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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目光

正文:

  算起来,我参加高考已经是10年前的事了。然而一切都历历在目,恍如昨日。

  我家在农村,高中在县城念,高考的时候父母自然不在身边。那时,我常常羡慕县城的同学,每日早读下课,能吃到父母送来的营养早餐。晚自习下课晚,父母都来学校接,鞍前马后的,幸福得很。我们这些住校生呢,每日只能吃着玻璃罐子装的酸菜,想着远方的父母,生活和学习都靠自己打理。相比之下,甚是可怜。

  高考那天一早,校门口被前来送考的家长围得水泄不通。县城的同学自然不必说,许多乡下同学的家长也赶来学校为孩子泄气。

  我父母都是农民,住在距县城20公里外的农村,平时很少进城。虽然父母对我的高考寄予厚望,但我知道他们不会扔下家里的农活赶来学校。尽管如此,我依然希望在人群中看到他们熟悉的身影,然而一切都是奢望。

  还好,进了考场,我就把这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两天考下来,还算顺利,考试结束,许多同学都被前来送考的父母接走,下馆子的下馆子,回家团聚的回家团聚,热闹得很。最终只剩下我们几个住校生孤零零地窝在宿舍里,对着天花板发呆。

  考试结束,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于是一个人朝校外的江边走去。

  走到校门口,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居然是父亲(father),他原本瘦小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他推着家里那辆破旧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网兜。父亲看见我也很吃惊,一把将我拉到墙角,焦虑地问我,娃啊,考得咋样?考得咋样?

  我有点生气,心想,我都考完了,你才来。但又不好背后对父亲发脾气,只好敷衍道,还好。

  父亲看出了我的不满,眼里露出一阵愧疚。他站在那里想说什么,却又没说。我看他脸色苍白,显得很疲惫,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又说没有。

  父亲挠了挠脑门说,原本是打算前天就来学校看你的,虽然帮不上忙,但看着你进考场,心里总放心些。谁料到……哎,别说了。家里没啥好东西,这是***给你煮的鸡蛋,你赶紧吃吧。我还得赶回去呢。父亲递过那个网兜,扶了扶车把,预备骑车离开。

  人家的爸妈都来帮忙泄气加油,你怎么不来?你通知我才能走。我耍着性子追问道。

  父亲顿了顿,有点不自然地说,都怪爸粗心大意,我把高考的日子记错了,等我赶到这,发现已经考完了……

  什么,这么大的事你都弄错?你太不体贴我了。我终于生气了,用力甩开父亲递过来的那袋鸡蛋,委屈地跑了。整整一个炎天,我没跟父亲说话。

  之后,我才知道,其实在我参加高考那两天,为了省几块钱车费,父亲每日天没亮就骑车从家里赶到学校,等我考完又骑车回家。他一向都会在送考的人群中目送我走进考场,看着我走出考场。但这所有,他没有通知我。他知道我心理素质差,怕给我带来思想压力,所以只是默默地为我加油,给我祝福。

  我离开故乡去上大学那天,父亲把这个秘密通知了我。他说,娃啊,现在我终于敢来送你了。

2023-11-04 03: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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