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我初进一家医药公司工作时，被分在采购部，经理让我给申明当助理。
申明深得经理赏识，他不仅办事干练，经验丰厚，且为人处世有口皆碑。申明从不把我当“菜鸟”呼来唤去，反而处处看护，传授我业务知识也毫无保留。我暗自庆幸，自己碰到朱紫，打心眼儿里对他充满感激。
申明第一次带我出差，是为公司采购一批中药。与王老板谈判时，申明游刃有余，不时地逼着对方贬价。而我更想趁机努力显示，找出各种理由，拼命压价，分毫必争，王老板面红耳赤，有些招架不住。正当我得意之时，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发现申明竟然不出声，而且脸色阴沉。谈判不欢而散，我很纳闷：为公司争取利益，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晚上，申明独自找到我，递给我一个红包，平静地说：“王老板给的。”我名顿开，这分明是损公肥私，万一被公司知道了，准保被炒鱿鱼(squid)。申明仿佛看穿我的心思，说：“不用担忧，只要咱兄弟二人不说出去，没人知道。再说，就算我们不拿背工，王老板也不会贬价，这是行业端正，慢慢你会晓畅的。”
事儿既然已经摊开了，如果我不拿，等于与申明为敌，况且他一向把我当亲兄弟照顾。除了收下红包，我没有第二种选择。
第二天的谈判格外顺利，签完条约，王老板欢天喜地，亲自把我们送到机场。回到公司，一切如常。以后每次同申明出去采购，彼此都心照不宣，共同的秘密，把我们的干系拉得更近。只是，我隐约有些担忧，畏惧有朝一日东窗事发。
大半年已往了，我最担忧的事儿始终没有发生，却发生了另外一件事。原来的经理另谋高就，走之前，他向公司推荐申明。得知新闻，我兴奋得一晚没睡好，我感到，我的春天即将到来。
申明顺利当上采购部经理。不出所料，上任当天，他就把自己手上的业务一切移交给我，并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办事，我放心。”理所当然，我代替申明的位置，成为业务骨干。我不过是个才来大半年的新人，能得到如此器重，同事们自然有些妒忌，但也无可奈何。谁都看得出来，我是申明的心腹。
没多久，办公室里突然之间人心惶惶，传言公司即将裁员，采购部要裁员一半。我特意跑去问申明，传言得到证实，然后，他意味深长地说：“你只管安心工作，有我在，其余的事不必多想。”吃下这颗定心丸，我不再杞人忧天。公司有好几百名员工，老总不可能对每个人都了如指掌，谁去谁留，还不是部门经理说了算。哪怕采购部只剩下最终一个员工，那一定是我，谁叫我是申明的心腹呢。
一个星期一的早上，我刚到公司，就被通知去老总办公室。老总见我出去，又是自动握手，又是亲自倒茶，异乎寻常的热情，弄得我心里直发毛。交谈很简短，不超过五分钟，我不清楚老总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晓畅一件事：我被公司裁掉了，而且是第一个出局。
我马上去找申明，想问个究竟，但他没来上班，打他的手机，关机。毫无疑问，申明早有预谋。生气之下，我想去找老总，揭穿申明的老底，可是刚迈出两步，理智又把我拉返来。毕竟自己也参与了那些事，一旦抖出来，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哑巴吃黄连，我只能黯然离去。
我的第一段职场生涯就这样无缘无故地画上句号，但我一向百思不得其解，申明为何非要踢我出局？两个月后，与挚友谈起此事，他一言惊醒梦中人。他说：“如果你参与别人的阴谋，乐观地说，你是他的心腹之人；但从悲观的角度看，你也是他的心腹之患。”■
（黄晓旋荐自《故事家》）
2023-11-04 01:2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