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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小事之过阴

正文:

   大家相信鬼神的,就看一看。相信科学的,就当做故事来读吧。

  有一些熟悉我的朋友,就总说我:你们那里哪儿来的那么多怪事儿?还全都让你给碰到了?

  我自己也总结了一下,我从小就一向生活在黑龙江、吉林和内蒙古的农村,古人不是说过嘛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给补了下一句:穷乡僻壤破事多。

  不要说在九十年代,就算在现在的东北地区农村,跳大神的出马仙依旧是很有市场的。而且出马仙在当地也都是很有地位,受人尊敬的。

  记得我外婆说过最经典的一句话,前些年我表妹生病总是不好,去医院也搜检不出什么毛病。我舅妈就说了一句:这都是命!然后我外婆就反驳舅妈说:什么命不命的!那是迷信!一定是咱家风水不好!

  明天给大家讲一个过阴的故事,虽然不恐怖,但是很灵异,直到现在,我也想不出用什么科学的方式来解读这个事儿。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我的太姥爷,也就是我奶奶的父亲(father),去世了。享年九十二岁,在我们那个缺医少药的农村,也算是高寿了,因为家里的条件还算不错,于是为老人安排了一场体面的葬礼。

  太姥爷的去世,完全没有痛苦,对于这个壮硕的老爷子,我的印象非常深刻。在去世的当天早上,太姥爷还吃了三张馅饼,喝了一碗粥。上午的时候说要去上厕所,家里为了老人使用方便,特意安装了坐便。方便完过后,太姥爷便叫奶奶扶他起来,说自己站不起来了。等奶奶走进卫生间,却发现老人已经去世了。

  太姥爷去世过后一切都是按照我们当地的端正,停尸三天,然后出殡下葬,给所有参加葬礼的亲戚朋友安排一顿杂货饭。因为太姥爷是高寿,而且依然无疾而终,所以大家都说老人是有福气,当做喜丧来办。

  我的一个表叔,没能赶返来参加葬礼。等他回到当地的时候,已经是烧三七了。这个表叔买了许多的纸人纸马和纸糊的房子车之类的东西。事先我们村子里都是烧一对纸人,一对纸马。这回表叔返来买了这么多新奇的东西,让我们这帮孩子非常好奇。

  而且表叔还带了个和尚返来,说是要给太姥爷做法事,还说这个和尚会过阴,能帮我们看一看太姥爷在那边过的好不好之类的。事先我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新社会的五好少年,就认为这个表叔太封建迷信了,那么大的岁数了,居然还相信这些骗人的把戏。

  三七那天晚上,我们在太姥爷的墓地把表叔带返来的一大堆东西都给烧掉了,和尚让我们一群孩子拿着桃树枝和柳树枝绕着火堆跑,边跑还要不停的挥动手上的树枝。他说太姥爷刚去地府,一定有人欺负他,桃树枝可以打跑那些来抢东西的小鬼,而柳树枝可以打跑那些成为精的植物。这样我们烧的东西才可以到太姥爷的手里。

  因为都是纸糊的东西,我们没跑几圈就都烧了个精光,所以也不觉得累。于是那和尚在太姥爷的墓碑前摆放好木鱼,然后选了一个村里的老头当过阴人。

  据说这过阴人必须阳气弱,如果阳气旺盛,会被地府发现,那就回不来了。而且这人必须和死者是老相识,死者才会想到来,不能让死者的家属过阴,那样死者会以为家属也死了,不让对方返来的。

  这老头平躺在和尚背后的一块黑布上,脸上也用一块黑布盖住。两只鞋子脱下来摆在脚边,一只正常放好,另一只鞋底朝上。然后和尚便开始敲木鱼,口里暗昧不清的念叨着什么,我觉得好玩儿,便蹲在一边看。我们村子比较大,来围观的村民有四五十人。一来大家都想看一看热闹,二来大家想听听过阴都会碰到谁,万一碰到自己家的人,还能听听状况。

  和尚大概念了四五分钟,那个老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手舞足蹈起来,和尚也没转头,只是抓紧了敲木鱼的节奏,只过了十几秒钟,老头便安静了下来,木鱼声也平缓了下来。然后我就看到老头躺在地上,在做走路的姿势,还开口说话:“太暗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啊。”

  我捂住嘴偷着笑,这本来就是大晚上的,依然在墓地里,也没个灯光,当然黑了。可是和尚听到他的话,便让我父亲表叔在老头的头前和脚下点起两堆火,不停的烧着黄纸。

  “哎呀,小六子,你咋死了还种地呢?”老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开口说道。我却不知道这个小六子是谁,听身边的人说,这小六子都死了十多年了,估计是在我出生前就过世的人。而小六子的家人听说自己家的人在下边没有受罪,也是放下了心。

  “唉呀妈呀,铁柱在那块儿让好几个人吊着抽呢!”过了几分钟老头又突然之间之间之间说道。这个铁柱我是熟悉的,是我们村里的地痞,成天打爹骂娘,去年被汽车撞死了。

  大家开始窃窃私语,感觉老头可能真的去了地府,正在大家窃窃私议的时候,和尚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发话:“都别说话!保持安静!要是惊到过阴的人,他就回不来了!”

  和尚的话音刚落,老头又开始说话:“铁蛋他娘,你咋在这儿呢?啊?你当官儿了?”

  铁蛋娘是我们村的老大暴徒,对每一个村民都很热情,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大暴徒,去年年初的时候得了癌症。铁蛋夫妻也倒是孝顺,花光了家里的蓄积给老太太治病,可依然没治好,在太姥爷去世两个月之前,老太太便撒手人寰了。这个老太太我是非常熟悉的,因为她每次看到我们这群孩子,都会给我们分糖吃。

  “铁蛋娘,你领我去看一看赵三叔呗!”老头说的三大爷,就是我的太姥爷。虽然躺在地上的这个老头也已经七十多岁了,不过在我太姥爷面前也得恭敬的叫一声三叔。

  “三叔啊,你孙子从外地返来晚了,给你烧点东西,你收没收着啊?你大外孙子头七给你也烧了不少好东西,你收着没有?”老头躺在地上自言自语的说着,“啊,收着了就行。我就是替他们问问。孩子么,有孝心,怕你在底下过的不好。那行,没啥事儿我就走了,你们有啥想跟孩子说的没有?行,我知道了。”

  看来铁蛋娘和我太姥爷还真的嘱咐让老头给我们带话了,于是所有人都镇静的看着老头和和尚,想听听带的是什么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时间就这么徐徐的流逝着,老头的举措跟着木鱼的节奏,就这么走走停停,一会快一会慢。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和尚见老头不再说话,便抓紧了敲木鱼的节奏,“当当当当”一连串凶猛的敲击,老头的举措也越来越快。

  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和尚休止了敲击木鱼,走到老头的身边,把他那只鞋底朝天的鞋翻了过来,然后老头一会儿就坐了起来,我正蹲在地上看的入神,他这一举措吓的我一会儿就坐在了地上,引起周围人一阵轰笑。

  “老叔,我姥爷让你给俺们带啥话了?”父亲走已往向老头问到。

  “你姥爷?我没见着啊。”老头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老叔,你刚才不是说看见赵三叔了吗?那不就是俺们姥爷吗?”表叔也火急的问到。

  “我啥前儿看见三叔了?我就在这儿躺会儿啊。还睡一觉。”老头被问的稀里糊涂。

  父亲和表叔还想问话,和尚插口到:“你们别问了,过阴的人醒过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底下的事儿他们记不住。”

  虽然父亲和表叔最终也没能知道太姥爷有什么交代,不过知道老人过的好,也就放心了。人群里,铁蛋是最高兴的,自己的老娘在底下居然还当官儿了。因为这事儿,村里人之后每次见到铁蛋都会跟他开玩笑说:“这不铁蛋大少爷吗!”

  在家里住了几天,表叔就带着那个和尚离开了。因为太姥爷去世了,所以跟表叔他们那边的联系就少了许多,最终只是听说他去了山西那边做生意,再之后就完全断了联系。而那个和尚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们也不得而知。

  虽然村里老人说以前也有过频频过阴的法事,不过在我的年纪太小,我只经历过这么一次,之后大一些再想看过阴,却一向都没有机会了。一是会过阴的人太少了,二是请过阴法师的钱,不是我们这些农民能出的起的。

  至于那个过阴的老头,本来身体就不好,又嗜酒成性。第二年炎天,他在胃溃疡发病期间酗酒引发胃出血,结果死在了送往医院的的路上。

2023-11-04 01:3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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