阵兵器的交鸣之声,随即那打斗的声音就直向草堂的方向移了过来。
  
  沙秀秀隔着窗户,看见一名蒙面人一路逃了过来,后面追杀的正是将五绝派赶尽杀绝的昆仑三鹰。
  
  凌小天一见沙秀秀脸色发白,一把将她的手腕拉住,腾身闪到了泥胎的背后。
  
  一路打斗的四人先后冲进了草堂,那受伤的蒙面人一见再无退路,索性一把撕下蒙面巾,穷凶极恶地怒吼:“昆仑三鹰,你们休想在沙擎天这里知道那笔饷银的下落!……”
  
  原来五绝派和昆仑三鹰狼狈为奸,他们合伙劫了北宋朝廷运往边关的军饷,沙擎天一见饷银到手,暗中用迷药将昆仑三鹰迷倒,竟将饷银据为己有。领头的血鹰冷笑道:“八十万两,沙派主的胃口也太大了,今天你不把军饷吐出来,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沙秀秀只听得目瞪口呆。四个月前,沙擎天带着派中的三十多名弟子确实有过一次边关远行,三个月后,沙擎天却独自一个人回到了五绝派,沙秀秀问起那三十多个弟子的时候,沙擎天还解释说那帮弟子们不久就会归来,如果真如昆仑三鹰所说,父亲是率队去劫饷银的,那帮弟子们很有可能是战死了。
  
  三十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沙秀秀的一颗心几乎碎掉了。
  
  凌小天把牙齿也咬得“吱吱”直响,沙秀秀在旁边偷望着愤怒的凌小天,心中怀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路神仙。
  
  沙擎天真的独吞了军饷,可是埋藏的地点他却闭口不说,昆仑三鹰各挥兵刃,将他围在了中间,沙擎天单论武功,不在任何一鹰之下,但是以一敌三,他却不是对手。未出十招,沙擎天前胸后背分别中刀,听到父亲的惨叫声,沙秀秀正要现身相救,没想到他身后的凌小天却出手如风,正点在她的麻穴上。
  
  沙秀秀动弹不得,两只眼睛中喷出的都是怒火。凌小天在她的耳垂边轻声地道:“就凭你的武功……你还是看着吧!”还没等凌小天冲出去,老奸巨猾的沙擎天大叫一声:“住手!”
  
  昆仑三鹰抽刀不退,血鹰叫道:“不讲出埋藏官银的地方,杀了你,最多大家谁也得不到!”
  
  沙擎天叹息一声:“那笔八十万两的官银,就埋在鬼牙山庄的院子里!”
  
  昆仑三鹰面面相觑,血鹰不相信地摇头。沙擎天指着堂中鬼像泥胎道:“开启秘洞的机关就在鬼像的身上,现在我就给你们打开!”
  
  昆仑三鹰交换了一下眼色,让开了一条通路,沙擎天跃上供桌,伸出左手,将泥胎口中尖利的鬼牙全部拔到了手中。当最后一枚鬼牙被拔下时,只听鬼像的腹中一阵大响,从鬼像的肚脐中喷射出许多钢针,沙擎天猛地闪到了一边,昆仑三鹰的上身都插满了蓝色的毒针,他们都成了刺猬!
  
  沙擎天看着昆仑三鹰仰身倒地,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凌小天从鬼像的后面扶着沙秀秀走了出来。沙擎天一见凌小天挟持着沙秀秀,就好像见到了地狱中的鬼魂,他声音颤抖地道:“你怎么在这里?!”
  
  凌小天冷笑道:“不把你们这帮贼盗们杀光,我这个朝廷的三品捕头死也不会瞑目!”
  
  雁门关宋军与辽军的战事现在非常吃紧,丧心病狂的沙擎天和昆仑三鹰却劫了宋军前线急需的军饷,一时间前线的守军士气低落,连吃败仗,神捕凌小天这才被朝廷派到了边关调查此案。
  
  沙擎天独得军饷,将八十万两白银埋到鬼牙山庄的秘洞,最后他又将手下的三十多名弟子全部关到了地底下,他们竟成了这笔军饷的殉葬品。
  
  凌小天通过蛛丝马迹找到鬼牙山庄,他虽然不知道秘洞的入口在哪里,但他知道这帮败类早晚都会回来,他一直在等,今天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
  
  沙秀秀一见到父亲,叫道:“爹,那八十万两白银可是军饷啊,你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为什么要叛国,为什么?”
  
  沙擎天一见凌小天走近,吼道:“秀秀,我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吼完,右手一扬,手中的三四颗鬼牙陡地打了出去,凌小天猛地一闪,还是有两颗鬼牙正中凌小天的胸口。


  
  凌小天身中鬼牙,撒手将沙秀秀丢到了地上,沙秀秀的穴道自解,挣扎着站了起来,对自己的父亲说:“那可是我们大宋的军饷啊,派中的三十多名弟子呢,难道他们也全部被你灭口了吗?”
  
  沙擎天缓缓点头。沙秀秀叫道:“我们五绝派虽非名门大派,可也不能叛国啊!”
  
  沙擎天从怀中摸出一块腰牌,那是一块大辽国的狼头腰牌,他冷笑道:“谁说沙某是宋人,我本来就是不折不扣的辽人。孩子,你母亲虽是宋人,可你身上也有一半大辽国的血统啊!”
  
  凌小天倒在地上,嘴里流着鲜血,他指着得意的沙擎天道:“鬼牙山庄三十年前开始没落,而在十年前,五绝派开始崛起江湖,我怀疑你就是当年鬼牙山庄的主人!”
  
  辽太祖早在几十年前,便觊觎中原,辽太祖把沙擎天派到燕山,成立鬼牙山庄的目的就是为了收集大宋的情报,直到十年前,宋辽两国正式开战,沙擎天便放弃了被北宋朝廷怀疑的鬼牙山庄,成立了五绝派,收集大宋的情报,这次劫了宋军的军饷,就是配合辽军行动的一部分。
  
  沙擎天恶狠狠地说道:“凌小天,你今天就认命吧!”他正要动手结果凌小天的性命,不想沙秀秀将刀一横,阻拦道:“你杀人已经够多了,凌小天已经重伤倒地,宋军的军饷您还是交给他吧!”
  
  沙擎天咬牙切齿地骂道:“胡说,秀秀,我们可是辽人啊!杀了他们,我们父女俩拿着这笔军饷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凌小天用手指着沙擎天骂道:“沙老魔,你明为辽国劫了那笔偌大的军饷,实则自己是想要独吞。你真的是太卑鄙了!”
  
  沙擎天冷笑着说:“就你还算是一个明白鬼,不过沙某可没时间陪你们了!”他从地上捡起一枚鬼牙,跃到泥像的身上,将鬼牙刺到自己的指尖上,他把流着鲜血的指尖伸到泥像的口中,随着血水的流入,泥像竟动了起来,只见它左转了三圈,然后右转了三圈,移开了原位,最后露出它脚下的一块钢板。
  
  假装受伤的凌小天一见鬼像移开,大叫一声,猛地把沙秀秀扑倒在地。
  
  沙擎天还没等启开洞门上的钢板,只见鬼像的身后有一股黄烟飘出,“轰”的一声巨响,鬼像泥胎竟被炸得粉碎。
  
  凌小天早就把火药装到了鬼像的身后,他曾经怀疑藏银洞的入口就在这尊鬼像的底下,可是鬼像上机关密布,他真的不知道如何把这鬼像移开,就假装重伤昏倒,鬼像身后的火药引线被绑在地上,鬼像一移动,火药就被点燃—草堂被炸得乱七八糟,沙石稻草,满天乱飞。沙擎天被炸到了半空中,当他零碎的肢体落回地面的时候,竟没有一块像是人身上的东西。
  
  从被炸飞的屋顶上,落下了一块原来山庄的大匾,上写“归鸦山庄”四个模糊不清的大字。
  
  鬼牙山庄原来竟是带着悲剧色彩的山庄,鬼牙山庄中根本没有什么江湖无敌的鬼牙,这里有的只是阴谋与邪恶啊!
  
  任何一场邪恶阴谋的结局,必将注定以悲剧收场。鬼牙山庄被凌小天一把大火点着,他和沙秀秀一起,把八十万两银子装到了二十几辆马车上,在州府官兵的协助下,直奔边关而去!

第25篇、乱世军师

  心怀鬼胎

  朱庆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阎王岭的土匪。

  这得从上个月说起。朱庆国当时刚从英国留学回来,国内恰逢军阀混战,朱庆国一寻思,还是先回老家看看老父亲吧。路过阎王岭那棵歪脖树的时候,不料被土匪头子崔麻子抓住了。这崔麻子在阎王岭一带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一见他喝过洋墨水,能说会道的,硬是要拉他入伙。朱庆国一看落到土匪手里啦,只得上山给土匪们当起了“军师”。

  这天午饭后没啥事,朱庆国随手拿起一本古书胡乱翻着,就见崔麻子一阵风似的上了山。放下书,朱庆国忙问:“当家的,又遇到啥好买卖啦?”崔麻子取下头上的棉帽子,说他寻到了一桩好买卖。他在奉县城里遇到一个叫禄德维的洋毛子,禄德维叫他帮找十几名手艺好的石匠,还说过几天有一批东西需要他押镖,然后顺手就给了他五百块大洋。

  朱庆国“哦”了一声,心想这奉县荒郊野岭的,洋毛子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朱庆国一时好奇,便问禄德维找石匠干吗?崔麻子摇了摇头说并不清楚。

  禄德维大老远地从外国跑到这山窝子里,一下子要这么多石匠,他到底想干什么?朱庆国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了禄德维的地址,便只身来到奉县城里。吃过晚饭后,朱庆国摸到禄德维的住处,翻墙跳了进去。

  正厅的灯亮着,从窗纸上看有十几个人影晃来晃去。朱庆国将耳朵贴在窗边,只听一个声音说道:“……动手割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越完整,我给的大洋越多。知道了吗?”屋里其余的人都说“知道了”。听刚才那安排工作的声音应该是禄德维,他们要割什么?

  “出发!”接着屋门被打开了,走出来十几个人,身上都背着布袋,应该是崔麻子说的那群石匠。金发碧眼的禄德维带头朝城外走去。朱庆国趁人不注意,也装作石匠的样子悄悄跟在人群后面。

  一伙人出城后,直接往城西的荒山走去。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禄德维叫众人点亮马灯,小心翼翼地钻进一个石窟。朱庆国紧紧地跟在后面,越往里走越黑。不多时,禄德维停了下来,手指着前方石壁上的一幅浮雕,说:“就是它,你们把它割下来,我给你们每人一百块大洋!”

  众石匠一听有一百块大洋,都乐坏了。禄德维在一旁指挥着,让他们小心地切割。朱庆国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把锤子,定睛朝石壁上望去,只见石壁上刻的是大大小小的佛像浮雕,工法细腻,栩栩如生。

  朱庆国想起来了,他在国外留学时曾在报纸上见过这幅浮雕的介绍,记得叫作《众生礼佛图》,报纸上说极具考古价值,堪称无价之宝。

  直到此刻,朱庆国方才明白禄德维为什么不远万里跑到奉县城了,敢情是要把咱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给偷走啊!朱庆国知道就算这时候把洋毛子的坏心眼说出来,石匠们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的,他们心里只有那一百块大洋。略一琢磨,朱庆国趁众人不注意,偷偷溜出石窟往山寨跑去。

  偷天换日

  回到山寨后,朱庆国将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崔麻子听完一拍大腿,大骂道:“好你个洋毛子!竟敢来偷咱祖宗的宝贝。老子第一個不答应!”说罢他迅速召集山寨里的弟兄,全副武装跟着朱庆国赶到石窟里。可惜为时已晚,石壁被割了一大块,《众生礼佛图》已经不见了。朱庆国扑通一声跪下,大哭道:“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在这乱世中给毁了,愧对祖宗啊!”崔麻子在一旁不停地劝慰道:“这事也怪我,还给那个洋毛子找石匠。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合计合计看有没有法子把宝贝夺回来。”

  朱庆国望着凹凸不平的石壁,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啊,这么大面积的一幅浮雕,就算被割下来,也已经是一块一块的了,肯定还需要高手重新拼凑才能还原。

  于是,朱庆国立马跟崔麻子说了自己的想法。

  崔麻子火速来到奉县城,召集各路江湖朋友四处打听,三天后终于打听到了一些眉目。城西的双茶巷内住着一个叫七爷的工匠有这门手艺,是道上公认的高手。朱庆国跟着崔麻子一起来到七爷的住处,上前敲门。过了好一会儿,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开了门,把他们请进屋里。

  朱庆国拱手道:“是七爷吧?在下朱庆国,这位是阎王岭的崔麻子。”七爷咳嗽几声,盯了二人一眼,说:“老了,眼睛不好使了,不知二位登门有何贵干。”朱庆国说道:“七爷,事情紧急我就直说了。倒腾古玩的人都知道您在道上是德高望重的前辈,作旧的手艺更是巧夺天工。”

  七爷接话道:“二位,那都是过去的事啦。如今老朽年事已高,手艺早就荒废喽。”朱庆国扑通一声跪在七爷面前,急道:“七爷,前几天,石窟中的《众生礼佛图》被洋毛子盗去了。那可是无价之宝啊。我想您也不愿意看着咱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被洋毛子运到国外去吧。这《众生礼佛图》被割下来后是一块一块的,洋毛子正在到处寻访高手还原。整个奉县城只有您有这个本事。我想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您这里了。”

  七爷长叹一声,重重地拍了下桌子:“真是造孽啊,老朽一生最见不得好东西被人糟蹋。你们想让老朽怎么做?”朱庆国眼见四下无外人,凑近他耳边小声说了一番,七爷边听边点头。

  说完,朱庆国连忙道谢,二人正要出门,忽然听到敲门声。七爷应了声:“谁啊?”门外的人答道:“请问七爷住这儿吗?我叫禄德维,是从英国来的,是来向您请教的。”这么快就找来了,七爷递了个眼色,朱庆国二人连忙躲进了里屋。

  禄德维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个皮箱。坐下后,禄德维从皮箱里拿出十根金条,说:“七爷,我这里有一幅残画,想请您帮忙修补修补。这十根金条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七爷心中早已了然,果然如朱庆国所说,他愣了片刻,不动声色地说:“冲着这几根金条,这笔买卖老朽接了。但是有个条件,老朽在修补的时候,不许任何人偷看。”

  禄德维满口答应,便告辞了。过了一会儿,就有一辆马车驶来,卸下两口木箱子放在后院。待马车离开后,朱庆国二人才走出来,打开箱子,果然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块。七爷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嘴里大呼“作孽”。七爷擦了擦眼角的浊泪,让他们先回去,四天后的夜里十二点过来取货。

  真假难辨

  四天后的夜里,朱庆国跟着崔麻子坐上马车又摸进奉县城,来到七爷住处的后门。七爷开门后,面容憔悴,显然是为还原《众生礼佛图》伤了神。

  “东西在后面的箱子里,老朽还照着描了一幅小样。等风波过后,你们再寻访高人照着小样还原,应该还行。”二人连忙将箱子搬上马车,正要离去,只见七爷愣愣地立在原地,叮嘱他们回去后赶紧挪地方,洋毛子可不是好惹的。

  朱庆国也是不舍:“七爷,您自己当心。”七爷招招手,马车快速向城外驶去。七爷一个人回到屋里,他实在太累了。这四天里他先将原画拼好,然后和道上的朋友连夜赶制了一幅假的《众生礼佛图》,又按照原画的样子照着敲碎,再重新拼接起来。朱庆国他们把真品拉走了,留下这幅赝品给洋毛子交差,希望能应付过去。

  “嘭嘭嘭——”是一阵急促的砸门声。七爷被惊醒了,一看自己竟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嘴里一边应着“来啦”,一边就开了门。禄德维闯进来说道:“七爷,画该补好了吧。”七爷镇定地说:“在后院里,请随我来。”二人一前一后来到后院,只见《众生礼佛图》已经补好,简直是完好如初。禄德维扫了一眼,然后冷冷地盯着七爷。

  七爷正自疑惑,却见禄德维缓缓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石片,说:“七爷,这画中右边倒数第三个佛像应该叫‘弥勒佛’吧,他的鼻子明明在我这里,而现在的鼻子却完好无损。这是怎么回事?”

  这禄德维心里鬼着呢,《众生礼佛图》何等珍贵,他担心被人偷偷调换,故意取走一块石片,留了一手。

  七爷一时愣住了,没想到这洋毛子心思如此缜密。禄德维冷冷道:“事实上是你做了一幅赝品,暗中却换走了真品。快说,真品在哪里?如果不老实回答,就要了你的老命!”说完,禄德维朝门外喊道:“马警长,进来吧!”这时,只见院门被踢开,一队荷枪实弹的警察闯了进来,领头的歪歪斜斜地戴着个警帽,正是奉县警察局的马警长。马警长猛吸了口烟,说:“七爷,得罪啦!有人告你欺诈国际友人,局子里走一趟吧!”说完,两个警察上来将七爷押了出去。

  七爷被抓的消息传到山寨,可把朱庆国给急坏了。七爷是因为他们才获罪的,如果不施救的话于心何忍?崔麻子说他和马警长有些交情,先使使钱看能不能救出七爷,说完揣了几百块大洋下山去了。

  一直挨到黄昏,才见崔麻子气喘吁吁地跑上山来。朱庆国忙问怎么样,崔麻子喘着粗气说:“军师,你放心吧,有钱好办事。那马警长给支了一招,让我们今夜过去劫狱,他到时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话,洋毛子那边他也好交代。”

  朱庆国沉吟一阵,同意了。日头下山后,天渐渐黑了。众人操起家伙悄悄地朝警察局摸去。摸到牢门入口,崔麻子利落地将两个值夜的警察打晕了,朱庆国说:“当家的,你在外面看着,我进去救人。”崔麻子点点头。

  牢房里阴沉沉的。朱庆国掂了把鬼头刀在手里,老远见两个守卫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显然是喝高了。朱庆国瞄着两旁的一间间牢房,没有看见七爷。好一会儿,才在拐角的一间牢房里看见一个囚犯靠墙坐着。朱庆国看身段挺像七爷,喜道:“七爷,我是朱庆国,我来救你啦!”那囚犯没吭声。朱庆国几刀劈开锁,冲过去扶起那囚犯,看到的是一张布满伤疤的脸,可怜的七爷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肝胆相照

  朱庆国连忙将七爷背出牢房。众人上了马车,朝城外飞奔而去。朱庆国给七爷喂了几口水,七爷才清醒过来,张了张嘴,像是要说话。朱庆国连忙将耳朵凑过去,只听他虚弱地说自己大限将至,临死之前希望能再看一眼《众生礼佛图》。

  崔麻子愣在一旁。朱庆国哭得稀里哗啦的,连忙点头。马车来到了山脚下,朱庆国背着七爷朝山寨走去,崔麻子忽然拦住他,急道:“七爺,上次您给的两幅小样我不小心弄丢了,您能不能再给我画一幅,万一您老人家……”

  七爷吃力地说:“好,等我看到《众生礼佛图》,马上就画。”这时,崔麻子大叫道:“他根本不是七爷!”然后一脚扫了过去,朱庆国背上的“七爷”身手灵敏,一翻身闪开了,撕下脸上的伪装,却是警局里的一名探员!

  那探员说道:“不错!崔当家的果然好眼力!”这崔麻子到底是老江湖,在马车上看到假七爷张口说话,没有看到门牙左边的一颗金牙,而上次见七爷时是有的。这是第一个破绽。然后他故意说两幅小样丢失了,假七爷根本不知道,其实上次七爷只给了一幅小样。有了这两个破绽,崔麻子立马断定面前的七爷是个冒牌货。

  崔麻子掏出手枪,威逼道:“说!姓马的派你混进山寨来干什么?”“崔当家的,这个问题我亲自回答,包你满意。”这时,马警长从一旁的草丛里钻出来,身后跟着禄德维和一百多名荷枪实弹的警察。

  其实,马警长早就被禄德维的金条喂饱了。恰好这时,崔麻子来找他帮忙营救七爷。马警长将计就计派探员假扮七爷,以图混进山寨,连夜查找《众生礼佛图》的下落,而他则带着一大帮手下跟在后面等待时机。不料假七爷被揭穿了,马警长只得提前现身了。

  马警长命令道:“先下他们的枪!”一群警察扑上来,将一众土匪的武器全部缴了。禄德维狰狞地笑道:“七爷早就去见阎王爷啦。快把真品交出来。否则杀光你们!”

  崔麻子沉吟一阵,说真品藏在一个山洞里。于是众警察押着土匪们朝山洞走去。好一阵子,才到了一个山洞。一大帮人全都钻了进去,只见山洞正中央的位置凌空吊着一个大木箱,一头的绳子拴在陡峭的石壁上。

  崔麻子说真品就在木箱子里。马警长怕山洞里设有机关,连忙让崔麻子派一个手下解开绳子,放下木箱。崔麻子冲朱庆国递了个眼色,又望了眼洞口,低声说道:“好兄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吗?时间过得真快呀,一眨眼你给我当了两个来月的军师了。”

  朱庆国已然会意,慢慢爬上石壁,一道一道松开绳头。就快完全松开时,他突然双手抓住绳头。木箱子太重快速坠了下去。借着坠势,朱庆国整个人像一道弧线跃到了洞口,快速跑了出去。马警长正要去追,崔麻子大声叫道:“慢着!谁敢动我就引爆炸药箱!”不知何时,崔麻子手里多了一把枪,木箱子里全是炸药,只需要一个火星子,炸药就会引爆。

  马警长连忙挟持了余下的土匪,大叫道:“崔麻子!这些可都是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忍心看着他们都被炸死吗?”崔麻子大笑几声,说:“弟兄们!我崔麻子一生打家劫舍,干了不少坏事。这次跟着军师和弟兄们一起保护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应该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这洋毛子害了七爷,还要抢咱祖宗留下来的宝贝。我崔麻子今天就要送他回老家去!只是对不起诸位弟兄啦!”众土匪群情激奋,大叫:“快点开枪,跟着当家的一起上路”!

  随着一声枪响,整个山洞爆炸开来。朱庆国刚走没多远,就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后来朱庆国在他和崔麻子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棵歪脖树的树洞里找到一幅地图,按着地图找到了真品的藏处。崔麻子到底是个老江湖,深谋远虑,早已将真品藏了起来。

  几天后,朱庆国修了个坟包。在坟前,朱庆国磕了三个头,说:“当家的,诸位弟兄,你们都是好样的!若有来世,我朱庆国还给你们当军师。”

  新中国成立后,《众生礼佛图》在博物馆里展出。众佛或嗔或笑,宝相庄严。有好事者打听宝物来源,工作人员介绍说是一位老人无偿捐赠的,老人没有留名字,只说姓朱,其他的就无从猜测啦。

第26篇、狼子情深

  在这样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某军的仓库坐落在这里。

  夜幕下,风吹草动,鸟鸣兽嚎,仓库更显凄凉。就在这样一个被人遗忘的地方,在20世纪60年代,发生了一个真实的故事。

  1960年11月10日下午,驻军仓库的战士李东在执勤后返回营房的途中,听到从一个山洞里传出“嗷嗷”的叫声,好奇心使得他爬进了山洞想看个究竟,可光线实在太暗,什么也看不见。人小胆大的李东爬进洞里,伸手去摸,手触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当他打算去抓的时候,又突然没有了踪迹。

  李东只得打着火,借着火光,他看见了4条吓得缩成一团的狼崽,李东迅速脱下上衣将它们包裹起来,兴高采烈地带回了营房。

  当晚,几个战士在营房外散步,突然,战士小张看见山坡小路上有绿莹莹的亮点向这边移过来,老战士老方马上意识到那是狼。他大喊一声:“狼来了!”散步的战士们都往营房紧跑,狼群也紧跟其后。

  狼群先和营门里的战士对视了一会儿,而后便开始绕营门兜圈子。战士们注视着狼的一举一动。大约三四分钟后只见一条高大、毛色光亮的狼,“嗷嗷”地嗥叫起来,声音凄厉。

  不多时,许多狼仿佛是从石头缝里冒出来似的,由原来的几条增加到十几条,有几条狼已经悄悄地溜到山脚下的一排羊圈里。其中一条狼叼起一只小羊羔就往外跑,几十只羊吓得“咪咪咪”叫着乱跑。饲养员急得高喊:“快来人呀,狼叼羊了!”一阵紧急的集合声在营房上空飘散,一瞬间,全体官兵一个个全副武装、严阵以待。整个营房的灯全部打开,营区被照得亮如白昼,但狼群无视这一切,依然围着营房嗥叫。让人奇怪的是,叼小羊的狼并没有把它咬死,只是用爪子不停地拍打它,使小羊羔发出刺耳的嚎叫。

  狼的异常举动让战士们迷惑不解,最后还是胡主任想起了下午李东抱回狼崽的事,马上心知肚明,狼是在要求战士们放回它的孩子。

  胡主任立刻下令放回小狼崽,可那几个小狼崽怎么都不肯回到母狼身边,远处的母狼急得嗷嗷大叫。在无计可施之际,胡主任把军犬派上了用常军犬把狼崽叼在嘴里,一名战士一拍它的背,它便向几十米外的狼群走去。先前蹲在那里嗷嗷叫的母狼,慌忙迎了上去。还没等狼靠近,军犬就把狼崽放在了地上。母狼趁机叼起狼崽又回到原来的位置。这时,群狼停止了嗥叫。军犬又叼起第二条狼崽送了过去。不到10分钟,狼崽全部回到了它们的母亲身边。看着失而复归、安然无恙的“孩子”,母狼先是嘴拱,后又用爪抓,像是责备,又像是惩罚。这时,十几条狼在刚才送崽的地方又蹦又跳,好像有意表演给战士们看。笨拙的表演持续了约5分钟,最后,个头最大的狼突然扬起头,朝着西方的夜空长嗥一声,领着狼群消失在山林深处。

第27篇、荒唐县令

  随着雨点般的锣声,灰布上倒扣的一只小瓷碗微微动了动,碗边一掀,从里面钻出一只毛绒绒的东西。

  这天,乌有县来了一个奇怪的艺人。此人头戴灰色小帽,身穿粗布灰色衣褂,背着一只灰布罩裹的木箱,长得灰头土脸,尖鼻小眼细脸短眉,怎么看怎么像一只成了精的老鼠。

  人怪招风,艺人在县城十字街头停下脚,刚把木箱放下,“呼啦啦”便从四面八方聚来不少人,围成一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个艺人要搞什么把戏。

  尚未开口已观者如潮,艺人的眼里显出了喜色。他打开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块三尺见方的灰布,在地上平展展地铺开;又拿出一个木架,在灰布的一端放好。

  木架主杆竖立,有拇指粗一尺多长。主杆顶端是一只精雕细刻的玲珑宝塔,靠近杆端处横出两根细杆,细杆两端是杯盘小帽等各种玩物。玩物下方,这边垂下一条细小软梯,那边荡着一只微型小桶。灰布正中间,倒扣着四只小瓷碗。

  一切摆入妥当,艺人向着众人作了一个罗圈揖,照例说起了什么“家遭大难,江湖度日”、“没有君子不养艺人”、“初到宝地,多多关照”的话。众人早被他这种从未出现过的摆设吊起了胃口,纷纷催促他赶快献艺。

  艺人微微一笑,嘴里念念有辞,连唱带说地敲起了铜锣。说到关键处,他暴喝一声:“走!”随着雨点般的锣声,灰布上倒扣的一只小瓷碗微微动了动,碗边一掀,从里面钻出一只毛绒绒的东西,顺着木架主杆爬了上去,很快爬到顶端,在玲珑宝塔里进进出出地钻了起来。

  原来是一只灰老鼠!

  众人顿时鸦雀无声。

  艺人又暴喝一声:“走!”铜锣声又起,又有两只小老鼠从倒扣的小瓷碗里钻了出来。它们同样在锣声中顺着木架主杆爬了上去,爬到横杆处,身子一转,向一根横杆的两端进发。到了横杆两端,一只小老鼠顺着软梯慢慢爬下,竟然在软梯下端打起了“秋千”,而另一只小老鼠则慢慢放下另一端的那只小桶细绳,然后再慢慢上提,上演了一出“老鼠汲水”。

  艺人满意地看着三只老鼠的精彩表演,按他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此时众人应该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可此地却一反常态,四周一片鸦雀无声。他一抬头,只见众人直直地盯着那三只钻上翻下的老鼠,表情木讷,不知是惊是喜是怒是悲还是怕。艺人微微皱了皱眉,一敲铜锣,朗声说道:“鼠小难教,善小易做,君子施财,艺人铭德!”

  按照以往的江湖经验,当他唱完这四句时,不但叫好声四起,就连铜钱也会如雨点般抛进圈内,甚至还会有散碎银子。可乌有县也真就怪了,众人呆愣愣地站在那儿,依然是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只见一只小脑袋从人群的腿缝里露了出来,紧接着,“吱”的一声,一只肥大的老鼠钻进圈内。这只老鼠竟然视众人如不在,绕场转了一圈,昂首看了看那个木架,这才发现上面有三只老鼠正在艺人的指挥下拼命表演。进来的老鼠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一声怒叫,张开鼠嘴,朝着艺人的脚狠狠地咬了下去。

  艺人一愣,急忙一缩腿,躲开了老鼠的袭击。艺人多年行走江湖,知道每到一地,别说是活物,就是横草都不要轻易碰成竖,否则极容易惹祸上身,所以他急忙学了一声猫叫,想用猫叫声吓跑老鼠。谁知那只老鼠仿佛吃了熊心吞了豹胆,不但没有跑,反而后腿用力一蹬,凌空飞蹿,朝着艺人的脸颊恶狠狠扑咬过来。

  艺人忍无可忍,一甩头,一探手,闪电般凌空捏住了老鼠的尾巴,抖腕一摇,老鼠被抡得晕头转向,凄惨地叫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围观的众人却一声惊叫,四散奔逃,眨眼间便逃了个干干净净。偌大的十字街头,只剩了艺人一个人。

  艺人心头一动,手腕力气减弱,手指一松,老鼠“嗖”的一声被甩了出去,飞出老远,“砰”的一声摔在地上,老半天才拱起来,连滚带爬,逃之天天。

  “这地方是怎么了?!”艺人正疑惑间,一个老头儿探头探脑走了过来,悄悄拉住他:“年轻人,你还愣着干嘛?快跑吧!”

  艺人一愣:“老伯,我为什么要跑呀?”

  “你闯了大祸了,再不跑,肯定要被抓,恐怕连你这吃饭的买卖都保不住了。”老头儿小声说着,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我走江湖卖艺为生,既不为非作歹,也不偷盗抢骗,为啥要被抓呀?”

  “因为这是乌有县……他们来了!”老头儿说着一扭头,只见远处几个人大呼小叫地奔了过来,吓得他脸色惨白,钻进一条胡同,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艺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几个人便涌到他的跟前,“咔嚓”一声用锁链把他紧紧锁住。

  艺人这才看清,来的竟然是县衙的捕快。他急忙分辩道:“各位差官大人,小的是安善良民,从没做过什么触犯刑律的事儿,今天刚刚摆上场子耍耗子,为什么抓我呀?”

  “抓的就是你,再嚷嚷,牙都给你打掉了!”捕快一声吼,把艺人其余的话全部吓回了肚子。众人押着艺人,连推带搡,连打带骂,转回了县衙。

  一到县衙,立即入内衙禀报。片刻时间,鼓声响起,县太爷升堂问案。

  艺人被捕快押上大堂,他急忙向上磕头:“青天大老爷在上,小的冤呀!”

  县太爷猛地一拍惊堂土:“你冤?这么说是老爷派人拿你拿错了?”

  艺人浑身一颤,竟然是县太爷派人捉拿自己?难道县太爷是自己曾经的仇人?他偷偷向上扫视了一眼,县太爷端坐在那儿,自己根本就不认识。艺人急忙叩头:“小的实在不知青天大老爷为何拿问小的,请大老爷明示。”

  “听说你当街耍灰八爷,又当众打了灰八爷,有这事儿吗?”

  “灰八爷?”艺人一脸迷茫,“回青天大老爷,小的刚到这儿,没接触过什么爷呀,就是耍了两下耗子,然后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一只肥耗子要咬我,‘让我给扔出去了!”

  “反了!”县太爷一下子站了起来,头上青筋暴起,伸手抓起几根水火签,一抖手扔到堂下,“掌嘴。二十!”

  艺人还没回过神来,三个如狼似虎的衙役便冲了过来,两个人架起他的胳膊,另外一个抡起掌嘴板,“噼噼啪啪”二十个耳光掮下来,艺人的槽牙被掮掉两颗,脸也肿成了猪头。

  “青天大老爷,小的就是为了糊口,难道还犯了什么王法吗?”艺人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

  此时,捕快已经把艺人的那只小木箱呈到堂上。县太爷从木箱里找到了一只透气的小匣,打开来,里面装着那几只杂耍用的耗子。县太爷浑身一抖,眼泪当时就淌了下来,恶狠狠地看了艺人一眼,狂吼一声:“押入牢房,等候判决!”

  艺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关进了牢房。

  县太爷一皱眉,这才顺着胳膊一扭头,天呀,好几只老鼠竟然死死咬着他的袍袖

  牢房里囚徒很多,一见有新人被扔了进来,立即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他犯了哪条王法。艺人长叹一声,说自己只是一个行走江湖耍耗子为生的艺人,根本不清楚为啥被关进了监狱。

  “别说了,你被关进来就因为你耍耗子。”一个囚徒说道。

  艺人一愣:“啥?三百六十行,皇上都不挡。我耍耗子不偷不抢的,为啥要抓我呀?”

  “因为这里是乌有县,这里有这里特殊的规矩。”那个囚徒接着说出了一段让艺人瞠目结舌的奇闻来……

  乌有县原来一切正常,什么特殊规矩都没有,可自打三年前现任的县太爷到任后,他就定下了一个空前绝后的规矩。

  据说,现任县太爷的老家在偏远的异地,祖上都是本本分分的庄户人。到了他太爷爷那辈儿,突发奇想,赴海外经商,发了大财。谁知回家的时候,碰上了土匪,所有财帛被抢夺一空,他们几个商人也被土匪劫上了山寨。那几个人先后被土匪开膛摘心下了酒,只有他太爷爷悄悄磨断绳子逃了出来。正在他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一只老鼠出现了,他跟着那只老鼠,鬼使神差般地逃离了土匪窝,保住了一条小命。一路波折回到家后,他太爷爷一病不起,几个月后就撒手归西。临死前,太爷爷留下遗嘱,子子孙孙不许伤鼠不许养猫。打那以后,他家几代人都没养过一只猫,也从未伤过一只鼠。

  原本是作为对老鼠救命之恩的报答之举,可谁知却换来了老鼠对他家的回报。三年前,县太爷参加科考,有一只大老鼠竟然好几次把一份被刷下的考卷叼到阅卷的考官面前,而那份考卷正是现任县太爷的。考官既惊又奇,按卷名把他找去询问,才知道他家三代不养猫不伤鼠,遂向皇上进行禀报。皇上大为感慨,感叹老鼠也通教化,也知感恩图报,于是御批其登科,亲擢到乌有县任县令。

  县太爷深知自己这个官位完全是老鼠带来的,所以到任后就下了一份布告:鼠亦通教化,此后全县不许养猫,不许伤鼠逐鼠,否则即与偷盗拐骗伤人害命同罪。紧接着,他当众处置了几家违背规矩的大户人家。打那以后,老鼠成了上宾,白天过街也无人敢打,乌有县成了老鼠的天堂,老鼠们一个比一个肥大,一天比一天自得,俨然已视人如无物。而艺人根本不知道这里的规矩,竟然当众耍起了老鼠,还把怒而咬他的老鼠摔伤,自然会惹祸上身……

  艺人听完,又惊又怕,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惊的是,乌有县竟然有如此荒唐的规矩,竟然贱人贵鼠;怕的是,自己不知情闯了大祸,肯定要大难临头。他看了看众人,问:“按以往的惯例,官府能怎么判我?”

  “官府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些老鼠。谁要惹了它们,它们会三更半夜找到你,趁你熟睡的时候,一涌而上,撕开你的肚皮,把你的五脏六腑吃得千干净净。”

  艺人顿时脸色发白:“这么说,我今晚就在劫难逃了?”

  众人一笑:“你命好,没事儿的!因为这里是牢房,那些老鼠现在都享受惯了,也嫌这地方晦气,所以它们是不会到这儿来寻仇的,你就安心地睡吧。”

  荒唐县令(2)

  “老鼠不找我了,可官府不是还要判我吗?我怎么能睡得着呀!”

  “没事儿,你是外乡人,不知道这里的规矩,再者那个老鼠你不是没弄死吗?官府不会要你的命的。”

  听到众囚徒这么说,艺人的一颗心才算放进肚子里,又和众人说了一些江湖上的奇闻轶事,直到深夜才各自睡去。

  正熟睡间,牢门突然“咣啷”一声打开,一个狱卒狼一样走进来,来到艺人跟前,把一个烧饼扔在地上:“你的早饭,赶紧吃吧!”

  狱卒说完,“咔嚓”一声锁好牢门,转身离去。

  艺人见众囚徒都呆呆地看着他,问:“怎么还给烧饼呀?你们怎么没有呀?”

  一个老囚徒扬了扬手:“决吃吧,明天你就吃不着阳间饭了,这是你上路前的断头饭!”

  艺人一听,一下子瘫倒在地上,老半天才爬起来,一把抓住一个囚徒的胳膊:“你们不是说官府不能判我死刑吗?”

  老囚徒叹了口气:“那是我们寻思的,可县太爷没按照我们寻思的来呀!”

  艺人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凭什么判我死刑?就因为我耍耗子打耗子?他作为一方老百姓的父母官,为啥不保护老百姓却保护祸害老百姓的耗子?就算我命犯死罪,那也该等刑部斩刑批复回来后才能执行吧?他们为啥明天就要杀我?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在乌有县,县太爷就是王法。以前他也因为老鼠砍过人,听说报到刑部的罪状都是他们捏造的死罪,刑部根本不知道真相。既然摊上了,你就认命吧!”

  艺人听到这儿,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其实,县太爷原本没打算判处艺人死刑。县太爷清楚,世俗耍耗子,那是天下三百六十行中的一种,说白了只不过是一种谋生的手段而已,艺人也不知道乌有县有这样的规矩,无论是耍耗子还是后来的打耗子,的确都是无意间出现的冒犯。县太爷已经在大堂之上掌了艺人的嘴,还掮掉了他两颗槽牙,他用来谋生的那几只老鼠也让县太爷放生了。县太爷原打算判他做一段时间苦役,打发他算了。可县太爷回到内衙,提起笔,正准备在艺人的案卷上写下刑批的时候,手一抖,毛笔却“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县太爷叹了口气,暗想自己可能是太累了,竟然连笔都拿不稳,又拿起一只笔,蘸饱了墨,刚要写,手又一抖,笔锋走偏了。县太爷一皱眉,这才顺着胳膊一扭头,天呀,好几只老鼠竟然死死咬着他的袍袖。原来是它们掣肘,才使得县太爷两次提笔落空。

  县太爷看了看众老鼠,问:“你们知道我想怎么判?”

  众老鼠仿佛听明白了他的话,朝着他点了点头。

  县太爷试探地问:“你们从旁掣肘,是不同意我的判法?”

  众老鼠也点了点头。

  县太爷奇了,问:“那依你们的意思,应该怎么判?”

  众老鼠一听,“蹭”地一下蹿上书案,几个老鼠一起努力,“啪”地一下把一只笔竖了起来,歪歪扭扭地举到了县太爷的面前。

  县太爷一看,竟然是支朱砂笔,顿时一愣:“朱批!你们想判他的死刑?”

  众老鼠“吱”的一声叫了起来,目光中,l既有曾经受伤的愤恨,又有现在报仇的喜悦。县太爷点了点头,说:“好,那就判斩!”

  县太爷一个“斩”字出口,老百姓就要有一人脑袋落地,而现在的这个人就是太岁头上动土的耍鼠艺人。

  “轰隆”一声,刽子手站立的地方轰然倒塌,刽子手整个人完全砸进了木制的法坛里

  天亮不久,艺人便被押出牢房,斜披上死衣,脖子系上亡命牌,一路游街示众,直奔城西法场而去。

  法场四周一片荒凉,满眼都是肃杀之气。每逢斩人,都有许多观斩者,今天也不例外,法坛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大家看着这个在光天化日之下耍鼠的冒失鬼,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你们觉得好玩吗?”艺人突然抬起头,看着众人朗声说道,“自古人命关天,可现在一个狗官竟然用鼠压人。人命如稻草,鼠命比天高。他把你们变成了鼠,把鼠变成了人。你们现在看他杀我解闷,你们想过吗?他随时都会杀你们解闷。就是那些老鼠,啥时候看你们不顺眼了,都会杀你们解闷!你们醒醒吧!”

  众人顿时静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然无声。

  艺人吸了口气:“人……”

  他的话还没说话,站在身后的刽子手抡起大巴掌,朝着他的脖梗儿狠狠就是一下,嘴里大吼一声:“作孽该死,你死到临头还不悔罪!”

  这一巴掌如同一记霹雷,直打得艺人由脑袋顺脊梁到后脚跟“刷”的一抖,仿佛一下子被抽去了筋骨一样,顿时浑身瘫软,跪在那里半天不能言语。

  虽然艺人不说话了,可不少人却面带愧色地慢慢向后退,准备离开这个杀人场。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窸窸率率”的响声。众人一回头,数不清的肥大老鼠黑压压地爬来了,硬生生把想要退场的人逼了回去。紧接着,它们或钻进人群里或留在人群外,形成一道铁环一样的圈,牢牢圈住了众人。

  一只肥大的老鼠一瘸一拐走进人群,大马金刀般蹲坐在地上.傲然地看着法坛上的艺人,静等着艺人人头落地。

  艺人心里清楚,眼前这个瘸老鼠,正是昨天被自己摔伤的那只老鼠。他盯着那只老鼠,运足了力气,准备狠狠一口唾沫唾过去。可就在他咬牙强挺抬头时,一旁监斩的县太爷高喊了一声:“行刑!”艺人瞥了一眼县太爷的监斩棚,一口唾沫狠狠唾了出去,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狗官!”

  艺人身后,刽子手早已做好了准备,一听县太爷“行刑”两个字出口,他一把扯起艺人脖子上的亡命牌,扔到坛上,猛地大吼一声,抡起了鬼头刀。

  见艺人就要人头落地,许多人都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可就在众人闭上眼睛的一刹那,就听“轰隆”一声,刽子手站立的地方轰然倒塌,刽子手整个人完全砸进了木制的法坛里,鬼头刀甩到了坛下,两只胳膊也因重重撞击在法坛的横梁上而骨折。

  众人一愣,放眼齐望,法坛上,只剩下了艺人一个人跪在那里。

  县太爷大吃一惊,急忙吼道:“怎么回事儿,快去查看!”

  还没等查看的衙役赶过来,瘸老鼠一声厉叫,十几只老鼠同时上抢,闪电般向法坛上的艺人扑了过去。

  众人全呆住了。因为他们清楚,这些老鼠准备当众撕开艺人的胸膛。

  就在那十几只老鼠的牙齿要接触到艺人的身体时,坍塌的法坛窟窿里突然跃出十几道黑影,十几只更强壮的老鼠猛地跃出来,一只一个,分别叼住先前那}+几只老鼠的尾巴,猛地用力一甩,“嗖嗖!”这些老鼠被甩出老远,滚地葫芦一样落到了地上。

  瘸老鼠怒叫一声,猛地蹿起来,向后一叫,众老鼠开始前涌。就在这时,一只通体泛着亮光的灰老鼠从法坛的窟窿处钻了出来。灰老鼠一现身,所有的老鼠顿时全部停止了行动,就像乌有县的老百姓见了县太爷一样,一个个低眉顺眼,鸦雀无声。

  灰老鼠一步步来到瘸老鼠的跟前。瘸老鼠虽然也规矩起来,可依然小声吱叫着,显然在发泄着心中的不满。只见灰老鼠扬起前爪,像人抽嘴巴一样,狠狠打了瘸老鼠好几记“耳光”,然后朝着鼠类吼叫几声,只见瘸老鼠和众老鼠一起,低头耷脑,潮水般退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灰老鼠见众鼠已经退去,回头吱叫几声,法坛上的那十几只老鼠,立即上前,几下就咬断了艺人身上的绳子。灰老鼠又来到县太爷面前,扬起前爪,拜了几拜。

  县太爷急忙起身离座:“您是……您是鼠王灰八爷?”

  鼠王点了点头。

  县太爷欣喜若狂:“我叫了这么些年灰八爷,今天才眼见真正的灰八爷。灰八爷,您来有何见教?”

  鼠王指了指艺人,又指了指坍塌的法坛。

  县太爷:"你是说那法坛是你故意弄塌的,你不想让那个人死,还想让我放了他?”

  鼠王点点头,扬起前爪,向着县太爷拜了几拜。

  县太爷急忙还礼:“鼠王客气了,只要鼠王吩咐,小官必然办到。昨天那人当众耍鼠还伤了一鼠,所以我才杀他,既然鼠王大仁大量,那我就放了他。”

  鼠王点点头,指了指太阳,又指了指艺人的后背。

  县太爷说:“鼠王的意思是今天就放他走,他的东西也都还给他?”

  鼠王点点头。

  县太爷一扬手:“马上把他的东西拿来,立即放他走!”

  很快,有衙役把艺人的箱子铜锣什么的拿来,交给了艺人。县太爷看了看艺人:“你本犯了死罪,是鼠王求情,才饶你一死!你走吧。记住,不管到哪儿,再也不许乱说乱做,否则,谁也救不了你。”

  艺人看了看县太爷,看了看鼠王,又看 了看围观的众人,接过木箱,转身离去。

  荒唐县令(3)

  鼠王也向着县太爷点点头,带领众鼠,风一样离开了。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直到风吹凉了舌头,这才回过神儿来,议论着叹息着,纷纷离去。

  不说众人如何意外和惊诧,单说艺人背起木箱,撒开两腿,急匆匆顺大路往前就跑,恨不能一步离开与有县这个是非之地。也不知跑出了多远,艺人实在跑不动了,见前面有块石头,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把木箱放在一旁,“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突然,他像坐在了火上一样,一‘下子跳了起来。因为他看见就在不远处,数不清的大老鼠扑天盖地排在那里,由那只瘸老鼠带队,死死截住了他的去路,等着他前去送死。

  艺人急忙回头,可心也像掉进了冰窟窿。身后的退路,也被老鼠堵死,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死。

  艺人明白了,其实这是鼠王使的毒计。在众人面前放了他,使得众人误以为老鼠也知情达理,而又派人在此劫杀他,最终置他于死地。他现在是真的看清了,鼠辈就是鼠辈,既然要死在鼠辈的手里,那他干脆就放手一拼,拼死一个够本,拼死两个赚一个。想到这,他打开木箱,把里面的那个木架拿了出来,手持木架,一步步向着那只瘸老鼠逼去。

  眼看就到了瘸老鼠的跟前,那只瘸老鼠突然一声厉叫,众老鼠像大浪翻花一般,猛地扑了过来。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鼠叫声,十几只强健的大老鼠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拦住鼠群,东拼西咬。很快,十几只老鼠便受伤倒地,其它的老鼠一时间停止了前进。

  冲上来的那些老鼠,正是鼠王带的那十几只。瘸老鼠发怒了,它眼睛发红,猛地冲了过去。见瘸老鼠冲过来,那十几只老鼠反而不敢上前,纷纷向后退去。就在这时,黑影一闪,鼠王冲了出来,朝着那只瘸老鼠一阵吱叫。谁知那瘸老鼠似乎没有听见,依然红着眼睛发疯般向前冲着。鼠王猛地跃起,一口咬住了瘸老鼠的脖子,拼命甩了几甩,把瘸老鼠甩出老远,摔在地上,气绝身亡。鼠王慢慢走到瘸老鼠跟前,看了老半天,向着众鼠悲叫几句,众鼠抬起瘸老鼠的尸体,默默退去。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鼠王化解了。

  全县的人都动了起来,老鼠不管跑到哪里,到处都是打鼠的红眼人

  艺人上前几步,双手抱拳,朝着鼠王深深一礼。鼠王轻轻一跳,闪在一旁,并没有接受艺人的拜礼,而是扬起前爪,向着艺人拜了儿拜。

  艺人一愣,他看了看鼠王,问:“鼠王,你为何拜我?”

  鼠王回头叫了叫,几只老鼠过来,把四只老鼠的尸体运到了艺人面前。艺人仔细一看,这四只老鼠正是自己跑江湖所用的那四只要鼠。他看了看鼠王,迟疑地问:“它们……是死在那只瘸老鼠手里?”

  鼠王点了点头,又拜了几拜。

  “这不怨你们,怨我!”艺人说完,选择一处向阳的好地方,挖好四个小坑,把那四只小老鼠装在那四只瓷杯里,埋了下去。埋了四只小老鼠,艺人拜了儿拜,这才站起身来,说:“鼠王,谢谢你救了我,你放心,以后我另学手艺,绝不再耍鼠!”

  鼠王向前一跳,拦住他的去路,摇了摇头。

  艺人一愣,问:“鼠王,你的意思是同意我继续耍鼠?”

  鼠王点点头,回头叫了几声,那十几只老鼠走过来,把四只小老鼠推到了艺人面前。鼠王看着他,竟然又拜了几拜。

  艺人问:“鼠王,你难道是想我把它们几个领走,让我把它们训成耍鼠?”

  鼠王点了点头。

  “不成。你们不能这样赔偿我。再说那几只耍鼠也不是你们害的,我不能要它们。”

  鼠王摇摇头,指指自己,指指乌有县城,指指小老鼠,指指艺人,又指指远方。

  艺人看着鼠王,说:“鼠王,我虽然不明白你的全部意思,可我知道,你是说把它们给我不是赔偿我,而是让我把它们领走,走得越远越好,对吗?”

  鼠王点点头,和那十几老鼠一起在艺人面前齐齐跪倒,竟然“磕”起头来。

  艺人急忙还礼,把那四只小老鼠装进木箱,背起木箱,转身离去。

  目送艺人的背影消失在远方,鼠王转过身来,叫起那十几只老鼠,看了!看暮色中的乌有县城,眼睛里淌出泪水,慢慢向着县城爬去。

  鼠王现身法场,救了艺人,教训了瘸老鼠,一时间,乌有县城里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这一奇事。而县太爷则更加坚定了敬鼠决心,再一次发出布告,鼠也有情有义有理有节,谁若冒犯老鼠,必当重罚。十时间,百姓们都对老鼠敬若神明,没人敢惹。

  可谁知好景不长,一年多的光景,这种情况便被打破了。因为乌有县遇到了大灾,庄稼颗粒无收,百姓只能吃草根树皮度日。县太爷向朝廷求救后,朝廷急忙拨来赈灾粮食,送到了乌有县府库。

  朝廷来了救命粮,百姓们顿时奔走相告,一个个欢呼雀跃,提篮挎筐,齐奔县衙,等候县太爷开仓放粮。谁知百姓们刚到县衙门口,便被衙役们拦住了。衙役们告诉他们:县太爷有话,赈灾粮暂不发放,太爷另有重用。

  老百姓一个个怨气满胸,真想冲进去把那个狗官扯出来,掮上他几个耳光,问他留着那粮干什么。可一见衙役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和他们腰间的钢刀,众百姓都咽了口唾沫,小声儿骂着娘,慢慢返回各家。

  而此时,县太爷正在忙碌着。他知道,朝廷拨下的救命粮是给乌有县所有老百姓的。可在他的心里,他要先救乌有县的老鼠。因为是老鼠而不是百姓帮他做了官,是老鼠也不是百姓帮他提高了声望,所以他感激的是老鼠,不是百姓。并且他已经看到过鼠王,他甚至认为,如果先救老鼠,老鼠们说不准会回报他,到时候,数不清的粮食从四面八方涌来,不管是老鼠偷的也好运的也好,反正到时候乌有县的老百姓就都有救了。

  想到这些,他打定主意,先把粮食供给那些老鼠。可是他想得还是晚了些,还没等他动手,数不清的老鼠便从四面八方黑压压地涌进了屯粮所,一只只老鼠圆瞪着眼睛,盯着那一囤囤粮仓,大有一冲上去就把粮仓都吞下的架势。

  就在众鼠要疯冲夺粮之际,黑影一闪,鼠王带着那十几只大鼠出现在众鼠面前。鼠王看着众鼠,嘴里吱吱地叫着,那十几只大鼠也跟随鼠王的叫声,一齐上前,向外驱赶着众鼠。众鼠慢慢后退,突然,不知从哪里爆出了一声狂叫,一只老鼠猛地跃起,一口咬住了鼠王的脖子。紧接着,其他老鼠也像疯了一样,一涌而上,很快便把鼠王和那十几老鼠咬翻在地,然后踏着它们的尸体,疯狂地涌进了屯粮所。

  老鼠们刚刚涌进屯粮所,身后便响起天崩地裂般的呐喊声,数不清的老百姓,挥舞着勾竿铁尺,狂风一样席卷过来。县太爷急忙上前喝斥:“你们要干什么?”

  领头的一瞪眼睛:“你想干什么?朝廷发的救灾粮,你为什么不放?”

  “本官另有重用!”

  “重用个屁!肯定是要孝敬你那些鼠爹了!老鼠让你做了官,你敬老鼠孝老鼠,那是你的事儿,可你不该强迫我们老百姓也那么干。这几年,老鼠成了乌有县的天,它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明吃明抢明夺,老百姓敢怒不敢言。老鼠们已经习惯了吃现成的,它们不再偷也没有存货更不打洞了,它们住在它们想住的地方,随时想吃就随时去吃最好的东西,最好的粮食全让它们吃了,次种下地,怎么能打出粮来?所以这次大灾,实际上是你这个狗官搞的人祸。现在我们都要饿死了,你竟然又把粮食给它们,我们不同意!”

  “你们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县太爷一瞪眼睛,“你想造反吗?”

  “我想吃饱肚子!”领头的话到手里的家伙就到,县太爷的一半脑袋被砸飞上了天。众人一见,各抡家伙,一下子涌进了屯粮所。可奇怪的是,大家并不先抢粮,而是抡起家伙到处找老鼠,见到老鼠就打。全县的人都动了起来,老鼠不管跑到哪里,到处都是打鼠的红眼人。整整一天一夜,整个乌有县仿佛被血洗了一样,县衙被捣毁了,衙役捕快们全被打死,全城的老鼠一只不剩,包括刚刚出生的鼠崽,全被打死,然后,众人又聚在一起,把那些老鼠一只只烤熟,众人聚餐吃掉。众人吃得满嘴流油,吃得开心解恨。等老鼠吃光了,这才开仓平分救灾粮。

  就在乌有县闹民乱那天,已在别处行走江湖的艺人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 一个身穿灰衣的老人来到他的面前,身后跟着十几个壮汉。老人看着他笑了:“年轻人,其实我就是那个鼠王,当年你打伤的那只老鼠,是我的儿子。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要杀他,还把那四只小老鼠交给你吗?其实是为了我们鼠类自己啊。乌有县令祖上敬鼠,这本是他一家的行为,鼠类纵然感激,无论他怎么做,也无碍大事。可当他当上了乌有县令,强令全县百姓都要敬鼠,这就违背了天意。在他的倒行逆施下,乌有县的老鼠越来越懒、越来越贪、越来越养尊处优、越来越横行霸道,它们实际上已经成为乌有县老百姓的恶魔。老鼠们也被假象迷惑了,以为凭那个县令的权力就可以永远震住老百姓,却忘了如果老百姓真的动了怒,那几个官和几把刀是震不住也杀不光的。而一但老百姓真的发起怒来,乌有县的鼠类将是灭项之灾。我曾经采取过一些方式,想警示一下那个县令,可他执迷不悟。我也想教训一下鼠类,可它们都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就连外地的鼠来到乌有县,它们都会将其咬死,你的那四只耍鼠就是这么死的。我明白了,总有一天,乌有县的老鼠将被百姓悉数打死。可它们毕竟是一支鼠族,我不忍它们全被灭族,所以我救了你,并把那四只小老鼠交给你。这样,虽然它们被你训练成了玩物,可毕竟保住了性命,还为乌有鼠族保住了一点血脉。如果什么时候它们有幸逃了,那乌有鼠族还会重新繁衍生息。而经过你的训练,它们会重新改变,成为真正的鼠类。今天,大灾来了,我们乌有县的所有鼠类都灭绝了!谢谢你,为我们保全了四只!”

  一梦醒来,艺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急忙去看那四只耍鼠,只见它们正在悄悄啃咬木箱,想偷偷逃走。第二天,艺人把它们背到山前,慢慢打开木箱,放它们离去。看着那四只耍鼠奔向山里,艺人仰天长叹:“天道有理,天下三百六十行,谁说人鼠不都是一行呢?各行应各行其是,共享天下,要是一味地以一行压制另一行,谁知会不会遭到天谴?”

  乌有县闹起民乱,事情也惊动了朝廷,皇上又派来一位清官。清官查清真相后,如实向朝廷禀报,建议免除乌有县所有百姓之责。皇上同意,乌有县老百姓高呼皇恩浩荡,各司其职,乌有县又恢复了一片宁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第28篇、爱唱歌的修女

  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奥地利的萨尔茨堡一片宁静。
  年轻的修女玛丽亚是个生性活泼,爱唱歌的姑娘。她常常独自跑到青青的山坡上去唱歌,往往唱得把修道院里的规矩也忘个一干二净。院长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见她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就介绍她到萨尔茨堡的冯·特拉普上校家去做家庭教师。
  冯·特拉普先生是奥地利帝国的退役海军上校,他的妻子在几年前去世了。玛丽亚的学生就是七个失去母亲的孩子,他们大的已有十六岁。
  玛丽亚拎着简单的行李箱,按地址找到了冯·特拉普家。这里是一座豪华的别墅,大理石的门厅、转梯、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金色枝形吊灯,一切都令喜欢幻想的玛丽亚陷入遐想。
  正当她呆呆地站着左思右想时,背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请您注意,在这个家里,有几个房间是不允许进去的!”  玛丽亚吓了一跳,吃惊地回过头去。
  那人就是冯·特拉普上校,他的个子高高的,挺拔英俊,三十多岁的样子,但神情却严肃得像个五十岁的老军官。他毫不客气地使用着一种军队的口吻说:“玛丽亚小姐,在我请的家庭教师中,你是第十二名。我希望你能比上一个好一些,她只呆了两个小时!”  只呆了两个小时?乘车来萨尔茨堡的路程也不止这些时间呀!这位上校一定非常苛刻、严厉!  但是,玛丽亚还想问问孩子的情况。
  海军上校肯定地说,“孩子完全没有错误!责任全在那些家庭教师。她们没有能力维持七个孩子中的纪律!请你记住,在这个家庭里如果没有纪律,一切都会变得乱糟糟的!”  玛丽亚简直想象不出该对七个大大小小的孩子使用什么样的“纪律”,她就问特拉普先生:“您对教育孩子有什么具体要求?”  上校说:“他们早晨该温习功课,下午该到院子里操练,晚上该严格按时上床睡觉,这几点,是起码该做到的。”  这时,玛丽亚忽然想到:安排得这么紧,孩子们什么时候游戏呢?她刚问了一句,特拉普上校就皱起眉头,突然从衣袋里拿出一支军舰上用的鸣苗,嘟嘟吹了起来。
  刹那间,楼上的几个房间都打开了,七个孩子一个个踏着正步走了出来,又排成一队朝楼下奔来。
  玛丽亚明白了,特拉普先生完全是按照管理军队的方法来训练他的孩子们的,他根本没考虑过孩子的游戏问题。
  这时,七个孩子已经在特拉普先生面前立正站好。他们偷偷瞧了瞧新来的家庭教师,又互相使了个眼色,就根据上校鸣笛里不同的信号,一个个出列报告自己的名字。最大的姑娘叫莉沙,已经十六岁,最小的叫梅蕾特,刚满五岁。
  玛丽亚觉得,这七个孩子看她的眼神,都跟看一只空空的玻璃瓶一样,就鼓起勇气,热情地自我介绍说:“我叫玛丽亚,是你们新的家庭教师,我向你们问好。”  接着,她又上前跟孩子们一一握手,但是,孩子们对她很冷淡。
  吃晚饭的时间很快到了。
  玛丽亚坐到餐桌边,刚向孩子问好,突然发现自己的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动弹,她不在意地把手伸进去摸了摸,手指却触到一个湿乎乎活蹦乱跳的东西,吓得她“哇”地叫了起来。
  仔细一看,竟是一只青蛙。
  坐在她一旁的管家马上低声告诉她说:“您还算比较幸运的。上一个家庭教师,在她自己的兜里摸到了一条蛇!”  玛丽亚尴尬地笑了笑,正想说点什么,特拉普先生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谁破坏了纪律?”  这时,玛丽亚做出很轻松的样子说:“这是我跟孩子们的秘密。”她转过头去,对孩子们微笑着说:“真感谢你们,一点也不把我当外人看待,而是把我当作朋友,使我一下子就感到了温暖、幸福和愉快。”  玛丽亚的宽容和体贴,一下子使这七个失去母亲的孩子大为感动,制造恶作剧的小男孩马尔塔首先低声抽泣,接着,孩子们一个个都哭了起来。


  特拉普上校很久没有见到孩子们动感情了,一时既高兴又莫名其妙。正在这时,有个叫鲁夫的年轻邮递员送来了一份电报。
  特拉普上校看完电报,就对孩子们说:”电报是男爵夫人打来的……明天一早,我得去维也纳。”  孩子们都知道男爵夫人是个漂亮的寡妇,她很可能成为这个家庭的新妈妈,都纷纷议论起来。大姑娘莉沙却悄悄溜进花园,她知道,她的男朋友鲁夫把绿色邮包扔在一边,正伸长了脖子朝这边张望呢。两人碰到一起,立刻快活地唱起自己喜欢的歌曲,忘情地在亭子里跳起舞来。
  这时,天空中下起了阵阵细雨。
  玛丽亚在自己的房里,跟管家太太商量更新窗帘和给孩子们做新衣裳的事。管家太太说,“上校很可能就要跟男爵夫人结婚了,窗帘的事,就到那时再说吧。”  听说孩子们很快会有一个新妈妈,玛丽亚由衷地为他们感到高兴,她跪下来,真诚地祈祷,希望这位能疼爱孩子的母亲早日来到这个家庭。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不一会儿,又电闪雷鸣。大姑娘莉沙在亭子里玩够了,冲过花园想进房子,但所有的门都关上了。她浑身湿透,见只有玛丽亚的窗子还开着,就不顾一切地爬上去,“扑通”一声跳到玛丽亚面前,这着实使她吃了一惊。
  玛丽亚一点也没问莉沙到花园里去干什么,立刻给她寻找干衣服换上,又亲热地叫她坐到温暖的被子里一起谈心。没说上三句话,窗外又是一阵轰隆隆的雷声,顿时,暴雨倾盆而下。这时,房门一次又一次被撞开,另外六个被雷电吓得睡不着的孩子竟一个接一个跑到玛丽亚房里。他们见大姐姐莉沙也在这里,立刻都跳上床来,簇拥在玛丽亚身边,最小的格蕾特甚至把头扎在玛丽亚的怀里。
  玛丽亚和孩子们紧紧依偎在一起,感到十分温暖,她对孩子们说:“别怕雷鸣电闪,也别去想那不高兴的事,应该多想想那些美好的东西。”  格蕾特不理解地问:“什么是美好的东西呢?”  玛丽亚笑了笑,她用柔美的歌声来回答说:“白色的小马,松脆的苹果饼,门铃,车铃,小牛排加面条,月亮旁天鹅的剪影……穿着白绸衣裳的小姑娘,落在鼻子和睫毛上的雪绒花,春天河里的碎冰……美好的东西数不清!”  甜美的歌声和形象的比喻,一下子使孩子们联想起自己喜欢的许多事物,他们一点也不害怕了,吵吵嚷嚷地谈起各自喜爱的东西来。
  突然,门被“哐啷”一声推开了。
  原来,特拉普上校被孩子们的笑声吵醒了。他不问原因,表情严肃地把孩子们一个个撵回自己的房间去。在关上门之前,他用警告的口气对玛丽亚说:“小姐,你一定要记住,在这个家里,第一要紧的是纪律!希望在我回来之前,你能做到这一点。”  玛丽亚一点也没计较上校说话的态度,她看了看窗外,雷雨已经过去了,她知道孩子们不会再害怕了。
  第二天一早,冯·特拉普上校到维也纳去看男爵夫人了。玛丽亚一看见孩子们的笑脸,立刻就忘掉了上校那刻板乏味的规定,她把旧的绿呢窗帘取下来,给他们每人缝了一件式样新颖的衣服,让他们穿着高高兴兴地出去郊游。
  玛丽亚带着孩子们穿过树林,涉过溪流,他们一起捉迷藏,一起采摘野果和花草,玩累了,就躺在草地上休息。
  对着蓝天白云,玛丽亚问孩子们:“男爵夫人快要来了,你门准备为她唱支什么歌呢?”  孩子几乎异口同声地说:“爸爸不喜欢我们唱歌!”  玛丽亚点点头,她明白,上校是因为失去妻子后心情抑郁,才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唱歌的,作为一个奥地利军官,岂有真的不喜欢音乐的道理!她笑着对孩子们说:“我们可以改变他的想法。告诉我,你们会唱些什么歌?”  但是,孩子们又齐声回答说:“什么歌也不会!”  玛丽亚听了,只是笑笑,大声说:“不会不要紧,我可以教你们,先从哚来咪教起。”  接着,玛丽亚随口把七个音符编成歌,柔美地唱了起来:“哚,一只母鹿;来,阳光照下来;咪,就是我自己;发,向遥远的地方出发;索,快得像穿梭;拉,大家把你拉;梯,上面有果酱面包和茶等着你,接着,又遇见了哚和母鹿!”  玛丽亚形象的比喻,把“哚来咪发索拉梯”七个音符生动地结合起来,引起了孩子们很大的兴趣,他们又唱又笑,在欢乐的气氛中不知不觉地上了一堂又一堂音乐课。
  几天过去了,七个孩子迷上了音乐课,再也离不开带给他们幸福和欢笑的新家庭教师了。
  这一天,在通往萨尔茨堡的路上,冯·特拉普上校亲自开着白色轿车,带着美丽、娇贵的男爵夫人,有说有笑地往家赶。他希望,在正式讨论婚姻前,男爵夫人能熟悉他的七个孩子,孩子们也能喜欢这位未来的新妈妈。
  突然,他们在汽车里看见,这里有群穿着绿色衣服的孩子在树林里爬上爬下,又唱又闹,简直像是来了一群猴子。特拉普上校觉得有点像自己的孩子,但转念一想,孩子们不会唱歌,又有家庭教师管着,他们不会如此放肆的。
  但是,当他和男爵夫人到达目的地不久,就发现玛丽亚带着七个孩子,乘坐着小舢板回到花园后的湖边码头。不知是哪个顽皮的男孩故意一摇晃,全船八个人统统跌到水里,但他们都开心地笑着爬上岸,浑身上下都湿漉漉的。
  上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迅速掏出鸣笛,“嘟嘟嘟”地吹了起来。这时,孩子们才真的乱了套,七碰八撞地排起队来。
  上校皱着眉头,在孩子们面前踱着步子,向男爵夫人一一介绍他们,最后,他忍不住问玛丽亚:“我在路上看见一群孩子像猴子似的爬树!我想知道……今天我的孩子有没有在外面爬树?”  玛丽亚点点头,诚实地说:“爬过的。”  上校又指着孩子们身上的绿色外衣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玛丽亚不慌不忙地说:“是我给他们做的衣服!”特拉普上校吃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玛丽亚见他满脸困惑,就说:“孩子们不是光用鸣笛就能管理的士兵,他们需要了解和关心,更需要爱。”  上校觉得,这个家庭教师管得离她的职责范围太远了,就打断了她的话:“孩子是我的孩子,我不想再听你说下去!”  但是,玛丽亚觉得自己刚说到点子上,就恳求道:“我还没有说完……”  可是,冯·特拉普上校已经被一连串的不称心事弄得不耐烦了。他板着脸说:“你说完了!玛丽亚小姐,我命令你,马上去收拾东西,回你的修道院去!”  但是,他的话音刚落,四周响起了孩子们的歌声:  群山洋溢着音乐之声,群山有唱不完的歌吟……我的心像鸟儿从湖上飞向树林,我的心像小天使飘向黎明……  “谁在唱这使人怀念的歌?”听着孩子们熟悉的声音,上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玛丽亚轻轻地说:“是你的七个孩子在唱,他们把这首歌献给你和男爵夫人。”这时,又一阵轻柔的歌声传过来,像春雨滋润了特拉普上校寂寞、忧伤的心,他也情不自禁跟着唱了起来:“每当我的心感到寂寞,我要到山里去,我又会听到遥远的歌声……”  一曲终了,冯·特拉普的心被深深打动了,他把孩子们一个个拥到胸前,过去的岁月和青春的记忆,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他的身边。这时,他才明白,修女玛丽亚是个多么出色的教师,他愧疚地握住她的手,说:“小姐,刚才……我错怪你了,我向你道歉。”  玛丽亚的脸红了。她说:“也怪我心直口快,假如我做的对孩子们有所帮助……”  没等她说完,特拉普上校感激地打断了她的话,说:“您对我帮助太大了,简直无法形容!”  晚饭以后,玛丽亚又和孩子们一起为上校和男爵夫人表演了他们排练的木偶剧《孤独的牧羊人》。每个孩子都操纵着他们的木偶,说说唱唱,表演得精彩极了。特拉普上校一次又一次地鼓掌,男爵夫人也对表演大加称赞。
孩子们高兴得团团围住爸爸,非要他当场唱一支歌不可。
  上校看到孩子们十分兴奋,他也感动极了,仿佛一下子回到童年,满怀激情地唱了一支《雪绒花》。雪绒花像一张张孩子的脸,在他的眼前闪现,他激动得流出了眼泪。
  欢乐的笑声又开始在这个冷清了多年的别墅里出现了,孩子们热情地围着玛丽亚,久久不肯离开。男爵夫人猛然发现,特拉普上校看家庭教师的目光也起了微妙的变化。
  不久,在一次舞会上,人们都议论起德国要和奥地利合并的消息。特拉普上校说:“什么合并?这是纳粹侵占、吞并奥地利,他们的野心很大,只会给奥地利人带来灾难!”纳粹安插在当地的一名坐探泽勒对上校说:“像您这样有威望的人,说话别这么随便。他们要叫你担任要职……至少,要请你用雄厚的男中音,唱他们谱的曲子。”  上校反唇相讥:“当纳粹占领奥地利之后,吹吹打打的事当然该由你泽勒先生担任了!”  就在泽勒向特拉普上校发出纳粹攻势的同时,男爵夫人正在跟玛丽亚进行另一场谈话。她说:“上校好像对你有意思。那天晚上,你穿着漂亮的绿衣服,他直盯着你看。”  单纯的玛丽亚慌张地说:“这没什么……”  男爵夫人又紧逼一句:“他请你跳舞时,你的脸红了。孩子,你可别认真,上校很快会冷下来的,男人都这样。”  玛丽亚终于明白了男爵夫人的用意:她出于妒忌,不希望自己留在孩子身边!她冲动起来,告诫自己说:“这里不能呆了,走!”  当夜,玛丽亚收拾起简单的行李,留了一张便条,就不辞而别,回到了修道院。但是,她的心情是不平静的,她怀念孩子们,也很想念坦率、正直的特拉普上校。男爵夫人以为,玛丽亚一走,孩子们会转而向着她。但是,当孩子们一早发现他们的家庭教师不辞而别,就像失去了最亲的亲人,一个个没精打采,甚至向这位“未来的新妈妈”发火,男爵夫人想用恃拉普上校的鸣笛来训练孩子们,谁知,从最大的孩子到最小的孩子,谁也不理她。最后,她只得向特拉普上校说:“把这几个小家伙都……送到寄宿学校去吧……”  特拉普上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这么多年,我从没想过把孩子送到缺乏温情的寄宿学校去。”  当天,孩子们集体失踪了。
  他们不能失去玛丽亚!大孩子背着小孩子,七个人一起来到修道院,要求见见修女玛丽亚。但是,玛丽亚却不敢离开自己的房间!她内心十分喜欢他们,但又不知道怎么办。
  院长嬷嬷知道玛丽亚心中的矛盾,对她说:“你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跟着天上的彩虹,去寻找自己的梦想,把今生今世的爱,都注入这个梦中。”  听了这番启发和鼓励,玛丽亚的眼睛变得明亮了。
  七个孩子失望地回到萨尔茨堡,他们完全没去想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特拉普上校一肚子无名火,逼着他们要说出到哪里去的。孩子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谁也不愿说出心中共同的秘密。
  正在这时,客厅的门开了,玛丽亚竟拎着行李箱出现在大家面前。眨眼间,孩子们不顾一切奔过去,争先恐后地抱住了她。
  顿时,特拉普上校一切都明白了,他甚至明白了自己心中无名火的来由,他跑上去,温柔地说:“你走的时候……也没说声再见。”  玛丽亚的脸上泛起红晕,真诚地向上校和男爵夫人祝福。但是,上校做了一个否定的姿势,这时,男爵夫人明白了,上校的心里只有玛丽亚了。
  不久,玛丽亚成了特拉普上校的妻子,七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唱着歌,
簇拥在这个新的母亲周围。
  正在这时,纳粹德国的军队占领了奥地利,那个肥头大耳的纳粹坐探泽勒摇身一变,成了侦缉队长,逢人就举手喊:“嗨,希特勒!”  莉沙的男朋友鲁夫也盲目地加入了冲锋队,成了法西斯的爪牙,成天跟着泽勒耀武扬威。
  这一天,特拉普上校怒气冲冲回到家,一把撕去了被人逼着挂上去的纳粹国旗。玛丽亚关心地走上前,轻声问:“外面出了什么事?”  特拉普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说:“柏林命令我参加他们的海军,明天一早就得到不来梅基地去报到!”  玛丽亚早就担心会出这种事,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特拉普上校说:“要是我拒绝,纳粹会向我们全家下毒手!……快把孩子们找来,我们得利用今晚歌唱比赛的机会逃出奥地利!”  法西斯警察已经严密监视住萨尔茨堡,但是,他们却没法阻止这一家人参加当地隆重的歌咏比赛。玛丽亚让孩子们穿得暖暖的,全家乘车去参加音乐会。
  纳粹的汽车紧跟着他们,也来到音乐会上。侦缉队长泽勒将孩子们一个个打量过来,满腹狐疑地问:“你们怎么穿着厚厚的旅行服?”  玛丽亚微笑着说:“夜里气温低,我怕孩子们的嗓子哑了,才让他们穿这么厚的演出服的。”  侦缉队长看不出破绽,只得说:“好吧,我同意了,你们全家都上去唱,这样可以显示,与德国合并后的奥地利一切正常,等你们演唱完,我们就要把上校送到不来梅海军基地去!”  上校和玛丽亚没有被吓倒,他们带着七个孩子,站在台上,唱起了那曲热情奔放的《哚来咪》,一下子把生性爱好音乐的听众们的热情都调动起来了。
  在一阵又一阵的掌声中,孩子们一个又一个按顺序陆续退场,悄悄上了外面的汽车。特拉普上校一次又一次对观众的掌声鞠躬致谢,最后,他走到麦克风前说:“奥地利的同胞们,也许要很久见不到你们了,现在,我再为你们唱一支古老的奥地利民歌!”  他两眼湿润,深沉而动情地唱起了《雪绒花》:“雪绒花,开不败,就像一张张笑脸,点缀着祖国美丽的河山……”  全场的奥地利听众热烈鼓掌,他们都像特拉普一样,有一颗热爱自由、和平的心,他们也将为此而不屈不挠地斗争。
  紧接着,热烈的授奖仪式开始了。
  主持人先报了第三等奖的获奖者名单,并请获奖者上台领奖。在热烈的掌声中,第二等奖的获得者也满脸春风地上台领了奖。
   最后,主持人激动地大声宣布:“一等奖,全奥地利的最高荣誉,授予冯·特拉普上校的家庭合唱队!”  掌声更热烈地响起来了,聚光灯一次次照向舞台人口处,祝贺曲一次又一次奏响,但是,上校家的任何人也没有出现。
  这时,纳粹分子猛然省悟:上校一家逃走了!泽勒立刻通知封锁国境线,带上鲁夫和冲锋队员,在全城搜查。
  原来,在修道院院长的帮助下,特拉普上校一家人都躲到古代贵族的石碑林后面。石碑虽然很高大,一块接着一块, 但几个幼小的孩子们仍很害怕,
甚至想用唱歌来镇静自己。玛丽亚紧紧搂住最小的格蕾特,嘱咐她千万别出声。
  但是,这细小的声音仍引起了鲁夫的注意,他让纳粹队员们先走一步,自己却悄悄埋伏在石碑林的铁栅外面。
  不一会儿,上校和玛丽亚带着孩子从石碑后走了出来。不料,鲁夫从黑暗里跳了出来,用枪指着特拉普说:“上校,你的游戏结束了!”  上校非常镇静,他让玛丽亚和孩子们一个个从自己身后走出去。莉沙也央求这位昔日的男朋友说:“鲁夫,我父亲不愿为希待勒卖命,你放了他吧。”  鲁夫不敢正视莉沙,更不敢正视上校严肃的眼睛,他紧张地说:“你再往前走,我……就要开枪了!”  上校慢慢靠近鲁夫,规劝他说:“你不是那种人,你还是个孩子,跟我们走吧。”  鲁夫步步后退,紧张地叫道:“不许再过来!”  但是,上校已抓住了他的枪,坚定地说:“把枪给我,跟我们一起走!”  鲁夫浑身颤抖,突然转身边跑边喊:“中尉!中尉!他们躲在这儿!”  正在这千钓一发之际,两个年长的修女跑来了。她们在这之前曾拣到一技枪。一位修女用这枝枪瞄准了鲁夫的背影,一枪打死了这个可耻的叛徒。
  上校、玛丽亚和七个孩子冲破黑暗,登上了白雪皑皑的阿尔卑斯山,奔向自由和平的地方。一切都像他们唱的那样,他们将跋山涉水,随着天上的彩虹寻到自己的梦想。

第29篇、神搜王奇遇记

  明朝年间,应天城外黄镇有个名叫王三阳的年轻人。二十三岁那年,他跟一位云游僧学会了一种闻风辨物的本领。这种本领,是靠一种草药来提高感官的功能,将特定的气味无限放大,使寻找者跨越各种障碍,最终锁定目标,找到要找的人和物。
  
  学成之后,王三阳开始帮左邻右舍寻找丢失的东西,竟然屡试不爽。后来,王三阳又开始帮人寻找丢失的人口,也是无一失手。每次寻人之前,他都会先服下那种独特的药物,接下来,他会要求将所寻找的人所用之物拿来,他用鼻子闻一闻后,便锁定了这人的气息。接下来,就是追踪了,不管所寻找的人走多远,他都能追寻到。提起王三阳来,当地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后来,人们送给他一个外号——“神搜王”。
  
  话说这天王三阳外出办事,回来晚了,快到家门口时,忽然从路旁的一棵大树上跳下一个黑衣蒙面人。借着微弱的光线,王三阳见这人短衣襟小打扮,背后背着一把明晃晃的钢刀。见状,王三阳一愣,赶紧抱拳:“不知这位大侠,因何拦住王某的去路?”那个黑衣人冷冰冰地开口一道:“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会闻风辨物的王三阳吗?”王三阳说:“不敢当,正是在下。”
  
  黑衣人点点头,让王三阳跟他走一趟。王三阳有些生气:“你这是在要挟我吗?”黑衣人一阵冷笑:“你可以这样认为,但你非去不可。我奉劝你还是乖乖地跟我走一趟,不然的话……”说到这里,他轻轻拍了拍手,黑衣人掌声未落,就见从树上又跳下十几个黑衣蒙面人,这些人个个手拿明晃晃的鬼头大刀,下来之后,“呼啦”一下子围住了王三阳。
  
  闲暇之余,王三阳练过一些功夫,因此武功不弱,黑衣人此举彻底激怒了他,王三阳的倔脾气上来了。趁着这些人不备,他从身后的锦囊中掏出一把墨玉飞蝗石,朝着这些人打去。瞬间,就听一阵鬼哭狼嚎之声传来,这些人没想到王三阳有此一招,加之又受了伤,不敢恋战,赶紧落荒而逃。
  
  见这些人走了,王三阳哼了一声,转身回家了。回到家中,回想刚才的事情,王三阳隐约觉得这些人不简单,他们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想到这里,王三阳没有害怕,反而嘴角漾起一丝微笑。
  
  王三阳的感觉还真准,当晚半夜时分,王三阳朦胧之中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经常行走江湖的他瞬间清醒过来:不好,是迷魂香的味道!他想起身,可已经晚了,由于吸入了迷魂香,他身子已经动不了了,这时就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踹开了。王三阳由于吸入了迷魂香,加之心中着急,一下子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王三阳终于醒了过来,他睁眼一看,见自己已置身于一间大殿内,旁边站着几十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王三阳发现,这些人正围着一个大胖子说着什么。看来,这个大胖子是他们的头目了。王三阳问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将他弄到这里来。
  
  见王三阳醒过来,那个大胖子走了过来,冷笑道:“我们是什么人不用你管,你只管干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今天傍晚,我们派人去请你,没想到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得让我们采取这样的方式把你请过来。我们请你来的目的,是想让你帮我们找一个人,找到了,我们重重有赏,找不到的话……”那人又冷笑一声,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事已至此,看样子,他要是不答应的话,这些人就得把他剁了!王三阳决定先答应下来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想到这里,王三阳开口了:“好,我尽力帮你们寻找就是了。可有一样,有你们这样待客的吗?”听王三阳这么说,大胖子哈哈大笑:“你早这样痛快,还用得着受这样的罪吗?”随即吩咐手下人给王三阳松绑。
  
  王三阳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脚,对那个大胖子说,可以开始了!王三阳让他们拿来所寻找的人穿过的衣服。衣服拿来之后,王三阳从身上掏出一个小瓶,吃了一些白色的药面之后,让人拿过衣服,放在鼻子底下闻了半天后,点点头说好了。接下来,他让那个大胖子准备马匹,他要领着他们出去找人。
  
  马匹很快准备妥当,王三阳在前面带路,几十个黑衣蒙面人在后面紧紧跟随。王三阳放马狂奔,时不时地停下来,用鼻子嗅嗅,再继续追寻,就这样,一连追寻了几天。这天,他们来到一片黑松林,王三阳在黑松林前下了马,牵着马进了黑松林。
  
  几十个黑衣人见状,也纷纷跳下马来,一手拿刀,一手牵着马,如临大敌,跟着王三阳进了黑松林。进了黑松林之后,大胖子命手下搜索。黑松林不大,工夫不大就搜完了,连个人影也没发现。大胖子等人有些失望地望着王三阳,只见王三阳慢吞吞地牵着马,又出了黑松林,这些人只得无奈地在后面紧紧跟着。
  
  这时,只见王三阳飞身上马,向着一条山间小路狂奔而去,大胖子不敢怠慢,领着人在后面紧紧相随。工夫不大,来到一座庙宇前面。王三阳用鼻子闻了闻,又骑上马向着远方追去。
  
  话说王三阳领着这几十个人接连追寻了半个月之久也没找到大胖子想要找的那人。这下子,大胖子不干了。这天又一次追寻未果后,大胖子一把抓过王三阳,将明晃晃的钢刀压在他的脖子上,厉声质问他:“让你找个人,你竟然磨磨蹭蹭的。现如今大半个月过去了,连个人影也没找到,你不是在耍我们吧?”
  
  王三阳感觉大胖子嘴里的热气呼呼喷在自己的脸上,顿时,一股浓浓的腥臊味传来,王三阳厌恶地一扭身子,辩解道:“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耍你们?和你们过不去,就是和银子过不去。再说了,你们要找的这个人到底走失了多久?是一天两天吗?要是他走失了一天两天,我们早就该找到他了,不可能追寻这么久!”
  
  听王三阳这么说,大胖子沉思片刻,颓然地松开了王三阳,恨恨地将钢刀还鞘,咬着牙说:“好,你只要没耍我们就好。你要是胆敢耍我们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王三阳点点头,领着他们重新上马,向一大片山林疾驰。越过树林,就是龙江港了,到了这里,马匹已经不能骑了,他们改乘船。接着,王三阳领着他们经过太仓,一直追寻到出海口,来到大海边。
  
  王三阳指着远处茫茫的水面对大胖子说:“你要追寻的人,已经从这里出海了!”大胖子让王三阳继续追寻,王三阳摇摇头:“大海里腥味极大,气息受到严重的干扰,请恕在下无能,再也无法追寻了!”


  
  大胖子听王三阳这么说,极为失望,颓然地一屁股坐在船上。
  
  王三阳抱拳说:“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回去吧!”大胖子无奈,只得让船重新回到龙江港。众人弃舟登岸,来到一所破败的民房前。这时王三阳问那个大胖子,他可以走了吗?大胖子盯着王三阳看了半天后,这才挥挥手让王三阳走了。
  
  见王三阳走远了,大胖子朝手下使了个眼色,十几个黑衣人转身朝王三阳追去。王三阳提心吊胆地一口气走出很远,见没事,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准备回家,这时只听身后有动静,一回头,见十几个黑衣人气势汹汹地向自己扑来。由于没防备,王三阳被摁倒在地,那十几个黑衣人押着他,来见大胖子。
  
  破败的民房里,大胖子见王三阳进来,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大嘴巴,冷笑道:“我让你找的人没找到,你就想走,没那么便宜!”
  
  王三阳心悸地问:“你……打算……怎样?”
  
  大胖子冷笑道:“找人的事是绝密的消息,事关重大。可能你也隐隐猜到我们要找的是谁了,为防止泄密,看在你曾帮我的分上,你就自行了断吧!”
  
  “什么?你们……要杀我……灭口?”王三阳气急败坏地问。
  
  “是的。想好了吗,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让我们费把力气?”
  
  听大胖子这么说,王三阳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还是自行了断吧。稳稳心神,王三阳猛地朝墙角撞去,然后重重地倒在血泊之中。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来试了试他的鼻息,试了很久,那个黑衣人抬起头来对大胖子说:“他死了。”
  
  大胖子哈哈大笑着说:“走,回去复命吧!”大胖子等人进了应天府,面见皇上明成祖朱棣。原来,大胖子名叫李文雄,是朱棣手下的亲信大将。
  
  靖难之役后,朱棣攻占应天府,当了皇帝,可是,他的侄子建文帝却不知所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抓不到建文帝,朱棣整天寝食难安,睡觉都睡不踏实。于是,他这才秘密派出李文雄等人马,悄悄寻找建文帝的下落。
  
  李文雄遍寻不着建文帝,听说黄镇有一个奇人名叫王三阳,有一身闻物寻人的本领,这才找到他,然后拿来建文帝穿过的衣物,打算让王三阳帮忙找到建文帝。没想到,却失败了。
  
  话说朱棣听李文雄汇报说侄子建文帝竟然坐船出海了,禁不住大吃了一惊,一急之下,他禁不住喃喃自语道:“这个建文帝,到底去了哪里?是去了海外诸国吗?他能就这样善罢甘休吗?会不会和海外诸国勾结,卷土重来,夺取朕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呢?”
  
  朱棣越想越害怕,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怎么办?经过几天几夜的沉思,他决定等时机成熟时派人出海寻找建文帝,一定要将他抓回来!
  
  三年后,明成祖朱棣果然派三宝太监郑和率领两万七千多人,带着二百四十多艘船的船队,从龙江港起航,经太仓出海,寻找建文帝去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李文雄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王三阳等他们走了之后,悄悄爬了起来,然后抹掉了脸上的血迹。原来,他当年不但和云游僧学会了闻风辨物,还学会了闭气功。刚才,他闭住一口气,控制力道,撞破头后,闭住一口气,这才躲过致命的一劫。之后,王三阳一个人悄悄去了五十里之外一座名叫大觉寺的寺庙。在那里,他见到了一个名叫惠通的年轻和尚。惠通一见王三阳,赶紧打了个问讯躬身施礼,说王三阳是他的救命恩人,不但救了他,还救了无辜的苍生,功德无量!惠通还说,从此之后,他就在这个破庙栖身,再也不过问天下事了!
  
  原来,这个惠通和尚就是建文帝。朱棣攻破应天府前夕,见大势已去,建文帝在心腹护卫的保护下,从暗道仓皇出宫。逃亡途中,他猛地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叔叔朱棣或许找不到自己,但有一个人肯定能找到他,那就是家在黄镇的王三阳。建文帝没当皇上之前见过这个王三阳,知道他的本事。
  
  想到临出宫之前,由于匆忙,他忘记烧毁自己的旧衣物了,如果朱棣的人找到王三阳,自己无论跑到哪里,都会被挖出来。这还在其次,如果朱棣的人自己先找一段时间再找王三阳,后果很严重,天下还不知道有多少和自己长相相似的人死于非命呢!
  
  想到这里,建文帝赶紧又拐弯去了黄镇,先一步找到王三阳,让他等朱棣的人找他帮忙的时候,想方设法将朱棣寻找自己的目光引向海外。
  
  说完这些,惠通和尚对着王三阳又是一礼:“多谢王施主救命之恩。其实,我去找你也是赌一把,毕竟,你要是领着朱棣的人找到我,我也没办法。多谢王施主活命之恩,贫僧再次有礼了!”王三阳眼含热泪:“皇上您……不,惠通师父,您失去了皇位,却忍得一口气,即使在逃亡途中,也首先想的是天下苍生的安危,此等胸怀,非常人所能及,请受小人一拜!”说完,王三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惠通和尚眼含热泪,赶紧一把扶起了他……
  
  历史总喜欢在不经意间和人们开玩笑!谁能想到,王三阳这一并不意外的一番“指引”,竟然无意间引出了一段近代航海史上的传奇!

第30篇、智斩鲁斋郎

  北宋时候,许州靠近当时的都城汴梁,是一个热闹去处。
  这一天,许州街上,熙熙攘攘,商贩、行人川流不息。突然,从东城门“哗啦啦”跑进一行马队,穿街过巷,哪儿热闹往哪儿闯,吓得小贩、行人纷纷躲避。胆小的店家,远远地看到尘土飞扬,便关起门来。认识的人一声呐喊:“那没毛的大虫鲁斋郎又来了,快躲!”  等这一行人在街口银匠李四的铺子门口停下来的时候,街面上几乎光溜溜的,大影也不见一个了。
  “张龙,”从那匹最漂亮的马儿上下来的一个官员喊,“咱那扁银壶儿可碰瘪啦,让这店里的人修一修。”说完,在门口那凳上坐了下来,两眼不住往店里扫来扫去,瞧个不停。
  店主李四见来的人这么气派,一点不敢怠慢,接了银壶,加倍小心修好了,恭恭敬敬送给张龙。
  “好,好,”不等张龙送到手上,门口那官儿已经连声称赞,“张龙,加倍给他钱。”张龙把红纸包好的10两银子递到李四手中,他又挥了挥手:“来人,给这师傅倒酒。”  “这,”李四一手捧着银子,一手端着酒杯,“一点小活计,又赏银子又赐酒,小的可受不起。”说着,欲将银子还给张龙。“怎么着?”坐在门口那位拧起了眉头,“你瞧不起咱?咱鲁斋郎的银子出了手,从来没人敢还给咱的。”  李四见他那么横,也就呐呐地不再敢言语。
  可是那叫鲁斋郎的人却不停地打听,你叫什么名字?家中还有谁?李四只得回答,家里还有个妻子,两个孩子。
  “对了,”站在一旁的张龙接上话茬,“今天我们大人到你店里来,就是给你说这事儿。你那个老婆,我们大人要了。”  “哪有这话,”李四只当他开玩笑,“我老婆怎会给别人?”  “怎么不会?”张龙提高了嗓子,“刚才你分明接了我家老爷10两银子的定礼。”他指了指还在李四手里的一锭银子,又朝手下的打手说,“你们说,刚才有没有看到他喝定亲酒?”  “看着了!”“不错,他喝了3杯!”打手们嬉皮笑脸地嚷。
  李四还想分辩,鲁斋郎可等不及了。他一挥手,门外那群打手,三四个人架住李四,五六个人冲进银匠铺,拖着李四的妻子便往外走。李四挣扎着要冲出门去,被一个打手当胸一拳,痛得弯着腰倒在门槛边上。等他站起身追出门,那一行人已经上了马,远远地传来那官儿的喊声:“我就是鲁斋郎,现在去郑州,你有本事找个大衙门告我去!哈哈……”  几天之后,郑州街头真的来了银匠李四,他怎么舍得下自己的妻子?心想到了郑州,只要找着那鲁斋郎,不怕告不倒他。可是他在郑州人生地不熟的,连东南西北也分不清,到哪里找鲁斋郎去?一急一气,心疼的老毛病犯了,倒在地上直哼哼。
  四周立刻拥来许多人,大家七嘴八舌,只是拿不定主意。只听有人喊:“好了,张孔目来了,这人有救了。”人群自动分了开来,走进一位30岁左右的汉子,他问了问李四犯的病,马上叫手下人扶李四到他家去。一路上,那汉子安慰李四:“我那家里有药可医你这心疼病,别急。”
  到了张孔目家,李四服了对症的药,病果然好多了,缓过气来以后,李四不住地感谢。
  听说他姓李,张孔目的妻子说:“你姓李,我也姓李,要是你不嫌弃,我就认了你这个兄弟。好在你姐夫在郑州还说得着话,有事还可以帮一把。
你看怎样?”  李四纳头便拜,拜了李氏作姐姐,张孔目便问他来郑州干什么。
  李四说:“姐夫,兄弟到郑州是来找一个仇人,上衙门去告他的。”  李氏在一旁插话:“你这就找对了,你姐夫在衙门里当着六案孔目。”  “唉,”话未出口,李四先叹了口气,“你兄弟没能耐,有人把你弟媳妇抢了。”  “什么?”张孔目站起来,“有人抢你妻子?谁这么大胆?”  “他在许州抢了人,临走还叫我告他去,”想到这些,李四就瞪圆了双眼,“他说,他叫鲁斋郎。”  听到这个名字,张孔目一下子呆住了,急忙伸手堵住李四的嘴:“别吱声,这人的名字在我这里说还好,在别的地方,丢了性命也不知道为的什么。”  李四给吓住了,李氏却不满地说:“你看,平日你也像一个胳膊上跑得了马的汉子,今天我刚认个兄弟,你却帮不上一点忙。”  “你不清楚,”张孔目低低地说,“鲁斋郎来头太大了,皇上都顺着他。封他官,他嫌小,带着一批人在汴梁四周抢人枪东西,哪个官儿不怕他?别说兄弟你,郑州除了知府家,他看中了哪个姑娘媳妇,说抢就抢,被抢去的也只能吃哑巴亏。兄弟,你还是回许州去吧。”  一席话说得李氏闷闷不乐,李四却呆呆地哭不出声,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串串往下掉。好半晌,才抽泣着缓过气来。李四死了告状这条心,又想起了家中两个孩子,便急急忙忙告别了姐姐姐夫,回许州去了。


  一转眼,清明节到了,张孔目带着李氏和两个孩子一同到郊外张家墓园上坟、踏青。夫妻两个正在摆酒菜,焚纸钱,突然听到园里的儿子大哭起来。夫妻俩跑上前一看,不知园外哪一位使弹弓,没把鸟弹着,却把小儿子的头打破了。
  护儿心切,李氏朝着墙外便骂:“哪个不要脸的使那驴蹄子、烂爪子,用弹子打破孩子的头!”  这边骂声还没停,墙那边却也骂开了:“哪个长了豹子胆,敢来骂你老爷,你给我滚出来!”这一下张孔目也忍不住了,气势汹汹冲出园去,抬头一瞧,哎呀,把他吓得三魂飞,六魄丧!打破儿子头的,恰巧是没毛的大虫鲁斋郎。他想往回躲也来不及了。
  “好你个张孔目。”鲁斋郎认出了人,更横了,“多看我一眼就该挖了他双眼,这个你是知道的。刚才那个泼婆娘骂我,又该如何治罪?”  “是,是,”张孔目吞吞吐吐,“她不知道是您,还望大人恕罪。”  鲁斋郎也不跟他搭话,闯进坟地兜了一圈,一眼瞧着了李氏,出了坟地,把张孔目叫到一边问:“那妇人是谁?”  “是我媳妇儿,”张孔目说,“大人别见怪。”  “我不怪,”鲁斋郎忽然走近张孔目,低声对他说,“明天一早,你把她送到我庄子里来。要是不来,哼哼!”说完,扔下目瞪口呆的张孔目走了。
  这坟也上不成了,张孔目同妻儿回到家,倒在床上闷头大睡,任凭李氏怎样问,他一声也不吭。
  第二天一早,张孔目对李氏说:“东庄的姑妈家今天办喜事,一定要去帮忙。”催着李氏立刻动身。李氏拗他不过,只能跟他一同出了门。
  一路上,张孔目心里只怪自己:张孔目啊张孔目,堂堂男子汉,今天却要亲自把妻子送给别人,假使今天不去,全家就得遭殃。平日自己总以为只要热心帮别人忙,好心总会有好报,想不到老天不开眼,恶人处处得意,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公道!  要命的路今天这么短,一会儿,鲁斋郎的庄子便到了。张孔目带着李氏走进大门,就听见鲁斋郎在吩咐张龙:“那张孔目要是不识抬举,你就把他那窝儿拆了,全家打死算了。”  李氏听了,急忙问:“这是谁?要拆咱屋?”张孔目瞒不住,便带着哭腔说:“他就是鲁斋郎,今天要我把你送来,不然就要杀咱全家。”说完低下头擦起泪来。
  李氏急了:“张孔目,你今天把我推进这火坑,我那两个孩子没人照顾,今后怎么办?”一句话勾起张孔目满肚子辛酸,夫妻俩抱头痛哭起来。
  这一场痛哭,直哭得两人昏天黑地,气结声嘶。鲁斋郎却不耐烦起来。
  “别哭别哭,”他大声嚷嚷,“张孔目,你不是怕孩子没有人照顾吗?不要紧。前一阵我在许州认了个干妹子,名叫娇娥。我这就叫娇娥同你回去照顾孩子,今后咱两家也成了干亲了,就这么办了。”  不管张孔目愿意不愿意,鲁斋郎硬是叫人把李氏拉到内院去了,又把一个叫娇娥的女子同张孔目一齐推出大门。
  张孔目带着娇娥回到家里,两个孩子见母亲没回来,吵着要去找。张孔目没有办法,只得把实情给孩子说了。两个孩子已经懂事,哭得背过气去。
张孔目同在一旁流泪的娇娥一起,将孩子救醒,4个人哭成了一团。
  这时,响起敲门声。
  来的是许州的银匠李四。李四从郑州回家,一双儿女出门找父母,跑得不知去向。他急得心痛病又犯,幸好带了姐姐给的药,才把病治好。现在只觉得孤孤单单,凄凄惨惨,一个人没法在许州住下去,便又到郑州来找姐姐姐夫。
  进了门,却看见张孔目哭得泪人儿一个,急忙问:“姐夫,家里出了什么事啦?看你一家哭的。”张孔目摇了摇头:“兄弟!你姐,她,也让鲁斋郎抢去了。”  李四气得直发颤,冲着要去跟鲁斋郎拼命。张孔目一把没拉住,正往外追,李四却和衙门里的赵令史撞了个满怀。赵令史来找张孔目办事,张孔目让李四在家呆着,自己出门去了。
  李四坐在堂上直叹气,忽然听见有人叫他。抬头一看,那不是自己失散了多日的妻子吗?急忙问她:“你怎么在这里?”  “那鲁斋郎把我给了张孔目,”李四老婆含着泪说,原来鲁斋郎早就嫌李四的妻子整天扳着脸,听说张孔目要照顾孩子,便乘机把她当干妹子赶了出来。
  一会儿,张孔目回来了,到处寻一双儿女不着。两个孩子趁李四夫妻说话,出门找娘去了。李四后悔极了,想不到姐夫也跟自己一样走上妻离子散的路。三个人在郑州找了几日,不见孩子的踪影。张孔目弄得心灰意懒,把家业扔给李四夫妇照管,自己上华山当了道士。
  其实,李四和张孔目两对儿女并没遭难,他们都被包公收留在家里。包
公奉命在汴梁四周巡察,听到不少鲁斋郎横行不法的罪恶。先是在许州城外遇上李四一对儿女。包公听了他们的不幸遭遇,决定留下他们作证;后来又在郑州收留了张孔目一对儿女,心里十分震怒。回到汴京,包公几次跟皇上提出鲁斋郎的事,可是皇上偏偏宠爱这个人,不予处置。孩子又小,当不了原告,案子便办不成。包公便忍下这口气,教4个孩子读书,要把他们培养成人。
  一眨眼七八年过去了,李四和张孔目的儿子都长大成人,他俩去参加科举,都中了进士,要上任当官去了。
  小兄弟在一起商量,家仇不报,枉自为人,便一同来找义父包公。这么多年来,包公早就胸有成竹,跟两个新科进士一同上了一本,说有一个鱼肉百姓、无恶不作的坏蛋,名叫鱼文即,请求皇上下旨将他斩了。除去这个恶人,老百姓一定会感恩戴德,颂扬皇恩浩荡。
  皇上看了奏章列举的条条罪状,实在是不可饶恕。这个什么鱼文即,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皇上想也设想,立刻批了“就地正法”四个大字。
  拿到圣旨,包公在“鱼”字下面加个“日”字,变成“鲁”;在“文”字下面加“而”,变成“斋”;在“即”字上加一点,“鱼文即”马上变成了“鲁斋郎”。包公带着圣旨,到鲁家抓注鲁斋郎,当场把他杀了。
  过了几天,皇上发觉鲁斋郎好几天没上朝了,还以为他嫌官小,又跑出去玩了。包公这才把圣旨呈还给皇上。皇上看着自己批的圣旨,鱼文即变成了鲁斋郎。他明知包拯做了手脚,却又找不出岔子。再说鲁斋郎已经死了,包拯是自己重用的臣子,山就不再追究这件事。
  受过鲁斋郎迫害的人都觉得恶有恶报,大家都到庙宇里烧香还愿。
  在这些高高兴兴的人群中,路过郑州的新进士发现了自己的父母,李四夫妇看到自己的儿女这么出息了,高兴得合不拢嘴。又听说姐姐姐夫的一双儿女也在包公那儿,跟自己的儿女一同长大,更是喜出望外。
  他们走出庙门的时候,李四忽然丢下妻子儿女,朝庙外追去,原来他看见刚出去的一位女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张孔目的妻子李氏。
  李氏当年被鲁斋郎抢去,不久也被赶了出来。听说儿女丢了,丈夫当了道士,不愿再去找李四兄弟,也出家当了五六年女道士。
  张孔目那双儿女得到了好消息,急忙赶到了郑州。他们跟母亲一起上了华山,接回了张孔目,两家人终于团圆了。
  包公听说了两家人的喜事,特意设宴为他们庆贺。两家人一齐感激包大人的养育之恩,也敬佩包大人为民除害的胆识和机敏。

第31篇、蜈蚣坝上斩巨蟒

  在呼和浩特,有个叫蜈蚣坝的地方,是呼和浩特与武川县的交界的地方。这里山形迂回曲折,纵横交错、峰峦巍巍,气势雄伟,山高沟深,地势十分险峻,自古以来,这里流传着这样一个动人的故事!

  古时候,有一条巨蟒,盘踞在阴山之巅,经常危害周围百姓。坝口子村里有一樵夫不幸被巨蟒吞食。他有个儿子叫云山,下定决心要杀死巨蟒为父报仇,为民除害。

  云山苦练狩猎本领整整十年,终于练得了一身超人武艺,就前去斩除巨蟒。不料刚靠近巨蟒洞就被臭气熏倒了,挣扎着回家后,倒床不起。

  郎中告诉他:“配药需用7只活蜈蚣”。云山有个弟弟叫云占,为了治好哥哥的病,便跋山涉水去远方寻找活蜈蚣。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从白灵庙带着一只装满7只活蜈蚣的匣子回来了。对这些来之不易的活蜈蚣,他一路上好生照料。

  常言说得好: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福祸。当他回乡走到坝顶上时,忽听得匣子里“沙沙”作响,他立马警觉起来,四下张望。俗话说:“龙生云,虎生风,黄鼠狼出来一身腥。”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条巨型大蟒迎面向他扑来。

  云占急身闪过,顿时怒火中烧,心想,你杀了我父亲,伤了我哥哥,我还没有找你报仇,你倒送上门来找死!他把匣子放在地上,“嚓拉”一声将宝剑抽出,便在灌木丛中和峭壁之上与巨蟒展开了殊死搏斗。直打得沙石飞舞,天昏地暗。

  激战之中,装着7只蜈蚣的匣子被打开了,7只蜈蚣一齐向巨蟒扑去,捣巨蟒的7个要害部位,蜇得巨蟒只有招架之功,连连败退。云占趁机挥剑将巨蟒杀死,为父老乡亲们报了仇。

  在这次人虫大战中,小蜈蚣立了在大功,从此以后,人们便将这段盘山道称之为蜈蚣坝了。

第32篇、我的名字是熊瞎子

  森林深处有一对棕熊母子,可是他们显得一点都不亲密。熊仔总是远远地走在前面,熊妈像是害怕自己的儿子似的,只敢默默跟在身后。

  森林里的动物都笑话熊仔,居然连爸爸都没有,真是个野孩子。熊仔为此非常生气,他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强壮,居然会被大家嘲笑。他问妈妈:“爸爸去哪了?”熊妈总是闭口不答。

  大家都以为熊妈只懂得忍气吞声,可这天,熊妈居然把熊仔关了起来!

  这天,熊妈和熊仔在家里吵了起来,熊仔又一次受到了侮辱,大家说他们一家都是瞎子,他爸爸肯定是不小心摔下山去了,他妈妈觉得丢人,才不肯说的。

  “瞧这一家笨熊啊,熊瞎子!”熊仔忍住眼泪,满脑子都是这句伤透他的心的话。他愤恨地冲回家,一回家就对妈妈大吼大叫:“都怪你们,为什么要把我生成瞎子,我听他们说爸爸是摔死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熊妈看到儿子这样憎恨他们,感到非常痛心。但是她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拉着熊仔跑去他的房间,大声说:“你给我待在房间里好好反思!”然后果断地锁上了门。

  熊仔发疯似的撞击着门,渐渐地他发现,熊妈居然出门去了。他心想,好呀,你把我锁在这里,自己出门去了,我真是恨死你了,我一定要逃出这里,再也不回这个鬼地方!

  熊仔努力了好多次,最终使出全部力气,撞破了窗户。

  从家里逃出来以后,熊仔在森林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他的视力真的很差,平时走到地形复杂或者陌生的地方,都有熊妈拉着他,但今天他得靠自己了。可他并没意识到,自己正在朝森林边缘走去。

  “瞧,那边有动静,是熊!”吉普车上的一个男人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一般指着熊仔说。一旁的另一个男人兴奋地举起枪:“看我一枪毙命!”

  熊仔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身处危险之中。突然他听到熟悉的声音:“熊仔快趴下!”是妈妈的声音,她怎么在这?熊仔看不见妈妈的身影,伸长了脖子想找到她,因为妈妈总是他的依靠。

  没想到妈妈的叫声给了猎人可乘之机,只见猎人露出邪恶的笑容,紧接着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声,熊仔看见倒在自己面前的熊妈目瞪口呆。原来,熊妈见情况紧急,直接扑了过来,挡住了子弹。子弹打中了她的右臂,她昏了过去。

  熊仔抱起妈妈赶紧溜走,他这才发现妈妈已经不再强壮了,她打不过猎人,只能用单薄的身体为儿子挡住子弹。

  熊妈在床上昏迷着,松鼠医生已经为熊妈处理了伤口。松鼠医生可生气了,皱着眉头教训熊仔:“你爸爸当初就不该为你这个浑小子牺牲自己!”

  “你说什么?我爸爸……”

  “当初你刚出生,到处乱跑,被猎人抓到,你爸爸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要不是你爸爸,你根本活不到今天!”

  熊仔心里一凉,脸上却烫得要命,愧疚不已。森林里那些传言终于不攻自破,他趴在妈妈身边哭了起来。

  熊妈似乎听见了熊仔的哭声,她艰难地抚摸着儿子的脑袋:“儿子,还恨妈妈不?”

  “不……妈妈……我……”熊仔止不住自己的眼泪。

  “儿子,你的眼睛看不见,没关系,有妈妈在,你没了爸爸,没关系,妈妈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人欺负,但是妈妈不能没有你,要是没了你,妈妈就什么都没有了。”

  熊仔什么也没说,这一刻,他只想好好地抱一抱妈妈。

  从今往后,他总是开心地介绍道:“大家好,我的名字是熊瞎子!”

第33篇、爱山传奇

  很早前,西北有座大山,山下的村庄里有这么一家三口:父亲邱老实,母亲王氏,还有儿子菊生。因王氏最爱菊花,儿子出生时,正值满园菊花盛开,所以他们就给儿子起名叫菊生。

  菊生的脾性随母亲,也爱菊,母子俩在房前屋后栽满了菊花。每到寒霜要来时,菊生娘就会把菊花采摘下来晒好,有的留作药材,有的作成饼,还有的用来酿成菊花酒。每到年节,菊生家就会把这些做好的食物分给乡邻,乡亲们都夸他们家人好,心地善良。

  菊生长到十七八岁时,就跟爹娘说:“俺已经长大了,以后山上的活儿就给俺一个人干,俺保证能养活二老。”菊生说到做到,每天鸡还没打鸣就起床,带上菊花饼和菊花茶上山干活去了,不到天黑不回家。

  这天晌午,菊生觉得饿了,便到山坡的松树杈上去取饭篮子。取下来一看,奇怪了,明明早上带了四块菊花饼,怎么就剩下一块了?菊花茶也只剩下了几口。这漫山野湖也难见到个人,到底是谁偷吃的?

  谁知一连几天,这样的怪事天天出现。菊生每天都注意瞅着,可连个野物也没发现。到了第九天,菊生对娘说:“娘,您今天给俺带一罐菊花酒吧。”菊生娘以为儿子干活儿太累,想喝酒解解乏,就装了满满一罐菊花酒。

  晌午,菊生又去取饭篮子。怎么这么沉?掀开盖布一看:天呐,原来饭篮子里蜷缩着一只正呼呼大睡的白狐狸!菊生又好气又好笑,闹了半天,原来是它偷吃了饭食。

  菊生看它怪可怜的,便也没计较,拍拍白狐说:“快醒醒,在篮子里蜷着难受,起来回家去睡吧……”就见那白狐一翻身跳在地上,变成了个白发银须的老头。

  老头给菊生深施一礼,面带羞愧地说:“小哥,俺对不起你,只是你那饼和茶太诱人了,俺没管住自己……这又偷喝你的酒献丑,多谢你大人大量放了俺。俺也不能白吃喝,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俺本是南山千年修行的狐仙,和天上的瘟神交情不错。那天他告诉俺说,玉帝嫌你们对天神不恭,派他在九月初八半夜子时,到你们这儿撒放瘟毒。他让俺到时躲在洞里别出来,说到了九月初九太阳一出来就没事了。”

  “你没问他有什么法子可解?”菊生心急地问。

  “俺问了,他说要想不染瘟疫,就躲到大山顶,喝菊花茶,在山半腰处栽上一圈菊花围栏。小哥,你可别往外说!俺再送你一把扇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白纸折扇递到菊生手上说,“你别看它只是一把小扇子,可不普通啊。你想到哪儿去,打开它,对它一说,再远的路眨眼就到。只是它一天最多能用三次,一次也只能带两个人。”说完,只见一道白光射向南山,老头一下没了踪影。

  听了白狐的话,菊生心想,瘟神要在九月初八子时来撒瘟毒,到时乡亲们不就都遭殃了吗?俺要是把这事早告诉乡亲们,瘟神知道后生气了怎么办?这山下的几个庄子,老少合起来千多口人,救人要紧!

  菊生活儿也顾不得干了,丢下镢头就往家跑,到了家拿起筐和铲就开始挖自家种的菊。爹娘觉着怪,就问:“你不在山上干活,跑来挖这刚发芽的菊干啥?”

  “爹娘,你们什么都别问,如疼儿,就帮俺一起到大山上栽菊吧。”爹娘知他是个仁孝的孩子,不愿说必有难处,也就不再问了,帮着菊生往山半腰栽菊。

  山上土干水少,要想每棵菊都栽活,就得到山脚下的小河里去挑水浇灌,来回少说也有十几里。菊生不分白天黑夜地挑水,双手双脚都磨出了泡,血泡好了起,起了好,后来都成了厚厚的硬茧。功夫不负有心人,菊生和爹拼死拼活在山上干了几十天,终于在大山半腰栽种好了一道菊花围墙。

  转眼到了九月初八,天还没亮,菊生就喊醒爹和娘,对他们说:“二老快上山吧,把家里的干菊都带上,等乡亲们一上山,就烧水泡菊花茶给乡亲们喝,然后让他们往山顶爬,越高越好。俺去通知乡亲们上山了!”

  爱山传奇(2)

  菊生拎着自家的铜盆,一边敲一边喊:“庄亲庄邻们,要出大事了,都快上西北大山啊,上山能救命!不到明天日出,千万不能从山上下来!”庄上的人看菊生这样,就犯嘀咕:“这孩子八成是疯了吧?能有什么大事?”“哎,俺看这事总有因,菊生是个仁孝稳当的孩子,不会平白无故骗咱们的,快上山吧!”

  大山四周的庄户人纷纷扶老携幼,往西北大山上爬。天黑下来了,各庄再没人出来。菊生还是不放心,又各庄喊了一遍,猛想起去年因打柴摔残腿的张二叔,他家两个孩子小,二叔又走不动……菊生撒开腿跑到张二叔家推门一看,果然二叔正躺在床上。“二叔,你两个孩子呢?怎么不让人搀扶你上山呢?”

  “俺让两个孩子跟庄邻一起上山了,俺一个废人,就不连累大伙了……”

  “看你说的,二叔,快来,趴俺背上,俺背你上山!”不容张二叔推辞,菊生从床上背起张二叔,从怀中掏出宝扇说:“二叔把眼闭上,等俺喊您再睁眼。”

  这时背上的二叔叨咕一句:“俺想西庄宝才家的可能也没上山。”菊生听了,心中一紧,忙问:“是那个今春死了丈夫的宝才媳妇?”“就是她,她不是怀孕快生了吗?俺想她大概爬不动山。”“哎呀!咱们先走,俺回来再去带她!”只听耳边风声呼呼,眨眼到了山上。

  将二叔安置好,菊生又把宝才媳妇背到了山上。这时天已快三更了,菊生坐在山石上刚想歇歇,只听西庄上的二愣说:“坏了,俺庄上的聋二爷和瞎二奶还都在家没上山呢……”

  话没落音,菊生已飞似的往山下跑去。来到二老家喊门,见两人都已睡下,菊生便催他们赶紧穿上衣服跟他上山。瞎二奶说:“孩子,你的好心俺们领了,你看俺们都这把年纪了,就不上山了。”菊生见二老不肯走,可急死了。

  顾不得和他们多说,菊生一把抓过床上的被子,把二老一裹,背到背上,从怀中掏出宝扇说:“快带俺们上山!”谁知连喊三次,宝扇光嗡嗡响,就是飞不起来。菊生这才想起宝扇最多只能带两个人。这已是第三次了,再回来带人,宝扇就不能再用了。菊生想,让二老用宝扇上山,俺拼命跑也许能赶到山上,于是一咬牙,打开宝扇塞在瞎二奶的手里说:“宝扇,快把二老送上西北山顶。”只见呼的一道白光,宝扇带着两位老人往西北大山飞去。

  这边菊生撒开腿拼命往大山跑,到山脚下时,天忽然变得黄灿灿的。霎时,又刮起阵阵怪风,一股腥臭腐烂的味道直往人鼻里钻。菊生知是瘟神来撒瘟毒了,赶忙屏住呼吸,可已经晚了。菊生只觉得头发晕,心狂跳,眼前发黑,四肢发软,想跑跑不动,“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再没爬起来。

  山上不知谁家带来的报晓公鸡“喔喔”叫了几声,惨黄慢慢退去,天渐渐亮起来。“都快看哟!东边天上有两个太阳!”谁家的孩子大声喊了一声,人们一齐往东边看,只见天际边有个盘子般大的红太阳正从云层里往外爬,而离红太阳不远的上方,还有一个黄白色的太阳挂在那里。“奇景啊!天出双日,是重阳啊!”

  天已大亮,一轮红日眨眼跳出山头,那个黄白色太阳渐渐隐去。刹那间,万道金光照射下来,万物沐浴着阳光,枫叶如火,草作金黄,正是浊往下去,清往上来之时。有风吹过,送来阵阵扑鼻菊香,人们闻着菊香,直觉心中浊气一扫而光,神清气爽。忽听有人喊:“快看,山腰菊生栽的花都开喽!”人们往山腰望去,菊花红黄白绿紫,竞相开放,像给大山拦腰围上条五彩玉带。

  人们在下山途中发现菊生趴在地上,翻转过来一看,只见他浑身是伤,脸色乌青,双眼紧闭,身体已经僵硬。“菊生啊!好孩子,你是为了救俺公婆俩才死的!怎不让俺去死……”瞎二奶扑在菊生跟前撕心裂肺地哭喊。

  人们一齐围到菊生身边,哭声震天动地。菊生的爹娘每人抱了一捧菊花,围着菊生摆了一圈哭道:“菊生,好儿子,这是你心爱的菊花。菊花开了,你怎么就走了呢……”

  人们把菊生葬在了菊花围栏里,让菊生永远和他心爱的菊花在一起。为了纪念菊生,人们集资为他建了座庙,在庙里塑上菊生的雕像。因为那天是九月初九,天上又有两个太阳,人们就给这座庙起名叫“重阳庙”,称菊生为重阳真人。每到九月初九这天,人们便会从四面八方登山进庙,给重阳真人奉菊敬香,并把西北大山改名为“爱山”。

第34篇、半夜赶舞会

  这个故事,发生在十九世纪中叶的匈牙利。
  布达佩斯有位老伯爵名叫雷佩。雷佩伯爵有位千金小姐叫斯蒂芬。这是位活泼可爱的姑娘。这一年夏天,她住在乡间别墅。夜里,她突然想起明天在城里要举行俱乐部舞会,她就恳求莫尔男爵护送她穿过森林,连夜赶回城里去。
  但是,他们的马车迷失了方向,最后掉进了一条深沟。莫尔男爵只能将小姐扶出来,跟着马车夫,摸黑朝前走去。
  男爵非常害怕碰上强盗。附近有个名叫约瑟的强盗头子,连官兵听见他的名字也要吓得发抖。但是,斯蒂芬却一点儿都不怕,她似乎喜欢夜间徒步旅行,看看星星眨眼,听听青蛙鼓鸣,捉一两只萤火虫放在手心里,再闻闻那特有的芳香。至于强盗,她说,那都是恐怖小说里吓人的描写,她真想见识见识呢。
  突然,他们发现树林中透出了一些灯光。马车夫辨认了一下说:“哎哟,这家酒店是出名的盗匪出没场所,是杀人越货的老窝,店主勾结强盗,让许多人在这儿上了西天!不行,咱们不能靠近这家黑店!”  但是,任性的斯蒂芬小姐却哈哈一笑,说,“我听见音乐啦!我们去赶舞会,马车翻了,把我们一下倒进舞池里!不管强盗还是官爷,命中注定的事,咱们别躲躲闪闪吧!”  说完,她提起裙子,大踏步向那家酒店走去。
  老男爵劝不住她,只能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他后悔自己没带支小手枪,但马上想:遇上一屋子强盗,带了枪也没用。
  那家酒店的百叶窗都放下了,欢乐而喧闹的舞曲从每一条缝隙里钻出来,任何聪明人都会猜到,里面跳舞的是一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靠近酒店,老男爵又听清里面全是男人的粗嗓音,他们边唱边跳,像要将酒店的屋顶都掀开来似的。
  斯蒂芬小姐大胆地推开门,一直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又大又长又脏的刷过石灰水的屋子,造成巨大声浪的竟只有九个人,其中五个高大强壮的在跳舞,店主跟三个奏乐的吉普赛人坐在一起。
  五支来复枪堆在一个屋角里,发着阴森森的寒光。
  五个歹徒高得拳头能戳着房桁,他们一见来了人,立刻停止跳舞,——打量起对方。
  老男爵只看了他们一眼,就被那五双发亮的眼睛吓坏了。但是,斯蒂芬小姐却妩媚地一笑,说道:“请原谅,打扰你们的娱乐了。我们迷了路,想在这里歇一下,行吗?”  这时,五人中比较整洁的一位瘦高个儿将脚跟一碰,朝小姐鞠了一躬,说:“别客气,我们真希望有位小姐大驾光临呢。我是这里的头头,连官府都闻名的约瑟。请问小姐芳名?”  老男爵正想拉拉斯蒂芬小姐的披风,阻止她报出姓名,但她已脱口而出,说道:“我是雷佩伯爵家的斯蒂芬。”  强盗头子约瑟马上跺跺脚说:“太幸运了!我认识老伯爵。有一次,他在后面用一枝双筒来复枪放了我一枪,可惜没打中我。您请坐,伯爵小姐。”  听了这番“愉快的介绍”,老男爵快吓瘫了。但斯蒂芬小姐却用裙子扫
了下长凳,坐了下去。强盗头子紧挨她坐下,又问:“深更半夜的,您怎么不在家呆着,要去哪里呢?”  老男爵立刻朝斯蒂芬拼命眨眼睛,但她却笑了笑说:“我们到城里去,要赶明天俱乐部的舞会呢。”  一听这话,老男爵立刻捂住腹部,他想,藏在衣服下的珠宝首饰箱马上要被抢去了!  但是,强盗头子约瑟却站起来说:“哦,小姐来得正是时候,您不用往前走了,这里正举行舞会。我们有最棒的吉普赛森林乐队,至于舞姿嘛,一接受邀请,您就会明白的!”  说完,他将那件有钮扣的斗篷式短上衣往肩上一披,一下搂住斯蒂芬小姐的腰,把她旋转到强盗们中间去了。


  另一个强盗立刻走到小姐的使女身边,把半昏迷状态的姑娘一把抱起,从这个强盗手里转到另一个强盗手里,好半天,没让她的脚着地。
  舞曲热烈地演奏着。斯蒂芬小姐跳得十分起劲,十分出色,就像在俱乐部会场的打蜡地板上飞转似的。老男爵也看见过几次跳匈牙利舞,但他从没见过谁能像强盗头子约瑟那样跳得古怪而有趣。
  约瑟先是跟斯蒂芬庄严地跳了一圈,仿佛他是个旁若无人的王子,正目不转睛地俯视着异国的公主。当音乐转向高潮时,他发出一声高喊,将斯蒂芬小姐旋转着拨到房子中央。斯菩芬在强盗头子面前优雅地忽前忽后摇摆,像一只花朵上不断轻触的蝴蝶,她的脚也似乎不沾地。他们忽近忽远,忽俯忽仰,活像一对跳了一百年舞的好舞伴!  老男爵紧张万分,生怕强盗头子会越跳越高兴,做出失礼的举动来。但他们只是像旋风又像人焰似的跳个不停。
  跳完三圈以后,强盗头子彬彬有礼地将斯蒂芬小姐领到座位上,恭恭敬敬地吻了她的手,向她表示感谢。
  接着,强盗头子又表示,舞会后还要请斯蒂芬小姐和老男爵吃饭,刚说着,长桌子上就端来了一大锅炖煮的小牛肉。斯蒂芬竞像饿了三天似的,大口吃起来。
  强盗们按照乡下的惯例,用瓶子喝酒。约瑟打开酒瓶,喝了第一口,马上用宽大的袖子擦擦嘴巴,将酒瓶递给了伯爵小姐。老男爵看见,小姐竟接过酒瓶,也“咕嘟”喝了一口!  强盗们见男爵不吃不喝,就说:“喂,小牛是偷来的,酒是抢来的,为什么不喝呀?!”  斯蒂芬小姐也劝他多吃一点东西。约瑟凑过来说:“瞧你这么羞羞答答的,如果要跟伯爵小姐谈恋爱,准谈不成!”  这时,斯蒂芬竟笑了起来。男爵心想,这个姑娘真是跳舞跳疯了!  接着,强盗们又拉住男爵赌钱,每一次都让他赢,似乎非让他高兴一下不可。但男爵越赢越害怕,最后,竟浑身冒出汗来。他担心钱会使他遭到杀害,就站起来,将钱全部送给吉普赛乐师。这一站不要紧,那只价值连城的首饰盒掉下来了,男爵顿时吓瘫了。
  但是,强盗头子约瑟只是捡起来打开看了一下,说:“很不错,但我们这个舞会不须佩带。”  斯蒂芬小姐点点头,又跟着吉普赛乐师的曲子唱起歌来。
  她的歌声悦耳动人,使男爵顿时忘记了害怕,仿佛自己坐在剧院的包厢
里,他激动地鼓起掌来。
  强盗头子约瑟也鼓了掌,接着,他不请自唱,吼出一支粗犷的歌。斯蒂芬觉得又新鲜又好听,没等他唱完,就鼓掌喝采。这时,强盗们非要老男爵也唱一支歌。老男爵心惊胆战,抖抖嗦嗦地唱道——  家,可爱的家,你在哪里?……  刚唱到这里,斯蒂芬小姐放声大笑起来说:“啊,莫尔男爵想家啦!可是,我们的舞会还没结束哪!”  强盗们也大笑起来。约瑟一挥手,乐师们又奏起舞曲来。
  这一次,斯蒂芬小姐跟强盗们一直跳到东方发白。
  强盗们走出去,把马车从深沟里弄了上来,把斯蒂芬小姐和男爵送上车,骑着马将他们领上大道。强盗头子约瑟将帽子一掀,祝他们一路平安。
  到了城里的俱乐部,斯蒂芬小姐又成了舞会上最受欢迎的人,但是,她连一步舞也不跳。她对邀请者说,她累死了。
  老男爵注意到,她一直在观察别人的舞步,一次又一次地摇头。最后,连男爵也觉得,舞会上没一个人跳得好匈牙利舞。
  六个月后,男爵从报上看到一篇报道说,强盗头子约瑟被绞死了。他将报纸拿给斯蒂芬小姐看,谁知,她的眼睛里涌出了泪花,轻轻地说:“他不是强盗,是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还是一个出色的匈牙利舞蹈家!……”

第35篇、狐狸精上身

  石湾镇有个税务所,所长是个年轻人,名叫魏志良。魏所长今年25岁,尚未婚配,女朋友倒不少,但是“花圃里挑花,挑得眼花”,至今还不知选哪个做伴侣为好。为此,他母亲从乡下来到镇上,和他住在一起,目的是给他料理生活。

  可是,魏所长是个大忙人,很少在家吃饭,常常是早上出门,直到深夜回家,有时还喝得醺醺大醉,一到家二话不说,倒下头就呼呼大睡。对此,他母亲很有意见,常跟他说:“儿啊,你这样天天在外面大吃大喝可不好呀!”魏所长说:“妈,人家硬要我吃,硬要我喝,我有啥办法?再说,当干部的哪个不吃,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妈,你放心,吃点喝点犯不了错误!儿啊,常言道:白吃伤身体,我是怕你吃出病来啊!……妈,你别操心,没事。”

  你别说,老太太还真讲对了,她发现儿子一天比一天瘦,脸色也一天比一天难看,一回到家里就显得没精打采的,连说话都缺少那种年轻人应有的底气。儿子出现这种情况,做母亲的自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是几次问他,他都说:“妈,我没病,只是工作太忙,有些疲劳,没事的。”

  过了一个多月,一天晚上,魏所长又喝了个酩酊大醉,回家后还吐得满屋腥臭。母亲见了好不心疼,便流着眼泪把儿子好一顿臭骂。魏所长说:“妈,你别骂了,我是活、活不长了……”他酒后吐真言,终于说出了埋在他心底的秘密。

  原来,两个月前,他得了一种怪病,每天晚上一睡着就做梦,做的不是恶梦,而是美梦,梦见一个漂亮女人搂住他的脖子,跟他热烈地亲吻,亲个没完没了,等他醒来可又什么也没有,于是便睡意全无,想人非非到天亮。这种情况如果偶尔有之,倒也无关紧要,可他天天夜里如此折腾,这就成问题了,铁打的壮汉也会变得皮包骨头脸发黄。

  听儿子这一说,母亲不由得大惊失色,心里暗想:“分明是儿子被狐狸精附身了,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怎么能不着急呢?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而且他父亲早就去世,是她辛辛苦苦将儿子养大,供他读书,如今有了工作,还当了所长,怎么会被妖怪缠上呢?

  狐狸精上身(2)

  第二天,为了证实儿子究竟是不是被狐狸精附上身了,她趁儿子去上班后,对儿子的房间进行了彻底检查。她这一检查,别的东西没检查出来,却在床上发现了一些毛毛,那可不是人身上的什么毛,而是野兽的毛,哎呀呀!除了狐狸精,还有什么野兽能跑进房间里来呢?

  老太太真的急了,在她心目中,儿子是她的脊梁骨,没有儿子,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行,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将儿子从狐狸精手里夺回来!她将这些毛毛用纸包好,来到她老姐姐家里,悄悄地把事情告诉了姐姐。姐姐听罢,又验看了那些毛毛,斩钉截铁地说:“没错,是狐狸精!这事可拖延不得,赶快去请灵姑来驱妖。”

  灵姑,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巫婆,这个曾经一度销声匿迹的古老职业,如今又时兴起来了。但是,巫婆毕竟还是人,也逃不脱“生老病死”,那些老巫婆死的已经死了,没死的也已到了风烛残年,无能为力了,而年轻的“新生力量”又还没冒出来了,所以,现在干这一行的人,为数并不多,而且都身居偏远山区,要找到她们不容易,请出来就更难了。

  既然灵姑能对付妖怪,老太太当然下决心将灵姑请到,把儿子从狐狸精的手里夺回来。她通过多方打听,得知离这里60多公里的高山村里有个灵姑,很有点仙气。于是,老太婆邀了两个能说会道的人,还雇了车,直奔高山村,并要他们不惜代价,一定要把灵姑请回来。

  灵姑终于请来了,是个年纪60开外的老太太,老虽老,头上却缠着红头绳,还戴着花,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仙气”。

  灵姑进门,自然要和狐狸精来一番“你死我活”的较量。她吃饱喝足以后,吩咐杀鸡买肉,准备三牲福礼,自己则上床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后,她便焚香插烛,口中念念有词,意思大概是劝说狐狸精要有自知之明,赶快离开此地,远走高飞。也许是这只狐狸精比较奸刁,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对她的劝告置之不理。这可惹恼了灵姑,不得不采用武力来对付,只见她手执宝剑,两眼圆瞪,手舞足蹈,又喊又叫,一副杀气腾腾地样子,闹了个鸡飞狗跳。

  狐狸精上身(3)

  这消息一传出,惊动了整个小小的石湾镇,许多人都赶来看热闹,害得电影院因无人买票只得停映。

  这样热热闹闹地折腾了一天一夜,灵姑说:“好了,狐狸精已被赶走,从此平安无事,尽管安心睡觉就是。”说完拿了红包匆匆赶路。她也知道,这小镇上人多眼杂,不能久留。

  灵姑拿了钱走了,老太太破了财,心也安了,惟有魏所长却因此而吃了大亏。家里赶狐狸精的那天,他正好在县里开会,一直蒙在鼓里。事后有人把这事反映到县税务局,领导派人一查,情况属实,认为一个共产党员,又是基层领导干部,带头搞迷信活动,影响极坏,因此决定给予党内记过和撤销所长职务的处分,并调他到乡办事处当一名税务员。

  说来也怪,不知是灵姑真的把狐狸精赶跑了呢,还是因为他丢了官,狐狸精看不起他而另攀高枝去了?反正从那以后,魏志良是每天夜里一觉睡到大天亮,既没女人搂他的脖子,也没女人亲他的嘴,因此,身体一天天胖起来,脸一天天红起来,精神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对这,老太太自然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她还对儿子说:“幸亏娘自作主张,抓紧请来灵姑,才没有使你趴下。虽说这事让你丢了官位,丢了就丢了,只要身体好就行,‘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古话说得一点没错。”

  对母亲的好心办坏事,魏志良是一肚子不高兴,可事情到了这地步,他除了苦笑还能说什么呢?怪只怪自己不该酒后把梦中的事告诉她老人家。

  魏志良没有责怪母亲,也没有因为受了处分而消沉,反而更加积极地工作,做出了许多成绩,半年下来就受到上级多次表扬和奖励。因此,领导经过反复研究,认为魏志良年轻有为,是个人才,不能因为一时糊涂就全盘否定,况且那次迷信活动是他母亲瞒着他搞的,于是一纸调令,将他调到区财税分局,任命为副局长。

  魏志良的东山再起,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上任那天,许多同事和朋友都来向他道喜,他们还在宾馆里设宴为他接风,表示祝贺。这半年多来,魏志良从未参加过任何宴请,一天三餐都在家里用,过着简朴的生活,连酒都戒掉了。可今天是朋友们的一片情谊,不便推却,而且由于情绪较好,气氛也不错,所以吃得很开心,喝得也很放松,直到晚上10点半才晕乎乎地回家,到家后,还和母亲说了一阵话,然后才上床睡觉。

  狐狸精上身(4)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迷迷糊糊刚睡着,该死的狐狸精又出现了。但今天出现的不是美女,而是一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它也对着他的嘴亲了起来……

  其实魏志良并没睡熟,这似梦非梦的情景,使他顿时清醒过来,睁眼一看,果然头边趴着个毛茸茸的东西。他来不及多想,一声断喝:“看你往哪里跑!”伸手就把妖怪给逮住了,只听“猫呜”一声,啊,狐狸精学猫叫?

  为了看个究竟,魏志良急忙开亮电灯,只见手里抓住的就是母亲心爱的那只大花猫!噢,原来是这样魏志良似乎一切都明白了,原来现在的猫也进化了,不单爱吃腥味,而且喜欢白鳗、甲鱼之类的东西,当然,它是很难吃到这些东西的,所以每当自己吃喝回来,醉得跟死猪一样时,它就放心大胆地来舔嘴巴。那猫舔嘴巴可是痒兮兮的,这就幻化出美女搂住他接吻的美梦来了。他这样一想之后,急忙喊道:“妈,你快来看,狐狸精被我逮住了!”

  老太太闻声赶来一看,见儿子手里抓着自己心爱的猫,猫见了她也使劲"瞄瞄瞄"地叫。老太太非常心疼,一把夺过猫:“你呀,都当局长了,还像个孩子!”

  当儿子把猫舔嘴巴的事一说,她才意识到,当初自己错把猫毛当成狐狸毛了,于是就说:“我说呢,灵姑真会那么灵?原来是你不当官后,没处白吃白喝,猫也就不来舔嘴巴了。唉,该死的馋猫!”

  这天夜里,魏志良老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今后白吃白喝还去不去呢?

第36篇、乞丐报恩

  清代雍正年间,距洪城十里外,有个夏家岩子村。村里有户丁姓人家,老子叫丁尚文,专读道德文章。儿子叫丁鹏举,喜欢舞刀弄枪。前两年父子俩同科考试,一在文场一在武场,都中了举人,显赫一时。这年腊月十八,丁鹏举娶李桐沟姚孝廉的女儿姚秀娘,自然排场十足,风光得很。

  姚丁二家,本是世交。姚秀娘年方十八,面若桃花,肤如凝脂,像画儿里的人一般。好不容易盼到娶亲的日子了,丁鹏举骑着高头大马,不时回头往身后的花轿张望,想到花轿里如花似玉的人儿,整个人像醉了酒般,晕晕乎乎的了。迎亲队伍来到王家山脚下,两条道路依着山势分向两边。正要打马走上大道,突然一个癞痢头的年轻乞丐,蹿出来拦在娶亲队伍前:“丁少爷,你们走小道吧。”

  这两条道,一条宽敞平坦,一条狭窄曲折。走平坦的道,两三个时辰,便可到家,不过得从罗家寨下经过。而走另一条呢,得绕个大圈子,多花上小半天工夫。正在兴头上的丁鹏举,冲乞丐吼道:“让开,少爷我走哪条道,用得着你操心?”乞丐一脸焦急,劝阻说:“罗家寨上那帮匪徒……”话还没说完,便挨了劈头盖脑一顿马鞭。“少爷我武举出身,还会怕了几个蟊贼?滚开!”丁鹏举说完,拨马走上大道。

  罗家寨聚集那帮匪徒,别人怕,意气风发的丁鹏举,倒巴不得匪徒现身,好在新娘子面前显显身手呢。刚走到罗家寨山脚下,一声梆子响,树林后蹿出群手持刀枪的人,拦在道中。丁鹏举一提马,吼道:“蟊贼大胆!真敢挡本武举的道?”匪徒轰一声全笑了。为首面色蜡黄的汉子,做出满脸惊诧的样子:“原来新郎倌是武举啊,咱们倒失敬了。没啥东西相送,送你几响炮仗如何?”说话间拉开手中泥胎大弓,拈着弓弦,朝着丁鹏举便虚放三下。弓弦震颤,真的发出炮仗爆炸般的噼叭声。每一声爆响,便有道劲风直袭丁鹏举,第一响射飞头上大红冠,第二响射飞耳旁英雄结,第三响射飞挂在胸前的红花。刚才还趾高气扬的丁鹏举,一下子面色如土。那汉子一声大笑:“滚吧!”随着弦响,马臀挨了一下,那马一声嘶鸣,驮着失魂落魂的丁鹏举,放开四蹄就朝向山口飞奔而去。那些轿夫和抬着嫁妆的,全发一声喊,四散奔逃了。

  姚家准备的嫁妆极丰厚,足有数十抬。再看到轿里花容失色的姚秀娘,匪首雷光义哈哈大笑,正准备大张宴席开怀畅饮,那癞痢头乞丐却在守寨门的匪徒带领下进来了,扑通一声跪在面前,哀求道:“求各位英勇了得的爷,放了姚家小姐吧。”

  雷光义笑开了:“打下的鹞子,还能让它飞了?姚家小姐花容月貌,美人嫁英雄,正合适嫁咱们二当家。龟儿子,你是哪个?”那乞丐说,他叫陈三。前些天在姚孝廉家行乞,姚家的人不但不施舍,反倒放恶狗将他咬得遍体鳞伤。眼见快葬身恶犬之口,被姚秀娘得知了,不但吼住了恶狗,给了他馒头稀粥,还给他弄药敷伤。说到这里,乞丐一个劲磕头道:“常言道受人点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各位大爷全是仁人义士,就放了姚小姐吧。姚丁二家,都是有钱人家,只要姚小姐得以保全,他们还不报答你们?”

  乞丐报恩(2)

  雷光义一撇嘴,冷笑道:“嘿嘿,一个女娘进了匪窝,他们会出钱?想也别想。你龟儿子算是个人物,可要咱们放人,总得拿点本事让大家看看吧。”

  拿什么本事让大家看?陈三犯了难。当他看到雷光义手里捏着旱烟袋时,顿时有了主意。他站起身来,伸手从屋中炭炉里,拈出个燃得红彤彤的炭团!只听得皮肉吃吃连声,周围立刻散发出一阵阵焦臭。陈三面不改色,走到雷光义面前,将炭团凑到烟管前,恭敬地道:“大爷你吸一管吧。”雷光义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像有意与陈三为难似的,慢吞吞往烟锅里填烟丝。陈三夹着炭团的两根指头,随着吃吃的皮肉炙响,渐渐变成了黑色。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额角滚落。可他连眉毛也没动一下。雷光义呵呵一笑,烟管一挑,将炭团从陈三指间挑落。“你龟孙算个人物。老二,人是你抢来的,你说咋办吧。”

  那个脸色蜡黄的汉子,上前一巴掌拍在陈三肩上:“大不了咱往后再抢一个。这人我要不放,往后兄弟们都会瞧我不起呢。”陈三一脸欣喜,躬身要谢,汉子却板着脸说:“你比那什么武举龟孙强多了。这姚家小姐我作主,嫁给你当老婆。往后,你就跟咱们当山大王!”这话一说,匪徒们全齐声赞同,不顾陈三苦苦推辞,真把他一番装扮,逼着和姚秀娘拜了堂。

  陈三进了洞房,见被捆缚在床上的姚秀娘,心里好生不忍,忙过去要解她身上绳索。姚秀娘又气又羞,猛地一挣,坐了起来,圆睁着双眼,恨声道:“你要是碰我一下,我化为厉鬼,也不放过你!”陈三一声苦笑,跪在地上,发誓说:“皇天在上,姓陈的对姚小姐若有半点不轨之心,定叫我千刀万剐,不得好死!”说着掏出把羊角小刀,挑断绳子,然后将小刀递进姚秀娘手里。“这把刀,你留着防身吧。只要一有机会,我定会将你完完整整送出去。”说着在地上搭了个地铺,和衣躺下。

  接下来过了数天,姚秀娘伤心得两眼都肿成了大水泡,丁姚两家,却没有半点消息。好在陈三对她礼敬有加,那帮匪徒,也没骚扰过她。时间稍久,她心里竟将面目丑陋的陈三看作兄长一般依赖了。

  这样过了一月有余。一天夜里,陈三被雷光义叫去,一起喝酒。几杯酒下去,陈三只觉浑身燥热,丹田处像堆着无数块燃得正旺的炭,不由大吃一惊:“大当家,这酒?”

  雷光义呵呵一笑,指指酒杯说道:“酒没啥啊。只是酒杯上,涂过些催情春药。难为你龟儿子,守着个如花似玉的娇娘,居然能不动欲念。嘿嘿,咱好人做到底,姚家女子的饭菜里,也加了药呢,好帮你生米煮成熟饭。”说着吩咐人将陈三送回房中,然后一把大锁,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脸目赤红的陈三进屋时,只见那姚秀娘双颊红如火炭,一边呼热,一边一个劲扯身上衣衫,露出雪白粉嫩的肌肤。一见陈三进屋,竟娇喘连连,主动投怀送抱。陈三只觉脑袋轰一声响,整个人像被烈火团团围住,立刻要被熔化了般。他猛地伸出手,去抓姚秀娘肩膀,看看手已快抓在肩上,那手却不由自主偏离了方向,叭的一声重重拍在姚秀娘脸上,将失去理智的姚秀娘打晕在地。接着将左手食指塞进嘴里,咔嚓一口,竟将指头硬生生咬断。剧烈的痛楚,令他快被熔化的神智重新变得清醒。这时,锁着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满脸怒气的雷光义进门就给了陈三一记耳光:“老子还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呢。滚、滚、滚,带着这个女人,滚下山寨去!”

  乞丐报恩(3)

  陈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扑通跪下,磕了两个头,然后将断指草草包扎后,背起姚秀娘,便往山寨下走。破晓时分,陈三终于来到了丁家大宅前,咚咚叩响院门。开门的家人,一见气喘吁吁的陈三背着姚秀娘,立刻大惊失色,将两人让进屋,赶紧去叫醒了丁尚文父子。

  姚秀娘已安然送到,陈三起身欲走,丁尚文哪里肯答应,长揖到地:“阁下从匪巢里救下秀娘,老朽感激不尽,哪能如此就走?”赶紧叫人给陈三打水洗脸,并安排早饭。陈三奔波一晚,也实在疲惫不堪了,见盛情难却,便留了下来,一边断断续续说起山寨里的事。丁尚文脸上敬重之色,愈来愈浓,连声赞叹,说陈三不愧为当世义丐。说话间,丰盛的宴席便摆下了,架不住丁尚文殷勤劝酒,不多一会,陈三便酩酊大醉了。

  等陈三醒来时,只觉全身又疼又酸,猛地一挣,却根本动弹不得,原来自己被五花大绑着,身下铺着些乱柴草,分明置身在一间柴房里,不由愣住了。他不明白,自己千辛万苦救出姚秀娘,丁家的人怎如此对待他?

  好容易挨到天黑,柴房门轻轻被推开了。只见脸色凄艳的姚秀娘,蹑手蹑脚进了屋,用牛角小刀割断捆绑陈三的绳索,然后垂泪道:“陈大哥,多谢你搭救之恩。丁家父子不会放过你,你快逃吧!”陈三不敢相信,丁家父子为何会恩将仇报,他站起身来,就想出去找丁家父子理论。不曾想丁家父子已出现在门口。那丁尚文指着姚秀娘,朝丁鹏举道:“鹏举,姚秀娘要是没跟这乞丐有啥苟且,怎会来放他?而这乞丐,又怎会不顾性命,从匪窝里救她出来?”丁鹏举满脸杀气,拿着柄单刀,咬牙切齿逼近姚秀娘道:“你这贱女人,枉费我对你一往情深!”陈三大惊,纵身护到姚秀娘面前,“她是你们家媳妇啊,你们也想下毒手?”丁尚文冷哼一声道:“一月前丁姚二家都已发丧,很多人都看到,姚秀娘为全名节,在罗家寨下自尽了。鹏举,还等啥?”陈三只觉肝胆俱裂,这时,只听一声脆响:“慢着!”姚秀娘挺身护住陈三:“你们,你们放过我俩吧,我,我跟他走,从此,再不回丁家!”

  “当啷”一声,丁鹏举到底不忍,手中的单刀落地。姚秀娘一把抓过还在发愣的乞丐的手,两人夺门而出,隐没在茫茫的夜色中……

第37篇、为什么中外古人都怕“扫帚星”


  在古代,彗星等于火灾、洪灾、暴风雨、战争、杀戮、死亡、传染病、地震、红雨、怪胎……一直以来,人们对彗星心存恐惧与敬畏之心,在古代彗星甚至被冠以“末日前兆”或“宇宙威胁”这些不吉利的号,它们的到来常常视为大灾难爆发前的预示,或是上天对地球人发出的警示信号。同样闪现于茫茫黑夜,月亮、星星常常成为歌颂美的对象,而同是作为天体的彗星为何却被视为厄兆? 

  这主要是因为彗星的运行规律“异于常人”所致。其他天体的运行都遵循一套明显规律,具有可预测性。比如星星,按照四季变换规律可绘出星图、组成星座,并冠以人类给予的美丽名字。相反,彗星的行踪出没不定,让古人不可预知,这容易让人联想起神谕,神们不定期地给人类的活动发出指示或警告。 

  那么,在古人脑海里,当彗星出现时,意味着上天有何话要说呢?各地文化依照目睹的彗星形状做出自己的解读。比如彗星后面一般拖着长长的尾巴,不同文化对这一景象有不同的联想。有的认为这神似一个女人的侧影,脑后甩动着飘飘长发疾驰而去,这一剪影被解读成上帝对地球人非常不满,所以发出这个哀伤的信号。 

  有的则认为彗星像一把炽热的利剑,锐猛刀锋燃烧着划过夜空。而剑代表“兵象”,所以占星观象的术士预测,战争和屠杀不久将至,而这只能说明上天对人类极为不满,要通过制造战争发泄愤怒。因此,看到彗星如同看到上帝愤怒的脸,人们怎么不怕?
  

  古罗马:彗星预示大火灾
  

  人们对彗星的恐惧不仅来源于彗星形状所暗含的隐喻,还来源于长久相传的有关彗星的神话故事。比如古罗马的《西卜林神谕集》和古巴比伦的《吉尔伽美什史诗》,都把彗星与灾难联系在一起,前者认为彗星的出现意味着大火灾的前兆,后者则认为彗星会带来洪水、硫磺。
  

  蒙古人:它是“邪恶之女”
  

  犹太人视彗星为上帝手上的石头,扔到地球上引发洪灾以惩戒人类;古代蒙古人则把彗星称为“邪恶之女”,当她接近地球时,便会制造一系列的摧毁性灾难,如暴风雨和霜冻。彗星总是与可怕的想象联系一起,它所代表的不祥意义让人类长期以来对它敬而远之。
  

  英国人:黑死病横行的源头
  

  实际上,彗星所背负的“黑罪名”不仅出现于虚构的神话故事中,即使在史籍上,它也常常被史家拿来做解释诞生历史黑暗时代的原因。比如在瑞士,地震、传染病、红雨,甚至双头动物怪胎的出现,都被归咎于哈雷彗星的出没。罗马史书上记载,恺撒大帝被暗杀当年曾出现火红色的彗星,庞贝与恺撒的战争导致生灵涂炭,也是因为出现过彗星。在英国,哈雷彗星导致了黑死病横行;在印加帝国,当地土著在富兰克西斯科·皮萨罗(西班牙征服南美的殖民者)到来前几天,看到了彗星划过,由此预示着一场种族大屠杀即将展开。这些论据都赫然出现于史书上,更增添彗星不祥的可信性。
  

  中国人:保存了最丰富记录
  

  与西方国家不一样,古代中国的占星家在观测彗星时,持有一种更审慎的态度。已发掘出的大量关于彗星的图表表明,古代中国在记录彗星的形状、类型、轨迹等等方面留下许多珍贵的原始资料。中国关于彗星的最早记录可追溯到汉朝,当时人把彗星描绘成“长尾巴野鸡”或“扫帚”模样的星体。虽然古代中国人也把彗星的出现与各种灾难联系起来,但详细的资料为后人研究提供了很好的原始材料。

第38篇、“蚱蜢人”杰克

  1943年春未夏初,第二次世界大战出现重大转折,同盟国从战略防御开始转向战略进攻,英国皇家空军的飞机每隔几天就夜袭德国法西斯的首都——柏林。
  6月14日午夜11点,杰克·维克利中尉兴冲冲地登上他那架C—4—2号远程轰炸机,准备去参加对柏林的又一次夜间空袭。他坐在驾驶舱里,静候起飞的命令,白天那一幕幕欢快景象还在脑海里翻腾着。
  今天是他21岁的生日。中午,他所在的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司令部792飞行中队的同僚们,特地在机场餐厅里为他祝贺生日。圆桌上立着一枚炸弹壳,上面镌刻着“祝杰克生日快乐”几个大字。在朋友们一片祝贺声中,杰克一口气将插在生日蛋糕上的21根蜡烛全部吹灭。
  更值得高兴的是,下午他代表792中队参加了司令部运动会,在撑竿跳高比赛中一举夺魁,为自己的生日献上了一份厚礼,撑竿跳高是他擅长的项目,在大学时代他就多次获得校运动会撑竿跳冠军。而在今天,他却越过了4.15米横竿。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越过这个高度。尽管当时横竿颤动了一下,却终究没掉下来。为此,他为792中队赢得了一块金牌。
  杰克离开运动场时,中队长维克中校喜滋滋地走过来,拍着杰克的肩膀说:“干得好,杰克!今晚参加空袭,你千万要保重呀!我刚听说,为迎接英国皇家空军大型运动会,8月24日你将作为轰炸机司令部的当然代表,参加与战斗机司令部的撑竿跳高对抗赛。”杰克向维克中校行了个礼,说:“中队长,请放心,离比赛还有两个多月哩。我保证下次还拿冠军!”  耳机里传来起飞命令,打断了杰克的回忆。杰克与同伴们在一片嗡嗡的发动机声中,驾起轰炸机,冲向夜空。
  792飞行中队一共有18架兰开斯特远程轰炸机,全都参加了这次空袭。
  每架兰开斯特飞机上有5名乘员,除机头的驾驶舱外,机身还有一个透明的投弹舱。飞机上载有6吨重磅炸弹。
  经过3个小时的飞行,轰炸机机群精确安全地飞临柏林上空。令人惊讶的是,此时此刻,柏林城却沉浸在一派宁静之中。或许是下着蒙蒙细雨的缘故,夜空没有探照灯光,德国防空部队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发射高射炮火。
  维克中校飞在最高层,他通过无线电向部下发出命令:“今晚地面没设防,按原订目标低空投弹!”  杰克飞机上的领航员将飞机领向轰炸的目标——一家大发电厂,投弹员全神贯注,把重磅炸弹瞄准地面目标。
  杰克在驾驶舱用机内通话系统向同伴们发出命令:“投弹!”  霎时间,兰开斯特轰炸机群倾泻下一颗颗重磅炸弹,柏林城立刻成了一片火海。刚刚还宁静的城市,顷刻间,探照灯和曳光弹的光束纵横交错;重磅炸弹与高射炮弹的爆炸火光彼此辉映。柏林,成了恐怖的地狱。
  爆炸产生的热风,从柏林城反冲上来,撞在每一架兰开斯特轰炸机上,那30吨重的庞然大物竟然像飓风中的一张纸,在空中飘飘摇摇。
  维克中校兴奋得连声喊道,“炸得好!炸得好!现在准备返航!小伙子们,别浪费汽油啦,回家吃火腿和鸡蛋去!”  杰克正准备调转机头,突然一阵炮火袭来,飞机像挨了一大棒似的,猛地一震,从头到尾抖动起来。很显然,飞机中弹了。杰克回头一看,通往投弹舱的那条原本是漆黑的走道,正喷射着熊熊的火焰。他迅即按动无线电呼叫按钮,在这危急的关头,他必须向中队长报告。“C—4—2呼叫中队长,我机右翼中弹起火,只有跳伞了。”他知道剩余时间不多了,但还是加了两句:“不过,请中队长放心,我会回来参加8月24日的撑竿跳高比赛的。”  机内通话里传出领航员的喊声:“杰克,快跳伞!”杰克隐隐约约看到同伴们的影子正消失在茫茫夜空中。这时,他才冲到舱门口,跳了下去。随着他这一跳,飞机的一翼蓦地倾斜,整个飞机尖叫着,拖着一团黑烟栽向地面。


  杰克打开降落伞,向地面飘去。他刚着地,就成了德国人的俘虏。一个多月中,他受到德国人的严刑拷打,还要无休止的回答他根本无法回答的问题,并且被不断地转换着监禁的地点。
  转眼到了8月初,杰克被送到一个用铁丝网围着的战俘营——玛克维茨集中营。这是德国看守最严密的战俘营。在这里,监禁着许多英国军官。长年的关押,使他们个个面黄肌瘦,憔悴不堪。但不久杰克就发现,尽管他们遭受到如此严酷的摧残,却依然十分乐观。他们对战局出现的重大转折,深表关注,对盟军的最后胜利充满信心。纵然这里最不允许议论的事是逃跑,而且自玛克维茨战俘营设立以来,从来没有人活着逃出去,但他们背地里还是在悄悄议论着这个话题。
  玛克维茨战俘营的营址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它的四周围着一圈高达3.5米的铁丝网,网外是一条7米宽的水沟,在沟那边是一片宽阔的沼泽地,长满高大的蒲草,像个小森林似的。乍一看,这或许是逃跑的战俘一个安全的隐蔽地,但实际上,在蒲草下面却是几十厘米深的泥潭。人的脚一旦陷进去,就不能自拔,结果只能被德国人的警犬发现而被咬死。只有过了这魔鬼般的沼泽地,才算真正逃出战俘营。因此,逃跑成功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而一旦重新捉回来,就必定被当众处死。
  然而,面对如此险恶的环境,逃跑的密谋依旧在战俘中酝酿着。为此,战俘们还专门成立了一个“逃跑委员会”,由德高望重的英国军官哈德上校负责领导,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所有逃跑计划必须通过哈德上校审订,如果他认为计划过于鲁莽行不通,就必须了以废止。但如果他认为哪怕有一了点成功的希望,不管它有多大的危险,他也会积极支持,并提出各种建议,使计划更趋完善。而且如果有必要,委员会还会号召每个战俘给准备逃跑者提供帮助,千方百计予以配杰克到这里两个星期了。他必须赶在8月24日前回去参加撑竿跳高比赛。逃出去的强烈念头,始终缠绕在他的心头,怎么也挥之不去。随着这个日期渐渐临近,他心急如焚。当然,这两个星期他并没白白度过。他利用各种机会,跑遍了整个战俘营,从各个角度,对四周的地形、建筑进行了仔细的观察。他特别感兴趣的,是战俘营东北部的一块高地。与高地相对的沼泽地的那一边,有一个正在使用的德国空军机场。它建在比战俘营地势还要高一点的地方。杰克注意到,每天破晓时分,飞机场上总停放着十几架“米瑟施密特”式飞机,它们整齐地排列在机场上,并且发动着引擎,随时准备起飞,以防止英国远程轰炸机的突然袭击。他还发现,他们睡觉的屋子是由废钢管搭起来的,而且床铺也是由这些轻型钢管支撑着。随后,一个大胆而又周密的逃跑计划,在他心中逐步形成。
  8月22日早晨,也就是英国皇家空军撑竿跳高对抗赛开幕的前两天,杰克找到了哈德上校。
  杰克庄重地敬了个礼,突如其来地对上校说,“上校,您允许我逃跑吗?”  哈德上校略显惊讶地注视着他。这个身高1.90米的小伙子,眼里燃烧着火一般的热情,微微颤动着的下颌充满自信。
  上校微笑着说:“可是,你到这里刚刚十来天,杰克!你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吧?”  杰克挺认真地点点头,答道:“是的,我非常着急!上校,我必须赶在明天晚上回到英国,我跟我的上司早已约定了。”  哈德上校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可不喜欢那种爱跟年长军官开玩笑的年轻人。
  上校面无表情,用稍带冷漠的口吻揶揄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完成你的创举呢?难道德国人会借一架飞机送你飞回英国吗?”  杰克咧着厚厚的嘴唇笑了,“我无法向德国人借,因为我不会说德语。
上校,别忘了我是飞行员,我会开飞机,我想自己搞一架飞机飞回去。”  哈德上校宽厚地笑了笑,满腹狐疑地问:“你的想法很好,很大胆,但我想问一下,你有什么高招可以摆脱这里的严密防范?你不会不知道,玛克维茨战俘营是德国人引以为豪的集中营,号称‘无法逃越的监狱’。它四周围有3.5米高、50厘米宽的带刺的铁丝网围着,到了晚间8点,警报一响。
就有500伏的高压电流通过这些铁丝网。你准备怎样克服这小小的障碍呢?”  杰克沉着而又自信地答道:“跳过它,上校。”  哈德上校盯着杰克,惊奇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战俘营里到处有荷枪实弹的德国兵在巡逻,高耸的了望塔里有德国机枪手,他们的眼睛像鹰一般犀利。杰克却提出要跳过这3.5米高的带电铁丝网,去争取自由,这种大胆的想法,在所有的战俘中还是头一遭!不过,颇有长者风度的上校还是耐着性子,仔细地听着这个年轻人的每一句话,而且越听兴趣越浓。
  杰克首先介绍自己在大学和部队里都是撑竿跳高运动员,拥有越过4.15米横竿的实力,因此3.5米高的铁丝网,对他来说倒算不了什么,至于撑竿跳用的竿子,他已物色好了。在他睡觉的大房子里,有支撑着床铺的轻型钢管。他试着拆下一根,掂掂份量,试试韧性,都挺合适。每根钢管长1.9米左右,拆下4根管子,把它们两个两个拧在一块,就能做成两根3.8米长的撑竿。他的具体设想是,第一根竿子,准备用来跳过战俘营的铁丝网。然后在德国兵发现前,迅速躲到灌木丛里隐蔽起来。第二根竿子则做成可拆装的,在跳铁丝网之前,把它拆开系在背上。跳过以后,再装成一根,撑竿跳过水沟,或游过去。一旦过了沟,再将撑竿拆开,当作一对高跷。当然这两根钢管上,事先应装上两块角铁做的脚蹬。这样就可踩着高跷穿过那片沼泽地了。过了沼泽地,潜到飞机场旁。在远离机场大门,或靠近那些正在发动着的“米瑟施密特”式飞机的地方,他再把高跷复原成一根撑竿,跳越飞机场的铁丝网墙,然后伺机劫持飞机逃跑。
  听完杰克讲叙的计划,哈德上校吐了一口气,说:“很好!我从来没听说过像你这样的计划。我希望它能够成功。不过,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金属撑竿触到带电的铁丝网,其后果将意味着什么吗?”  杰克点了点头,咧嘴笑了。“我知道,那就不仅会触发警报,而已会被电死。但是,掸竿比赛的撑竿是不准触碰横竿的。我作为撑竿运动员,在我越过带电铁丝网时,竿子是倒向里边而不会倒向电网的。这种过竿技术是我们的基本功。上校,这一点请你不必担心。”  哈德上校想了想,依旧半信半疑地问道:“可是,你这种跳怯,与在运动场大不相同,既没有起跳的助跑跑道,也没有一个木盒之类的硬物陷在地里,成为穴斗,供你插竿呀!”  杰克胸有成竹他说:“这两天,我利用晒太阳的机会,在靠近铁丝网处,已物色到一个比较理想的撑竿地方。那里有一段可供助跑的空地,尽头处还有一个小坑。今天下午放风时,我可以把我的一只破皮靴偷偷地卡在坑里,这不就成了穴斗了吗?到时,我把撑竿插在靴子里就行了。只要靴子不被德国佬发现,那就是我撑竿的理想场所了。”  上校信服地点点头,又问:“具体时间呢?”  杰克不假思索地答道:“选在明早5点左右,破晓时分。因为这时德国兵经过紧张的一夜巡逻,戒备最为松懈。更重要的是,不知你注意到没有,那个德国机场的‘米瑟施密特’式飞机,为防上我们空军的袭击,每天破晓时都准时将引擎发动,一般持续一小时左右。在这个时候,是劫机的最佳时间。我必须在明天晚上前赶回英国,因为我向上司保证过,一定要参加24日举行的撑竿跳对抗赛。上校,我想我应该成为一个守信的人。”  哈德上校完全被杰克的越狱计划折服了,他深感后生可畏,连声夸奖道:“很好,你想得很周到。这个计划我批准了。它虽然很冒险,但有一定的成功把握,我想委员会也会很快同意的。这样吧,今天夜里熄灯后,我们一起到你的房间,帮你动手作准备。”  杰克房里关着四五十个难友。晚上熄灯后,墙壁上的暗门打开了,哈德上校带着两个人钻进他们的房间,坐镇指挥这次越狱行动。他们还带来了制作撑竿用的一把钳子和一些铁丝。每一个难友都乐于提供帮助。他们有的在窗口了望,监视德国看守的一举一动;有的轻手轻脚地把床铺拆开,把拆下的轻钢管做成撑竿。两恨竿子很快就按照各自的要求制作成了。快到半夜时,一切都准备停当。
  上校吩咐杰克安心睡觉,养足精神,到时他会喊醒他的。破晓前的一小时,哈德上校推醒了杰克,最后一次仔细检查了杰克逃跑的工具,并且让他拿着钳子把拆装撑竿的动作演习了好几遍,接着,帮杰克把可拆装的竿子紧紧地缚在背上,又用布带子缠在另一根撑竿的扶手处,以防止撑竿越过电网时手滑。难友们都醒了,大家都好像是自己准备出逃那样,焦急地等待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这最后的几分钟特别难熬,时间就像蜗牛一样缓慢地蠕动着。东方泛出了微微的鱼肚白,突然间,从离他们500米外的军用机场方向,传来了“米瑟施密特”式飞机发动机的嗡嗡声。
  杰克兴奋地低声说:“时间到了,上校!我全都准备好了。”  “等一等!”正在窗口观察那片空地动静的上校发出了警告。杰克必须通过这80米宽的空地,才能到达他藏有皮靴的铁丝网跟前。
  杰克焦急地问道:“出事了吗?难道事情要坏在这最后一分钟里吗?”  哈德上校低声说:“有一个德国兵牵着两只狼狗正在铁丝网边巡逻。当然,这只是例行的巡逻。我们等他两分钟再行动……”  上校突然停止了说话,一股紧张的气氛笼罩了整个房间。房间里除了人们的喘气声,一点声响也没有。
  这时,从外面传来德国兵一声愤怒的叫骂声。
  哈德上校小声的解释道:“那个笨蛋被你的靴子绊了一跤,杰克,他蹲下了,正在找是什么把他绊倒的。糟糕!他擦了一根火柴,快照见你的靴子了。杰克,看来你不得不推迟到明天再行动了。”  “不行!”杰克不容置疑地说,“明天就太晚了,明天上午撑竿跳对抗赛就要举行,中队长还等着我夺冠军哩!对不起,请把门打开,我现在就得走!”  杰克那坚毅勇敢的神态,促使哈德上校下了决心。他吩咐打开门,紧紧地握着杰克的手说:“愿上帝保佑你一切顺利!”  这时,灰白色的晨光,已经朦朦胧胧地洒在那片空地上。杰克双手紧握撑竿,朝蹲在地上的德国兵奔去。
  难友们都挤到窗口处屏住气观看着。他们担心这次逃跑,仍将以失败而告终。
  杰克赤着双脚,轻盈敏捷地奔跑着,等到狼狗发觉他时,他已经一口气跑到离铁丝网仅有20米远的地方了。狼狗凶猛地叫了起来,拼命地想挣脱拴在颈部的皮带。
  德国兵猛地拾头,朝狼狗叫的方向看去,他喉咙里发出一阵莫名其妙的声响,迅即蹦了起来,吃惊地喘着气。他非常惊讶,压根儿就想不到那只插在坑里的靴子与那个握着长竿的高个子之间有什么关系。他看见杰克一脸怒气,低低地握着长竿,径直朝着他冲过来,顷刻间,他不知所措,处于丧失理智的恐怖之中。他发疯似地尖叫起来:“站住!你要干什么?”  德国兵松开拴狗的皮带,笨拙地从肩上取下自动步枪,战战兢兢挥舞着。
这时候,两条狼狗飞快地窜到杰克的前面,呲牙咧嘴,疯狂地准备扑过来。哪知杰克毫不畏惧,反而迎着狼狗直冲而来。
  杰克猛地压低了钢竿的端部,横在两条狗之间,就像耍弄长柄大镰刀一样,从这边扫到那边,把两条狼狗打得东倒西歪,汪汪汪叫唤,等到它们重新站稳的时候,杰克已经从中间冲过去了。杰克紧握钢竿,继续往前冲,他把竿子尖端对准了那个德国兵两腿中间的破靴子。
  德国兵刚把步枪举起一半,便慌慌张张地扣动了扳机,一66J条火舌从枪口里喷出来,扑扑扑地射在杰克脚前的地上。这时,他看见杰克把竿子对准了他的大肚子,吓得连忙后退两步,身子一歪,失去了平衡,四脚朝天地摔倒了。与此同时,一道令人眩目的闪光,紧接一声凄厉的尖叫,德国兵倒在了带电的铁丝网上。
  就在这时,杰克把撑竿准确地插在那只埋了一半卡在坑里的破皮靴里,他使足了平生的力气,奋力插竿,右腿猛地一蹬,腾身跃起……  也就在这时,警报器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了望塔顶端的探照灯光柱,像一把利箭扫射过来。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刹那间。然而,此刻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杰克的前进。失败的威胁反而增强了他必胜的决心。他很清楚,这次撑竿跳是他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一跳,他必须跳过那死亡的电网。
  说时迟,那时快。他摆着左腿,全身向上高飞,悬垂在撑竿的上方,他像燕子一样轻盈地、干净利落地越过了铁丝网。那直立的撑竿依然静止地停在离铁丝网仅一米的地方,然后向里侧倒了下去。
  杰克在铁丝网另一侧约5米的地方匆匆落下,稍一站稳,他就飞也似地窜进那片灌木丛里。这时机枪子弹雨点般地从了望塔上泼下来,在他周围呼啸着。半分钟之后,他终于看到了那条7米宽的水沟。
  从灌木丛里传来德国兵嘶哑嘈杂的喊声和警犬的狂吠声。这时,他正用双手把背上的两根竿子解下来,掏出钳子,飞快地组装成一根。当他听到狼狗在身后不到20米远的丛林里吼叫时,他简直不能自持了。他边跑边扭紧了铁丝,发狂似地朝沟边奔去。
  警犬最终发现了他,向他猛追过来。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杰克突然发现沟边有一块巨大的石头,他咬咬牙,放低了竿子朝石块跑去,用力戳在石块的凹坑上,2秒钟以后,他已经跳起来,向沟那边飞去。那些警犬一下子就被甩了四、五米远。
  如猛虎下山似的警犬,眼睁睁望着它的猎物飞到了前面,绝望地在沟边吼叫着。而杰克握着竿子,正拼命地爬上沟岸。当他来到那片长满高大蒲草的沼泽地时,德国兵已追到了沟岸边。他们在岸边停下来,举枪射击。
  “砰!砰!砰!”子弹在杰克的头顶呼啸而过。由于杰克很快就消失在没膝深的污泥和蒲草之中,枪声也就停止了。德国兵迅速朝着附近的一座桥奔去。他们相信逃跑者肯定陷入了那个不能自拔的泥潭里,等着他们来抓呢。
  殊不知,杰克上岸后便迅速地把绑住竿子的铁丝用钳子扭开,撑竿变成了一双高跷。他踏在早已装好的角铁上,一步一步地向前运动了。虽然很慢,但由于蒲草高过了他的头,把他很好地隐蔽起来。当德国人开始来到沼泽地搜索,准备活捉陷在泥潭的逃犯时,杰克已经走到了沼泽地的尽头。
  现在,飞机场3米高的警戒电网出现在杰克的正前方,他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正在发出巨大轰鸣声的“米瑟施密特”式飞机。他迅速地将高跷又改成了撑竿,选好地点,开始跑出这搏死求生的最后一跳。
  一切如愿。他轻松地跃过了铁丝网,把那根救命的撑竿抛在了后面。他蹑手蹑脚地来到一架飞机跟前,一名德国飞行员正趴在飞机旁检查着什么。
杰克走到德国人的背后,用钳子猛击他的头部。德国兵倒了下去。杰克熟练地爬上飞机,拉动驾驶竿,飞机往前开动了。
  仅仅3分钟以后,玛克维茨战俘营里发出一阵感情深沉、声音浑厚的欢呼声。战俘们迎着朝霞,发疯似地涌出屋子,向半空中一架急剧上升的“米瑟施密特”式飞机挥手高喊,而杰克也正洋洋得意地坐在飞机座舱里向下面的难友们招手致意。
  激动不已的哈德上校不顾一切地狂喊道:“他成功了!他终于走掉了!”  杰克,就像一只蚱蜢,用他的撑竿跳成功地取得了难以置信的胜利。他已经从地狱般的玛克维茨战俘营里死里逃生,重获自由了。
  飞机场的地面指挥站用无线电向他发出警告,但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拦他了。他就像一条重新跳回大海的鱼一样,迅速甩开追击他的德国飞机,先后越过了德国、法国和英吉利海峡。8月23日中午,他已经在792轰炸机中队的飞机场跑道上安全着陆了。
  最初,人们还以为是一架纳粹飞机前来投诚的。当杰克推开机舱盖,向他的同伴们招手微笑时,一切都明白了。
  中队长维克中校兴奋地大喊:“不是德国佬,是杰克!他真的赶回来参加对抗比赛了!”杰克一边与中队长热情拥抱,一边笑嘻嘻地说:“我早就告诉你,用不着担心的。中队长。我答应过你,一定要在8月24日赶回来,参加运动会的!”  打那以后,人们给杰克起了个外号叫“蚱蜢人”。而在这外号后面,却是一个令人惊叹不已的死里逃生的传奇故事。

第39篇、白色的小绒帽

  蒲公英有好多好多小绒帽,其中,白色的小绒帽漂亮极了。

  风娃娃说:能送给我一顶吗?

  蒲公英说:好呀!

  风娃娃不好意思地说:能再给几顶吗?还有小蘑菇、小松鼠、小蚂蚁呢!

  蒲公英说:请拿吧!

  风娃娃拿走了六顶。蒲公英的小绒帽不多了。

  老树说: 能给我几顶吗?

  蒲公英说:小绒帽太小啦,你戴不上。

  老树说:给我小孙女戴哩。

  蒲公英给了老树八顶小绒帽。哈,她只剩下一顶了。

  雨娃娃来了。

  雨娃娃说:能给我一顶小绒帽吗?

  蒲公英说:哎呀,我只剩下一顶了。

  雨娃娃就要走远了,蒲公英让自己的最后一顶小绒帽飞着追上了雨娃娃。

  雨娃娃戴着美丽的小绒帽飞远了,她不停地招着手说:再见!再见!

第40篇、传闻胡其明玩女人

  一个平常人的事,因为传闻顿然美丽起来。

  胡其明玩女人。

  宁志祥在向班主任桂老师报告这事时,我正好在旁边。

  “在围墙外边的麦草垛边,我看见他裤子褪到脚脖子,面对面地搂个女人。那女人裤子扔在麦草上,他们正热火朝天地做体操。”当时,桂老师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上课,听宁志祥说到这,突然停下来问:“体操?什么体操?”“就是就是……”刚才还讲得声色并茂的宁志祥被桂老师一问,反倒口急,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来。

  “噢,你说男女关系。”桂老师忽然有所悟,说。

  “对,男女关系。”那时我们所在的学校是一所乡村中学,坐落在柳镇边。几排红砖瓦房被一米多高的围墙一圈就是。围墙外是麦场,堆着一垛垛灰蘑菇般的陈年麦草;再往远处看,便是一望无际绿油油的麦子。到了我们上高三时,由于农村孩子上学大都迟,所以几乎都是二十两边站的人了。记得高三下学期刚开学,因为课程比较紧,我和胡其明、宁志祥等几个家离学校比较远的学生,便搬到学校来住,在一位长期住校的老师家里搭伙吃饭。

  直到现在,我也记不起来我当时因为什么去了办公室,并且正好听到宁志祥在打胡其明的小报告。听宁志祥一说,我心里就有谱,这次胡其明非弄个开除学籍不可,他这可不是头一回了。上学期有一次和镇上理发店的蔡白玉,事后因为少给人家五元钱,过了半个月人家竟讨到学校来,弄得满校风雨、师生皆知。本来学校要开除他,没想他恶人先告状,找了桂老师又找老校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自己是受骗者。他说自己去理发,蔡白玉见店里没人,就搂着他的头向她怀里揉,他不干,她就变脸。变脸就变脸呗,当时也没怎么着,谁知过了十多天,她才来整他。

  真是歹毒女人心哪!直说得声泪俱下,让老校长改变主意,让他写份保证书完事。

  其实谁都明白,校长放了胡其明一马。

  宁志祥说完,桂老师想了想问:“你看清楚没有?”“绝对错不了。”宁志祥说,“当时月光十分标致。”桂老师点点头。

  宁志祥接着又说:“那女的屁股好白!”这下,本来就一直沉着脸的桂老师更加严肃,对宁志祥说:“上课去!”宁志祥也自知漏嘴,脸一红,跑了。

  上午上课,因为胡其明还蒙在鼓里,自然若无其事。看桂老师,却也像没事一般声色不露。只有宁志祥反倒如坐针毡,一会儿瞅瞅桂老师一会儿又转过脸瞅瞅胡其明。我想,这事桂老师也许不会给捅出去,怎么说也是跟了自己两三年的学生,能没一点感情吗?况且又临近高考,这事弄出来,谁也不会多美气。

  中午吃过饭,我见教室没人,就问宁志祥为什么要打胡其明的报告。

  宁志祥似乎也有些后悔不该,嘟哝着说:“谁让他前天夜里睡觉被子不许我盖,害得我昨天夜里还在拉肚子,要不也不会被我昨夜起来撞见。”我说:“我说你他妈挺损的。”宁志祥就低下脸不看我。过了一会,他忽然咧着嘴和我说:“对了,那女的是蔡白玉,她妈的屁股真像白玉!”“白玉怎么样,有本事你也去搞。”宁志祥又说:“骗你是孬熊。”到了下午最后节课,桂老师正在朗读范文,校长走来把桂老师叫到教室外,不知小声说些什么,就进来把胡其明叫走了。当桂老师再重新朗读范文之前,我发现他狠狠地瞧了宁志祥一眼,后来读范文的声音就没有刚才那么有力。过一会,一位其他班的老师匆匆跑来,神色异常地喊桂老师快去办公室一趟。桂老师一听,就放下手中课本,说声“自习”便急步离去……桂老师重新回到教室时,放学铃已经响了,我看见他在收拾东西时满头大汗。

  等到学生走得只剩下我和宁志祥时,桂老师问宁志祥:“你什么时候和校长讲的?”宁志祥一听,连忙分辩:“没有哇没有。”桂老师盯着宁志祥的眼问:“真的?”宁志祥更急了,说:“没有,真的没有!”桂老师便转过身,自言自语说:“难道还有别人看见?”后来,我们才知道,在老校长逼问胡其明时,胡其明依然连呼冤枉自己是无辜的绝没有的事,肯定是谁在陷害。

  校长问:“谁陷害你有什么好处?”谁知胡其明一听,竟从口袋里摸出一粒药狗用的“三步倒”一下丢进嘴里,幸亏当时办公室里几个老师身手快,按的按、抠的抠,活生生把那粒圆药丸从胡其明的嗓眼里挤出来,又拖着送到镇上的卫生院。

  听说,老校长吓得都快瘫在椅子里。

  不用说,胡其明学是不能上了。他是在一个黑月夜来拿的书包。那夜,都十一点多钟,胡其明、我、宁志祥三人翻墙出去,到镇上柳月饭店,由我和宁志祥凑钱请胡其明。那一夜,我们都第一次喝酒;那一夜,回到学校,宁志祥醉梦中总是说:我没有;那一夜,胡其明拎著书包走在黑夜里。

  以后,关于胡其明,我们几乎没有见面,只能风言风语地听到些有关他的传闻。

  又过了两三个月,由于高考临近,整天钻在书堆里,两个脑袋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分心。渐渐地,在我们中间就很少有人提起胡其明。

  直到高考结束,宁志祥考上省大,我虽然只考入区师院,大家忧乐参半的时候,于是不约而同地想起胡其明。其实,要说胡其明的成绩,总是在宁志祥和我之上,脑瓜也特活,要不怎么上学时就能玩女人?换了我,还不知从哪下手呢。

  就在我们准备进入新学校时,柳镇发生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老校长因为嫖女人被派出所抓去。

  被嫖者:蔡白玉。

  传闻:胡其明去了北京一个叫大兴的郊县。

  我们毕业那年,正是外流打工的高潮,所以胡其明这个心比天高的家伙就很自然地卷上行李和别人一块去了大兴。

  胡其明到了大兴,在一家菜地上班。刚开始,他信心十足,认为自己孬好也是个有点“墨水”的人,踏踏实实地学些种菜技术,以后回来,也自己搞个菜场,还能愁吃愁穿?要说胡其明这么想,路算走对了。可,可是胡其明此人我知道,一直都是把自己的未来想象得非常美好,从来不估计也不去仔细考虑前途会有多少坎坷的人。似乎我在十岁背诵古诗时,我大哥就反复给我讲解命途多舛这个词,但是胡其明没有大哥抑或大姐,他又不爱想这些,换句话说胡其明是个不太实际的人。

  果然,在菜地干了一年,胡其明的心情便开始浮躁起来。当时菜地每月只能给工人发300元工资,他总觉得自己不止这个价,他要去寻找更高的目标。

  胡其明又从大兴把行李卷了回来。

  传闻:宁志祥在省大读了一年多书时,因为患了肝炎,所以只好休学在家,恰好胡其明那时刚从大兴回来不久,两人常常你来我往玩在一起(当然这一切都是在胡其明从未想过宁志祥曾告过他的状的前提下)。两人在一起,便说到以后做什么的问题。

  年轻人很多都是这样,干久了想闲,闲着闲着又觉得闷得慌,就想找点事做。胡其明其人同是如此。

  宁志祥有个表姐在银行工作,有一天来宁志祥家串门,正好胡其明也在,便互相介绍,很快,两人便厮熟。有一次话又说到找点什么事做时,宁表姐就说要干就往大处干,自己做东,也免得给别人使唤。比如,现在农村正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前大伙的茅草土坯房肯定要换成砖瓦房。所以,据说,在今后十年内,在农村办砖厂,绝对赔不上,实赚。

  这一次,宁志祥也说不错,胡其明就来了兴致。

  胡其明说:“那也得要钱,没资本怎么干?”宁表姐一拍胸膛,说:“想干,没问题,资金包在我身上,三万五万都行。”胡其明话头一转,问宁表姐:“你今年多大啦?”宁表姐说:“没狗大,二十二岁。”宁志祥也在一边鼓励说今后有时间有什么点子,绝对给胡其明使。

  好,说干就干,不懂钱上。

  这世界算起来还真数时间快。不足半月,胡其明的这家私营砖厂一切准备就绪。

  胡其明、宁表姐和宁志祥三人一碰头,议定好上马的日子。

  宁表姐说:“要不要搞得热火一点?”胡其明说:“搞得太火,万一以后砸了,不好收场,干脆简单些。”宁志祥说也有道理。

  宁表姐又接上说:“再简单,有些人是少不掉的要请。比如村长、乡税务所长、主任、土地办主任;还有派出所长,是千万省不掉的。”宁志祥说:“要说村长、税务所、土地办这帮人请一回也未尝不可,毕竟是人家拿棒槌顶咱脑门的人,可这派出所的人请有什么用,咱们又不犯法?”宁表姐说:“这你就外行啦,我们以后人手不足,不可能面面都能照看过来,万一丢个东被人偷了个西的,或者工人蛮搅,拉上派出所总是个靠吧?”胡其明说:“可是真的,只是这村长、土地办本来就是吃虎队,一请准到,可派出所、税务所的人就很难说,我也不熟。”宁表姐:“这个没关系,税务所所长姓吴,主任姓单,因为平时业务和银行有联系,经常碰面,我去说说,应该没问题。至于派出所的祝所长,我想这么着,明天咱们先买两条烟送去,跟人家讲一下,谅他一个派出所长有多大的官,能说不通?”胡其明说:“也行。只是这些天办砖厂不办砖厂,宁表姐倒是操了不少心,人帮忙钱也帮忙。”宁表姐却一板脸说:“咱其它不说,只是丑话说在前头,钱,倒是一个子儿都不能少,还有利息,砖厂办亏了拿头也得还。至于人帮忙,到时发了别忘了宁表姐就是。”胡其明说:“中。”宁志祥这时插话说:“胡其明你可不能有非分之想啊。”胡其明脸顿时有些红,说:“打死我也不敢。”宁表姐开始没明白,等想起来了,就拿拳头捶宁志祥,一时脸上也挂不住。

  于是,三人又说笑一回,天色不早,宁表姐说要回去,胡其明提出去送一送,宁表姐说:“不用不用,今天这事就这么定,想送,来日方长。”就散了。

  第二天,胡其明和宁表姐在柳镇碰面,买了两条烟,觉得礼太轻,又买两瓶酒提着。到派出所祝所长家一敲门,正好祝所长刚吃过早饭,看着提东西的两个年轻人,便笑容可掬的把人让进屋。两人一看祝所长兴致挺高,宁表姐就先说:“祝所长真是好官。刚来时我们都有点怵,害怕祝所长你不肯见我们呢,没想这么顺利,可真是大官好见,小人难求。”祝所长一听,反倒收起了笑容,说:“现在什么年代,共产党都领导天下几十年了,你们以为还是旧社会?见个当官的比登天还难。当然,我也不算什么官,一个公仆,办事员而已嘛。”胡其明说:“哪里,祝所长太谦虚吧。”祝所长脸上又开始挂上笑容,说:“当官还能谦虚?再说,脱离民众,脱离基层,以为做点小官就不得了,这也不是我的一贯作风。”当然,胡其明和宁表姐此时只能拣好听的说。聊一会儿,话就进入正题,胡其明把事情前后一说,祝所长拍拍脑门想想,说:“你可别说,要是今天我还真没时间,好在还有两天,那时我有空,一定去。”宁表姐说:“祝所长日理万机,很是劳苦。其实,工作是大家的,身体可是自己的,我劝祝所长还是多多偷闲,养心怡性。”祝所长说:“这孩子真会说话,只是我哪敢!”于是,大家都笑。

  这时,胡其明看见祝所长家墙上挂着鱼竿什么的,就说:“有时间,祝所长可以到我们家去钓鱼,我家有一亩地水塘,鱼特肥。”祝所长就说:“你可别说,现在捕鱼的太多,要想钓个鱼,还真是个难。既然你家有鱼塘,我可先谢谢,以后只要你别讨厌就是。”宁表姐说:“怕还请不到呢。”话说到这么个分上,都客客气气热热亲亲地,祝所长就问胡其明什么文化程度,以前都干过什么,胡其明就一一如实回答。祝所长听了后便连说前途无量前途无量,随即话锋一转,问胡其明:“愿不愿再干个什么的?”这一问,两人都有些懵,不知怎么回答,祝所长一笑,说:“是这样的,柳镇是一个大镇,地宽人稠,单靠派出所的四五个人,有时难免顾头顾不了尾。所以,镇派出所决定下设一个机构——柳镇治安联防队。准备从社会青年中招聘四名觉悟高、责任心强的高中毕业生,以配合派出所的工作。正好,胡其明你还是够条件的。”两人一听,心里自然高兴,都说真应该好好谢谢祝所长。

  祝所长就从包里拿出一份表格,让胡其明填。

  事情就这么简单。

  表填好,祝所长先看一遍,认为不错。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祝所长就拿眼看墙上的钟,两个人知道该走人了,便起身,祝所长口里说再坐一下身子却从沙发上起来,做出送客的姿态。

  临出门,胡其明说:“祝所长到时请你务必光临!”祝所长点点头。

  宁表姐想了想说:“要不,到时让胡其明再来接你?”祝所长连连摆手:“没必要没必要。时间我记住就行。”出了派出所,两个人才明白祝所长不让来接的原意——大明大白的被人接去赴宴反而不好。但是胡其明又为治安员这件意外事而一脸得意。宁表姐见了,说:“别高兴太早。”胡其明问:“怎么的?”宁表姐说:“你以为当个治安联防员就怎么的?告诉你吧,既然犯到治安队的人,肯定也没一个善主,到时你可别抓了老虎尾巴——要甩还不敢呢——真是一个不知道路坎坷的人!”由宁表姐这么一说,胡其明的得意立即僵在脸上。

  宁表姐肯定是第一位和胡其明说道路多艰的人。

  宁表姐说:“怎么着,以后还是把心思放在砖厂上,那可是你下了大本钱的事,是不?”胡其明不好意思地附和:“本来我也是这么想嘛。”传闻:一挂鞭炮,半天热闹,该请的请过,该来的来过,胡其明的砖厂算是正式投产。

  第二天,宁志祥要回学校。

  那天,胡其明和宁表姐一块到车站去送宁志祥,转回来时,宁表姐要胡其明去银行坐坐,胡其明说那等我买点东西。按说我真得给你送礼呢。宁表姐一把拉住他说别扯那么多,要说给我送礼还早,再说你口袋里有多少钱?礼轻我还看不起。这样,两个人说着笑着来到银行。

  宁表姐以前家也住柳镇,是后来从金融学校毕业分配到县银行的。她住在三楼单人宿舍。进了宁表姐的宿舍,胡其明才觉得下身憋得慌。原来一路来时,有宁表姐在身边,他一直也没好意思找地方方便,没想那东西现在反倒来的急了。于是就转身想出门找厕所,宁表姐又一把拉住他,其实宁表姐以为他又要下楼去买东西。

  宁表姐说:“既然大家是朋友,你可不能见外不外的,怪作践人的。”胡其明说:“其实我只是想……”说着胡其明就去掰宁表姐的手,宁表姐却紧紧抓住不放,等到两人都忽然想起什么时,不觉脸都红到颈子。这样两人便都自觉有些不自在,胡其明打心里忽然想多在宁表姐宿舍里多坐一会,可两人又找不到能说到一块的话题,一杯茶的功夫,胡其明便要回家,宁表姐也没强留。

  一路上,胡其明心特乱。

  传说:胡其明砖厂生产半年,红火了半年。这半年也是胡其明在柳镇最风光的日子。

  腰里有钱又管着柳镇的治安,惹得镇上许多元老也知其名闻其姓;惹得许多年轻人眼红。他可以在镇上逢集时,在人流中吆五喝六,稍有不顺眼的,哪怕是一个小菜贩子的摊位稍微向街心入了那么一点点,他立刻就会“唰”撕下一张罚款单扔过去,三元五元不等,你就等着掏钱吧。谁要不服,谁没好下场,也还没人不服,派出所的祝所长都常去人家那吃饭钓鱼。他现在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蔡白玉理发店,而每次蔡白玉都会笑脸相迎。谁也不知道胡其明的头发怎么长得那么快,三天两日就得找一次蔡白玉。

  噢,对了,关于蔡白玉,柳镇许多人都传闻她是狐狸精超生,上辈是狐狸的女人个个妖冶嫣媚,勾引男人是拿手好戏,但被勾引者个个都没好下场。

  当然,传说也正如传闻,不可全信。

  那么要是真如此呢,胡其明应该说也是在劫难逃。

  转眼到了十月份的一天,胡其明在对讲机里接到祝所长派下来的一项任务——为了配合全县扫黄,柳镇也要做出行动。祝所长在那头思忖半天,对胡其明说:“听群众反应,柳镇理发店有个叫蔡白玉的,一向不太规矩,我看这次重点目标应该放在她身上,要从她身上找突破口。”祝所长最后还一再叮嘱——捉奸捉双。

  胡其明心里这阵子说实在的有偏袒蔡白玉的念头,这当然与他从蔡白玉那里得到过的好处有关。可祝所长的话他又不敢不听,况且联防队里有四名成员,他也不敢在这节骨眼上徇私。

  当夜,四个人在黑暗处守到十一点钟,没发现动静,正准备收兵,却忽然一个黑影走到蔡白玉的理发店前敲门,而那门似乎根本就没闩,悄无声息的一开,那人就钻了进去。

  胡其明此时心里有一股酸溜溜的味儿,可又不好说什么,只估计时间已差不多,里面该弄事也开始了,就开始行动。

  不用说,门被一脚踢开,四把手电一照,光柱下的两个白物还在扭动。

  胡其明大喝一声:“你们的体操可真精彩。”但出乎意料的是,等看那男的,却是老校长。

  老校长去年和蔡白玉的事被派出所抓去,后来被罚款三千元,大家都还以为他们俩再没这事了呢。

  谁知……老校长、蔡白玉被带进派出所,分开关在两间房子里。

  在关蔡白玉的房子里,胡其明单独在时,蔡白玉说:“明哥,你倒挺能干的,过来把手上的绳子松松,快勒死我了。”胡其明说:“疼吗?捆的时候我根本就没用劲。”蔡白玉说:“亏你还有点良心,那过来帮我把衣服扣好,别人看见怪不好意思。”说完,她就把胸脯往胡其明面前挺,胡其明就看见两个肥嘟嘟的大奶子。蔡白玉说:“还没看够吗?我身上哪块肉你不熟。”胡其明伸出手却一下子插进蔡白玉的怀里,她随即一声低吟,这时正好有人在喊:胡其明,胡其明,过来一下,这老王八现在还不老实,叫着要放他走。

  有人喊,两个人就不敢放荡。胡其明很快帮蔡白玉整好衣服,又在奶子上“啪叽”拍一下,就出去了。

  到了关老校长的房间,老校长一见胡其明,便不再吭声,只把一张脸对着墙。

  胡其明却怒打心起,走近前去,照着老校长的后腰就跺过去,谁知就这么一下,老校长便当即倒地。

  传闻:第二天,派出所的院子里,那根经常铐人的水泥柱上,铐着我们的主人公胡其明。

  老校长昨夜被胡其明一脚就跺断了脊椎骨,夜里就被送进医院。看来,下半辈子就只能躺着过日子喽!院子里围着许多看热闹的人。那些平时对胡其明有怨气的,这时都乘机来看笑话。

  祝所长走近胡其明,一脸严肃,注视良久,一摔手,胡其明的脸上就有了五个紫红色手指印。看热闹的人群里便有人在笑。祝所长对着人群说:“没想派出所竟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对不住大家,也令人太感遗憾!”祝所长说完,转过身眼尾紧收,低声对胡其明说:“我也是身不由己,你自己保重吧!”看着祝所长,胡其明忽然明白一点什么,就在心里骂:老狐狸!没大会儿,胡其明被公安局派来的人押走,从此结束了他在柳镇的辉煌时代。

  在胡其明被公安局带走的当天下午,柳镇也不知谁先传出一条谣言:原来祝所长要抓老校长,也是为了争风吃醋。就是说祝所长和蔡白玉也有一腿,只是更隐蔽罢了。老校长去年被抓,听说也是祝所长整的。这次,祝所长早就发现老校长和蔡白玉瓜葛不断,就出心整他,只是没想到事情被胡其明弄成这么个结局。

  说穿了,胡其明充当了别人的靶子。

  蔡白玉在当天,又交了三千元罚款后走人。

  活该胡其明去坐牢。

  传闻:从这次以后,蔡白玉就关了理发店的门,人却疯了似的隔天就去公安局,带着吃的喝的去探望胡其明。开始,看门的不让进,后来次数多了,看门人也感其诚心,就隔着铁栏带胡其明出来。而每次胡其明看见是蔡白玉,掉头就往里走。他不愿见蔡白玉。

  每次胡其明隔着铁栏掉头往里走时,蔡白玉就喊:“明哥,明哥!”两颗泪珠也就顺着眼角往下滚。

  胡其明在公安局蹲六个月,蔡白玉去了一百次。

  传闻:在胡其明被带进公安局的第二天,柳镇派出所祝所长走在街上总是用手捂着半个脸。诚然如此,人们还是发现祝所长的脸上有几道血痕。便有受过其难的经验者讲,那是女人用指甲留下的。看那深深的血痕,就知道那女人有多狠。

  传闻:有关胡其明一事,宁表姐是数天后才听说的。

  当她匆匆赶到公安局去探望胡其明时,他隔着铁栏抓着宁表姐的手泣不成声,说:“宁表姐,我是再也没有机会啦!”宁表姐心里也颇难过,只好说:“你这样说本身不对。早知你这么认为,我也不来看你。现在不就二十多岁,怎么就有机会没机会的呢?你现在应多想实际问题。”胡其明停止哭泣,说:“我听你的。宁表姐,你说我这次会不会被判刑?”宁表姐想了想说:“也许不会,也就那么简单的事,我想最多在里面呆个一年半载就算了不起了。常言说无事要小心,有事要胆大,再说谁能保证一生不倒个楣什么的。”胡其明听着,点点头,说:“我现在在里面,砖厂肯定也办不成了,看外边是不是有人愿买,就卖了,也省得荒芜。你看着办吧,便宜一点也没什么。卖了钱首先把贷款钱还上,免得宁表姐你受扯连。剩下的,那个老校长肯定还要索赔药费什么的,你看着花吧。”宁表姐点头说:“我可以办好,谁让你我相识一场,只是你在里面要照顾好自己,多往好处想,我会常来看你。”胡其明又眼泪汪汪地,说:“你若没空闲,就不要来,我会照顾自己。只是等我出去那天,宁表姐你一定来接我。”宁表姐说:“放心。”胡其明擦着泪走进去。

  传闻:老校长也自知理亏,没太把这事往大里闹,其中宁表姐又托人从中斡旋,此事便以赔老校长一万三千元完结。

  所以,胡其明在公安局呆了六个月。

  出来那天,宁表姐老早就等在外边。等到胡其明办完手续出来,宁表姐却忽然转过身来看天,说:“今天天气真好!”胡其明听了,也抬头看天。

  宁表姐又说:“在这样的天空下,如果有人等我,我会一辈子跟他走。”胡其明:“跟——他走!”这时,宁表姐又咯咯笑起来,笑得胡其明也莫名其妙,但很快莫名其妙的胡其明便明白了。因为,在真好的天气下真的站着一个人!是一个女人。

  记得后来有一次见到宁志祥,他一脸惋惜地说胡其明这人败在女人上!听着宁志祥说这话,我想,你还好意思,难道你不记得当初你向桂老师报告胡其明玩女人时的飞扬神彩?但这话我没说出口。

  时隔一年,转眼到了二十一世纪,春节回家,有一次和母亲上柳镇,远远看见一个人,觉得挺面熟,后来想起是胡其明时,心想怎么就二十几岁头发却白了一半。

  当时他正站在一车大白菜旁,忙着给人过秤。看来他在北京一年菜没白种。车边站个女的,在忙着收钱,肚子却大大的挺着,怕是有七八个月的气候啦。这时,只听胡其明叫:白玉,五斤,一元五。旁边就有半大孩子接上说:不是白玉,是白菜五斤一元五。引来众人一阵哄笑。

  胡其明说:没教养!又开始给另一个过秤。

第41篇、汪信之一死救全家

  南宋孝宗干道年间,严州府遂安县有个富豪,姓汪名孚。他的嫡亲兄弟汪信之,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材。在一次饮酒时,兄弟二人为了一句闲话争吵,汪信之便孤身一人,背了一把雨伞,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去了。
  汪信之渡过扬子江,来到安庆府宿松县麻地坡,看到这里遍地都是炭材,矿产丰富,水陆交通方便,便在一座废弃的古庙里,雇了几个伙计,开个小小的冶铁工场,铸成铁器,去市场卖。
  汪信之经营管理有方,几年后,冶铁工场竟发展得颇有规模,还建造了一千多间房屋,又买下邻县的天荒湖,兼营渔业,年年收取无数的渔租钱。自此,汪信之成了当地有名望的豪绅。
  话分两头。新任江淮宣抚使刘光祖,是个昏庸懦弱、只知搜括民脂民膏向上阿谀逢迎的官僚,到任后,为紧缩粮饷,便下令立即遣散前江淮宣抚使组建的忠义军。
  这些被遣散的军士中,有荆州人兄弟程彪、程虎二人。他俩平日花天酒地、挥霍无度,身边没存有一文半文的积蓄,今日被遣散,如何生活?  兄弟二人商量后,决定投奔太湖县教头洪恭,混个差使吃饭,于是便收拾行李上路。
  到了洪教头家,宾主寒暄了一番,洪教头备了酒菜款待。
  兄弟二人说了来意,洪教头说:“我介绍二位兄弟去找一个地方寻个差使,肯定会情投意合,发个小财!”  当即洪教头写了封信交给程氏兄弟。
  二人谢别上路,按着信封上的地址姓名“宿松县麻地坡汪信之”,径直往麻地坡找去。
  程氏二兄弟一路问讯,到了麻地坡,求见汪信之。
  汪信之细看洪恭教头的书信,上面除了推荐程氏二兄弟来麻地坡谋个差使,还热情邀约汪信之到太湖县来察看湖荡,筹划发展渔业。
  汪信之看完信后,便叫儿子汪世雄出来与程氏二兄弟相见,并吩咐安排酒菜款待客人,打扫房间以便让程氏二兄弟安歇。
  自此,程彪、程虎就留在汪家,与小主人汪世雄朝夕相处,传授、演习弓马枪棒武艺。
  不觉3个多月过去,汪信之有事要去京城办理。程氏二兄弟听说后竟要告辞,仍回太湖县洪恭教头处去。汪信之百般挽留不成,便写了一封信,交给程氏二兄弟带着回覆洪恭教头。
  正要设筵饯行,汪世雄对父亲说:“孩儿枪棒还未精熟,想再留他们多住些日子讲习讲习。”  汪信之又苦留程氏二兄弟:“小儿还要向二位讨教,二位权且宽住一二个月,待我京城办完事后再来为二位饯行。”  程氏二兄弟见汪信之再三苦留,也就答应再往下耽搁些时日。
  程氏二兄弟原先留在汪家,把武艺传授给小主人汪世雄,本想指望汪家重重酬谢,发个小财,但眼看汪家并未重谢,汪信之去京城后也杳无音讯,多住了几天之后又不耐烦了。
  兄弟二人商量后又执意辞行。汪世雄几次苦劝都留不住,父亲又不在家,只得备了50两银子分给二人,每人外加衣服一套,并安排筵席饯行。
  程氏二兄弟离了汪家,走了一夭,十分困乏,在路边客店歇宿。买了酒菜,在房间里边吃边埋怨汪家吝啬,又责怪洪恭教头怎么胡乱把我兄弟二人介绍到这汪家来。
  二人你一句我一言,说了个半夜,酒也喝得有八九分醉程虎说道:“汪信之写给洪恭教头的信,不知说了些什么,何不拆开看看?”  程彪就真的从行李中取出那封信,拆开细看。信中无非是“久别怀念”。
“弟全家大小均好勿念”之类一般话语,只是在信尾又有另写的细字一行:“另外,等我从京城回家后,就遵约立刻来你处,筹办大事。估计这事要在秋凉以后才能进行。”  程氏二兄弟不明白信中所说的“大事”是什么事,但因心中怀恨不已,便商量何不借此去官府告发,说汪信之和洪恭密信串联,要在秋凉之时谋叛造反!于是,兄弟二人便如此这般地商量起来。


  第二天,程氏二兄弟便直奔江州向江淮宣抚衙门递上状纸。
  宣抚使刘光祖一看状纸,忙令取来汪信之所写的书信,也未细细推敲,立刻密报枢密府。
  枢密府官员见报后大吃一惊,火急派公差前去捉拿正在京城办事的汪信之。
  因为汪信之平素轻财好义,广结江湖好汉,所以早有人给汪信之通风报讯。汪信之就连夜逃出京城,差人没有捉拿到他,只好回去如实禀报。
  枢密府见没有捕获到汪信之,愈加心慌,匆忙上表奏闻天子。
  天子降诏,责令宣扶使捕获汪信之、洪恭等。宣扶使也立即下达公文,责令安庆李太守并转太湖、宿松二县,协力捕获“谋反叛贼”。
  洪恭教头早已听到风声,立即逃避。但是汪信之因家大业大,眷属众多,一时无法安排妥当,不能立即一走了之。
  这时,宿松县令奉命派遣县尉何能,率领了200多士兵,去麻地坡探听汪信之的谋反实情。
  走了不到10里路,何能在马上独自思量:  早就听说汪家父子骁勇无比,家丁、渔民也不下几千人,而且汪家父子广结江湖好汉、受过汪家恩惠的人不少。我这次真的前去打头阵,可不要白白结冤江湖豪杰,说不定还会枉送性命!  于是何能下令士兵改变方向,只在山谷偏僻处驻兵住了几日。自己带了几个亲信,装模作样出去转了几圈,便率领士兵回县府,胡乱禀报县令:“汪信之谋反,果是实情。庄上武器精良,家丁众多。我们寡不敌众,只得收兵回来。求朝廷增派军队前去镇压方可成功。”  再说,汪信之从京城回家,也已得知因县尉何能妄报汪家谋反,宿松县令才上报李太守,李太守进而上报枢密院,致使官府围捕的情况,但不知这场是非究竟从何而起。眼看情势不妙,自己满身是嘴也说不清道不明,只得吩咐汪世雄带领家丁和渔民、冶铁工场的壮丁等人,厉兵秣马。
  不久,他便率领众人向宿松县进发,要捉拿何县尉当面对质明白。
  到了宿松城外,只见城门紧闭。原来早有人飞报知县大人,吓得城内官员面如土色,一边慌忙下令闭门紧守,一边飞报安庆李太守,说汪信之杀人造反,已兵临城下,求李太守早早发兵剿灭叛贼。
  汪信之率领众人不能进城,只得驻扎在城外。
  几天下来,人困马乏,汪信之更是连日劳累,病倒在床,手下渔民、壮丁也偷偷溜走了不少。
  汪世雄审度情势,劝父亲道:“不如先回家中再作计较。”  汪信之无奈,只能引着众人回麻地坡。一路慨叹愤恨不已:我汪信之对国家忠义始终如一,不料竟遭此陷害!原想捉拿何能县尉,借以追根问源,报仇雪耻,谁知竟会闹成这步田地?  回到家中,汪信之对汪世雄等家人说道:“看来这麻地坡已是个死地,官兵一到,就没有一条退路。只有天荒湖,水面浩森(miāo),港汉纵横,有芦苇可以隐蔽,更有不少渔户掩护。我们暂且去那儿躲避一阵。”说完吩咐把家中所有金银分发家丁,不愿跟随的,听其自便;一把火把房屋都烧了。
领了妻儿老小及心腹等30多人,径直向望江县天荒湖而去。
  不一日,便到了天荒湖。取了5只渔船,摇着向芦苇深处躲藏起来。
  却说安庆李太守接着宿松县飞报的公文,大吃一惊,一边向上司飞报,一边下令各县招兵买马,合力围剿谋反叛贼。
  江淮宣扶使刘光祖更是不问底细,惊慌失措向朝廷奏报。
  天子降旨,责令枢密院调集各路军马四五千人合力围剿。
  官兵来到望江县,各路将领打听得汪信之骁勇善战,手下壮丁也都勇猛,便心中都有点害怕。于是,或是驻兵城外,或是把守各处港口,只顾抢掳民财,却不肯自己打头阵,贸然下湖捕贼。
  就这样,官兵大队人马在湖边各地驻守了20多天,湖中也无一点动静。
  一日,有几个胆大的将领,率领了几个士兵,乘了小船,悄悄划进湖中探听消息。
  只见芦苇深处,烟火不绝,远处隐隐传来鼓声,于是慌忙掉头退了回来,其它官兵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过了几日,湖中烟火消了,鼓声也听不见了,官兵这才敲锣擂鼓、摇旗呐喊、战船齐发,向湖中进逼。
  谁知一路没有丝毫阻挡,连湖中的打渔小船也不见一只。
  芦苇深处,有几只破船,船上堆满了木屑草根,船板早熏得焦黑。
  有一只小船上有两三面大鼓,鼓上缚着几只羊,羊也已饿得半死了——汪信之早从小港汊出湖入江,顺流东去,官兵便乘船追去。
  到了江口,只见岸边泊着5只小渔船,船上站着一个汉官兵船近,上前盘问,那汉子说道:“三日前,我们刚做完买卖回来,撞着这5只小渔船。
船上好汉硬要把这5只小船换我们的2只大船,不肯便抽出刀枪,我们只能换了。诸位请看,这么小的小渔船,我们怎么过得了大江?”  官兵听说,思量汪信之既乘了2只大船逃走,必定人数不多,而且速度不快,便只管放心追赶。于是,又乘船追捕。
  一路追到采石矶,发现江面上排列着不少太平郡的战船,把守着关口,盘洁来往行船。两处官兵相会,安庆府的将领说明是为追赶汪信之而来。
  太平郡将领一听,大吃一惊,猛地顿足喊道:“我们被这奸贼瞒过了!前天上午,果有2只大客船,船中满载家小、奴仆等人。船主自称姓王名中一,在四川做官,任期己满,去别地升补。因此我们放行。看来此人便是汪信之一家大小,现在早已不知去向了。”  两处将领目瞪口呆,知道无法瞒过上司,只能向上司申报实情。
  官府见汪信之神出鬼没,愈加疑虑,便吩咐画出汪信之等人肖像,各处张挂,悬赏缉捕。
  却说汪信之等人乘了两只大客船,下了太湖。
  过了几天,汪信之听说官府悬赏缉捕,料是躲藏不了,便把两只大官船凿沉湖底,把家小妥善安置在一个打渔人家,多多送给金银,约定以后来取家小;又让儿子汪世雄去官府自首,向朝廷说明父亲原无谋反实情,只是被县尉何能谎报陷害才致如此,乞求朝廷押解世雄带领来太湖追寻,千万不要兴兵调将,这才是保全家门的上策。
  汪世雄被父亲逼迫,只得去了。
  汪信之把家小安排妥当后,单身一人,改换衣装,径往京城自首。自首后,汪信之被送押在大理院狱中。
  狱官拷问他的家属在什么地方以及同党人姓名。汪信之供道:“妻小都死于火中,只有一子名世雄,一向在外经商,并不知家中情况。壮丁都是农民、渔夫,也早逃散,不记得姓名了。”其他内容,虽受狱官严刑拷讯,汪信之终不肯说什么了。
  看来,大理院又命九江府押送程彪、程虎二人来大理院审问。随后,洪恭教头也被捉拿,押来京城。
  会审那天,汪信之、汪世雄父子相会,一段悲伤,自不必说。看见对头却是程氏二兄弟,出自意外,倒吃一惊。经审问,汪信之父子方才晓得这场是非的来历。
  后来,经多次堂审、答辩,才弄明白所谓的“秋凉”之事,并非谋反,原是洪恭教头邀约汪信之去太湖察看,准备经商渔业。所谓“谋反”,实是程氏二兄弟的诬陷。
  朝廷把其他各人一一判刑后,仍认定汪信之的造反罪过不可赦兔,判决“处以死刑,枭首示众”。
  有人早就把消息泄漏给在狱中的汪信之,并劝汪信之不如在狱中服毒自尽。
  汪信之果真服毒自尽。大理院官员见汪信之已死,只能验明正身,仍将死尸枭首,悬挂国门。汪信之的家小免遭刑罚,只有汪世雄被打了一顿脊背,发配2000里外。后来,老皇帝去世,新天子即位,大赦天下,汪世雄也就回了家,与家人团聚。
  这就是“汪信之一死救全家”的故事。

第42篇、浪里擒魔

  宋朝年间,木节镇有片扈家鱼塘里,水美鱼肥。这日天刚向晚,一青壮汉子身背个耄耋老婆婆走至鱼塘边,向塘边的一对父子道:“大哥,这可是你家的鱼塘?天气好热,俺走了一天路,一见这鱼塘就迈不动步了,能不能让俺进这鱼塘洗个澡消消暑气?”

  父亲扈塘主点点头,将二人引至塘窝道:“两位若是要消暑解乏,可进塘窝暂歇,切莫下水。这塘里有蹊跷,俺不能坑害于你!”青壮汉子正疑惑,又走来一人,此人白脸鹰眼,气宇不凡,扈塘主立即笑迎上去。

  白脸男人开口道:“今日塘里可又有异样?”扈塘主赶紧道:“有、有,那对男女又兴风作浪了,搅得鱼儿惊慌,我正要去请仙师来驱魔,仙师就自来了。”

  被称作仙师的男人脱去衣衫,道:“贫师算定这对鬼魅定不肯甘休,待我收拾他们去!”说罢走出门,“扑通”跃入黑暗中的鱼塘里。青壮汉子也跟出来,问道:“你这塘里有鬼魅?”

  扈塘主叹口气道出原委:扈家本是木节镇的殷实之家,全因了这片鱼塘,水美鱼肥。忽有一天,一对青年男女也喜欢上了这片鱼塘,待到天黑避人耳目,相携到塘边戏水玩耍。扈塘主见他二人情真意切,不忍打搅,就随他们去了。哪料一次女子忽失身落水,男子跳入相救,结果双双溺水而亡。扈塘主报官后找人来打捞,忙来忙去,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后来,那男女竟化作水鬼,把塘里搅得鱼儿不得安生,日渐消瘦,这殷实的扈家,就要名存实亡了!扈塘主停顿一刻,看着鱼塘展展眉头,又道:“多亏这赵仙师,闻听此事便来为俺驱魔除邪,驱一回那鱼儿就好些。”

  这时黑暗的塘中央,传来“哗哗”翻动水浪声响,忽听到一声女子尖叫,紧接着又是一男人吼声,水中动静开始愈大起来。

  只听仙师道:“贫师才去几日,你俩又来作乱。你们既已溺亡,就该顺应天缘,魂魄到另一世界去安身立命,为何又来搅扰扈家,还不快快离去!”那书生叹道:“俺与娘子溺亡鱼塘,这鱼塘便成了俺俩洞房,俺俩在自家洞房嬉戏,何错之有?”

  仙师道:“一派胡言!”

  那女子也开口了,道:“就算是他扈家的鱼塘,也该花些银两修缮吧!你看这鱼塘边满是浮草,才不慎让小女子滑落水中,还害了我家情郎一同葬身。”

  扈塘主听到这里急了,向岸前迈一步喊道:“这位小女子,道理可不是这样讲呀。一处鱼塘,难不成也要修得富丽堂皇吗?况且你与你情郎来塘边花前月下,已败风化,俺念你俩年轻意浓,可是未驱赶过一次啊!”

  那女子道:“你不驱赶,是被小女子美色所吸引。你个大男人躲在暗处偷窥,谁不知道你这心思?”那书生一听此言暴怒了,道:“这家塘主还觊觎你美色?这回俺更要搅得塘里鱼儿都活不成!”接着传来奋力搅水声响。

  “你、你们……”扈塘主大惊失色,话都说不出了。这时却听仙师大声喝道:“住手!有贫师在此,哪容你们胡作非为!”只听“啪”一声响,有人着了一掌。

  那女子尖声喊起:“小女子今夜与你拼了!”即刻,黑暗的鱼塘里水花乱响。接着又戛然而止,一会儿仙师竟一个人水淋淋走上岸来。扈塘主赶紧上前,作揖不迭道:“仙师辛苦,今夜还请务必为扈家除去这对邪魔!每次驱魔俺给六两纹银,这回俺付八两!”说完便将准备的银两奉上。仙师接过银两,却面生难色:“不是贫师不愿,实是那男女神魂又增了魔力,贫师已被耗尽精力了啊!”

  扈塘主无奈道:“那仙师只能明夜再来驱魔了?”仙师露出更为难的样子道:“可明晚贫师已应允了另一家。那家娘子岁长无孕,贫师疑是有石魔作梗。本想今夜彻底打散塘中男女魂魄,明晚正好为那家驱魔,二十两纹银都收下了,怎好违约!没想到你这塘中的男魔女鬼变得难缠,竟一时难以搞定……”

  扈塘主忽地一跺脚,道:“想那不孕娘子,驱魔结果也非三两日之功。俺愿出三十两纹银,恳请仙师趁热打铁,明晚先为俺来驱魔。”说完迅速从塘窝里抱出个沉甸甸的木匣,正要塞给仙师,在一旁始终未说话的青壮汉子一把拦住扈塘主,道:“驱个魔邪三十两纹银,贵了些吧?不瞒扈塘主,我也习过些许玄技,收妖驱魔也略谙一二,刚才仙师与两水妖苦斗,已大伤对方,俺就借仙师前功,再去续斗,将水妖捉来,到时塘主只付俺碎银一两即可。”

  扈塘主和仙师还未回过神来,青壮汉子已脱去衣衫,跃入水中,向塘中央去了。霎时间,黑暗的塘水里先有了书生的声音道:“哪里来的大胆贼人?”那女子也恨声道:“知趣的快快离去,否则让你有来无回!”又是一阵搅动水响,还有如狼嚎般的啸叫声音,把清凉洁净的水塘搅扰得如沸腾了的鱼锅,恐怖至极。

  再听那青壮汉子,一边打斗,口中却笑了,道:“你这书生,不去遮风避雨地读书,也来干这水鬼营生,简直是班门弄斧。”忽然,书生骂声断了,改作“咕噜咕噜”的水响,必是被按入水底去了。见此情景,那女鬼急了,冲向青壮汉子道:“住手!你要把他淹死了,小女子非抓破你脸……”忽然女鬼话音打住,又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塘里安静下来。

  蓦地,青壮汉子游回岸边,双手拎着的一对男女早被灌得只剩半条命。扈塘主回过神来,上前探看:“原来你们还活着,你们不是鬼啊!”

  “这世上哪有鬼。”青壮汉子喝斥男女,“还不道出实情,还想回去喝塘水吗?”男女跪在地上,向扈塘主如实道来。原来,这男女乃是木节镇的混世泼皮,因世道艰难,又想不劳而获,便与人合计,假意溺死后装神弄鬼,为的是从扈塘主手中骗出银两来,没想却被青壮汉子撞破,栽了跟头。扈塘主这才恍然大悟,回头看去,那仙师已不知所踪了。

  “他跑不了!”突然,与汉子同行的老婆婆拄拐走来,“有这两个人犯在,定会索回仙师。”她又赞赏地看向青壮汉子,“吾儿,干得好!”

  原来,青壮汉子跟随公明哥哥被招安后,因擅穿龙袍戏耍被贬,便携老母回梁山泊石碣村来捕鱼过活,没想路经木节镇先显了身手。

  “原来壮士竟是梁山水军头领,人称‘活阎王’的阮小七,难怪一见面,就喜欢塘里的水啊!”那对男女闻听扈塘主赞叹,惊得浑身打起冷战……

第43篇、传奇修脚师

  清朝末年,京城庙场上最常见的就是修脚师傅。其中修脚最厉害的是吕师傅,坐得上京城修脚行当的第一把交椅。这天傍晚,修了一天脚的吕师傅刚刚直起腰,英国药商约翰横着膀子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吕师傅面前的凳子上,把左脚一伸:“修脚!修不好我砸了你的摊子!”

  一见约翰来者不善的样子,众人为吕师傅捏了一把汗。可吕师傅根本没当一回事,抱起约翰的左脚:“啊,长了个鸡眼,这玩意儿难受呀,必须一刀连根除了,否则后患无穷!”

  “赶紧修,我要赶时间,误了大事,我扒你的皮!”

  吕师傅依然是不慌不忙:“越急越要修好脚,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嘛。你一只鸡眼脚,能走多远呀?”“还给我耽误时间!”约翰猛地抽回脚,杀气逼人,“我……”

  吕师傅一笑:“好了,你感觉一下,怎么样?”

  约翰一愣,急忙扳起脚来,仔细一看,脚下的那只鸡眼已经被剜掉。这一切,他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到。约翰顿了顿,从兜里取出一块大洋,扔在地上,扬长而去。

  “吕师傅就是吕师傅,一刀就把洋人制服了!”看着约翰远去的身影,许多人赞许地说。

  “是呀,刚才我真为吕师傅担心,这洋人已经连踢带砸搞烂了二十多个修脚摊子了。”另外一个人心有余悸地说。

  “他踢了二十多个修脚摊子?约翰为什么和修脚的过不去呢?”直到收摊回到家中,吕师傅也没想明白。到家刚刚坐下,一大群人便“呼啦啦”拥进了他的家。来的这些人全是修脚师傅,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吊着胳膊,全是让约翰打伤的。大家听说吕师傅镇服了约翰,所以一起来求他主持公道。吕师傅好言劝慰大家,表示一定会讨回公道,众人这才纷纷散去。送走了众人,吕师傅久久地看着自己的那把修脚刀,自言自语道:“约翰要是再来,就看你的了!”

  这天是庙会,吕师傅依然去摆摊子修脚。他刚刚坐定,约翰就远远地走了过来。约翰来到吕师傅面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伸出右脚:“修脚!”

  吕师傅抱起约翰的右脚,眼睛盯着他脚上的鸡眼,心里却在翻腾:只要他手里的修脚刀轻轻一挑,约翰下半辈子就再也站不起来了;可是,如果他这么做了,也许会给整个修脚行业带来灭顶之灾。

  “哗啦!”一声响打断了吕师傅的思绪。他一定神儿,一个口袋扔在了面前,看样子,里面装的全是大洋。他依然抱着约翰的脚,头也没抬:“修脚用不了这些钱!”

  “这不是修脚钱!”约翰笑了笑,“虽然我不是中国人,但我特别崇尚中国文化,修脚是中国的民间技艺,我很想把它推广到西方,可我怕一些技艺不精的人把这事搞砸了,所以我暗自进行筛选,结果发现你的技艺最佳。如果你愿意合作,每个月都能拿到这么多钱。”

  原来是这样。吕师傅点点头,飞速运刀,约翰脚上的鸡眼眨眼间便被剜去。

  约翰见吕师傅答应了他的要求,十分高兴。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取出许多膏药样的小东西,对吕师傅说:“你们中国人都是好样的,这些是我们西方的药,送给你们。”

  吕师傅对约翰说的那番话没兴趣,他想趁此机会劝说一下约翰,便收拾好修脚摊子,跟着约翰离开了庙会。

  约翰叫来一辆车,两个人一起上车,七拐八拐,足足走了小半天。一开始吕师傅还记得路,后来也被绕糊涂了,也不知到了哪里,被约翰领进一个大院子。他走进一个房间,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门便“啪”的一声锁上了,约翰拍了拍门,奸笑一声:“好好歇着吧!”然后扬长而去。

  整整两个月过去了,吕师傅一直没弄清自己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门一开,约翰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吕师傅瞪着眼睛冲了过去:“你为什么要关我?”

  “那天我让你修脚,你眼里透出杀气,我编了那个和你合作的谎话,这才逃脱你的毒手。我只想知道,你凭什么恨我呢?”

  吕师傅喊道:“快放我出去!”“我就是来放你的。因为如今你一点儿用都没了,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约翰说完狂笑一声,一侧身,给吕师傅让开了一条路。

  吕师傅一口气跑到街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以前的邻居和同行一见吕师傅,都愣了:“吕师傅,你不是去西洋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吕师傅被搞得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去了西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修脚师傅过来说了事情的经过。那天,吕师傅和约翰走了以后,没几天,约翰到庙会上向众人宣布,吕师傅已经和他签约,去西方表演中国传统修脚绝技了,不日起即将奔赴西洋。而吕师傅放心不下其他人的修脚技艺,怕他们坑了别人,所以他和约翰共同研究,制成了鸡眼药,只要贴在患处,三两天后轻轻一揭,鸡眼就会连根拔出,既安全又简便。从那天起,大街小巷出现了很多卖鸡眼药的人。

  吕师傅急得直跺脚,他对大家说:“这都是那洋人捣的鬼,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他的鸡眼药取代我们这些修脚师傅,然后靠卖药捞银子。我一定要找到那个洋人!”

  吕师傅心里着急,但又很无奈。现在,庙会上已经没了修脚师傅的踪影。约翰雇了一些流氓地痞,专门寻衅闹事,殴打那些修脚师傅,不许他们做生意。与此同时,约翰的那些鸡眼药开始上架售卖,谁的脚上长了鸡眼,就只能去购买鸡眼药。而那些鸡眼药价格昂贵,百姓的钱大把大把地流入约翰的腰包。

  这天,吕师傅又在满世界寻找着约翰,突然一辆马车在他身边停下,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被拉上马车,被稀里糊涂带到了一个地方。一进门,只见约翰笑容可掬地站在那里:“吕师傅,咱们又见面了。”吕师傅像狼一样扑了上去,一把扯住约翰:“你真是缺了八辈子德!”

  约翰点点头:“别那么激动,我卖鸡眼药,无非是想挣点儿钱。而且鸡眼药的确方便,你们大清国的人不也是很喜欢吗?”吕师傅气愤地说:“那你也不该断了我们的后路啊!”

  约翰不想多解释,说:“我们国家的公主到了北京城,她脚上长了鸡眼,而今天晚上她要参加一个盛大的宴会,所以我请你来亲自给我们公主修脚。”

  吕师傅不解地问:“你不是有鸡眼药吗?”

  约翰苦笑一下,说:“鸡眼药需要两到三天才能起效,还是你们修脚技艺立竿见影。”

  吕师傅一扭脖子,一口回绝。约翰又是许愿,又是威胁,吕师傅就是不答应!约翰当即给清政府发函,说吕师傅破坏两国关系。腐败的清政府一声令下,判处吕师傅斩立决。

  吕师傅死了,约翰的鸡眼药生意越做越大,银子像水一样流进他的腰包。可一段时间后,他突然觉得右脚疼痛,一开始他还没太在意,后来越来越疼,脚下就像踩着仙人球。他仔细一查看,吕师傅曾经修过的地方又生出了一个鸡眼。他急忙用鸡眼药贴住,可三天后揭下鸡眼药一看,鸡眼纹丝未动。他又贴了一贴鸡眼药,三天后鸡眼不但没好,反而一天比一天大。约翰慌了神儿,急忙找来几个修脚师傅。那些修脚师傅一见,纷纷摇头,说:“约翰先生,吕师傅修脚快是一绝,他善于治重生鸡眼更是一绝。从这状况看,你这重生鸡眼是吕师傅在第一次修时有意没修净,让它二次成长的。这样的鸡眼,更难对付,只有吕师傅才能治好!吕师傅不在了,你的脚也完了。”

  打那以后,约翰成了瘸子。

第44篇、伍阎王贪色受惩罚 徐苟三的传奇故事

  俗话说:“秧好一半谷,妻好一半福。”乡亲们都说徐苟三走了好运,娶了个好妻子。

  这话一点不假,苟三娘子虽说是尼姑出身,可是人生得象天仙不说,扒家又能干,做起活来,薅草割麦,纺纱织布,描花绣朵是样样在行。

  这事传到财主伍阎王的耳朵里,蚂蟥听不得水响,这天清早,他就溜到徐苟三的家里来了。

  苟三娘子正在屋里纺棉纱,见来了客,忙站起身来打招呼,递茶端板凳。

  伍阎王见苟三娘子,果真好看,浑身的骨关节都酥了。两只老鼠眼睛都不住地在她身上转来转去。苟三娘子见他一个劲的瞄自己,就说:“我们当家的下田去了,你郎是谁呀?”

  伍阎王一听苟三不在家,暗暗高兴。他说:“我是东湾伍财主,徐苟三欠我三斗五升高梁。”苟三娘子忙说:“你郎坐会,我去叫他回来。”

  伍阎王一看她要出门,忙说:“莫叫莫叫,我还要送样东西你呢。”说完掏出一根簪子,往苟三娘子面前递去。

  苟三娘子一见,心中明白了八九分,知道这个吃喝嫖赌出了名的伍阎王没安好心,想了想接过簪子说:“多谢你家费心,你坐会,我去厨房打几个鸡蛋你郎吃。”说罢不等伍阎王开口,一转身走了。

  伍阎王一见鱼儿上钩,喜得不得了。哪知苟三娘子出了后门,一口气跑到田里给徐苟三说了。徐苟三听完,在妻子耳边说了几句话,让她先回屋去。

  过了一会,苟三娘子端了一碗荷包鸡蛋走进堂里,伍阎王一见,双手去接过碗后,顺手拉起了苟三娘子的胳膊。

  苟三娘子突然一声惊叫:“快放手,当家的回来了。”伍阎王一听,果然是徐苟三哼着山歌走来了。心里一惊:就要从大门出去。苟三娘子说:“他是从大门进的,碰见了不大好。”伍阎王一听忙要走后门,苟三娘子说:“你郎从大门进,后门出,人家见了会起疑心的。”伍阎王又退回来,急得团团转。苟三娘子指着屋角的一只大黄桶说:“这里头是空的,你郎受点委屈,进去躲一下,等他出了门你郎再出来。”

  伍阎王一听有理,揭起盖子钻了进去。苟三娘子马上将黄桶盖了个严严实实的。刚一盖好,徐苟三进来了,他对妻子眨眨眼,苟三娘子端起桌上鸡蛋递给他的手里,笑着说:“我刚打的,趁热快吃。”徐苟三会意地说:“娘子放心,看我慢慢收拾他。”

  伍阎王困在黄桶里,声不敢出,气不敢喘,闷得头昏脑胀,汗巴水淋。忽听得苟三娘子说:“东湾伍老爷来过,说欠他三斗五升高梁。”徐苟三骂道:“这个老黄魂,高梁种还刚播下去他就上门讨债,见个鬼!”说罢一拳头擂在黄桶盖上,把个伍阎王震得眼睛火花直冒。徐苟三又说:“这口黄桶反正没得什么装,推出去抵债算了。”于是一脚将桶蹬倒在地。伍阎王在里面一头撞在桶盖上,额头马上起了一个血包,没等他叫出声,身子象砣螺直滚起来。徐苟三和妻子把桶滚出了大门,一直向东湾滚去。

  七滚八滚,伍阎王浑身都快滚散架,连喊救命,徐苟三只当没听见,一直滚到伍阎王家大门口才停住脚手。喊伍阎王的老婆出来看桶。

  伍阎王的老婆听说徐苟三推着个黄桶来抵债生怕吃了亏。跑出门一看说:“谁要你这桶,滚回去。”

  伍阎王一听,赶紧挣扎着从黄桶里伸出头来,骂老婆:“滚你娘的蛋,再滚一趟,老子还有命吗?”

第45篇、琴丐

  旗镇从不缺乞丐。

  旗镇的乞丐无非三种:一种是直接登门乞讨、张嘴就要的;一种是唱着小调、拉着二胡,前面放着一个瓷碗的,当然,也有流动到酒馆的;还有一种是打把式卖艺、变魔术、耍杂耍的,铜锣直接翻过来就成了乞讨盘。

  所谓盗亦有道,乞丐也都有自己的道道儿。

  这天,旗镇最热闹的老街凭空多了一人,细眉,小眼,矮墩墩的,右臂下拄着拐杖。右腿细若小孩手臂,一只像五岁儿童一样的小脚丫随着他的前行一步一悠荡,背上背着一把五尺长的古琴。

  及至那人席地而坐,弹出第一个音符时,街上沸沸扬扬卖馄饨的、卖烧鸡的、卖点心的;挑挑的、担担的,躲在背阴地儿下象棋的,都缓缓拧过头来,手搭凉棚静静地去瞧。

  那人再弹出一串音符,不得了了,于是整条街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细细谛听。

  那琴声时而清虚淡远,时而酣畅淋漓,时而冰泉凝咽,时而深沉凝重……平日宽阔的街道,一下子拥挤起来,仿佛都被这美妙的琴音填满了。

  人越聚越多,一会工夫,就密密匝匝的了。可有一样,围观的人都凝神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惊走了这美妙感受。

  “咚”的一声,余音袅袅,琴声戛然而止。

  整条街寂静无声。

  那人收了琴,从人群里挤出来,径直来到王二包子铺,伸手向包子指了指。王二愣了半分钟才明白过来,麻溜地用纸包了十个热乎乎的肉包子,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那人面前。

  那人也不客气,接过来,揣到怀里,右手拄拐,斑驳陆离的阳光里,只有拐声“笃、笃、笃”地敲击着地面。

  再一晃,哪还有人影?

  “轰”的一声,街上有人带头大声叫好。

  遂又开始沸沸扬扬。

  大家这才明白,那弹琴的敢情是个乞丐。琴丐行事甚是怪异,只讨吃的,从不要银钱,每次行乞皆弹奏一曲。

  旗镇的人渐渐与他熟了,乐得听他弹曲,加之旗镇人本就善良,施舍之物,都是挑最好的。可有一样,琴丐除了弹曲,竟不与人说一句闲话。

  转眼,三年悄悄滑过。

  民国十三年的冬天,仿佛比往年来得都要早。

  旗镇当时十分富裕,惹得几绺子土匪都很眼馋,其中就有一伙土匪预谋攻打旗镇。消息传到镇上,登时一片慌乱,虽说镇上也有自卫队,可与凶残顽劣的土匪比起来,不顶事呀。

  有钱的赶紧找地方埋藏金银珠宝,家里有漂亮姑娘的,手足无措,听说土匪烧杀淫掠、无恶不作,这可咋办?现躲恐怕来不及呀。

  凛凛的风恶狠狠地旋吹着旗镇角角落落的枯叶,城墙上的护卫和旗镇人都瑟缩着。

  土匪说来就来了,而且肆无忌惮地选择了大白天,嚣张程度可想而知。

  猎猎的风非但没阻挡土匪的脚步,相反,把他们撩拨得个个兴奋异常,打了鸡血一样。

  很快,土匪就打到了城下,城上的守卫死伤大半,眼看一场浩劫在所难免。

  蓦地,城墙上传来了悠悠的琴声。那琴声是那么淡,虚无缥缈,就像春风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大地的积雪一点点融化,淙淙的小溪欢快地流过……

  土匪们迟疑了一下,进攻的节奏明显放缓,竟至于要停下来。琴声,越来越舒缓,似母亲的手,轻拂游子的心,又像和煦的阳光,点亮了黑暗,心灵一片澄净……

  枪声停歇下来。

  “阿嚏”,匪首马大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忽然清醒过来,“啪”地对天打了一枪,说:“真他妈的邪门儿!弟兄们,冲啊,谁第一个冲进去,赏二两烟土!”

  枪声又爆豆似的响起。

  倏地,城墙上琴音大变,隐隐有战马嘶鸣声,有滚滚的雷声、极响亮的爆炸声、野狼的嚎叫声……

  风刮得更急了。

  “别信邪,冲啊!谁第一个冲上去,再赏五百大洋!”马大头再次发出了号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几个人高马大的土匪嚎叫着冲到了城墙底下。

  “啵啵”两声,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土匪的人头竟然自己跌落下来,骨碌碌滚到地上时,眼睛还兀自不停地眨动。

  哗的一声,土匪像退潮的水似的掉头就跑。

  “都他妈给老子回来!”“啪啪”两声,马大头击毙了两个跑得最欢的喽啰,众土匪齐刷刷地停下了。

  “给我冲!”马大头组织了又一次更猛烈的冲锋。

  陡地,一只大脚从天而降,马大头和他的马一起被踩在了脚下。

  旗镇人抬头,只见琴丐那只细若幼儿手臂的腿凭空长了数千倍,定海神针似的踩在地上,地上哪还有马大头的影子?

  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马大头一死,众土匪丢了枪,狼狈逃窜。

  旗镇从此再无匪患。

  而旗镇人再也没见过琴丐,几个大户出钱在芬山上盖了一座庙,庙里的真神就是按照琴丐模样塑的。

  每每来到庙里,仔细聆听,还会听到琴声袅袅,丝丝缕缕飘进耳鼓,仙乐似的,极受用。

第46篇、比枪

  谁都知道,马大虎虽然五大三粗,却有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
  
  名声传出去,事就找上来。这天,有个叫藤野的日本军官,突然带着一队士兵找到马大虎:“听说你是这一带的神枪手,我们大日本军队也有这样一位高手。我想请你代表中国人和日本军人切磋切磋枪法,有兴趣吗?”
  
  马大虎心里明白,藤野说的切磋,其实就是比赛,既然是比赛,那就只许日本人赢。马大虎向来争强好胜,可不想去做日本人的陪衬,于是他赔笑说:“藤野长官,其实我是徒有虚名……”
  
  藤野立刻打断他的话:“为了中日两国人民的友谊,我想,你一定会参加的!”看那些日本兵端着枪等他答应,马大虎只得说:“具体怎么切磋法?”藤野冷冷一笑,说:“既然是高手,那就刺激点。就比一场‘顶上数钱’吧。你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我来找你。”
  
  一听到“顶上数钱”四个字,旁边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所谓“顶上数钱”,其实是一个比试枪法的法子:让一人站立,头顶放一摞大洋。另一人拿枪在几十米外瞄准大洋进行射击,要求一枪只能打掉一块大洋,直到最后一颗子弹打掉挨着头皮的最后一块大洋。这可是一种随时都可能出人命的比法。
  
  日本人一走,马大虎就找来搭档柱子。柱子说:“大哥,这可是跟日本人比,多少双乡亲的眼睛盯着咱呢,咱可不能输。”马大虎点点头:“是啊,输不起又赢不得—柱子你放心,大哥心里有数。”
  
  三天后,藤野如约而来。靶场周围人头攒动,几十个日本士兵荷枪实弹,拦着涌动的人潮。藤野戴着白手套,面无表情地坐在看台高处,旁边是他邀请前来观看的几个大鼻子外国人,还有两个报社记者。阵势摆得这么大,藤野这次志在必得,他要通过比赛告诉在场的所有人,他们大和民族是多么优秀。
  
  比赛前,中日双方裁判分别宣读比赛规则:“每人十发子弹,半个时辰之内,时间最快、打中大洋最多者获胜。愿比服输,听天由命。”
  
  马大虎穿着大褂,表情凝重地走进靶场。和他对阵的是日本军人井田,井田目光凌厉,眼里含着杀气。作为两人的搭档,柱子和另外一个日本人已经站上靶场,他们的头顶上,各自叠放着十块大洋。
  
  比赛正式开始。井田成竹在胸,果断举枪,瞄准,扣动扳机,只听一声枪响,搭档头顶最上面一块大洋被子弹击中,四散崩裂。看来,这个日本军人枪法不含糊。周围的民众不禁为马大虎捏了把冷汗。马大虎心事重重,手里的枪举起又放下,几分钟没开一枪。突然,他听到一阵小孩“哇哇”的哭声。马大虎定睛一看,原来有个小孩想挤进来看比赛,结果被日本士兵一枪托打得头破血流。周围民众个个面带怒色,却敢怒不敢言。
  
  马大虎冷笑一声,咬着牙暗说:奶奶的小日本,老子今天豁出去了!只见他手起枪响,连开五枪,五块大洋转眼被依次击飞!
  
  “哇!”人群里响起欢呼。看台上藤野皱着眉头紧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井田显然被马大虎刚才的出招给震住了,他接着也打完四枪,跟马大虎追成了平手。
  
  随着大洋的减少,每次开枪的危险都在成倍增加,马大虎必须要心无旁骛。稍有疏忽,都有可能让柱子的脑袋开花、性命不保。
  
  马大虎又打出三枪,三枪全中!只剩最后两枪了,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井田不甘示弱,也连开三枪,没想到出现了失误,竟然有一枪打空了!藤野一下子从看台上站了起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愤怒:他无法原谅手下的任何失误!
  
  眼看半个时辰快到了,藤野突然走下看台,跟裁判要了暂停。然后快步走到井田跟前,叽里呱啦不知在说什么。
  
  过了会儿,裁判突然宣布:“鉴于比赛过程过于紧张,日方决定换一名搭档与井田配合完成比赛。为公平起见,中方选手的搭档柱子也予以替换。”
  
  “什么?!”马大虎一下子站了起来,冲到藤野跟前:“藤野长官,我们不需要换人,你们不能换我的搭档!”藤野冷眼看着马大虎,压低声音说:“我们大和民族做事最讲公平,这么做也是为你考虑,你不要不识抬举!”说着,他身后的士兵已经把枪口对准了马大虎。
  
  藤野盯着马大虎,冷笑一声说:“你放心,你的新搭档一定会比柱子更出色。”
  
  比赛重新开始。裁判带着两名新搭档来到指定位置。马大虎的新搭档刚被领上场,人群立刻躁动了起来。马大虎定睛一看,举着枪的胳膊也软软耷拉了下来,一下瘫坐在地上。他眼里冒着火,有气无力地喊道:“这帮畜生,他们怎么……把我娘给绑来了……”大家都知道,马大虎和他的瞎眼老娘感情最深。这小日本,真是不择手段!
  
  马大虎挣扎着站了起来,拖着脚步再次走进靶场。他含着眼泪,看着不远处一动不动的瞎眼老娘,只觉得手中拿了几十年的枪,此刻突然变成千斤重……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井田先发制人,又打中一枪,但马大虎手中的枪再也举不起来了,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这时,马大虎的老娘带着哭腔朝马大虎喊道:“儿啊,让娘再摸摸你的脸!”看台上,藤野的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他对手下吩咐了几句,手下宣布道:“藤野长官念你们母子情深,同意让马大虎的娘再摸摸儿子的脸!”
  
  日本兵押起马大虎,走到他瞎眼老娘跟前。老娘颤颤巍巍地举起双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面孔。民众见状,无一不动容抹泪。老娘捧着马大虎的头,又和儿子说了几句悄悄话。
  
  马大虎带着悲壮的表情回到原地。这时,他还有两发子弹,井田只剩最后一发子弹。整个靶场静悄悄的,民众都屏住了呼吸,连藤野也站了起来,一只手紧紧地按在腰间的枪匣子上。
  
  倒计时开始,随着裁判催促的命令,“啪,啪!”马大虎和井田同时出枪。井田最后一枪命中,马大虎则是两发全中!
  
  听着人群的欢呼,藤野一下瘫坐在看台上,发抖的手按着额头。马大虎虽然打完了十枪,可他静静地站在靶场上,呆若木鸡。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民众都在等待裁判宣布最后的结果。然而,藤野却从看台上冲了下来,日本兵的枪口对准了欢呼的人群,大家这才明白,这场胜利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马大虎忽然大叫一声:“妈呀!”然后就晃晃悠悠昏了过去。过了片刻,裁判也宣布道:“时辰到!”在大家的注视下,只见马大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拉起井田的手,有气无力地说道:“井田,我愿赌服输,你赢了!”


  
  民众听了,都惊呆了,藤野也看不懂了。马大虎解释道:“‘顶上数钱’比的不光是打枪能力,更是品格和意志的较量。在比赛正式结束前,我晕倒了,并没有坚持到比赛结束。我的意志力不够坚强,所以是我输了!”
  
  这样的解释算是合情合理,藤野的脸色缓和下来,点点头,命令士兵收起枪,带着所谓的胜利走了。
  
  马大虎冲上前去,抱着老娘号啕大哭起来。老娘又捧着马大虎的头,说了几句悄悄话,马大虎听了,这才破涕为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原来,瞎眼老娘在最后关头,为了鼓励儿子完成比赛,骗他说自己已偷偷服下毒药,抱了必死之心,马大虎开不开枪,她都是一死。
  
  而马大虎的晕倒,则是他为了救乡亲,急中生智演了场戏……

第47篇、鄙视贪官的妻子

  明代正统年间,工部尚书吴中,山东武城人,贪污受贿,喜好声色,有宠妾数十人,他非常害怕自己的妻子。其妻十分正派。

  吴中曾经接受皇帝的封赠诏书,他的妻子让他诵读给她听,听完后,她问吴中:"这篇诏文,是天子自己写的,还是儒臣代为草拟的?〃

  吴中回答说:"是儒臣代为草拟的。〃这位妻子说:"代拟的文字,非常恰当,从头读到结束,没有一个‘清’字,也没有一个‘廉’字。你身为朝廷命官,不清不廉,何以为人?〃她的丈夫吴中,没敢发怒,默然而退。

  为官不清廉,竟连妻子也鄙视,真够羞耻的了。

第48篇、母狼与母亲的较量

  七岁那年,和母亲住在蜀东那座叫白岩山的山脚下。母亲很难说是一个纯粹的女人,长着一副高大结实的身板,此外还有一双因长期艰苦劳作而长满老茧的手,挥刀砍柴时更像一个威猛无比的勇将,那时虽年幼,却也不喜欢母亲这种“粗鲁”的动作。

  然而,这种看法,在那个冬日有雪的夜晚,在那个与狼对峙以命相搏的夜晚,我对母亲所有不好的看法全都悄然改变。

  我家离学校将近十里地,上学必须经过一个叫虎子坡的地方,虎子坡方圆四里没有人烟,多是灌木丛和各种树木。每天上学,母亲总会把我送过虎子坡;每天放学,母亲总会来接我。

  在接送我上下学的时候,母亲总会把那闪亮的砍刀带在身上。母亲说,虎子坡有狼。

  在上学之前我一直没见过狼,我以为母亲怕我放学后在外贪玩不回家而故意用狼来吓唬我。直到那年冬天的那个周末,那个因贪玩忘了时间,母亲找到学校的周末,亲身经历证明了母亲的话是真的。那天,当母亲拉着我走到虎子坡的时候,月亮已升得老高。

  那是冬季里少有的一个月夜,银色的月光倾泻在丛林和石间,四周积雪般一片明晃晃的白。树林昏暗斑驳的影子静静地投射在山岭上,四周出奇的静。

  我不时地跟母亲讲在学校里的事情,我完全不相信虎子坡有狼。

  走到虎子坡的深处,母亲握我的手越来越紧,并厉声告诫我不要出声。慑于母亲的威严,我再也不敢说话。然而,狼还是出现了。

  月光下,虎子坡那片空阔地上四团莹莹的绿光,突然从一块大石头后跃了出来。我和母亲几乎是同时发现了那四团令人恐惧的绿光——那是狼!母亲立即伸手捂住我的嘴,怕我叫出声来。我们站在原地,紧盯着两条狼一前一后慢慢地向我们靠近,确切地说是一条母狼和一条尚幼的狼崽。在月光的照射下能明显地看出那是两条饥饿的狼,母狼像一只硕大的狗,狼崽紧紧地跟随在母狼的身后。

  母亲紧紧地把我揽在怀里,我们屏住了呼吸,死盯着这一大一小两条饿狼。显然,这两条狼饿得忘了恐惧,它们似乎一点都不惧怕像男人一样强壮的母亲。一大一小两条狼在距我们不到5 米开外的地方蹲了下来,冒着绿火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母亲和我。

  这是对母亲极端的挑畔,母亲愤怒了,抽出了砍刀,但一想到我,母亲并没有主动出击,抱我的手更紧了,握刀的手更加有力。母狼并没有因为母亲抽出刀而退却,反而竖起了身上的毛,摆出随时出击的姿势,仿佛要随时扑向我们,用它们的牙齿将母亲和我撕碎。狼崽慢慢地从母狼身后走了上来,和母狼站成一排,做出与它母亲相同的姿势,毫无疑问,它们是要把我们当作训练捕食的目标!

  那一刻,空气凝固了,让人窒息,母亲瞪圆了双眼,手更紧地抓住了砍刀。

  母亲感觉到我在颤抖,便用左手紧紧地揽着我的肩。我侧着头,畏惧的双眼盯着从没见过的狼,和小狼的勇猛相比,显然我只有被咬的份。

  在这场无声的对抗中,母亲显得出奇的稳重与镇定,她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把刀往外移了移,做好应对的准备。

  砍刀因常年的磨砺而闪烁着慑人的青光,寒冷的青光随着刀的移动而不停地在树林里跳跃,杀气顿时充满了虎子坡。两条狼迅速地趴下前腿,身体弯成一个弓状,这是狼在进攻前的最后一个姿势。

  母亲将刀高举在空中,一旦狼扑上来,她会像砍柴一样毫不犹豫地将它横空劈下!

  那是战前的酝酿,人与狼的对峙,智慧和勇气的碰撞,在寒夜里成为不朽的雕塑。

  母亲高举的右手在颤抖着,颤抖的手使得刀不停地摇晃,刺目的寒光一道道飞射而出,母亲试图用这种方法吓退饿狼,然而,这一道道刺目的寒光居然成了一种对狼的挑衅,一种战斗的召唤。

  母狼突然长嗥一声,身子迅速腾空而起在空中划着一道长长的弧线向我们直扑过来。在 这紧急关头,母亲本能地将我朝后一推,同时一刀斜砍下去。没想到狡猾的母狼却是虚晃一招,它安全地落在离母亲两米远的地方,母亲一刀落空,而母狼在落地的一瞬间快速地朝后退了几米,又作出再次进攻的姿势。

  就在母亲全神贯注对战母狼时,狼崽突然飞腾而出扑向母亲。母亲躲闪不及,一个趔趄,跌坐在地,狼崽正好扑倒在母亲的身上。狼崽张嘴就向母亲脖子咬去,一瞬间,也许是一种求生的本能,慌乱中母亲的左手掐住了狼崽的脖子——死死地掐住了狼崽的脖子。狼崽动弹不得,两只后爪不停地狂抓乱舞,母亲棉袄里的棉花被一团团地抓了出来。

  母亲左手死命的摁住狼崽,右手去摸刚才掉在地上的砍刀。就在母亲的右手再次抓住砍刀的时候,母狼朝躲在一旁的我猛扑过来,我吓得大喊一声紧闭双眼。我感觉到母狼有力的前爪已按在了我的胸口和肩上,母狼嘴里喷出的热热的腥味已经钻进了我的颈窝。

  在这关键时刻,母亲忽然悲怆地大吼一声,刀砍在狼崽的脖子上,刀割进皮肉的刺痛让狼崽也发出了一阵痛苦哀嚎。

  奇迹发生了。

  我忽然感觉贴近我颈窝、喷着腥味的狼嘴猛地离开了。我睁开双眼,看到仍压着我胸部的母狼正侧着头用喷着绿火的眼睛紧盯着母亲和小狼崽;母亲也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我和母狼。就像母狼用爪子压着我胸一样,母亲的砍刀也紧贴着狼崽的后颈,一条像墨线一样细的东西从刀柄上缓缓流下来——那是狼血!母亲没有再用力割入。

  母亲用愤怒的眼睛死盯着母狼,那眼神却又隐含着无限的焦急。

  母狼也是同样的死盯着母亲。双方都没有动,人与狼的对话开始了,母性的沟通在无助、寒冷的旷野中久久地持续。

  事实上,无论是谁先动手,换来的都是丧子之痛。

  空气凝重得使人害怕,我感觉相持了一个世纪,还是母狼先妥协了,母狼扭过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轻轻地放开我。先前高耸着的狼毛慢慢地软了下去,那闪着绿光的眼眸居然闪过一丝我只有从母亲眼中才能读到的情感!

  母亲读懂了母狼的举动,刀也慢慢地从狼崽脖子上滑了下来,她将狼崽使劲往远处一抛,母狼马上撒腿奔了过去,对着狼崽又闻又舔。母亲也以从没有过的速度向我跑来,紧紧将我揽人怀中,但仍没忘将砍刀紧紧地握在手里。

  母狼和狼崽没有再次进攻,像是在遵守某个约定,它们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我们,然后一声长嗥,朝幽暗的丛林中跑去。

  母亲背起我,一只手托着我的屁股,一只手提着砍刀飞快地朝家跑去。

第49篇、报复

  1973年夏的一天,在委内瑞拉丛林地区,有一群游客在山上漫步。导游杰瑞告诉昆虫学教授詹姆斯,他在死火山口发现了一种新的蜘蛛,它们的丝粗得像尼龙线,估计是几百年前的物种,因为那儿与世隔绝,才侥幸生存下来的。
  詹姆斯带上捕虫器材,跟着杰瑞去死火山口。他们往下走了几百米,杰瑞突然大声叫起来:“把它弄开,把它弄开!”  詹姆斯赶过去,发现杰瑞一头撞在一个巨大的蜘蛛网上,蜘蛛不在网上,但网上一只死鸟的利爪不住触碰着他的脸,使他感到十分恐怖。詹姆斯帮他扯开蛛网,扔掉死鸟,说道:“咱们就在这儿架上震动捕虫器,看看是否能捉住那蜘蛛和别的昆虫。”  杰瑞点点头,立刻帮他把器材安装起来。不一会儿,四周都放上了金属漏斗,机器一开动,许多昆虫就像雨点一样从藏身处掉了下来。突然,哐啷啷一声,一只漏斗里掉进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杰瑞马上叫道:“就是它,大个子怪蜘蛛!”  詹姆斯立刻举起相机拍照,并说:“它受不了震动,已经死了。”但是,话音刚落,那头蜘蛛就一跃而起,跳到杰瑞脚边。杰瑞惊叫一声,一脚将它踩烂。
  这时,在岩石上方,有一头更大的蜘蛛发出了愤怒的尖叫,像是在抗议人类杀死了它的同伴。杰瑞将那只踩烂的蜘蛛夹进玻璃瓶,摇了摇,说:“你瞧,它没死,还想攻击人呢!”  詹姆斯不相信,走上前一看,只见那头蜘蛛真的在用粗粗的黑腿撞击玻璃瓶,发出叮叮的响声。他们拿出一支蘸有毒液的棉花棒,扔进瓶子。那头蜘蛛痛苦地挣扎着,慢慢地死去了。
  这时,高处那头大蜘蛛一面尖叫,一面爬下来,张牙舞爪,向詹姆斯和杰瑞示威。但是,他们两人忙着收集昆虫和操纵机器,一点也没觉察。
  不一会儿,当他们收拾好器材,准备离开时,那头大蜘蛛突然跃向空中,落到背包的金属架上,很快就钻进了器材堆里。
  当天晚上,那大蜘蛛从背包里钻出来,悄悄钻进帐篷,溜到了杰瑞盖着的毯子下面。
  杰瑞没有完全睡着,他突然发现毯子下有个凸出的东西在移动,猛地一掀,立刻看见大蜘蛛红色的眼珠和闪闪发光的尖牙,他想伸手拨掉蜘蛛,却被它的尖牙咬得鲜血淋淋。
  杰瑞正想大叫,但蜘蛛的致命毒汁已经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只是大张开嘴,双眼凸出,四肢抽搐起来。
  等到詹姆斯进入帐篷,杰瑞已经死了,而那头大蜘蛛,正悄悄地躲在角落里。
  印地安人为杰瑞做了副棺材,将他的尸体运回家乡去。当他们准备钉棺盖时,那头蜘蛛竟跳进了棺材,一直跟着灵车来到杰瑞的家乡。
  当人们在殡仪馆再次拔起钉子,准备瞻仰死者遗容时,发现杰瑞的尸体被啃咬得面目全非。惊慌中,谁也没发现,大蜘蛛一只黑色的毛茸茸的脚越过棺材边缘,迅速跳下地,跑到了殡仪馆外面。
  这时,有只大鸟看到了迅速爬着的蜘蛛,它猛扑下来,将大蜘蛛衔在嘴
里,又飞上蓝天。
  但是,那只鸟很快在空中收起了翅膀,像石头一样掉了下来,一直掉到一户后院长满茅草的人家。
  那所老房子的前面正停着一辆货车,罗斯医生全家刚从城里搬到这儿来住。
  一个孩子在箱子后面发现了一头褐色的大蜘蛛,连忙告诉爸爸。罗斯医生想叫妻子去消灭蜘蛛,他的妻子和孩子却说:“在新居里杀死蜘蛛是要倒霉的!我们准备将它放生。”  孩子们拿着纸巾,小心将那头褐色的蜘蛛抓起来,将它放到谷仓里。这时,那头咬死过人又咬死过鸟的黑色的大蜘蛛早已躲在暗处,它盯着那头褐色的雌蜘蛛,觉得它跟那头被杰瑞弄死的雌蜘蛛一样漂亮。


  一个月后,这座谷仓里,大蜘蛛的后代们已经长大了,它们是新的品种,有特殊的黄蜂般细腰和令人恐怖的斑纹。小蜘蛛们沿着柱子往下爬,一出谷仓,就像扇形样散开。
  很快,一只蜘蛛落在一位者太太伸向灯罩的手上。第二天,老太太被人当作心脏病发作死亡,埋到坟地里。
  一个橄榄球队员的帽盔里落下一只灰色蜘蛛。当那个队员戴上帽子上场,刚接到球,就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另一名医生刚用脚伸进拖鞋,就叫嚷道:“哎哟,像被美洲豹咬了一口!”  但他的妻子只看见一只蜘蛛!  医生紧紧抓着胸膛,叫道:“我的心脏……它吃不消了!”  消息一个又一个传来,罗斯医生很快就意识到,这里出现了能致人死命的毒蜘蛛,奇怪的是,这些毒蜘蛛竟对许多药物有抗药性。他立刻打电话给詹姆斯博士,希望这位昆虫学家能助他一臂之力。
  詹姆斯派了一名助手前来参加三位死者的死亡鉴定,他们很快在三人身上找到了相同的咬痕。
  这时,詹姆斯博士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从杰瑞的尸体运回来至今,这头大蜘蛛已经孵化了两次,每次产生一只有生育能力的蛛后,如果时间一长,毒蜘蛛的数量将像几何级数一样增长,祸害将从乡镇蔓延到城市。
  问题的关键是,那些新生的小雄蜘蛛生命周期较短,而那头老雄蜘蛛寿命极长,必须及时找到它,将它杀死。
  这时,罗斯医生的孩子拿来一张早先在谷仓里拍到的巨型蛛网照片,詹姆斯博士一看,立刻说:“中央巢穴就在那里,必须立刻封锁那里!”说完,他带上一支强力手电筒和一只大收集缸,前往罗斯家的谷仓,准备亲自逮住这头老雄蜘蛛。
  谷仓里死一般的寂静。詹姆斯打开手电,很快发现了那口像舞台布景似的大蜘蛛网。他将收集缸放在地上,用手电筒轻轻敲了敲蜘蛛网,想引诱蜘蛛跌进去。但是,一团黑影飞到他脸上,他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不一会儿,罗斯医生赶到家里,准备将妻儿们撤离出去。一名除虫师背负喷雾器,胸有成竹地走进谷仓,他马上看见,地上有只亮着的手电筒,詹姆斯上下颠倒地悬挂在那口巨网里,脑袋已被包裹在一个丝织成的茧子里。
  他迅速打开喷雾器,没命地喷洒起来。
  这时,罗斯在房里的窗帘和墙上都发现了大量毒蜘蛛,他立刻将正在看
电视的孩子们抱起来,准备走出这个危险地带。
  但是,不知是否是除虫师的药雾将大量蜘蛛撵了过来,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家的门板和门把上,已处处爬满了蜘蛛。罗斯立刻吩咐孩子们从浴室窗户爬出屋外,他用浴中塞紧门缝,随时拍打钻进来的蜘蛛。
  孩子们都安全撤离了。罗斯正想往外爬,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有头蜘蛛已经跳到他腿上。他用力将蜘蛛抖到门板旁,想将它一脚踢死,谁知用力过猛,竟踢穿了门板,一群蜘蛛立刻包围了他。
  罗斯医生知道不可能再爬上屋顶,他乱跳乱踩,冲出浴室,跑下楼梯,刚想靠在栏杆上喘一口气,却发现那儿有一头大蜘蛛。他一慌张,竟将栏杆也撞得断裂了,他也随着掉进了地窖。
  这儿似乎没有蜘蛛,但实际上却是蜘蛛后的新产房。当罗斯听到蛛后八只脚触地爬来的声音时,他抓起一把铲子,左扫右挥,却没有看见那头母蜘蛛。
  突然,他神经质地怀疑起铲子来,低头一看,嗨,那头大蜘蛛快爬到他的手背上了!  他惊叫一声,将铲子扔了出去,正巧击中了配电盘,电光一闪,蛛后痉挛着触电死了。
  罗斯找到一支手电简,打开向四周照射。突然,他发现了那个比垒球还要大的卵囊,不禁倒抽一口气。
  他找到一瓶白兰地酒和点火器,准备将白兰地浇在卵囊上烧掉它,这时,那头老雄蜘蛛朝他扑过来了。
  罗斯用手一拨,老雄蜘蛛摔了个肚皮朝天,但它很快翻转身,再次跳过来。
  罗斯将白兰地扔出去,蜘蛛似乎不喜欢这酒味,稍微退后一些,罗斯立刻又接连将酒瓶掷了过去。突然,他发现一只喷漆筒,立刻计上心来,他打开点火器,将喷漆筒的喷嘴拧开,手中顿时像有了一把火焰枪。
  但是,那头大雄蜘蛛却藏起来了,它躲在一个角落里,红眼珠瞪住了罗斯。
  罗斯蹑手蹑脚地走着,忽然听到了头顶上有细微的响声,身子一偏,大雄蜘蛛已经落到他的衬衫上。
  罗斯惊恐地扔掉了喷漆器,两手抓住衬衫,尽量不使蜘蛛贴近自己的皮肤,但是,无论他怎么抖动,却甩不掉那头巨大的蜘蛛。
  罗斯慌张地退着,直到踏进一堆火里,才发现身后已燃起一片大火,他吓得跌倒在暖气管上,大蜘蛛也向旁边跌过去,紧紧趴在一块木板上。
  罗斯急中生智,马上用双手将那块木板连同大雄蜘蛛扔进了火里。随着一阵难闻的焦味升起,大雄蜘蛛在火焰里扭动起来。
  这时,罗斯看见,那个垒球似的卵囊里有无数只小蜘蛛在蠕动着,它们即将咬穿卵囊钻出来。他立刻做成一个人把走过去,准备点燃那个卵囊。
  突然,他看见一个打转的火球朝他滚来。火球中央,正是那头垂死的的大雄蜘蛛,看来,它是拼命来救那团卵囊的。
  罗斯一闪身,让过火球,又抓起一把钉枪,看准角度,一枪将钉射出去。
  火球被射中了,跟着长钉挂到了卵囊上,那头巨大的雄蜘蛛和即将孵化出来的小蜘蛛全被火焰吞没了。
  罗斯疲惫地走出火场,发现四周挤满了救人员、警察和医护人员。
  詹姆斯博士的尸体被送上了柩车,他的尸体似乎也遇到了火,身上黑黑的,像只烧焦的大蜘蛛。
  罗斯的妻子问他说:“咱们要不要搬回城里去?”  罗斯说:“这儿很好。所发生的事,不过是大蜘蛛与昆虫学家之间的恩恩怨怨,这场报复事件已经结束了。尽管房子烧掉了,但隐患也全部消除了,孩子们一定更喜欢生活在这里。”  

第50篇、血色雪莲

  正值夏月,大宋的御花园内百花争艳。花园里,嫔妃、公主成群结队一起漫步,共品秀丽江山。

  花丛中银铃般的笑声一阵阵传来,大宋皇帝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玉灵儿在花丛中跳跃,洁白的丝纱飘舞在百花间。她就像一朵芙蓉花,那么剔透纯情,那一头乌黑闪亮的秀发是从她母亲纤妃那遗传而来,柔如冰丝。自从纤妃难产而死,玉灵儿就在皇上的百般宠爱下长大成人。如今,年方二八的她已经是一位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小娇女,她那沉鱼落燕的容貌令多少王公贵族倾倒,这正是她最美好的时光啊!

  皇上望着玉灵儿纤瘦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若不是西夏兵临城下,朕又怎会把心爱的玉灵儿送去和亲 ......”可怜的公主正在与蝴蝶嬉戏,今年京城的蝴蝶尤其多,也许它们是来与公主告别的吧。可惜,她却还不知道即将降临的厄运。

  “启禀皇上,西夏使臣李木列达求见!”陈公公小声禀报。

  皇上一个冷战,坐直了身子:“传!”

  两位公公引着西夏使臣到了御花园,李木列达一副傲慢的神态,对花园中的百花任意践踏,皇上一腔怒火,却必须强忍下去。

  见到皇上,李木列达并未施跪拜礼,只是拱了一下手:“大宋皇帝,臣奉西夏狼主之另来迎娶公主。请把公主请出来!”

  皇上双目怒瞪:“回去禀告你们狼主,公主是出亲,不是作人质,朕自会派人送过去。”

  李木列达蛮横地说:“不行!”

  “大胆!你敢顶撞朕,你有几个脑袋?”也许是皇上的声音过于恼怒,惊动了园内的玉妃。

  “皇上,您怎么了?”玉妃扭着纤腰,踩着碎步走出园来。头上的珠花随着步伐有节奏地晃动。她是皇上的宠妃,一双桃花眼千娇百媚,眉目传情,樱桃小口欲诉还休,嘴上一粒美人痣更添几分风情,难怪皇上已入晚年,却还被她深深吸引。

  “皇上,不要动怒。哦,早就听说西夏要来和亲,想必这位是西夏使臣了?”玉妃转向李木列达,秋波婉转,娇笑一声问道。

  李木列达何曾在西夏见过如此风情万种的女子,此刻早已被迷得神魂颠倒,牙齿紧战:“这位 ......这位娘娘,李木列达有礼了!娘娘真是倾国倾城,冰雪聪明啊!”

  玉妃一声娇嗔,笑问:“此次入中原,可是为了和亲一事?”

  李木列达立刻答到:“正是。”眼睛早已在玉妃身上打转。西夏人远比中原人豁达,李木列达毫无忌惮大声赞道:“娘娘体韵有致,万分迷人啊!”

  “放肆!”皇上怒叱,“你敢对娘娘无礼?你 ......你 ......”已入晚暮的皇上晕厥过去,被三位公公扶进寝宫。玉妃随后扶持,李木列达被冷在一旁,却见玉妃回眸一笑,百般媚意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七魂六魄立刻分毫不剩。

  病榻上的皇上更现几分老迈,玉妃在一旁细心照料。皇上无力地摆摆手:“下去,下去,把玉灵儿叫过来!”玉妃轻声道:“是。”随手招示侍女们退下。

  “父王,父王!”玉灵儿恰巧从寝宫外急急赶过来,玉妃拦住她轻声说:“公主,小声点,皇上刚刚歇下 ......”

  “哼,要你假惺惺待我?让开!”玉灵儿一把推开玉妃,奔向皇上榻边。

  玉妃柔声说:“公主既然不领情,那本宫先告辞了。”心里却在狠狠骂道:“小贱女,看你能威风几天!”

  玉妃领着一班侍女下去了。

  玉灵儿扑到皇上榻前,急切地询问:“父王,父王, 您好些了吗?”

  皇上睁开浑浊的老眼:“皇儿,父王对不起你啊!”

  玉灵儿惊问:“父王,您怎么说这种话?”

  “西夏出兵中原,朕已经 ......已经将你和亲了!”

  “什么?”玉灵儿大吃一惊,既而扑在皇上身上哭道:“父王,孩儿不愿离开您,孩儿 ......”

  “皇儿,父王也是万不得已啊,你好自为之吧!”

  “父王,玉灵决意留在你身边,谁要把玉灵嫁出去,我就与他拼了!”

  “皇儿,你不小了,该懂事了!”

  “不,我不,呜 ......”玉灵儿哭着跑出寝宫。

  站在远处宝塔上望着这一切的玉妃,看到玉灵儿哭哭啼啼地跑出去,脸上露出一丝不一觉察的笑,回身对一个宫女说:“回宫!”

  后宫一座华丽的殿内,玉妃把一只信笺叫给宫女:“ 快送给大将军!”“是。”采兰应声,正欲转身出宫,“慢着,”采兰转身跪下,玉妃道:“传西夏使臣到玉妃宫,要秘密行事。”“是。”

  大将军接到信笺大喜,立即召开密议。将军府聚集了他多年招募的党羽,:“各位,玉儿已送信过来,老皇上卧床不起,西夏派使臣和亲,正是我们起兵的时机了!哈哈哈!”将军府一阵喧闹,大将军下令:“严七,老夫命你为大元帅,朱言武,你为金盾将军,率领东路两万军士 ......”一场兵变正在秘密进行中。

  等待回信的采兰,躲在帘后,被这一幕吓得心惊胆战:“他们,他们要造反!”可作为一个普通的宫女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都埋在心里。

  李木列达满心欢喜,整理一番到了玉妃宫,玉妃正在梳妆。李木列达深深鞠了一躬:“娘娘,有礼了。”玉妃转过身来,暗送秋波:“李将军,臣妾今日美吗?”

  “娘娘真是太美了,胜过天仙。我 ......我 ......”李木列达挪到玉妃身边,用手试探着去触动她的发丝。玉非轻轻依入他怀中,嫣燃一笑问:“如果,如果臣妾有一件事相求,将军是否会帮忙?”

  李木列达激动得浑身乱颤:“区区一件,何足挂齿。就是十件,百件,娘娘要求了,我也当赴汤蹈火 ......”

  玉妃用玉指点住他的嘴:“不许这样,我怎么忍心。何况,只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我慢慢说与你听!”

  李木列达拥住玉妃,她又抓住一个得力助手。因为他已经答应回不断纠缠皇上,给大将军充分的时间去准备战事。

  得信回宫的采兰偷看到了玉妃宫里不堪入目的一切,他简直不能呼吸,绝望中她想到了死。

  “玉妃宫采兰死了!”一声惊雷,宫里立刻乱成一团,玉灵儿觉得事有蹊跷,忙赶到停尸房,细心观察周围的一切。玉妃伤心地伏在采兰身上:“你有什么想不开,我替你做主啊!”玉灵儿厌恶地扭过头去,索性盯住采兰的尸体。咦?采兰手中握着什么?玉灵儿不动声色地用白布盖住她的手。

  停尸房空荡荡没人了。门“吱呀”被推开了,玉灵儿轻轻跳了进来。她揭开布角,掰开采兰的手,是一团纸卷!

  她打开纸团细看,慢慢地眼睛被愤怒充斥了。纸团上赫然写着:“玉妃与大将军造反,李木列达是帮凶,他与玉妃有奸情。”

  玉灵儿抓住纸团,向皇上寝宫飞奔而去。

  玉妃何等聪明,她也看到了纸团,此刻发现纸团不见了,知道东窗事发。忙通知大将军发兵。

  城外,大将军帅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京城行近。

  “父王,出事了。”玉灵儿赶到寝宫,“大将军造反了!“她把纸团呈上,皇上脸色立刻变了,

  “玉灵,这如何是好?”

  “禀!西夏狼主到!”陈公公报。

  “下去下去!”皇上恼怒地将金扶掷到地上。公公退了下去。

  “父王,我们怎么办?”“皇儿,祸不单行,父王回天乏术,天要灭我,天要灭我啊!苍天,我怎么向先皇交代啊?”皇上晕厥过去。

  看着苍老的父王,玉灵儿打定了主意,她抹了一下泪,“宣西夏狼主入殿!”

  大殿上,玉灵儿身穿一袭白纱,宛如一朵雪莲花,狼主暗暗惊叹中原多美女。玉灵儿道:“和亲之后,玉灵即是西夏国母,本国出事,狼主可会鼎力相助?”

  “当然。”“好。”

  玉灵儿将所发生之事一一诉说。然后说:“狼主出兵后,我即刻随你入西夏。”

  “好!我马上调兵镇反!”

  一场激战,兵变被镇压,玉妃一干人等被处以死刑。李木列达将回国受到最残酷的惩罚。

  茫茫大道上,一顶代表皇族的轿子在风中停放,轿上的穗花随风摆个不停。玉灵向京城望了最后一眼,低声喃道:“父王,宋土,永别了。”

  人马已进入西夏境内,玉灵儿闭上眼睛,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两行热泪顺颊滑落。

  八抬大轿在沙漠上颠簸,后抬的脚夫隐约觉得有些反常,他猛然发现鲜血正从轿底一滴一滴渗下来。“血!血! ......”

  狼主掀开轿帘,发现玉灵儿已经用一把锋利的尖刀割断了自己的动脉,鲜血染红了整个轿底。玉灵儿香消玉陨了。

  奇怪的是,在血渍中宛然开了一朵雪莲花,纯洁多情。

  狼主的眼睛湿润了,军士的眼睛湿润了。狼住转过身来,跃身上马:“继续前进!”送亲上午喜乐又响起来,响彻整个沙漠。

第51篇、觉生寺为何被俗称为大钟寺

  坐落于北三环西路的大钟寺因永乐大钟驰名中外,如今鼓楼西侧的铸钟厂胡同即是缘于明代永乐年间铸造出这口大钟而得名的。其实,重达46.5吨的大钟曾几经辗转迁移,才最终落户到了觉生寺。那么,觉生寺为什么被称为大钟寺?永乐大钟为何从万寿寺移走?重达46.5吨大钟是如何搬移至大钟寺的?

  觉生寺啥时被叫成的大钟寺?

  觉生寺创建于清雍正十一年(1733年)正月,在建成后,真正使其成为重寺的原因,却是悬挂在觉生寺藏经楼之后,铸造于明朝永乐年间的华严钟(现俗称永乐大钟)。永乐大钟铸造于北京鼓楼以西的铸钟厂。大钟铸成后,先是悬挂在明朝内宫掌管百官作佛事的机构汉经厂——专门为皇帝、后妃礼佛的场所。永乐大钟之所以被收藏在汉经厂,主要是因为钟体内、外壁均铸有佛教经文,所以被当作是佛经文献的一种收藏版本。

  明成祖朱棣死后,汉经厂被废。万历年间,明神宗恢复汉经厂,并将永乐大钟移至当时京西新建的万寿寺。因为万寿寺是继承汉经厂的制度而兴建的,汉经厂所收藏的汉文佛经被迁移时,这口大钟也被一起迁至万寿寺。直到清代雍正十一年(1733年),雍正皇帝下令将大钟移至觉生寺。寺因钟而显,觉生寺的名字逐渐被叫成了大钟寺。

  永乐大钟为何从万寿寺移走?

  雍正十一年四月,一位大臣向雍正皇帝所上奏折中记载:“觉生寺在京城之干方,在圆明园之巳方,钟之本体属金,若移安觉生寺后甚为合宜。若在京城之东南安设,位属贪狼木星,有金木之克,未为合宜。看觉生寺殿宇五层,后阁属土,若在阁后另建一层安设此钟,取金土相生之意,甚属妥协。”这个奏折的大意是说,从风水角度来看,原来悬挂永乐大钟的地方不吉利,影响皇家风水,而觉生寺这个地方属金,适合悬挂大钟,所以建议将万寿寺永乐大钟移至觉生寺。

  由此不难看出,觉生寺的建寺之请及移钟之举是缘于“风水。

  敕建觉生寺的工程,自雍正十一年(1733年)正月起,告成于十二年冬,但将钟从万寿寺移过来,一直到乾隆八年(1743年)才完成,历时十年。觉生寺的修建仅用了一年的时间就基本完成了,但大钟的迁移却是在十年后,直到乾隆八年才寺钟合璧,并建成悬挂大钟的钟楼,觉生寺这才得以全面竣工。此移钟盛事,在许多史籍中有详细记载。

  46.5吨大钟如何搬移?

  一口重达46.5吨的大钟历经辗转,终于在几次大的迁移后,最终落户到了觉生寺。相传在移动大钟时,每隔1里挖井1口,将沿途通过的道路挖成浅沟,再往沟里注水,然后在钟体下面垫上滚木利用冬天水结成冰,用畜力拖拽运行。每到一个陈悬之地,便要将钟垫高,悬挂在钟架上,然后再修建钟楼,所以觉生寺里的大钟楼是先有钟再建楼的。

  历史上,觉生寺不仅是佛教徒做佛事的场所,在清代也是京师皇家祈雨的重要场所之一。在清代皇室宗亲非常重视祭祀活动,其中也包括传统的祈雨拜天活动。这项活动有一定的季节性,它与农事活动和自然灾害连在一起。清代初年,遇上久旱无雨,为了祈求上苍降雨,皇帝要亲自前往圜丘、黑龙潭、大高殿等处去祈雨。

  从现有的史料来看,乾隆帝曾先后在乾隆八年、十一年、十二年和二十九年、四十一年、五十二年多次驻跸驾临觉生寺。除四十一年外,乾隆每次都留下了吟咏觉生寺大钟的诗文。其中乾隆十二年(1747年)所作《御制觉生寺祈雨诗》,于乾隆二十九年(1764年)被镌刻于御制碑阴:“侵晨奠静安,返跸礼栴檀。结习镇如此,觉生良已难。聊因甘雨足,稍为畅怀宽。调御无忧喜,金刚四句观。”自此以后,觉生寺又成为了京师“甘雨足”的祈雨场所。

  觉生寺虽是皇家寺庙,平时香火亦很旺盛,尤其是每逢正月初一至十五日都会举行规模盛大的庙会,届时游人多慕大钟之名来此游览。庙内香烟缭绕,钟鼓齐鸣,游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根据文献《燕京岁时记》记载觉生寺庙会:“每至正月,自初一日起,开庙十日。十日之内,游人坌集,士女如云。长安少年多驰骤车马以为乐,超尘逐电,劳瘁不辞。一骑之费,有贵至数百金者。岂犹有金台市骏之遗风欤!”

  链接

  永乐大钟铸有多少铭文?

  大钟寺坐落于北三环西路,是北京现存的一座规模比较完整的寺院。它坐北朝南,规模宏伟,布局严谨对称。由南向北建筑依次为山门、天王殿、大雄宝殿、后殿、藏经楼、东西翼楼等主体建筑,总占地面积约为三万多平方米。1957年北京市政府公布大钟寺为市级重要的文物保护单位。1996年12月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0年2月建立大钟寺文物保管所。1985年10月5日辟为大钟寺古钟博物馆。大钟寺因永乐大钟享誉世界,永乐大钟钟身遍铸佛教经咒铭文,有汉梵两种文字,共计23万多字。

  钟铃最早出现于何时?

  中国钟铃文化历史悠久,考古资料表明,早在新石器时代中国已有原始钟铃。

  钟、铃是指一端闭合、一端敞口的中空响声器物。钟因钟槌从外部撞击钟体表面而发声,铃因内悬的舌体与铃体碰撞而发声。钟、铃既是文化的产物,也是文化的载体,承载着丰富的文化内涵。随着时间的推移,从传递信息的响声器、演奏音乐的乐器、标志统治阶层权力和地位的礼器、佛道信众装点佛国净土和道教仙界的神圣法器,到报时用的器具,中国古代钟铃文化走过了漫长历程,形成了两种风格迥异的钟铃体系。

  古代乐钟有哪些种类?

  “乐钟”即奏乐之钟,古代贵族用于庙堂祭祀、婚冠丧葬、军事征战、宴享宾客等各钟活动中,具有乐器和礼器功能。出现于商,兴盛于西周至春秋战国时期,是先秦礼乐制度的产物。西周时期形成了严格的用钟制度,不同等级的统治阶层享有不同规格的钟乐,“钟鸣鼎食”是先秦社会统治阶层生活的真实写照。乐钟包括铙、甬钟、钮钟、镈钟、钲、铎、勾鑃、錞于等多钟类型。它们具有共同的形制特征;器体为扁圆体,口部呈合瓦形,多数为青铜质地。青铜乐钟在夏代已见雏形,商周开始进入繁盛时间,秦汉以后逐渐衰落,少量的铸造一直延续至清代。青铜乐钟是我国古代社会的传统乐器之一,在“金、石、丝、匏、土、革、木、竹”八类乐器中位居首位。

第52篇、伊基克——南美的中国镇

  一、兵困崖山

  1865年1月,闽粤沿海一带,大雨滂沱,道路泥泞。一彪太平军余部从福建漳州突围而出,慌不择路,向西逃窜。一路上,清廷的湘、淮两路大军如蚁附骨,紧追不舍;沿途的督署团练设伏打围,迎头痛击。可怜三万多太平军只好漫无目标地避实就虚,且战且退,一路上损兵折将,犹如丧家之犬,苦不堪言。

  这彪太平军是太平天国侍王李世贤麾下的一支虎狼之师。漳州城沦陷后,军帅翁德容带残部突围而出,却既不见援军,也不知侍王李世贤身在何方,一路疲于奔命。

  也不知在崇山峻岭中跋涉了多久,这一日,忽见前方出现一个繁茂的集镇。翁德容一见,喜出望外,坐在马上,挥鞭指着集镇,大喊一声:“拿下城池,埋锅做饭!”他原以为大军骤到,这里只有平民百姓,守备空虚,正好可以乘虚而入,让部队凭借坚固的城防,稍事休整。没想到刚一靠近,就听到城楼上一声炮响,城墙上密密麻麻的清兵摇旗呐喊,箭镞枪炮像雨点一样射过来,生生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翁德容一看城上的旗号,才知道他的部队经过三天三夜马不停蹄的狂奔,已经从福建的漳州跑到了千里之外的广东新会。这时,断后的探马来报,追兵离这里已经不足五里之遥。

  此时的翁德容犹如惊弓之鸟,慌不择路地调转马头,沿着一条泥泞不堪的山道,望风而逃。没过多久,前面开路的部队突然乱了阵脚,硬生生地停了下来,一时间人马挤在一起,相互践踏,慌成了一锅粥。翁德容只感到一阵阵腥味和如雷般的声音传过来,他心里一惊,难道又碰上了清军的狙击?他连忙分开人群,策马前去一看,不由得大惊失色,只见一片汪洋大海出现在眼前,海面上急浪排空,无边无际,连一艘渔舟也没有,他心里暗暗叫苦:这真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天灭我也!于是只好回身准备组织部队,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与清军拼他个鱼死网破。

  这时,一直在前面探路的师帅、爱将陈永碌策马狂奔过来,一边指着不远处一座高山,一边欣喜异常地喊:“军帅快看!”翁德容顺着他的马鞭一看,只见前方数里的地方,一座高山孤零零地伸入海中,就像一只巨大的葫芦漂浮在海天之外,只有一道山梁与陆地相连,最狭窄的地方不足千尺。

  这真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好去处!翁德容禁不住大喊一声:“天不灭我也!”连忙带着残兵败将,一路狂奔,鱼贯而入。就在他们刚一进入这半岛弹丸之地,后面的追兵就如狼似虎地扑过来。翁德容早已命师帅陈永碌集中火力,组织有生力量断后,在半岛上的咽喉要塞,砍伐树木,修建栅栏,深挖壕沟,阻击追兵。身处劣势的清兵一来,他们就凭借有利地势,迎头痛击,打得他们龟缩山下,举步维艰,不敢越雷池半步。清兵将帅一察看地形,就放弃了攻坚,命令将士在山下扎下了十里边营,只围不打。

  翁德容一清点人数,没想到,一道从漳州突围而出的数万将士,已经损失大半,不足万人,而且一个个疲惫不堪,伤痕累累,毫无战斗力可言。他禁不住忧心忡忡,虽然说退避山中,暂时无忧,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当务之急,是避其锋芒,乘着清军不备,从山中找出一个隐蔽的通道,潜踪隐形,秘密转移。

  翁德容顾不得休息,连忙带着几个手下登上山顶,察看地形。可他登上山顶一看,更是大惊失色,只见山的另一边是壁立万仞,浪拍云崖。整个半岛三面环水,除了那条与大陆相连的山岭之外,别说是秘密通道,就连一个村落也没有。翁德容一看,心里叫苦不迭,现在别说潜逃,在这杳无人烟的荒郊野岭,没有粮草的补充,就是坚守几日也是纸上谈兵。

  这时,他的一个随从指着一块巨石,说:“军帅,请看,这上面有字!”翁德容分开巨石边的衰草,拂去石上的表苔,只见上面刻着“崖山”两个斗大的铭文,下面刻着拳头大小、密密麻麻的楷字,记述着崖山一段尘封已久的战事。他一看,更是三魂丢了六魄,吓得冷汗直冒,面无人色。

  几百年前,南宋都城临安破城之后,丞相陆秀夫带着少帝赵 一路仓皇南逃,就像他们一样辗转江西、福建,最后逃到广东新会崖山,被十万元朝铁蹄围得水泄不通,插翅难飞。数月之后,粮草空竭,这陆秀夫真算得上铁骨铮铮的大英雄,宁死不当亡国奴,无奈之下,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抱着少帝,跳入大海,以死铭志,随行的十万汉人官吏、后妃宫娥也义无返顾地投海殉葬,自尽全节。至今,崖山之下的海滩上还是白骨累累,每到大雨滂沱的夜晚,海面上愁云弥漫,恸哭之声不绝于耳,令过往船只渔人胆战心惊,方圆数十里,无人敢入。

  伊基克——南美的中国镇(2)

  二、希望破灭

  到这时,翁德容才明白,为什么清军没有赶尽杀绝,原来是关门缉盗,把他们当成了瓮中之鳖。翁德容站在山顶之上,看着山下的清兵已经埋锅做饭,几个清兵管带将领,正在阵前一边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一边胜券在握地叫嚣骂阵。他禁不住怒火中烧,豪气顿生,心中大骂清军别得意得太早,虽然太平军兵败如山倒,但还是与南宋偏安小朝廷不可同日而语,只要与侍王李世贤联络上,康王汪海潮的援军一到,就能两面夹击,反败为胜。到那时,再与河北的扶王陈得才、河南的遵王赖文光遥相呼应,又能把你风雨飘摇的大清国闹一个天翻地覆。

  翁德容主意一定,连忙下山,急令师帅陈永碌组织敢死之士,拼死突破清军的防线,前去寻找侍王李世贤,搬兵救援。可清军似乎早已料定他们的意图,层层封锁,一批批敢死队被乱枪射杀,倒毙在阵前。翁德容又命人赶紧砍树伐竹,扎成木筏,强行渡海报信,却被随后赶到的清军水师打得船倾楫摧,葬身海底。

  正在翁德容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束手无策时,突然从半山腰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他们循声一看,只见一座高高尖顶的教堂,掩映在半山的丛林中。翁德容连忙带人过去一看,只见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神甫正在教堂内耶稣神像下捧着《圣经》,虔诚地做弥撒。翁德容眼睛一亮,计上心头,连忙上前与神甫套起近乎。这位神甫是个中国通,他一边在胸口画着十字,一边自我介绍说,他是美籍秘鲁人,叫西哥斯,来中国传教已经很多年了。

  翁德容见这位洋人态度和蔼,就拱手说想请他帮忙出岛一探,前往梅州寻找侍王李世贤,求得援军速来驰援。没想到西哥斯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他是神职人员,上帝的仆人,到中国来是宣传教义,不想介入中国的纷争。翁德容连忙命人捧出黄金百两,恳切地说:“我们中国有句古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今,只有神甫大人才能救我数千将士的性命,事成之后,我还当重谢!”可西哥斯还是连连摆手。

  翁德容一见,面色一变,冷哼一声,一帮随从抽出利刃,虎视眈眈,只等他一声令下,扑将上去。西哥斯一愣,马上喜笑颜开地接过礼金,说:“好说!好说!你们太平军信奉的是‘拜上帝会’,与我们基督教应该是同出一源。我想,即使是仁慈的耶和华在此,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事不宜迟,翁德容当即就吩咐师帅陈永碌扮成神甫西哥斯的随从,随他一同出岛。西哥斯带着陈永碌大摇大摆来到阵地前,这些清兵平素凶神恶煞,可一见到洋人就点头哈腰,连问也不问,就准予放行。一日之后,陈永碌和西哥斯快马回营,带回了一个惊天噩耗。

  原来,侍王从漳州逃出后,很快就找到了康王汪海潮的部队。由于康王在李世贤麾下时,就与他有矛盾,此番假惺惺地将他迎进军营,乘其不备,一声令下,将侍王和他的几百亲兵诛杀殆尽,自行带着部队走了。

  一听到这个噩耗,翁德容和将士们恸哭不已,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翁德容更是悲愤不已。他心里长叹一声:难道历史的悲剧真的又要重演,他只能带着万名将士投海自尽不成?

  三、亡命天涯

  看着眼前的情景,神甫西哥斯主动走上前来,说:“我倒有一个主意,可以救你们。”

  翁德容一听,精神一振。西哥斯走到一块高地上,指点着山下,大声说:“你们看,山下有数万清兵堵截,四周有清廷水师围困,远海又有各国炮舰坚守,你们是既无援兵,又无退路,负隅顽抗,结果就是全军覆没。如今,你们只有一条路,缴械投降!”

  众将士一听,群情激昂,他们都是太平军的老兵,亲眼目睹清军的暴行,天京城破之日,清军大开杀戒,屠城三日,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他们一个个表示,降也死,等也是死,不如痛快一战,拼他一个鱼死网破。

  西哥斯一看,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又对着翁德容跷起大拇指,说:“翁将军,我这个人最佩服英雄,你的部下一个个都是宁死不屈的勇士,佩服!但你们中国不是有一句古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我还有一个办法,只要你们拿出大笔的金银,我愿意出面,到公海上去重金租借我们美国的大货船,远渡重洋,把你们全部运到我们美洲去,如何?”

  翁德容心里一动,这真不失为一个绝处逢生的好办法。

  众将士听着西哥斯把西方世界吹成了一朵花儿,好像遍地都可捡到黄金似的,绝望的心不禁活泛起来,纷纷围了上来,对着犹豫不决的翁德容说:“军帅,你就下命令吧,与其在这儿等死,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要是不死,等赚了钱,再来接走家眷全家团聚。”

  翁德容见众将士主意已定,事不宜迟,赶紧把从漳州拼死带出来的黄金白银军饷,和盘托出,让西哥斯赶快出海交涉。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果不其然,不到半日,几艘巨大的挂着外国国旗的货轮从海面上徐徐地开到崖山之下。临到登船的这一刻,众将士在甲板上黑压压地跪倒一片,望着渐渐离开的海岸,朝着故园的方向,三跪九叩,哭爹喊娘,呼妻唤儿,哭声震天。

  岸上清兵做梦也没想到,一向与他们狼狈为奸的洋人,怎么突然倒转枪口,帮起太平军来。他们想出动水师进行拦截,可列强的军舰横在海面上强加阻拦。他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载着太平军将士的货船抛锚起航,扬长而去,消失在苍茫大海云水之间。

  且不说数万里水路风急浪高的险恶,就说这一万多名太平军将士挤在暗无天日的船舱里,缺药少食,疾病流行,不知有多少身负重伤、老弱病残的将士病死在旅途中,尸沉碧海,成了游荡在太平洋之上的孤魂野鬼。

  辗转数月之后,这一天,一道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海岸线终于出现在眼前。西哥斯站在船头指着渐渐靠近的一座海港,兴高采烈地说:“太平军的将士们,前面就是美洲大陆、我的故乡秘鲁伊基克,我们的航程结束了!从现在起,你们再也不是上阵杀敌的战士了,你们是投奔新大陆的海外移民,将你们的武器一件也不留地抛入大海吧!”

  将士们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但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翁德容一见,就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削铁如泥的长柄太平刀丢入水中。将士们见了,只好依言执行。看着一件件不知浸润了多少鲜血的神兵利刃像雨点一样落入水中,沉进海底,西哥斯满意地点了点头,下令几艘货轮就在监港的海面上抛锚停航,吩咐太平军战士们就在船上原地待命,他自己则坐上一只小舢板率先上岸,说是帮他们去办理入境手续,联系落脚的地方。此时,翁德容乘着间隙,一清点人数,从崖山出发的一万多名将士,如今却只剩下八千余人。

  四、猪崽劳工

  半日之后,西哥斯坐着小舢板回来了,带着货船进入海港。

  在海上颠沛漂泊数月之久的将士们,一踏上坚实的土地,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们一个个新奇地极目远望,只见远处是白雪皑皑的连绵群山,山下却是绿草如茵,碧湖如镜;另一边又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漫漫黄沙,上面长着巨大的、状如手掌的植物。而近处的田野中,一幢幢造型别致的房屋散落其间,尖顶上的风车呼呼作响,道路旁一群群肤色与华人迥异的原住民也新奇地打量着这群衣衫褴褛的天外来客。

  将士们还没来得及欣赏够这异域风情,就被西哥斯带领朝着一座海边的大山走去。一路上,西哥斯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向翁德容介绍,这座大山濒临大海,是海鸟栖息的地方,千百万年来,遗留下来上千英尺厚的鸟粪,由于地壳的运动,鸟粪深埋到地下,形成了硝石资源,这里是秘鲁国最大的硝石矿。从今天起,太平军将士们就是这座矿山的矿工,每月将领到丰厚的薪水。

  一进入矿山,翁德容一打量,就发现整座矿山除了一面是临海的万丈悬崖外,三面都筑起了高不可攀、带着铁丝网的围墙,他们一进入,一座巨大的铁门就訇然关上,大门上的岗楼和各个路口都有一队队荷枪实弹的洋人把守,整座矿山看起来就像一个戒备森严的古堡。偌大矿山内,除了山脚下是一排排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简易工棚外,山腰各处是密密麻麻、状如蜂窝的洞穴,一批批的黑人和与太平军肤色相近的印第安人,背着一筐筐的矿石,像蝼蚁一样爬出来。

  西哥斯连忙解释说,由于这里是秘鲁、玻利维亚、智利三国的交界处,为了掠夺资源,三国常常爆发战争,为了保证矿工的安全,他已经组织了洋枪队,把守矿山的各路进出口。他还告诫大家说,将士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一定要严格遵守矿上的规矩,未经他的同意,千万不要私自出矿,以免被乱枪打死。说着他拿出一张满是蝌蚪文的文书,笑容可掬地要求翁德容签字。他说,按照秘鲁的法律,外国移民必须签满三年的劳务合同,才能取得秘鲁国籍。三年之后,等大家积蓄了一笔钱财,就可以像秘鲁的原住民一样,置办田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信了他的话,翁德容签了字。西哥斯不待众将士休整片刻,就马上打破太平军原有的编制,将他们八千多人全部打散,分配到各个矿区、各个班组,安排与原有的工人混杂住进工棚。第二天一大早,每个班组就由一名洋人担任矿监带着,进入矿洞上工。虽然说巷道里低矮潮湿,工人每天像骡马一样要辛苦劳作十几个小时,吃的是猪食,住的是臭气熏天、酷热难眠的窝棚,稍一懈怠,还要遭受监工的鞭打,但他们一想到每月有白花花的进项,三年之后,就可以成为堂堂正正的合法侨民,也只好忍气吞声。

  可这帮太平军将士们在过去毕竟都是一群刀口舔血、啸集山林的汉子,矿区里牢狱般的日子让他们寂寞难当,苦不堪言,况且,他们一个个腰里都揣着西哥斯每月发放的秘鲁贝币。一向桀骜不驯的陈永碌再也忍不住了,数月后的一天,他乘着换班之际,悄悄地使了一个手势,偷偷地约了几个弟兄,待夜深人静之后,绕过矿上的洋人岗哨,翻过圈墙,跑到山下的伊基克镇上找了一个小酒馆想痛饮大吃一番。没想到,等他们酒足饭饱,掏出贝币付账,店家就是不收,还把他们当成白吃白喝的流浪汉,一顿穷追猛打。

  陈永碌狼狈不堪地回到矿山,悄悄地向一位略通中文的印第安人打听,那人好心地告诉他:“你们都被这个西哥斯骗了,他根本就是一个人贩子,他把你们当成猪崽卖给矿山了,白赚你们的工钱。他发给你们的工资不是秘鲁币,而是在海滩上随处可捡、一文不值的贝壳!”

  伊基克——南美的中国镇(3)

  五、再举义旗

  陈永碌一听,不亚于晴天霹雳!他做梦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被这个西哥斯当猪崽卖了,如今还蒙在鼓里帮他数钱!平生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陈永碌,哪能忍受这等鸟气,他一个骨碌爬起来,一声吆喝,就带着几个兄弟怒不可遏地冲到西哥斯的住所,找他讨个说法。

  没料想,一向满脸堆笑的西哥斯一声号令,将陈永碌等几位太平军将士五花大绑起来,拖到矿区中央的广场上,当众打得他们皮开肉绽。他还命人把翁德容找来,指着他的鼻子,面目狰狞地叫嚣道:“你们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长毛贼!是我在清军的屠刀下救出你们的狗命,你们还不知感恩戴德!实话告诉你们,我是把你们这群猪猡卖了,三年的期限也是骗你们的,你们就给我在这里干到死为止吧!”说着,他还狂笑着扬言,要把陈永碌几位将士全部枪毙,看谁还敢违反矿上的规矩!

  在广场上围观的几个太平军将士一听,禁不住勃然大怒,尽管他们手无寸铁,但一个个跃跃欲试,只要军帅翁德容一声令下,他们就要扑上去,救下师帅陈永碌,把西哥斯撕成碎片。可此时的翁德容早已病入膏肓,如果不是众将士平日分给他食物,悄悄地照顾他,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

  翁德容被几个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地走过来,用眼神制止了几个太平军将士的行为,有气无力地对他们说:“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认命吧!”全然没有了过去的叱咤风云、横刀立马的大将军形象,只见他上前点着头,哈着腰,一脸谄媚地对着西哥斯说:“西哥斯先生,陈永碌带头违反矿上的规矩,你要枪毙他,是他咎由自取,死不足惜。可他原来毕竟是太平军的师帅,手下众多,稍一不慎,恐怕引起哗变。我愿意前往各处,劝说他们,你再杀他不迟!”

  这一点正是西哥斯所担心的,他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当即吩咐几个洋人矿监带着长枪,架着翁德容前往各处劝诫游说。翁德容一回到广场,又讨好地对着西哥斯说:“不劳你们动手,这陈永碌曾经是我的旧部,是我平素管教不严之过,你就让我用太平军违反军令的规矩,来送他上路吧!”说着,他就命人从矿区各处捡来一堆枯枝烂木,燃起了一堆熊熊大火。

  陈永碌一见,血脉贲张,拼命地挣扎,指着翁德容破口大骂:“老贼!我从十几岁就提着脑袋,跟随你出生入死,血战疆场。原以为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没想到你是一个卑躬屈膝、贪生怕死的老狗……”任凭陈永碌如何叫骂,翁德容依然面不改色,就在西哥斯命人将陈永碌推向火堆的时候,翁德容突然大吼一声:“兄弟们,动手!”

  原来,久经沙场、老谋深算的翁德容早就看穿了西哥斯伪善的面目,可是苦于太平军八千将士太过分散,西哥斯监视太紧,不便联络,他一直在等待有利时机。所以刚才他假意前往各处劝说大家,实际上是在洋人的眼皮底下,用太平军过去特有的联络暗号,传令大家,以篝火狼烟为号,一起动手发难。一时间,只听得矿区各处,一群群太平军从窝棚里、从矿洞中冲了出来,举着十字锹,拿着钢钎,如狼似虎地扑向矿监和把守在各处的洋枪队,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狡猾的西哥斯一看情况不妙,就在洋枪队的掩护下,且战且退,逃之夭夭。

  六、联合智利

  没过多久,训练有素的太平军将士们就抢夺了枪炮,活捉了来不及逃走的洋人矿监,占领了整座矿山。翁德容一扫病态,又变成了一个指挥若定、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他当即排兵布阵,命令陈永碌赶快收集所有缴获的枪弹,带领一千人快速下山,靠近伊基克镇,阻击来犯之敌,只准佯攻,装成不敌,且战且退,只留下两老弱病残的太平军镇守矿区后方大营,自己则带着五千将士拿着铁锹钢钎,备足砟石,埋伏在山谷两边的森林之中。因为他料定,西哥斯一定会到镇上求援,带着秘鲁的军队卷土重来。

  果然,就在翁德容带着人马刚一埋伏下来,就听到山外枪声一片,只见西哥斯带着数千人的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扑过来。陈永碌果真虚晃几枪,连连后退,一等到秘鲁军队全部进入山谷,翁德容一声令下,两厢的砟石就像雨点一样砸向敌阵,打得他们猝不及防,一个个丢盔弃甲,抱头鼠窜。这时,陈永碌又带着人马回戈一击,翁德容一声号令,山谷两边的将士们像下山的猛虎一样扑向敌阵。一时间,秘鲁军阵脚大乱,溃不成军,掉头就跑。翁德容带着数千将士乘胜追击,一举拿下了伊基克。

  这一仗下来,西哥斯被当场打死,两千印第安人雇佣军被生擒,同时缴获长枪一千多支,火炮两门,太平军的三角旗第一次飘扬在大洋彼岸的异国土地之上。看着太平军将士们一个个雀跃欢呼、扬眉吐气的样子,已经病入膏肓的翁德容却冷静地意识到,这场胜利只不过是暂时的,秘鲁人怎么会甘心失败,把一个矿藏丰富的要塞重镇就这样拱手让给一群来历不明的东方人?接踵而来的一定是更疯狂的镇压和报复!当务之急就是要增强军力,寻求外援。

  翁德容命令铁匠出身的陈永碌迅速组建人马,垒起七星火灶,将矿山上的开采机械砸碎,重新回炉,锻打太平军使惯了的长柄太平大刀,铸造极具杀伤力的红衣大炮和弹丸,又利用矿上堆积如山的硝石,炼制充足的火药。一时间,伊基克镇上炉火熊熊,锤声震天,一把把削铁如泥的大刀、一尊尊大炮发放到手无寸铁的太平军将士手中。将士们拿着这些兵器,把守伊基克镇四通八达的关口要隘。

  翁德容又找来当地居民和俘获的印第安人雇佣军首领深入了解当地的时局战况。这一点西哥斯没有欺骗他们,果如他所说的,这伊基克地区正处在秘鲁、玻利维亚、智利三国交界地带,长期以来,为了争夺丰富的矿产资源,秘鲁和玻利维亚结成盟友,与智利之间的征战不断。翁德容当即就派手下一名得力干将与印第安雇佣军首领一道,前往智利,表示愿意帮助智利对付秘鲁和玻利维亚联军。智利国总司令西拉皮佐少将听说伊基克地区发生了武装起义,有一支八千多人的中国军队愿意帮助他们,便大喜过望,连忙上奏智利政府,派遣一名少尉随同,并带来了智利总统的亲笔信。总统先生不仅任命翁德容为少校、陈永碌为上尉,将太平军武装改编成智利第6边防纵队“褐衣军”,他还承诺,只要太平军配合智利大军从伊洛和帕科查港登陆,占领莫克瓜,协同智利军全面占领秘鲁塔拉帕卡省,他将给予所有的太平军将士及其家属智利国籍,并表示战争结束后将伊基克镇交给太平军和他们的家属自治管理。

  伊基克——南美的中国镇(4)

  七、解甲自治

  就在这时,秘鲁和玻利维亚两国军队的大队人马正马不停蹄地向离伊基克不远的另一重镇莫克瓜集结,准备联合起来一举击溃太平军,重夺回伊基克。翁德容一看大军压境的形势,觉得事不宜迟,当即吩咐那名智利少尉快马回营,与西拉皮佐少将提前定下行动时间。只要一听到莫克瓜战斗打响,他们就可以抢滩登陆。

  这一天,天刚黑透,一向善于奇袭夜战的太平军在翁德容的带领下,马蹄裹布,口含树枝,抬着火炮和大鼓铜锣,悄无声息地从伊基克出发,向莫克瓜一路潜行。莫克瓜是一座三面环山的小镇,另一面是一条开阔的河谷。凌晨时分,太平军如期到达,莫克瓜小镇上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巡逻岗哨外,寂静无声,秘鲁和玻利维亚的士兵们睡梦正香。翁德容命令将士们将火炮和锣鼓在三面山口上悄悄地架好,又吩咐陈永碌扮成印第安人头领,带着两千印第安人悄悄地进入河谷待命,伪装成从玻利维亚赶来增援的雇佣军。

  只听翁德容一声令下,十几门大炮一齐向城内开火,莫克瓜城内的秘玻联军从睡梦中惊醒,只听得炮声隆隆,四处火起,炸得他们人仰马翻;又听见城外锣鼓喧天,人喊马嘶,他们从未见过如此阵势,不知这是太平军惯用的攻心战,还以为是智利的千军万马带着什么新式武器冲杀过来了。联军惊慌失措,很多人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一窝蜂向镇外河谷的开阔地带逃命要紧。他们一逃入河谷,就碰上几千人的印第安人“雇佣军”开拔过来,他们欣喜若狂,以为是援军到了,像看见救星似的迎上去。

  这一下,正中陈永碌下怀。等到秘玻联军毫不设防地一靠近,他就一声大吼,军中被俘收服的印第安人一齐张开十字弩,支支毒箭,直取敌喉,前面的敌人就像割麦子一样,纷纷倒下。趁着他们一时还没回过神来,陈永碌又是一声号令,最善于短兵相接的太平军将士手持太平大刀,冲入溃乱不堪的敌军中,就像切菜一般手起刀落……

  与此同时,智利大军在帕科查港从海上突然发动进攻,将停泊在海港里的秘鲁军舰炸得千疮百孔,悉数沉入海底。由于太平军在莫克瓜的军事行动把秘玻联军死死地牵制住了,他们根本无暇应对帕科查港的战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智利军队几乎以不损一兵一卒的代价,顺利登陆,长驱直入。

  这一仗下来,太平军将士取得了辉煌的战果,莫克瓜战场上到处是被太平军砍杀的秘玻联军的尸体,他们夺取了4门大炮和15面军旗、大量的辎重和200余匹战马。但太平军也是损失惨重,有400多人阵亡,更让他们悲痛欲绝的是,他们的主帅翁德容由于沉疴已久,积劳成疾,就在这次战斗中,从马背上摔下,再也没有醒过来,陈永碌依照军帅遗言,带领全体太平军将士,就在他们当初第一步踏上美洲大陆的伊基克海港上,举行了盛大的海葬。

  西拉皮佐将军代表智利政府前来劳军并参加了翁德容的葬礼,他授予翁德容智利国会勋章,擢升陈永碌上校军衔,并给予所有阵亡太平军高额抚恤金。在葬礼上,西拉皮佐看着一排排列队肃立的太平军,心里惊讶万分,这支军队有着中国特色的纪律,他们配备了许多三角形的旗帜,用螺号代替军号,手中的武器各色各样,但更多的是使用两把东方式的长刀。像这样的军队能够战胜秘玻联军,真是太神奇了!同时,他的心里又隐隐生出一丝忧虑。

  接下来,智利大军在陈永碌带领的太平军配合下长驱直入,又在塔克纳和阿里卡两次战役中彻底打败了秘玻联军,至此,智利军队已占领了秘玻两国太平洋沿岸全部硝石产地。1883年,秘鲁与智利在利马北部安孔城签订条约,结束了太平洋战争。根据安孔条约,秘鲁将包括伊基克在内的塔拉帕卡省割让给智利。

  战争终于结束了。智利政府信守承诺,将伊基克镇馈赠给太平军,成立自治镇,但条件是,太平军要解除武装,成为平民。陈永碌爽快地答应了,带头交出武器弹药,因为他敏锐地意识到,智利政府担心养虎为患,绝对不允许在国内有另一股武装力量存在。太平军将士们在他的带领下解甲归田,甘愿融入当地生活,与当地人通婚,大力推行太平天国曾经提出的建立太平盛世的政策。太平天国的天王洪秀全做梦也没想到,他提出的设想,在中国没有实现,却在异国他乡开花结果了。

  一百多年过去了,伊基克镇已发展成为南太平洋之滨一颗璀璨的明珠。那里人口中有四分之一的人具有华人血统,那里的饮食、民俗文化深受中国闽粤地区文化影响。不信,你如果现在到伊基克去旅游,你就会发现,那里的人把中餐馆叫“其发”。

第53篇、走出尚武村

  再有三天,习武班就要结束了。法空和尚知道,危险的时刻来临了。

  他是一个月前来到尚武村的。这个村子在江湖上非常有名,每年都要遍发英雄帖,邀请海内高手来村里传授武艺。但是听人说,最后却很少有人能活着出来。法空的师兄法天,就是去年在这个村里失踪的。

  这么凶险的地方,法空并不想来。但是师父却硬逼着他来。

  师父啊,我的功夫还不及师兄,你这不是要我去送死吗?

  我要你去,自然知道你有比你师兄强的地方。去吧,去把事情搞清楚吧。

  一个月来,法空小心翼翼、处处留心,但是他并没有发现村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许,师兄并不是在这里失踪的吧。

  这天晚上,村长请法空吃饭。村长慈眉善目、说话和气,席间不断表扬法空,称他是他们请来的最好武师,连声问他可有什么要求。

  法空说:贫僧此来,一为弘扬佛法,二为传播我寺武学,除此之外别无所求。善哉,善哉!村长最后和蔼地说:你这样讲,倒使我们过意不去了。客随主便,你就听我的安排吧。

  饭毕,法空回到住处,奇怪屋里怎么亮着灯,进门更觉香气袭人。抬眼望去,但见灯光之下,一个艳丽的女子正坐在他的床前向他含羞微笑。

  你是何人,来此何干?

  奴家就是村里人,奉村长之命,前来为大师侍寝。

  美女说着,上前要为法空宽衣解带。法空却闪身躲开了。

  施主,法空本是出家之人,不近女色。谢谢村长的好意,请你离开吧。

  出家人不也是人吗?嘻嘻,像你这样的和尚,我也伺候过,来吧。

  不得无礼!法空说到做到,请你速速离开!法空义正词严。

  美女又磨蹭了一会儿,她见法空真的不为所动,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翌日一早,法空听见村里锣声阵阵,有声音在喊:收习武费啊!等他上完最后一堂课,就有人把他带到了村里的广场上。村长正在那里等他。

  大师,你辛辛苦苦地为我村传武一月,无以为报,家家户户凑了点份子钱,请笑纳吧。村长说着,抬手一指。

  法空往前一看,只见广场中央摆了一张桌子,上面堆满了金银财宝,不用数,就知道足以使人富贵一生。

  法空收回目光,甚至没有再看第二眼,他对村长单手作揖:多谢村长厚爱,法空本是出家之人,不爱钱财,善哉,善哉。

  谁知村长却哈哈大笑,他说:法空武师,你不必不好意思。和尚可以出家,也可以还俗,只要你喜欢,这钱就都是你的,包你这辈子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法空听了,赶紧掏了掏耳朵,他说:村长,法空一心向佛,荣华富贵于我如浮云,我不是装,是真不能要的。

  你可要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不用想,我真的不要,贫僧告退。

  法空说着,坚定不移转地起身离开。在他背后,只听一声响亮,放桌子的地面突然裂开,桌子隐没,烈焰喷出。法空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法空收拾了简单的行囊,拿起僧棍,准备走了。村里静悄悄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送行。

  法空想这样也好,免得节外生枝,可冷不防就近一户人家院门突然洞开,几个人呐喊着:想走,没那么容易!喊罢手持武器将法空团团围住。

  法空急忙把包袱系好,挥舞僧棍,和他们战在一处。好不容易打退了这一家,另一家的门却又开了……

  真不愧是尚武村,家家户户都有武术奇招、南拳北腿、东邪西毒、刀枪剑戟、棍叉锹镐,真个是户户骁勇,人人善战,法空使出生平本事,只能且战且走。

  这一场恶仗,一直从上午打到下午,又从下午打到晚上。当法空气喘吁吁、浑身是伤地打败了第九十九户人家时,大月亮下,他才看清自己已经来到了村外。

  没人追来,只有村长的声音在空气里炸响:法空大师,好样的!你是走出尚武村的第一人,你去吧,去吧!

  法空转身作揖,口称阿弥陀佛,之后急急离去。

  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向师父汇报了。

第54篇、王半仙传奇

  浙东有一个小村,叫做汪家湾,汪家湾人的总太公,即汪家湾人共同的祖先,叫做王小明,是个半仙,为什么总太公姓王,而子孙们却姓了汪呢?现在的人都说不清、道不明,有人说跟他出生在小溪边,死于河里有关,因为生和死都与水有关,于是,他让他的儿女们姓了汪。

  王小明二十几岁时,父亲为他娶了一个老婆,老婆为他生了两儿两女。有一日回家路过汪家湾,他觉得这儿有仙气,于是与父亲兄弟商量分家,带着老婆孩子住到了汪家湾,在汪家湾住了一段时间,他突然想去学道了。于是,他离家去杭州学道,几年后,师父告诉他,你已学成,可回家去,回家途中如果看到路边有闪着银色光芒的饼,一定要把他全吃了——因为那是月亮的粪便,是有仙气的,吃了就可以成仙。王小明拜别师父回了家,快回到家时,在路边果然看到了闪着银光的月亮粪,王小明马上捡起来就吃,吃到一半,忽然想到家人,想想自己不能做嫦娥,自己去了月宫,丢下家人不管,于是,另一半便随手丢到了小溪里,那月亮粪一碰到水,便消失了,王小明想起师父的话,有点后悔,但想想也没办法了,就回了家。

  没想到,只吃了一半月亮粪的王小明,神清气爽,干活力气也大了,某天还发现自己能腾云驾雾,通了一些法术。原来,王小明沾了月亮粪的仙气,成了半仙。

  第二年夏天,浙东一带大旱,汪家湾附近一带田地冒烟,开裂,庄稼枯黄。庄稼人们求了三天的雨,也没见下一滴。半仙王小明来到求雨的人们中间,对他们说:“明天午时,敲锣打鼓,就会有雨!”

  人们当然半信半疑。

  这王小明腾上云头,便去找雨,说是找雨,其实是找水,这大旱年间,水并不好找,找了好久,他才发现在一片青山翠树之中有一个大潭子,于是,下得云端,奔了过去。

  问了当地的人,才知道,这里属于东阳地界,这个地方有个大龙潭,大旱也不少水,据说是因为龙潭中住着龙王。

  王小明找来当地的一些权势之人,问他们可否借水,有位员外问:“你要借多少?”

  王小明说:“一号角。”

  大家看着王小明的那只道士用的号角,心想,一号角能装多少水,于是都说,那也不用借,你舀便是。

  王小明拿起号角,扑通一声放下水,眼看水已装满号角,却不见他拿起来。忽然有眼尖的当地人看见水在不断浅下去,感觉不对,于是大叫“不借了,不借了。”话说出的时候,半潭子的水已经没了。哪里去了?原来是装进了王小明的号角之中了。

  这时,当地人有的说要把王小明抓起来,有的要来夺王小明手中的号角,还有一个人说道:“潭中有龙王,别把水全部装完!”

  王小明看见有人下来夺号角,心想,水也差不多可以够汪家湾那几亩田地用了,再说龙王也不能得罪呀,便急忙收起号角,腾上云端,向汪家湾方向飞去了,这边龙潭的水已经少了一大半。

  第二天午时,人们按照王小明说的,在田间地头敲起锣,打起鼓动来,“咚咚咚”的锣鼓声振天动地。不久,云来了,并且渐渐变厚,颜色也渐渐变黑,忽然间,大雨一场,人们顾不得被淋的滋味,都叫,好雨好雨,敲锣鼓的则起劲地敲起了锣鼓。

  不久,天上忽然掉下一些鱼虾蟹鳖来,这下,大家热闹了,“天上下鱼了,大家快捞啊。”的声音到处都是。为什么会掉鱼虾?原来是王小明下的雨水,其实是东阳龙潭的水啊,龙潭中当然有鱼虾啊!

  于是锣鼓戛然停止,大家都去哄抢天上掉下的美味来。

  这边锣鼓刚一停,那边云就散了,只见一人从天上掉了下来,“叭”一响声,跌在田里,人们围上去看,正是王小明,这一跌倒也没伤他的性命,只是跌断了一条腿。

  他一个劲地埋怨:“叫你们锣鼓不要停,你们不听,我去请龙王,是要你们敲锣打鼓才能请来的,锣鼓一停,龙王就回去了。现在,把我一条腿给跌断了,唉!人心太贪了啊!”

  王小明真的请来龙王了吗?哈哈,如果真能请龙王,他也不用去东阳借水了。其实,那些乌云是骗人的,是王小明的衣服,衣服一挡,王小明就看不到地面了,于是要地面上的人们敲锣打鼓,他才知道要下雨(确切说是倒水)的地方。锣鼓一停,他忙着看地方,收了衣服,停了腾云咒,便跌了下来,还没来得及重新腾云,已经跌到了地上。

  不过,这以后,王小明还做了不少好事,比如帮助乡亲们赶跑土匪,打败了盘踞在山上的蛇精等。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他开始有点飘飘然了,到处卖弄自己的本事,没想到有一次,因为卖弄本事,丢了性命。

  那是一个冬天的午后,他来到县城,摆了个摊算命卜卦。刚坐定,便有几个好事的围了上来,“半仙,你这卦准不准啊。”

  “当然准,不准我敢在这里摆摊?”

  “我们兄弟几个想见识见识您的本事!”

  “我只算以后的事,你们要算什么,婚姻?寿命?”

  “我们想看看你其他本事,哈哈哈……”几个人在那边笑。“算命这玩艺算不上真本事,要就来点其他本事,听说你能在水面上跳大神?我们几个倒想见识见识!”

  王小明见他们的模样,看上去不太相信自己。

  于是说:“你们觉得我是江湖骗子,好吧,我跳给你们看。”

  他找来一张席子,放到江里,默念咒语,开始跳大神。

  只见他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在席子上走来走去,这席子竟能稳稳在江上飘着。

  江边围来很多人,都说,半仙本领真好!

  为什么席子能稳稳飘着呢?原来是王小明念咒召来了几个河水鬼用头顶住了席子。

  千不该万不该,当天王小明穿的是一双钉鞋,钉子戳穿了席子,刺到了那些头顶着席子的河水鬼,他们疼死了,于是他们改用手来托,这倒避了一阵钉子,但王小明在上面总觉踩得不实,于是拼命找能踩实的地方,这下坏了,又踩到那些河水鬼的手上了,这些河水鬼觉得王小明是在捉弄他们,于是喊了一二三,都撤了。席子支撑不住沉了下去,王小明也如一个秤砣沉到江底,这王半仙居然不会游泳,在水中扑腾了好久,还好有个好心的河水鬼把他托上岸来。

  初冬的河水有点冷,王半仙从昏迷中醒来,瑟瑟发抖。看看河边,观看的人纷纷散去,不相信他的人朝他吐唾沫:“骗子,骗子!”声不断拥入耳际,他站起身想回家,但眼前一黑,又倒在地上。还好有个邻村人认识他,想起他做过的一些好事,就找来一辆马车把他送回了家。这之后,半仙大病,终于无法医治,在家里仙逝!唉,就算是半仙,也算不到自己是这样的结局,真是可怜,可悲!

第55篇、蛙人穿越暴风雨

  1989年的一天,在英国北海油田工作的“爱达号”船长吉纳,老是心神不定,一种恐惧的预感时时袭上心头。“爱达号”马上要启航为北海海底油田的钻探平台运送材料和给养了,港口气象台拍来了一份电报,报告未来24小时内将有八级大风,并伴有暴雨。“爱达号”能抗十级大风,显然,气候变化不足以影响吉纳船长。他收到的第二份电报是当地新闻机构打来的,说有6名外国记者要搭乘“爱达号”去平台采访。很快,新闻官员陪着记者赶来了,他们中有“华盛顿邮报”的,有“泰晤士报”的,有“合众国际社”的,还有两名是日本东京通讯社的。记者们都带着器材,那两个日本记者的背包大得叫人吃惊。新闻官员解释说,他们擅长水下摄影,到了钻探平台,也许要潜海作业。
  恐惧的预感会不会与6名记者的上船有关呢?吉纳船长自嘲地摇摇头,他不喜欢记者,但从没怕过记者。
  准许启航的信号旗挂上了,“爱达号”渐渐驶入滔滔大海,向最大的石油平台——珍妮花平台驶去。那儿日产原油30万桶,住着600名英国工程技术人员。在珍妮花平台周围,还有4个卫星式的钻探平台。
  港口已经完全消失在烟波后面,吉纳船长燃着烟斗,正想松弛一下紧张的神经,那6名记者竟带着他们的器材,涌进了舵手驾驶室。
  吉纳船长见惯了喜欢乱走乱闯的记者,他微微皱了下眉,客气地说:“欢迎各位,这儿是舵手驾驶室,这是自动驾驶舵,可以无人操纵……”话未说完,他看见那些人从他们的“器材包”里拿出了长长短短的枪支!
  原来,这是一帮冒充记者的劫匪!
  舵手文森特勇敢地击倒一个匪徒,想夺一杆自动冲锋枪,有名黑黑瘦瘦的匪徒立即扣动扳机,把他打得满身是洞。
  那个匪徒将枪对准吉纳船长,说道:“我叫达斯,我宣布,我们正式接管爱达号,为了避免你们胡思乱想,我已在机舱各个要害处放上了炸药,只要我一按遥控器,这条船就会飞上天!”
  看得出来,这帮匪徒对海轮和航行挺内行。达斯有时也扳几下舵把,让船一直保持驶往珍妮花平台的航向。
  吉纳船长低沉地问道:“你们想把船开到哪里去?要干什么?”
  达斯冷冷地说:“按你们的原计划行驶,先到第一个目标6号塔,卸下钻探器材,再驶向珍妮花平台。”
  吉纳船长抽了一口冷气:这帮强盗真狡猾!在这种恶劣的气候情况下,海岸和平台上的雷达都会严密注视海上的动向的,“爱达号”任何改变航线的行动,都会被雷达发现。
  但是,这些凶恶的家伙,要到北海石油平台上去干什么呢?
  6号塔很快就出现在前方了。这时风急浪高雨又猛,钻台上的灯火显得黯淡无光。停靠前,劫匪头子达斯把无线电话移到吉纳船长面前,对他说:“与平台通话,请他们接应卸货。再叫关在底舱里的船员出来干活!要他们放明白点,我们的冲锋枪是上足子弹的!”
  吉纳船长点点头,他相信,自己总会等待到合适的反击机会的。
  “爱达号”终于在夜幕中靠上了6号平台,一捆捆的器材被吊了上去,船员们平静地工作着,就像背后并没有黑乎乎的枪口在对着他们。

  这时,那两个日本人穿着潜水服,从船的另一边悄悄下海,半小时后,才重新浮上海面。
  货卸完了,“爱达号”又继续向前航行。一小时后,珍妮花平台高耸的身影也映入了每个人的眼帘。这时,劫匪头子达斯一把抓过无线电话,对着珍妮花基地叫道:“珍妮花请注意,立刻紧急录音。我叫琼·达斯,我们已接管了爱达号海轮,并在6号塔下安放了两枚烈性水雷。另外4枚水雷正在安放之中,当然是放在珍妮花下面。同样,爱达号上也装有炸药。我们要求英国政府付出两百万镑赎金,分英镑、美元、日元、法朗和马克五种货币付给。如果24小时内没有结果,我们将炸掉6号塔,如果再没有消息,28小时后,珍妮花也不复存在。别指望能用武力来解决问题,遥控起爆装置就在我手边!”


  珍妮花基地被震惊了。紧急电报很快送进了首相府,撒切尔夫人连夜主持了特别紧急会议。有人提出,珍妮花是英国最大的海上产油基地,每天产油30万桶,约值15亿英镑,一旦被毁,经济损失加上严重污染,后果不堪设想,不如通过保险公司付钱给劫匪。但是,撒切尔夫人断然否定了向劫匪低头的建议,她说:“劫匪筹集经费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一次更大的恐怖活动!我倒对军、警方面有无高明的联合行动颇感兴趣……”
  这时,海军上将加林特说:“突击行动十分困难,劫匪只要抢先几秒钟,就能按下电钮引爆钻井平台。因此,制服他们必须派蛙人从海水下面潜过去,上船速战速决。”
  加林恃上将很快拿出一盘录像带,播放给与会者观看。那是鲸鱼俱乐部的蛙人教练弗鲁克与他的同行们在进行一场反动船演习,搏斗场面活龙活现,使观看者觉得非常振奋。
  会后,加林特上将马上派出一架小型直升机,火速请来了弗鲁克。
  弗鲁克来了。他听完情况介绍,沉默了半天,最后说:“劫匪们挑中这恶劣的气候作案,实际上是愚蠢的。海上逃跑起来方便,但也方便了突击队的进攻。要靠近爱达号,可以利用与它处在正常航线上的班船,今天就有一条公主号游轮启航,在明晚经过珍妮花基地……”
  但是,加林特上将一算,劫匪在明晚九点就要炸掉6号平台了,而公主号在十点才能赶到爱达号旁边。弗雷克眉头紧皱,想象着平台飞上天的景象。突然,他灵机一动,说:“在九点以前,可以让海军在6号平台不远处搞一次假爆炸,他们会误以为是我们前去排雷造成的,很可能就不去按那两颗水雷的引爆按钮了!”
  加林特上将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说:“太冒险了,如果万一他又去按一下……”
  弗鲁克平静他说:“只能寄希望于此。此外,我们应加强与他的电话通讯,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把赌注完全下在珍妮花基地上,这样,我们就赢得了两小时!”
  弗鲁克又详细了解了“爱达号”的船体结构,指着舵手驾驶室说:“第一枪必须击中那个站在遥控起爆器旁的人,打得他无法动弹!”
  与此同时,“爱达号”上也有人在考虑如何制服劫匪。原来,除了吉纳船长之外,所有的男性船员都被关在底舱,唯一能自由出入的是女医师桑塔小姐。劫匪们吩咐她煮咖啡、烤面包,准备三餐。当她为船员送去食物时,有位轮机长的话提醒了她:能不能在咖啡里渗点什么东西呢?

  桑塔小姐的眼睛亮了,供治疗用的药品中有一些是毒药,但都小心地锁着,钥匙也在吉纳船长手里,要拿到那把钥匙,得走进戒备森严的舵手室。
  她思考了一番,毅然走进舵手室,先问劫匪头子达斯说:“先生,午餐的菜需要有清真菜吗?”
  达斯摇摇头,说他们之中没有人吃清真食品。
  这时,桑塔小姐又问吉纳船长说:“船长,你要咖喱牛肉,我却不知道调味品柜的钥匙放在哪里,你知道吗?”
  吉纳船长一愣。他是讨厌咖喱粉的,再说,调味品柜根本没有锁!不过,他马上明白了:桑塔小姐要的是能取到毒药的那把钥匙。他点点头说:“咖喱放少一点。哦,请你替我将床头边的那只烟斗拿来,好吗?”
  桑塔小姐明白了,钥匙就在船长的枕头边。
  她取来烟斗,顺手把钥匙藏进口袋。
  但是要去打开药品柜却不是容易事,一名劫匪紧紧跟着她,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桑塔小姐急中生智,在切牛肉时将自己的手指垫到刀底下去了。


  立刻,她惨叫一声,紧紧捏住染血的手指,不顾一切地向医疗室跑去。那个劫匪跟在她后面,但只看见她慌乱地打开药柜找药、敷药,一点也没发现她已将半包剧毒药品倒进了口袋。
  中午12点,夜袭劫匪的计划在首相府获得了通过。加林特上将和弗鲁克与劫匪通了电话,告诉他们,政府已答应提供赎金,保险公司的弗鲁克先生与加林特上将会乘坐直升飞机到珍妮花基地商谈,希望允许他们降落。
  劫匪们又喜又怕,他们不允许直升飞机靠近“爱达号”,并再次警告弗鲁克他们说:“我们的水雷装着防盗系统,谁要胡思乱想去干排雷的蠢事,谁就会被炸得粉碎。等我们拿到钱后,遥控装置将解除那些防盗系统,你们才可以自行去排雷。”
  弗鲁克在电话里说:“按你们提出的时间,我们只能筹集到英镑,要五种货币,时间必须推迟。”
  但是,达斯愤怒地吼道:“我真怀疑你腰里别着手枪!你要拖延时间干什么?!不行,九点钟,一分钟也不许推迟!”说完,他狠狠地将电话哐啷扔下。
  正在这时,桑塔小姐端着咖啡壶和放午餐的盘子来到了舵手室。咖啡里已经放进了毒药,喝上一杯,能使人昏迷,但不至于死亡。她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往杯子里倒咖啡时,手不免有点发抖,盘子里也洒到了一些咖啡。
  吉纳船长和劫匪头子达斯都看见了。
  吉纳船长想引开达斯的注意,故意埋怨了一下恶劣的天气,但狡猾的劫匪头子还是嗅出了情况不妙。他端起一杯咖啡,递给桑塔小姐说:“你辛苦了,咱们一起喝一杯吧!”
  桑塔小姐点点头,毫不犹豫地将咖啡一干而尽,接着,她镇静地给每人倒了一杯,递到他们面前。
  达斯仍非常怀疑。他将自己那杯交给船长,说:“这杯你喝!”
  吉纳船长明知咖啡中已掺了毒,但他也想像桑塔小姐那样,豪爽地一干而尽。正当他举杯要喝时,桑塔小姐不忍心了,她不顾一切冲过来,打掉了吉纳船长手里的杯子,又用茶盘向达斯劈头盖脑砸过去。
  达斯手里的枪响了。桑塔小姐摇晃了一卞,跌进了茫茫大海。达斯跟着扑向船舷,又朝飞旋着白沫的海浪中打了一梭子弹。

  吉纳船长和舵手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夜幕降临了。
  弗鲁克和加林特上将在珍妮花基地上,已经知道全体蛙人上了“公主号”游艇,加速向“爱达号”驶来,军方还准备了低空轰炸机,以防万不得已时,一炮击毁“爱达号”的舵手室。
  弗鲁克逗引着带在身边的宠物白猫,脑子里一直在盘算如何在一秒钟内击毙靠着遥控起爆器的劫匪头子达斯。
  八点一刻,海上红光一闪,在6号塔方向传来了连续的爆炸声,接着,大火和浓烟也冲天而起。
  弗鲁克高兴得跳了起来:海军的模拟爆炸搞得十分成功!
  “爱达号”上,劫匪头子达斯冲上船舷,望着冲天大火,叫嚷道:“该死的,早就警告不许排雷,瞧,平台炸毁了!”他抓过电话,向接电话的弗鲁克吼道:“凌晨一点,我再拿不到钱,就让珍妮花的大火烧得比眼前的还厉害!”
  弗鲁克说:“上将正在和首相通话……”
  这时,时针已悄悄经过九点,达斯再也不会去按控制6号塔的按钮了。不一会儿,上将接通了给劫匪达斯的电话,说:“达斯先生,6号塔的爆炸使我很悲痛。现在,首相明确指示,5种货币的赎金将由民用直升飞机送来。到达爱达号上空的时间是零点40分,你看怎么交接?”


  达斯喊道:“你先给我上爱达号来,否则,我不能相信那架飞机会不会扔炸弹!乘交通艇过来,不许带武器,也不许带任何人!”
  加林特上将沉恩了一下,答应道:“好吧,我到你们船上来。”
  弗鲁克对上将说:“达斯一定会将你软禁在别的船舱里,不让你靠近带有遥控器的舵手室。但是,我会让他到时把你叫进舵手室的。我们在零点40分行动。我已经找到一个声音跟我很像的人,让他以保险公司的名义,在零点38分给爱达号打电话,说明必须听到吉纳船长和加林特上将的声音才肯付款,这时,你可以见机而行!”
  零点左右,风狂雨猛。弗鲁克和蛙人们都穿上潜水服,悄悄向“爱达号”游去。零点32分,弗鲁克和6名蛙人汇聚到“爱达号”的左舷,他再三告诫大家,千万别误伤加林特上将,上将也在舵手舱里,第一枪只准弗鲁克来打。
  零点40分到了。“爱达号”舵手室里,上将已被达斯叫来,正在打电话。他一边向冒充的弗鲁克先生表示,他和吉纳船长都很安全,可以让飞机降落付款,一面将电话交给达斯,以便分散他的注意力。
  达斯接过电话,听到对方说,必须派人到船尾去发两颗红色信号弹。他正在考虑用什么替代一下时,只见上将不慎将一包香烟掉在地上,弯下腰去捡……忽然,弗鲁克出现在原来被上将挡住的舱门口,一扣扳机,一梭子弹钻进了劫匪头子达斯的胸膛。
  弯下身的加林特上将迅速伸出手,像两把钳子死死夹住达斯的腿一拖,把他甩在地板上。吉纳船长也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用身体挡住了台上的起爆器。
  两个持枪的歹徒正想扑过来。右舱门前的蛙人开枪将他们解决了。
  这时,风雨还在肆虐,但压在人们心上的大石头已经搬倒了。
  三天以后,撒切尔夫人主持了一个简单的颁奖仪式,弗鲁克获得的奖品是四只雪白的小猫。

第56篇、秘密财宝的故事

  这是发生在古代印度的一个故事。

  当时有一个男孩,名叫赫利赫尔。有一天,他在菩萨难近母的祭把棚边上玩,看见一个说不出有多大岁数的有道高僧,一面念着“巴巴万岁”(注:巴巴是对出家修行者的尊称),一面信步走来。他照父母的吩咐邀请他去他家盘桓几天。这个出家人也就去了。在这几天中,赫利赫尔对这位和尚服侍得甚是周到。临走前,这位高僧问他:“孩子,你很好。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吗?”

  赫利赫尔想了好一会,说:“巴巴,如果你不嫌厌烦的话,能不能听我讲几句?过去我家是村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人人都来拍我家的马屁,见了我们家里的人也毕恭毕敬的;可眼下我家穷了下来,村里人就再也不把我家里的人放在眼里。最可气的是一个曾经得到过我家很多好处和资助的人,如今也神气活现地不理我们。他指手划脚,盛气凌人,简直是骑在我家头上拉屎拉尿,可我们只好忍气吞声。尊敬的巴巴,你有什么办法能使我家再次成为有钱人家?若有,就请赐福吧。”

  这位出家人微微一笑,说道:“孩子,穷苦人家也能过得快活日子;相反,一个千方百计想捞富贵的人,反而总是没顺当日子可过。我劝你还是抛弃这些傻念头吧。”

  赫利赫尔哪里肯听?总是缠住他,苦苦哀求,求他赐福,说只要能有钱就行,即使因此要受磨难,他也能顶着。出家人被他纠缠不过,就找开自己的包袱,取出一卷由布裹着的棉纸来。他轻轻地打开布,将纸展平,只见纸上画着各式各样的圆盘,五花八门的符号,活像一张占星图,下面附有一首长长的打油诗,开头几句是这样写的:有灵感的词儿好难找,找到了你的目的便达到。Radha中去掉Ra,尾上加上一个Ra,还有一个Pagala,也要去掉一个Pa。榕树环抱罗望子树,你再朝南跑。东方闪闪发光处。一桌丰盛的财富筵,巴巴儿等着你来到。

  赫利赫尔看了半天,挠挠头皮道:“巴巴,你在说什么呀?我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呀。”

  出家人缓悠悠地说:“是吗?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弄懂的。你就先拿着,保存好了。也许上天神明会因你们的不断的祈祷突然开恩,到时候,你家族中的某一个人就会福至心灵,领悟纸上所写的东西,这就会得到无与伦比的大把大把的金银财宝。”

  赫利赫尔眨巴着眼睛,请求道:“巴巴,你送佛送到西天,就给解释一下吧。”

  出家人道:“不行不行。一来我自己也不知道,说不上;二来这是得通过人们修行而得到的,天机不可泄漏。还是任你们自己去思索吧。”

  这时,赫利赫尔的弟弟辛卡尔走来了。赫利赫尔忙不迭将这卷图纸藏在身后,但是辛卡尔眼尖,早已看在眼里了。

  修道士呵呵大笑,说:“你看,你看,探求至富之路的磨难已经开始。你藏也无须藏得,因为这纸只有一个人才看得懂,有缘的总有一天能识破它的秘密;无缘的即使是想破了头也还是一头雾水,怎么也识不破的。”

  这位出家人一拱手就走了。

  当然,要叫赫利赫尔公开藏宝图,那是砍了他的头也不肯的,亲爹亲娘不肯,骨肉兄弟不肯,邻居朋友更是不肯。他将这张纸锁在菠萝蜜木盒里,将这木盒藏在自己最最尊敬的吉叶伽利女神神像的底座下面。每逢月光全无的朔日之夜,他就要悄悄来到这里,先向女神祈祷,过后再打开木盒,取出纸来,打开了,细细查看,细细思索。

  这些日子里,他的弟弟辛卡尔老磨着他:“哥哥,求求你,好歹总得让我看一眼那张纸吧!”  赫利赫尔道:“去你的,你见鬼了?哪里还会有什么纸?那个老骗子胡言乱语的,他在纸上胡乱画了些鹞鹰和猫儿什么的,想来骗我上当。我才不上这个当呢,早一把火将它烧辛卡尔盯着他哥哥看了好一阵,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然后,垂下头只管自己走了。但过不了几天,他就不见了。家里人到处找,就是找不着他。全家人只好作罢。

  且说赫利赫尔自从得了这张藏宝图以来,可以说已到了神魂颠倒、眠恩梦想的地步。一时间,他像钻窗纸的苍绳一般地如饱醉醇酒,没头乱撞;一时间又像馋猫一般地心痒痒地没个搔处。他日间昏昏沉沉,夜间冥思苦索,将全部家业都荒废了,一心只想将这张图纸的秘密看透,以便早日获得这笔天文数字的巨主,可惜天不遂人意,他终于没领悟它。日子匆匆过去了,他老了。临终前,他将他的秘密交给了他的长子什亚玛帕德。

  什亚玛帕德从他的父亲手里继承了这张纸后,如获至主。他辞去了工作,虔诚地膜拜吉叶伽利女神,专心致志地背诵这一奇文,就在这种无谓的忙碌中,他稀里糊涂地度过了他的一生,直到撒手归天。

  默尔特优吉叶是什亚玛帕德的长子,自他父亲死后,这张神秘的藏主图已由他掌握。这时,他们家的家境已每况愈下,但他心想,只要他能找到这笔财宝,到时候,他还愁天下什么东西买不到?因此他也与他的爸爸、爷爷一般地十分执拗地从事这一寻宝工作。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朔日之夜,他独自一人悄悄儿摸到了女神神像所在地,口中念咒,祈祷礼拜了,然后熟门熟路地摸到了那只木盒,摸着黑掏出钥匙来,打开锁,伸进手去摸纸。这一摸使他大吃一惊,因为手指所接触的只有木板。他信不过自己,又合上了木盒摇晃了几下,里面一点响声也没有。

  他点起了一根蜡烛,再度打开木盒,里面果然空空如也。他眼前一黑,耳中嗡嗡作响,但感到了嘴里发苦,全身生热,就用拳头砰砰痛捶自己的脑门。

  盒子关得好好儿的,没有钥匙不可能打开它。这张图会上哪儿去呢?他心急火燎地绕着女神塑像四周搜寻,可什么也没有发现。他像个疯子似地瞎转,一直转到天亮。

  当第一丝光线照进庙门的时候,他已橡生过一场大病似地躺在地上,心里一片迷惘,脑子中兀自昏昏沉沉。

  这时,一位手持细杖的出家人走了过来,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祝福道:“孩子啊,你的肉心正被一种无谓的悲伤所占据着,是吗?”

  默尔特优吉叶吃了一惊,一个骨碌爬起来,站在他面前,说:“哎呀,巴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可从来没有对人说过啊?”

  出家人说:“孩子啊,你应该为你失去了这捞什子而感到高兴才是,不应该悲伤!”

  默尔特优吉叶伏地行了个触脚礼,道:“巴巴,你对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请你告诉我,它上哪儿去了?如果你不肯说,我就伏在这里不起来了。”

  出家人说:“如果我希望你倒霉,那我会告诉你的。但是,神开了恩,将它摄走了,这在你,是一件好事,你还要悲伤什么?”  默尔特优吉叶千方百计地想讨好出家人,让他说出来。但是,不知怎么一来,他却不见了——他,走了。

  默尔特优吉叶自言自语道,“我只有找到这位修道士,才有希望,他准知道这张藏宝图的秘密。”

  于是,他毅然决然抛弃了家,外出去寻找修道士去了。他就这样游游荡荡地寻找了一年。

  一天,他在一个名叫塔拉戈尔的村口吸烟,只见一个修道士远远走来。

起初他不甚注意,一直等他走过了,他才觉得这人的背影眼熟,猛然醒悟:他就是他寻觅了一年的修道士。他扔下水烟袋,急急追去,但这修道士已不见了,似乎是钻进了森林。

  他回到村里,向村民打听这座茂密阴森的森林的情况。村民告诉他,这森林的所在地,原是一座车水马龙的繁华城市,后来受了阿格斯特叶大仙的诅咒,让这城里的国王百姓全染上了瘟疫,死得一个不剩。据说,留下了数不胜数的金银财宝,但即使在大太阳高照的日子里,人们也不敢进这林子,因为凡是进去的就没一个出来过。

  这话说得默尔特优吉叶怦然心动。这天夜里,他躺在宿店的凉席上,边拍打着蚊子,边惦记着这座地棘天荆的森林和那位神出鬼没的修道士。那张藏宝图虽然早已不见,但图上的文字他早已烂熟于胸。这些话也不断地在他的脑际索回:有灵感的词儿好难找,找到了你的目的便达到。Radha中去掉Ra,尾上加上一个Ra,还有一个Pagala,也要去掉一个Pa。

  他心中飘飘荡荡的,一直到天亮前才打了一个盹儿。梦境中,他蓦地福至心灵:Radha去掉Ra是dha,dha加Ra是dhara,再加上去掉Pa的Pagala,不成了Dharagala?这不成了这里的村名“塔拉戈尔”了?天啊,他找到藏宝地了!

  默尔特优吉叶从梦里醒过来,一蹦蹦起来,直接钻进了森林。

  第一天,他算是白找了。林中莽树插天,荆棒满地,他没吃没喝地遭受了种种折磨,直到天色渐黑,他才跌跌撞撞着半死不活地回来。

  第二天,他包了一包炒米粉,又钻进了森林。下午,他来到了一个水池的旁边,他突然发现在池塘的两岸有一棵参天大榕树。这树正环抱着一棵罗望子树。他立即想到了藏主图上的两句话:

  榕树环抱罗望子树,你再朝南跑。

  他拔脚朝南就跑,穿过了丛林密莽,他已再无路可走。他心想,离开了这棵树,看来是一事无成。于是他又回到了那棵大榕树旁。这才发现南边青葱绿荫的地方有一座庙殿的尖顶露了出来。他朝这庙走去。这庙已破败不堪,庙门口有一只小小的炉子,炉子里有新烧的柴火灰烬,这说、这里刚有人来过。他蛇伏鹤行地掩到庙门口,往里一张。庙里没有菩萨,地上有一条毛毯,一只钵和一件黄褐色的斗篷。

  这时,天色已黑,他已没法返回村子里去,今天他发现有人到此,这已使他兴奋万分,他扫算等那个人回到这儿,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人。

  庙门旁有一块巨石。他坐在巨石上低思默想,忽然发现石头上凿有一个圆盘,上面刻着字母,有几个很清晰,有几个则模糊不清,但十分眼熟,仔细一看,竟是他日思夜想的失去了的藏主图上的文字。他欣喜若狂,全身发颤。他翻身跪在地上,专心致志地乞求女神对他赐予的恩典。然后,他坐了起来,叨念女神的名字,聆听着虫儿的低鸣。

  冷不防,茂密的树林深处发现了一点火光。默尔特优吉叶离开了巨石,一步一步朝着火光捱近去。他来到了一个林中旷地,只见他熟悉的那位修道上,在火光下摊开一张纸,用树枝在灰炉上全神贯注地计算着什么问题。他赶快爬上一棵大树,藏身在树荫后,看这修道土玩的是什么花样。等他静下心来细看,啊,修道士在看的那张纸不是他家祖传的那张藏宝图又是什么?啊,这个盗贼,这个骗子!难怪他要叫他别悲伤呢。他倒要看看这个骗子修道士想干些什么呢。对了,他何不跟在他的身后,等他寻着了这些财宝,他再出来向他要呢?这样岂不是可以省掉很多力气吗?想到这里,默尔特优吉叶就一眨不眨地盯住他。

  今天,他总算看清了,这个修道士看上去年岁已经很大。他两鬓如霜,形容枯槁,猥猥琐琐的,污秽不堪。看来,他在这个蛇兽横行的森林里已远不止呆了五天十天了。这时,他正专心致志地在一次又一次计算,拿着一根细杖,丈量着土地,量来最去,老摇头,看来是老算不准确。过后,他又沉浸在计算中了。就这样反反复复地又是计算,又是丈量,当黑夜悄然逝去时,他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卷起那张图纸,怏怏地离开了。

  默尔特优吉叶在他走后,跳下树来。细细地察看他划在地上的字,结果还是一头的雾水,什么也搞不清。他只好走出林子,回到村里去弄东西吃。

  这天正好碰上村里有个寡妇在请人吃还愿酒,默尔特优吉叶乘机也混在中间白吃了一顿,吃得肚皮儿滚圆,然后美美睡了一觉。等一觉醒来,太阳已经西沉。他连忙直奔森林,谁知转了一夜,竟也找不到那个修道士。

  且说修道士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计算,他终于找到了隧道。这天夜里,他手擎火把,钻入了隧道。隧道两边的墙上长满了青苔,缝隙间还时不时的渗出水滴来。不少地方,癫蛤蟆叠成了宝塔形在酣睡,修道士在这滑不溜秋的隧道上走出不多远,就看见前面有一堵坚实的墙挡道。他看到墙上有许多地方有着被铁钉撬过的地方。他寻了块石块在四周壁上叩击,没有一处是空洞的响声。这条路肯定是到此为止了。他只好返回地面。

  他又打开纸,双手抱头坐着,搜肠刮肚地思索起来。这样又计算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他又钻入了隧道。这天,他是兢兢业业的遵循藏宝图的秘密指示,在一个不显眼的旮旯里,挪动了一块半人高的怪石,发现了一个窟窿,他钻了进去,但是,走不一会儿,道路又中断了。他只好退了出来。

  一直到第5天,他又进入了隧道,这次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路线。修道士小心翼翼地擎着火把,摸索着向前走去,一会儿弓背弯腰,一会儿用膝盖代脚,慢慢儿,他来到了一间大房子里。这房子的中央有一口大水井,井水深不可测,屋顶上有一根又粗又沉的铁链子,直悬在水中,修道士使尽了吃奶力气,推动了铁链。铁链发出轻微的叮当声,从井的深处传来,在整个屋字中回荡不已。

  修道士不禁跳了起来,大叫:“有了!有了!”

  话音未落,一块石头从房间的破墙上滑落下来,有一个人尖叫着滚了下来。修道士大吃一惊,火把从他手里掉了下来,熄灭了。

  修道士喝道:“你是谁?”

  没有回答。

  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探索着,手指突然摸到了一个人的躯体。

  他摇了摇他,问:“你是什么人?”

  还是没有反应,看来,这人已昏厥了过去。

  修道士从口袋里取出火刀火石,“啪啪”叩了一阵,好不容易才点燃了火把。也就在这时,那人醒了过来。

  修道士一看,说:“哎呀,这不是默尔特优吉叶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默尔特优吉叶喘着粗气,道:“巴巴,请宽恕我吧,神惩罚了我。我正想用石块砸你,不料脚下的石块滑动,我摔了下来。我的脚疼得要死,看来是摔坏了。”

  修道士道:“你砸死我干吗?”

  默尔特优吉叶恨恨道:“这是因为我恨你,你偷走了我家祖传的藏宝图,进入了这隧道。你是个十十足足的骗子和小偷!这藏宝图是我家世代传下来的,这里的金银财宝都是我家的。为了这份财主,我抛弃了妻子儿女,风餐露宿,颠沛流离,我有顿没顿,逐日价饥肠辘辘,四处流浪,后来寻到了你,我又像影子一般跟在你的后面。为的就是要保住我家的财宝。所以当一听到你叫着‘有了!有了!’时,我就再也忍耐不住,搬起一块石头想砸死你。”

  修道士叹了口气道:“默尔特优吉叶,你听好了,我可以。将事原原本本告诉你。”

  接下来,他说了一个令人目瞪口呆的故事。

  原来,这位修道士正是默尔特优吉叶的失踪已久的叔祖辛卡尔。那天他的哥哥一口否认他有藏宝图后,他就在暗中摸清了藏图的地方,然后复制了另一把钥匙,打开了木盒,将藏宝图偷出来,进行复制,等复制完了,就离开了家,寻宝去了。他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起初,他打算找一位修道士为他解谜,但是这些贪婪鬼不但不帮助他,反而想骗走他的这份图纸。于是他就离开了他们,又去寻找自己的梦想。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有一次,他遇到了一个有道高僧,这高僧劝他驱除这贪婪之心,不要再为这张恼人的纸头自寻苦恼了。他被他说动了,就毅然决然地将这张藏宝图的复制品扔进了火,让熊熊的烈火将这烦恼一烧而光,从此,他也真的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他看破了红尘,当了修道士,着实过了不少无忧无虑的日子。但是有一天,当他无意中走进塔拉戈尔森林的一座破败的庙里歇脚时,他看到墙上刻着许多符号,这些符号正是他在藏宝图中看熟了的。这么一来,他的已经放弃了的寻宝梦,又死灰复燃了。他回到了老家,不费吹灰之力取走了这张藏宝图,然后回到这里来,苦苦的思索和计算,至于默尔特优吉叶是怎样跟随着他,他却一无所知。今天,他突然有了突破性的发现,所以高兴地大喊大叫起来,不料这一喊差点儿送了自己的命。

  最后,他说:“刚才你想谋害我,使我看清了贪婪的狰狞面目。我才知道,财宝实在是一个恶毒的魔鬼。”

  默尔特优吉叶挣扎着爬起来,跪着向辛卡尔行触脚礼,用胆怯的口吻苦苦哀求道:“叔公,你已当了修道士,金银财主对你已毫无价值;可我还没当修道士,在我,钱财是性命,是必不可少的,我求求你,你就赐给我吧。”

  辛卡尔说:“孩子,你要,你就拿去吧。如果你能找得到这份财宝,你就找去吧!”

  说着,他将一根木棍和那张藏宝图搁在地上,转过身,缓缓走了出去。

  在这以后,默尔特优吉叶就独自继续寻主。他在这迷宫一般的隧道里夜以继日地探寻、摸索。他像只没头苍蝇似地瞎转,渴了喝一点石隙间的滴水,饿了就吞咽几口炒米粉。最后,他终于泄了气,他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哀叫:“天啊!叔公,你在哪里?”

  蓦地,边上有一个声音在说:“我就在这里,你想干吗?”

  默尔特优吉叶用哭丧的语调说,“叔公啊,让我看一眼这份财富吧,即使只是饱饱眼福也好呀!”

  于是,边上就没了声音。

  这以后,默尔特优吉叶又折腾了好几天。他倦了就睡,睡醒了又找,但总是一无所获。

  有一次,他在隧道里大石块上又醒了过来,他再一次绝望地叫道:“天啊,叔公,你在哪里?”  蓦地,边上还是有一个声音在说:“我就在这里,你想干吗?”

  默尔特优吉叶哀求道:“叔公呀,我想开了,我什么也不要了,请你把我从隧道中拯救出去吧!”

  黑暗中,修道土在问:“你真的不想要财宝了!”

  默尔特优吉叶回答:“真的,我真的不要了。”

  马上,“啪啪”的燧石击火声在响,不一会,灯火点燃了。

  修道士说,:“走吧,孩子,跟我来,我领你走出隧道去!”

  默尔特优吉叶死乞白赖地说:“叔公啊,巴巴,难道你就不能让我青一眼这些财宝吗?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话未说完,火把又倏的一下熄灭了。

  默尔特优吉叶叫了起来:“啊,你这个冷酷无情的人,还说在修道呢!”

  但是周围又无声无息了,四下里一片死寂。

  默尔特优吉叶喃喃咒骂着,又陷入苦苦的思索之中。这样,又度过了许久。终于,他再也忍耐不住这里的寂寞、黑暗和恐惧,又叫了起来:“叔公,巴巴,这次我真的不要财宝了,你救我出去吧!”

  修道士的声音在说:“好吧,我知道你迟早会醒悟的,来,抓住我的手,咱们走吧。”

  这次,没有点燃火把,他俩沿着中间挂下来的铁链爬下,在井壁接近井水处有一个地洞横着进去。默尔特优吉叶一手扶着拐杖,一手抓住修道士的斗篷,拖着衰弱的身子,缓缓地走着。走啊走,七拐八弯,路非常的曲折,走了很长时间,来到了一个地方。

  修道士说:“到了!”

  默尔特优吉叶站住了。

  一扇生锈的门在郁闷地轧轧作响,铁链在“咣啷咣啷”作响。

  修道十在说:“过来,咱们过去!”

  默尔特优吉叶又挪动脚步,似乎走进了一个房间。

  燧石火刀的相击声在响,火把被点亮了。马上,眼前一阵金光照射,看得人眼花镣乱,四周墙上,镶嵌着一层层闪着耀眼光芒的金箔,地上到处是金光闪闪的金块。

  默尔特优吉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像个疯子似的扑了上去,高叫着:“哦,金子!金子!这金子是我的,我不能丢下它!我不能离开它!”

  修道士冷冷地说,“唉,积习难改呀。好吧,你舍不得这些金子,你就留在这里好了。这是火把,这是火刀火石,这是盛水的罐!”

  修道士毫不犹豫地走了。

  金库的铁门又在轧轧作响,最后“砰”的一声关上了。

  默尔特优吉叶狂喜不禁,一颗心飘飘荡荡的,像一个母亲在抚摸自己的婴儿一般,又是亲吻,又是抚摸,在整个房间里一圈又一圈地走。他贪婪地将金箔剥下来,将金子捡起来,一叠一叠、一块一块地塞满了口袋,直塞得他自己走不动路为止,日后的荣华富贵充斥了他的脑际,他似乎已经过了美不可言的奢侈日子……最后,他就在金子堆上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他发觉自己有点难以走动。他勉强挪到门前,猛烈的捶着铁门,大叫道:“巴巴,叔公,开门,你在哪里?”

  门开了,修道士在问:“你要什么?”

  默尔特优吉叶道:“我要出去。难道,难道我不能带这么一点金子出去吗?”

  修道士不作回答,只是放下了一个火把、一罐水和一包炒米粉,又走了出去,关上门。

  默尔特优吉叶开始还沉得住气,渐渐儿,他心头那把无名火越举越高。

他怒发如狂,势如疯虎,将金箔四处乱撕乱扔,将金砖乱砸乱摔,他一次次地用脚去踩去踏,大声儿嚎叫:“在这世界上,有谁能像我一般的糟踏金子?大富翁做得到吗?国王做得到吗?”  其实,这时他的身子已经很虚弱,疯了一阵子,他又昏倒在地,疲倦地睡着了。

  当他醒过来时,他又用力地捶着铁门,声嘶力竭地叫喊:“修道士,开门,我不要金子了,我要出去!”

  但是,这门已再也不打开了。

  默尔特优吉叶的手捶痛了,他的嗓子喊哑了。他恨恨地抓起一大把一大把的金子,朝门扔去,但对于门丝毫无损。他像兜头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股股凉意,由肯梁骨直往上冒,心想:“修道上已抛下了我,我是不是要死在这黄金堆上了?”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的往日有多么愚蠢,放着好好儿的安份日子不过,为了这些不能穿不能吃的金子,来受这份活罪,这又是何必呢?

  他大叫了起来:“只要能出去,能回到自己的家乡去,我是什么也不要了!”

  就在这时,门应声开了。修道士进来问:“你要干吗?”

  默尔特优吉叶道:“我已什么也不冀求,我只想早日离开这个金子做的牢狱,去见到光亮、天空,获得自由。”

  修道士道:“在这里,还有一座比金库更神奇的珍宝库,里面有的是宝石、翡翠、玛瑙、祖母绿……应有尽有,你不想去看一看吗?”

  默尔特优吉叶道:“不不,你别说了,我已什么也不想。我只想出去!”修道士道:“好吧,那么我们走吧,”

  他拉了他的侄孙的手,爬出了深井,道:“你还拿着这张藏宝图干吗?”

  默尔特优吉叶一声不响,只是将这纸撕得粉碎粉碎,然后,将它扔进了深井。

 

第57篇、老刀、木匠、妖婆和戏子

  老刀靠一把刀过日子。他所做的活计和杀人越货无关,总还是土里的事情。麦子熟时帮人割麦,稻子黄了挥镰收稻,至于油菜、荞麦之类他的刀也不会放过,剩下的时间劈柴、砍草,地无一垄的老刀就是靠这些混口饭吃,不饥不饱地活着。
  
  老刀的手艺好,刀功在方圆几十里找不到。他所割的田亩,麦茬、稻茬一律齐齐整整的一般高,穗子一棵都不会留下,拾穗的人碰到他割的田地,算倒了八辈的血霉。刀功好之外,老刀干活舍得出力,摆出了架势,铆着劲干活,腰不直、头不抬,一口气向前猛冲,把一起干活的人甩得远远的。
  
  雇老刀干活的大多是大户人家,成片的麦子要赶在晴好的天气抢割下来,稻子也是这样的。老刀的脾气好得像揉软了的面团,总是有雇必应,碰到好的东家,一天管上两顿饭,他美美地撑个半死,临了还会称上半口袋的粮食算作工钱。不仁义的东家也多,饭不管够,尽还是稀汤寡水的东西,不多的实物工钱还要一拖再拖,甚至要等到来年粮食登场时,老刀似乎对这些都不在乎,下到田里,所有的高兴劲、怨气头全使在了庄稼身上了,成片的麦子、稻子在他镰刀的挥舞里服服帖帖地倒下,远远看去,黑塔般的老刀,八面威风,低低高高的麦棵、稻子如同他的臣民,由他掌握着生死命脉。
  
  老刀喜欢干田老七家的活,田老七生就的庄稼把式,十亩旱地、八亩水田,调理得讲讲究究,茬口安排得也好,地从不闲着,割了小麦点黄豆,收了黄豆栽山芋,水田一年两季,中、晚稻穗子密密麻麻地压弯了秸杆,一看就是好收成。老刀却从内心不喜欢田老七,田老七属于“抠着屁眼嗍指头”的人,抠得半死。雇老刀干活,饭仅是吃饱,菜也就一把园地里的蔬菜,少油缺盐的,荤腥是想也别想的。好在田老七和老刀一起干活,吃同样的饭菜,看着田老七拼死拼活地撵着,老刀的力气更足,心中有一股子恶意的快感。起先老刀喜欢干田老七地里的活,是看中了一地欢欢喜喜的庄稼,是庄稼牵动着老刀。后来发生了些变化,田老七的老婆因难产死了,不久续娶了个寡妇,新人叫小翠,朴朴实实的一个人,看着顺眼,小翠人好,对老刀亲和,每次老刀干活,小翠总要瞒着田七多下些米,让老刀吃得更饱,油盐也放得足些,尽管荤腥依然不见,多了点油水身上的劲明显多了起来。麦季结束,该结工钱了,田老七按往年的做法,称了半口袋麦子,让老刀拿上,老刀拎了口袋就走,半道上小翠撵了过来,足足添上两着锯,好半天,浅浅的一条口子,锯子竟钝了,又要“哧哧”地锉上一气,童木匠却行,他不紧不慢地对付着,好在时间不精贵,挨过一个日头又一个日头,活计慢慢做,鸡上穴时收工,天麻麻亮了再来,请童木匠干活的东家心里暗暗着急,插不上手,偶尔会帮着拉锯,但树实在滞涩,出力不出活,只好作罢。
  
  童木匠被称之为童大是有讲究的,村里人大多把父亲叫“大”。木匠要伺候好,当“大”供着,于是童木匠喊着喊着就成了童大,童木匠似乎也愿意接受,童大代替了童木匠,就此传开了。实际上童木匠不难伺候,在当地口碑甚好,干活不躲奸把滑,尽管活计做得不漂亮,粪桶箍得不够圆,锅盖团得不够严,小板凳四脚不平,但落个态度好,挑出了众多的毛病,他会一一修补,真的补不了,他在结算工钱时,也会少要个块儿八角的,落个心安。对于干活时的一天三顿饭,也没见讲究过,煮甚吃甚,吃饱了就行,请干活的家客气,会特意做上一两个菜,他心里明白这是单为自己加的,反而一筷子也不伸,弄得东家难堪,再做下顿,仅仅多添个半升八角米。童木匠无话,东家问上一句,半天才会回答,往往是只听到一屋子的锯刨斧凿的声音,东家由之放松起来,就当请了个会动作的工具,不要陪,不多事,自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门敞着由他,田里的活也不耽误。
  
  小孩子们喜欢追着看童大做活,看他眯缝着眼吊线,从墨斗里抽出墨线,轻轻一弹,线直直地去了,之后用锯、用斧、用刨,木头变得听话起来,所谓“木直中线,圆于规”的道理,从那时就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童大喜欢孩子,没来由的,会变戏法般的利用边角料砍出一把手枪,凿出一个木偶,交给围观的孩子,引得一时间里打打闹闹的兴奋,之后听着“童大、童大”的欢叫,一脸子的笑容。
  
  有些活儿童大是极讲究的,比如为娶新媳妇、结婚做家具。那时村子里家境好的没有几家,但娶新人,头顶锅盖卖也得添置几样过日子的家什,一口箱子、一方桌子,几把长凳是必不可少的,富裕的还会打上一架新床。对这样的“大”活,童大木匠会早早地介入,先是上春头就围着做活人家房前屋后转上几圈,把门前屋后的树瞄个一清二楚,哪棵树可打箱子,哪棵树能做床料,哪棵树做长凳合适,哪棵树正是为方桌长的,他指挥着一干人,一一地放了树,他亲自持着锯子,把枝枝丫丫剔除了,放在阴凉处,静静地晾干,一些树质有甜味的,还得放进塘里,沤上一月两月的,再捞上来,放在阳光下暴晒,他都交待得清清楚楚。秋风起时,童大拒绝了一些零碎的活,一心地为新婚夫妻做起家具来,桌子用香椿树做面子,四条腿自然用了榆树,香椿的木纹好看,不要油漆,透出亮亮的红色,榆树坚硬,落地平稳;箱子是由楝树盘成的,苦苦的树不生虫;长条凳就图个结实,他做得厚重,木质不讲究它;床讲究大了,不用苦树,还得结满果实,他大多会选棠梨和枣树,寓意着早得贵子,儿孙满堂。他会在箱子、床上细细地刻上一些花纹,花纹极笨拙,不好看,但东家也认了,图个喜庆。活计结束时,童木匠,往往会给东家一些惊喜,突然就东拼西凑的,弄出个床头柜、马桶之类的,这是在预定的活计之外的,东家不解,童大忙不迭地说:送手、送手,算作出个喜份子。到了大婚的日子,童大往往坐在主席,一场醉是少不了的。
  
  童木匠最终还是死在手艺上。村子里一李姓人家,不知为何和童大结上怨恨,常和童大过不去,童大被李姓人家欺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按村里人的说法,童大就是李姓人家的下饭小菜。李姓人家日子过得滋润,儿子在外地工作,不大不小做了个干部,张狂劲儿一个村子都看在眼里,大多都让着他。恰好李姓人家要建新房,红砖、青瓦码了一地,椽条、梁子也是杉木的。做房子,木工是必不可少的,童大自然是被请的对象,架椽条、叉八子,童大尽管心里不情愿,但事情一上手还是尽心尽力的,他早忘了李姓人家对他所做的一切,心全放在了木头上。三间大瓦屋气气葫芦瓢。老刀为之愣了半天,心中一个劲地念着小翠的好。到了秋收,小翠去了街西头,站在老刀快倒架的屋子边,喊上了几声,老刀拿着镰刀跟了过来。田老七家的稻子比往年长得更实成,老刀一头扎进地里,饿虎扑食样猛割一气,只觉背后热热的,他知这是小翠的目光盯着的结果,略略地不自在一会儿,面对稻浪老刀很快就忘记了。


  
  秋天事多,临到割田老七家最后一块地时,老刀的手被“麻公蛇”咬了一口,俗话说:水蛇咬个疱去家就要消,毒蛇咬个洞到家就要送(死)。“麻公蛇”是有名的毒蛇,痛得老刀龇牙咧嘴,吓得随田干活的田老七大呼小叫,还是小翠有主张,拿过老刀的镰刀,不管不问地切开了蛇咬的创口,俯下身子,对着老刀的手上的伤口猛地吸吮起来,又指挥田老七找来田边地角长着的半枝莲,细细地嚼烂,敷在伤口上。一番折腾,老刀蛇咬中的手红红的肿明显消了下去。老刀没听田老七和小翠的劝告,背转身子又干起活来,只是动作要迟缓得多。小翠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这声音弱而又弱,但老刀听到了,真真切切的,第一次心软软地抖动了起来。
  
  老刀一人过日子,快三十的人了,一间草房就是他安身立命的地方,身边的宝贝活脱脱的就三样,一把锯镰刀、一把镰刀、一把斧子,锯镰刀用来割稻、割麦,镰刀用于砍草,斧子大多用于劈柴等零碎活儿。三把刀就放在他的破床边,有时放在枕边,陪着他度过一个个漆黑的夜晚。刀用长了,往往会玩出些花样来,割稻、割麦自不用说,老刀的花样在于抡圆了镰刀,百步之内命中所有的目标,起先练着玩儿消磨时间,到发现了身边奔过的兔子、野鸡等野物时,本能地抡了过去,又实实在在打中有收获时,老刀练得更勤了,一天不练心中似乎就少了一块不得安宁。
  
  日脚赶着日脚,有一天日本鬼子突然占领了土街,炮楼立在了村东头,和村西头老刀的住房不远不近地相对着。有些日子老刀心中乱糟糟的,晚间练刀的地点由野外,搬进了自己的破房里,呼喊声也低低地压着,准头也差了些。
  
  又到了午季麦收季节,小翠挺着大肚子来找老刀,老刀自是二话没说,跟着小翠去了。那天老刀的心慌慌的,麦子割得七零八落,东丢一簇、西留一棵,引来了田老七狠狠的责骂,咬着牙要扣老刀的工钱。老刀强按着心慌,少有地直起腰,看着远处的炮楼发起呆来,气得田老七又是一顿劈头劈脑的数落。到了晌午真的出了大事,小翠在家被人糟蹋了,快临产的肚子被剖了个大口子,成形的孩子和一摊鲜血夹杂在了一起,小翠的双目圆睁,掰开她紧捏的双手,一颗日本军装的纽扣被深深地掐进了肉里。“日本人干的”,一口热血从老刀的口中喷出,田老七早昏了过去。
  
  小翠惨死的那天夜晚,黑暗,四处浓密,见不到半点星光,土街的天空充斥着血腥味。到了半夜,炮楼四周响起了炒豆般的枪声。到了早晨才听说,三个站岗的日本鬼子被杀了,武器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一把锯镰刀、一把斧子,分别命中鬼子的脖子、太阳穴、后脑勺。
  
  老刀从此没了音讯,只是在麦收、割稻时还有人时常提到他,说他姓黄,他的姓是黄帝封的。
  
  木匠童大
  
  方圆几十里内就一个木匠,手艺不咋的,却吃得开。一把斧子东砍砍、西砍砍,一年的吃食就不愁了,多少还有些节余,老婆孩子就比别的人家活得光鲜。乡里人对木匠另眼相看,少不了他,箍个粪桶,圆个锅盖,做个箱子,叉个凳子,甚至临了送终打口棺材,木匠的锯锯、刨刨、砍砍、凿凿,时而会在不大的村落里搞出些响动来。
  
  如此木匠童大在村子里就是个人物了。说不上他的劲头,蔫蔫的,半天说不上几句话,人却长得精神,有一把子蛮力。乡村的木质大多是坚硬的,檀树、梨树、棠梨子、老榆,斧子砍去留下了白迹子,再用力,说不定斧子就卷口了,“呼呼”地拉派派地落成了,李姓人家却挑起了童大的毛病,非说童大叉的八子隼没对好、对实,童大一百个解释也不起作用,连说,工钱不要了。李姓人家不饶,工钱不要也不行,房子有个三长两短,必找他一家老小算账。童大没有办法,就在李姓人家大宴宾朋时,找了架梯子,爬上他尽心尽力叉的八子上反复检查,一脚踩空栽了下来,正正地落在了刀刃朝上的斧子上,鲜血溅淋,在猜拳、喝酒的喧闹中离开了人世。
  
  童大的坟萋萋地长满了野草,待许多年后,村子整体拆除时,李姓人家的三间砖瓦房还好好地长在那里。童大家人为童大迁坟,李姓人家也在忙着拆除房子。村里人恋旧,旧家具不忍舍了,搬家时,还有人抬着家具,时不时念叨,这家具是童大做的。
  
  童大手艺不精,做出的东西却实诚,可传代。
  
  妖婆
  
  妖婆活得年久,翻过年就到了九十岁。
  
  妖婆是自己称之为妖的,说自己活得太长,长得都成了妖精。妖婆无儿无女,一个人看日升日落,掰着手指头过日子,日子过得艰难,却结结实实的,没有将死的迹象。妖婆天天嘴里念念有词,细下心去听,大多和死有关,巴着早早死了,省得在世上受罪。然而一年年过去,妖婆仍活得好好的,佝着不算太弯的腰,移着裹缠过的小脚,围着破落不堪的房子转悠。
  
  妖婆的家住在郢子的尽东头,郢子围着一口大塘散布开,她在上风上口的地方搭了间孤零零的房子,左邻右舍都离得远远开开的,房子的四周长满了高高大大树木,树木阴森,连带着一方土地阴沉而寂默,唯有成群的鸟飞飞落落,丢下一串串啼鸣声。晚间,孤兀零零的房子早早没了灯火,妖婆有时会发出长长的叹息来,搅动风吹树叶,发出口人的呼号,惊得熬夜的猫头鹰探着电棒样明亮的眼睛,急急地向天空飞去,又难舍地扎了回来,撞落一树树苦涩不堪的青果。
  
  许多年我不知妖婆是怎么活的,粮食、柴禾、用水,她老迈的身子,都无法负担得起。我打听过多次,每次都没得出明确的结论。我只知妖婆在郢子里生活,从没饿过、冻过,就连破败的房子,也不曾漏过。郢子里的人对妖婆的生活轨迹大都三缄其口,似乎这人就不曾存在过,把她当作了塘东头一棵树了。不过也是,妖婆的家早被密密匝匝的树遮得严严实实,外来人如不刻意打探,绝不会知其间还藏着一户人家,活着一个人。但郢子里的人不保密的一件事,当然是关于妖婆的,就是妖婆家周边的树是妖婆一棵棵栽下的,大的要三个壮年汉子才能抱过来,小的也有钵口粗了,这些树任谁也动不得,在大炼钢铁那样激进的年代,郢子里的人也拼着命和妖婆一起将它们保护了下来。
  
  妖婆对树有特别的感情,常能看到她的身影,在树棵间穿梭摸索,往往复复一待就大半天时间。树中有一棵特大,从根部一路向上,生满了铁色的荆棘,树的枝头挂满了刀状的果实,每有小风吹过,刀状的种子相互撞碰、摩擦,总要发生金属的声音,树叫皂角树,它是妖婆的命根子。
  
  小时好奇,常三五成群找借口去妖婆家的周边疯玩,妖婆人和蔼,常变戏法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干果,塞在我们的手心,我们经不起诱惑,尽管家中大人一再叮嘱,不准吃妖婆的食物,不准拿妖婆的一草一木,还是塞进了好吃的嘴中,吃得满嘴喷香、鲜甜。妖婆的家实在寒酸,除了一口一人高的坛子,几乎什么也没有,坛子里幽幽的,我们拿着棍子去捅,听到的竟是米的拥挤声,一次次总是这样。我们把这事说给父母听,除了受到的训斥,得到的说法更是令我们惊叹,坛子是魔坛,里面的米永远吃不空。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只要妖婆活着,坛中的米就一天天生长,像田中的庄稼,一茬茬的。
  
  妖婆还是死了,死在了她活在这世界上的第九十一个年头。妖婆死得平静,静静地躺在床上,穿戴整齐,衣服破烂,但也整得干干净净,双手拢在胸间,面容安安详详,一双小脚上鞋袜俱全,全身的衣着打扮倒像是去走远方的亲戚家。那口神秘的坛子,擦得光亮鉴人,对着它能照出人和动物各色表情,坛口大张着,半坛子米泛着饱满的光亮,米上卧着十来个鸡蛋,上写着郢子里一个个孩子的名字。妖婆的双手紧紧地握着,主事的人轻轻掰动,手竞软软地摊开了,一张写满娟秀小楷的字条,呈现在了郢子人的面前,字是繁写体,半天里才读通:“把我埋在皂角树下,我要去会他。鸡蛋给孩子们,别惊动我树林的鸟。多谢乡亲们……”正是春天,妖婆家的树吐叶、开花繁繁忙忙,一地的清香揉着人的眼睛,让多数人的眼红红的,不过压抑的哭声还是从一些年老人的胸腔中喷出。
  
  妖婆的死终于为我们敞开了一扇神秘的大门。
  
  妖婆在郢子里已生活近七十年了,来时还是个美丽端庄的少妇。她是和当兵的丈夫逃难而来的,丈夫因打小日本受伤,又在养伤时受到了日本鬼子的追杀,他们一路逃命在郢子里安下了身。郢子里的人把妖婆的丈夫当作英雄,实实在在地供奉了起来,他们有感于乡亲们的情义,准备就在这儿生儿育女,把自己的根深深地扎下。战火没能让郢子平静的生活长久下去,日本鬼子一路杀来,郢子面临着生死存亡,妖婆的丈夫挺身而出,吸引着鬼子一路向不远处深山跑去,借着空档,郢子里的乡亲们四散而逃,避免了日本鬼子的屠村行动……而妖婆的丈夫,却让日本鬼子浇上了汽油活活烧死了,待乡亲们返回,妖婆的丈夫已成了烧焦的一团。此时,妖婆已有六个月身孕,连悲带急,早产下了不满月的死婴。丈夫死了,孩子没了,妖婆只能在乡亲们的劝慰下,栖下了身子,把郢子当作了永远的家。她执意把丈夫葬在自己的房后,在坟边种下了一棵多刺的皂角树。之后年年栽树,她怕丈夫孤单,也怕自己孤单,看着花开花落、叶生叶败,她的心才好受些。
  
  妖婆让郢子的人沉落不下来,弱弱的身子,要死要活的命,走不了正步的小脚。为妖婆提着心的郢子人,突然齐心地做了决定,妖婆是郢子所有人的恩人,必须世世代代供养着她。于是不论张姓、李姓、王姓、孙姓,只要郢子的血脉还在流动,妖婆一定是摆在第一位的。妖婆是有文化的人,文能测字,却武不能种地打耙,必须实实在在养着。郢子人忠厚,轮流地排出班来,逢单、逢双,家家户户或送粮、或打柴送草、或担上几担水,自己再苦、再累、再难,就是不能委屈了妖婆。这样的做法,一传就是几十年,特别是运动年间,肯定要把秘密保守在最深处。国民党军官的老婆,来路不明的身份,沾上了就死定了。妖婆家周边的树越长越密,她坛中的米,即便在最困难的年代,吃了一把,却生生地长了一升,郢子人不亏待一个生性美丽、善意为先的女人。
  
  妖婆葬在了皂角树下,坛子也砸碎了。房子长久没见维修倒了,而生长在妖婆家周边的林子,树竟长长地长着,成了景观。
  
  妖婆不妖,妖也是逃之天天的夭,天得几近神秘,天得要记下她的美丽。
  
  “戏子”三荣
  
  三荣生下来似乎就是为了唱歌的。据说三荣出生时,和大多数出生的婴儿一样,恨恨地哭着嗓子,却又不一样地哭出了韵味,惊得接生婆大惊小怪,逢人便说:这孩子,哭得像唱歌一样。
  
  三荣小时候吊在妈的奶头上无休无止,特别恋娘、恋奶,气得三荣的妈狠狠地时不时甩上几巴掌,三荣哇哇地哭过,依然恋着、拽着奶头,不依不饶。有一天,三荣将妈的奶头快吮出血了,痛得三荣妈大把地落泪,苦苦地数落起来,哭腔带着歌咏的味道,三荣竟放弃了吸吮,两眼滴溜溜地转动看着母亲,两只耳朵几乎竖了起来。
  
  那些年作兴搞一些演出,常排些节目到田间地头表演,唱唱跳跳的十分热闹。宣传队到了三荣所在的生产队,节目正演到紧要处,《红灯记》痛说“革命家史”一段,演李铁梅的演员突然“绞肠痧”病犯了,痛得满地打滚,眼见演不下去了。正在一边看演出的三荣,竟蹦蹦跳跳地凑了上去,将李铁梅一角接了下来,和李奶奶一起将“革命家史”唱得字正腔圆,赢得一片喝彩声。三荣此时也就是上小学四五年级的年龄,名字却大大地扬了出去。也就是这次演出,让三荣再也安分不下来了。公社区里县里调演,三荣都是必去的角色,唱的必然是李铁梅的唱段。
  
  三荣就这般在奔奔波波的演出中长大了,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脸庞娟秀,双目流盼,玉树临风,怎么着也不像个农村姑娘。而她的落脚地还是在父母的三间土坯房里,和大荣、二荣一样捧着大碗,一早一晚喝着稀溜溜的清汤寡水,就着半饥半饱过日子。
  
  三荣开始有了自己的爱情,她爱上了邻村一个叫玉的小伙子,玉也喜欢唱歌、演戏,将《红灯记》中的磨刀人演得生龙活现,俩人身心投入地爱着,同台演戏的时光是他们最幸福的日子,没人的时候,他们手尖相触,相互传达着暖意,人多时,彼此对唱,偶尔目光交织,也是情意绵绵。爱得深,却藏得紧紧的。
  
  三荣的美丽和歌喉又赢得了新的爱慕,区委书记的儿子兵爱她发狂。天大的好事,让三荣的父母无法拒绝,何况兵的父母承诺,亲事成了,三荣可招进县文工团吃“皇粮”,演一辈子的戏。三荣起先拒绝,满心里都是玉的影子,而最终却是含着泪应允了下来。再次参加调演时,三荣约玉去了野外,三荣第一次抱紧了玉,在激情的溢动里,把自己的身子给了玉。事后又决绝地对玉说:一切都结束了。在玉的一头雾水里,三荣没进了黑夜里,再也没有回头,给玉留下了不尽痛苦和撕心裂肝的无措。
  
  成了县文工团一员的三荣,似乎过得并不快乐,唯一能给自己安慰的是舞台,她尽情地发挥,有时将自己的嗓子唱哑、唱破,而正是这一切,又让她获得了更大的成功和一片欢呼叫好声。
  
  她在舞台上无顾忌地表演,常把目光向台下抛去,她在寻觅一束目光的缠绕,但久久没能找到。三荣开始失眠,兵仍是一如既往地爱着她、哄着她,想着法子做出令三荣高兴的事,而三荣除去演戏,似乎没有再让她快乐的日子。
  
  兵没能伴着三荣走出长长的路来,好日子、好天光来时,兵得了绝症,临终前拉着三荣的手,目光不多见的期艾起来,他断断续续地对三荣说:好好演戏,你为戏活着,好好活下去。三荣猛地感到,兵是知玉的,只不过兵如铁打的人,严丝密缝地藏住了一切。
  
  暮年的三荣迷恋上了网络,给自己起了个网名“戏子三荣”,她的好友不多,玉是其中之一,他们彼此聊得火热,几乎有种黄昏恋的感觉。
  
  玉问:还演戏吗?三荣:不演了。
  
  玉问:为什么?三荣答:累了!
  
  玉说:我也演戏,用心演过。
  
  三荣沉默。玉发了个流泪的表情。三荣匆匆地打了行字:演了一辈子戏,只有一个角色是真实的。荧屏上超乎寻常的安静,时光流逝的声音汩汩的。

第58篇、女丈夫

  秦良玉,是明朝末年宣抚使马千乘之妻。马千乘死后,秦良玉统领丈夫马千乘所属军队,继续练兵御敌。她为人善骑射,兼通诗词文墨,仪容贤淑,风度高雅,然而管束部下,十分严峻,军中纪律整肃。

  在她的指挥下,曾大破奢崇明之军。战果显赫,军威更盛,令人钦赞。

  绵州陆逊之,特地到秦良玉军营,为她贺功。席间,陆逊之戏扯拽秦良玉的衣袖,秦良玉当即拔出佩刀,割断袖袍。陆逊之因此而大惊失色,惭愧无地。

第59篇、红豆豆

  小白兔的脸上,长出一粒红豆豆。

  小鸭子见了,大惊小怪地说:“羞羞,把脸抠,脸上有颗红豆豆。”

  小白兔好伤心哟。

  小鸭告诉了小花猫,小花猫又告诉了小黑狗,他们一块儿冲着小白兔喊:“羞羞,把脸抠,脸上有颗红豆豆。”

  小白兔难过地躲在家里,再也不出门了。

  那天,红树林草坪上举行舞蹈比赛。小白兔一个人偷偷去了,害怕碰上别人。

  轮到小白兔表演了,台下的小鸭子、小花猫、小黑狗又开始起哄了:“羞羞,把脸抠,脸上有颗红豆豆。”

  小黑熊生气地敲着铁皮鼓说:“静一静,静一静。”

  舞蹈比赛结束了,小白兔获得了第一名。大家都来和小白兔合影留念。

  大家都说:“小白兔的红豆豆,可真美呀!”

  小鸭子、小花猫和小黑狗想和小白兔合影,但又不好意思。

  小白兔看见了他们三个,热情地说:“来啊,我们一块照相吧。”他们高兴极了。

  从此他们和小白兔成了好朋友。

第60篇、智留《佛行图》

  1937年冬,日本兵侵占了崇德县城,驻县城的日军头目是青木少佐。青木虽然自称是佛教信徒,但来中国后,就露出了强盗本性,疯狂地掠夺中国文物,为了夺取一件文物,甚至不惜残杀生灵。他获悉青阳坊的方臻善藏有一幅祖上手迹《佛行图》,曾被誉为无价之宝,便几次三番向方家索要。

  万臻善的祖上方兰士,乃浙北名士,名薰,号樗奄,生于清乾隆元年,因父母早逝,家境贫寒,童年时代就寄寓于桐乡名士金德舆的馆中,为金家老夫人抄经书、绘佛像,以维持生计。如此多年以后,他竟以善画佛像而誉满江浙,被称为“中唐吴道子后第一人”。而这幅《佛行图》更是万兰士的得意之作。

  那是乾隆四十九年三月,乾隆皇帝携宠臣和珅第六次巡游江南,曾在石门南巡行宫驻跸,在获悉江浙名士方兰士生于自己登基之年,又善画佛像后,便召方兰士到行宫,命他画一幅《佛行图》,打算带回宫去收藏。但不知怎么回事《佛行图》画好以后,乾隆在画上御笔题词,而且盖上御印,却又把画像赐还给方兰士,从此以后《佛行图》就成了方氏的传家之宝。

  方臻善虽是个穷读书人,却很有骨气,哪里肯将这幅祖传宝画交给人侵的强盗?青木几次索要不成,恼羞成怒,便带了一群日本兵来到青阳坊,把方家宅院团团围住,声称不交出《佛行图》就要放火焚烧房屋。青阳坊八十余户人家,闻知此事,尽皆大惊失色。因为这一带房屋都是明清时代古屋,砖木结构,紧紧相连,这大火一烧,整个青阳坊岂不成了一片废墟?居民们有的痛骂青木,禽兽不如,有的就劝方臻善交出那幅画,免去青阳坊一场灾祸。

  谁知方臻善偏又固执得很,宁死不肯交出《佛行图》。

  有人便来找方臻善的好友,书画鉴赏家吴渭侠。原来,街坊邻居知道方臻善虽然执拗,但极是敬佩吴渭侠。吴渭侠对书画的鉴赏久负盛名,而且能言善辩,机敏过人。只要吴渭侠肯出面,一定能说服方臻善的。

  吴清侠听了街坊们的诉说,不由心中暗暗吃惊。他当然知道,要想说服方臻善交出《佛行图》,决非易事;而自己去劝说他把画献给日本人,更要留下千古骂名。但要让贪婪成性的青木得不到《佛行图》又避免一场灾祸,更是难上加难。他思虑再三,最后决定还是出面试一试。于是,便急急赶到青阳坊。

  这时,青阳坊内的方家门前,几十个日本兵荷枪实弹,有几个手里还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青木少佐双手挂着一把日本军刀,一双眼睛血血红,盯着方家大门,恶狠狠吼道:“《佛行图》还不交出来,点火的准备!”

  几个日本兵“哈依”一声,正要上前,忽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青木一怔,只见来人四十多岁年纪,白净懦雅,长衫布履,已经站在面前,青木正要发作,旁边的汉奸翻译周金元忙凑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青木一双老鼠眼眨了眨,问道:“你的,就是吴渭侠?”

  吴渭侠也斜了青木一眼,不卑不亢地答道:“正是!”

  青木咧了咧嘴,笑了:“吴先生,名气大大的;你的来,劝劝方臻善的,交出《佛行图》,大家的平平安安!”说着,一挥手,几个日本兵让开一条路。吴渭侠跨进院内,只见方臻善一家面无惧色,端坐堂中。一见吴渭侠进来,方臻善愤愤地道:“吴先生,想不到祖上遗下一幅画,竟会给青阳坊带来如此大难。但若把画交给日本人,我死后有何面目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呢?我情愿毁了此画,也绝不做这辱没祖上的事情!”

  吴渭侠这时似乎已成竹在胸,笑了笑说:“善兄既如此说,且让我冒险一试。你先把画拿出来,让青木一观,我保证他画留人退!”

  方臻善半信半疑,便从内室取出那幅《佛行图》,交给吴渭侠。吴渭侠接过画,便往八仙桌上一放:“善兄尽管放心,等会儿只需你缄口静观即可!”说罢,转身出门,对青木招了招手:“你们进来吧!”

  青木便带了汉奸翻译周金元和两个日本兵进了方宅。吴渭侠拿起那幅《佛行图》,道:“我久慕《佛行图》珍名,可惜从未有此眼福,今天有幸,可否让我一观?”

  青木奸笑道:“吴先生的客气啦,此画尚未交到我手,还是你们的。吴先生的随便看!”

  吴渭侠缓缓打开画卷,手摊在八仙桌上。原来所谓的《佛行图》却是一幅观音的图像,但平常所见观音,或执柳枝,或提鱼篮,或抱婴儿,或坐莲花,不是站着就是坐着,都是静止的,而这幅《佛行图》画上的观音却在行走。

  吴渭侠抚平《佛行图》细细观看,那画上的观音面容慈祥,栩栩如生,衣袂线条均匀流畅,画面布局疏密有致。右上角还有乾隆的御笔题词和一枚鲜红的御印。忽然,青木发现吴渭侠的两道脓眉一皱,嘴角露出一丝冷冷的笑意来。他本来疑心甚重,这会儿见了吴渭侠的神情变化,心中更加疑虑,便问道:“吴先生,莫非这画有假?”

  吴渭侠哈哈大笑道:“真品,真品!”

  青木见吴渭侠语调有点阴阳怪气,心中更疑:“吴先生不必瞒我,这幅《佛行图》必定有假!”

  吴渭侠一双眼睛盯着青木,忽然仰首发出一阵大笑:“青木先生不愧佛门信徒,丹青高手,果然看出来了!”

  青木一急,连声追问:“这画假在哪儿?假在哪儿?”

  吴渭侠悠悠说道:“青木先生一定已经看出这画上的观音正在行走,那头上的佛光光尾向后,以表示顺风浮动之意。青木先生是佛门信徒,当然知道佛光乃定果之光。而方兰士更以善画佛像而驰名江浙,以他的佛学造诣而论,绝对不会犯这么个有悖佛理的错误的!”

  青木一下子泄了气:“这么说来,这画果是赝品了?”

  吴渭侠笑道:“青木先生精研佛理,这画是真是假,就不用在下多说了!”

  青木懊丧之极,想不到如此兴师动众,原来却是一幅赝品,不由脱口骂道:“八格牙鲁!”当下手一挥,吼道:“开路!”转身出了方家宅院。

  望着青木等人的背影,吴渭侠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时,方臻善抹去额头冷汗,舒出一口长气,朝着吴渭侠扑通跪下:“多谢吴先生护下此画。”

  吴渭侠忙双手扶住,道:“善兄请起!”

  方臻善疑惑地道:“刚才听吴先生之言,难道这画真是赝品?”

  吴渭侠哈哈大笑:“这幅 《佛行图》确是善兄祖上真迹!”

  “那,吴先生怎么能如此轻易地骗过了青木?而这观音头上佛光又是怎么回事?”

  吴渭侠感慨万分地说道:“提起此事,令祖上还有一件轶闻呢!”

  原来,那年方兰士应沼到石门南巡大营,正在御书房画《佛行图》时,不料乾隆宠臣和珅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还吹嘘说自己如何精通佛性、精研佛理,信口开河,唾沫四溅。方兰士素来嫉恶如仇,柔性孤傲,对和珅依仗权势、横行朝廷、贪赃枉法之丑事也久有所闻,这会儿又见他不懂装懂,心中一烦,便起了个耍弄和珅的念头。于是便在画观音头上佛光时,故意将佛光光尾拖向后,以取顺风之意。乾隆得画,与和珅一起欣赏。和珅又假充内行,摇头晃脑地在画上指指点点道:“这观世音可是画活啦!”

  乾隆兴致正酣,便取御笔,在画上题词后,又用上御印。当乾隆正欲重赏方兰士时,方兰士竟跪下口称“死罪”。乾隆询问何因。方兰士便说因一时疏忽,竟将观音头上的佛光画成普通之光了。和珅见乾隆不悦,作怒叱道:“大胆方薰,竟敢作此残缺之画哄骗圣上,该当何罪!”

  方兰士便笑问:“和大人刚才在小民身旁指点我作画,曾说自已精通佛性、精研佛理,为什么不提醒小民?”见和珅羞得满脸通红,方兰士又道:“圣上明察,虽说这观音头上的佛光为普通之光,但也绝非是和大人所说的残缺之画!”

  乾隆喜道:“当真?”

  方兰士道:“小民不敢哄骗圣上!”

  乾隆道:“你如能说明此幅 《佛行图》确非残缺之品,朕这行宫之内宝物,任你挑选一件以作赏赐!”

  方兰士道:“圣上说话当真?”

  和珅怒道:“大胆方薰,圣上金口,岂能有假!”

  方兰士便笑问:“和大人刚才自谰精通佛性、精研佛理,那么可曾见过观世音头上的佛光?”

  和珅吃了一惊,刚想回答,又怕答错了受到方兰士讥笑,忙闭了嘴,一双水泡金鱼眼眨了眨,又小心翼翼地摇了摇头。

  方兰士正色道:“佛经有云,‘菩提不是树,明镜亦非台’,佛门之中,四大皆空,佛陀亦是凡人修,何况佛门之光呢!”

  和珅顿时窘得无地自容,乾隆却哈哈大笑道:“言之有理,这幅 《佛行图》可谓别出心裁,实乃朕这次南巡所得第一宝。朕不食言,赐你一件宝物,准你在行宫之内任选一件宝物!”

  方兰士道:“谢圣上恩赐,小民就选这幅《佛行图》!”

  乾隆想不到方兰士竟会要回《佛行图》,一下子楞住了。这会儿,和珅总算捞着了一个惩治方兰士的机会,便喝道:“大胆狂徒,竟敢戏弄圣上!”便令御前侍卫把方兰士推出行宫斩首。

  方兰士面不改色道:“和大人,你敢违抗圣旨吗?刚才圣上金口,让小民在行宫之内任选一件宝物。难道这幅圣上题了御笔、用了御印的《佛行图》,就不是宝物吗?”

  和珅一时语塞,乾隆哈哈大笑道:“你不但画艺超群,机谋更是出众。人言江南多俊彦,果然不虚啊!” 最后,乾隆只好将《佛行图》回赐给方兰士。

  方臻善朝吴渭侠一揖到底:“吴先生博古通今,在下佩服之至!”

  吴谓侠道:“看来,我和善兄都要避一避了,刚才这一招,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才不得已而冒险。但青木对佛学画艺颇有研究,待他醒悟过来,一定会重来夺画!”

  果然,三天后,青木带了日本兵重来青阳坊夺画,但方臻善早携全家及《佛行图》出走,去向不明。

2023-11-04 01:5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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