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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头发的确是有点长了,可是我妈一天之中已经骂了八次要我去理发,依然有点夸张了。更年期吧,都这样——这话要是让我妈听见保证她会提着厨房里剪鱼的大剪刀,趁我睡着时把我的头发剪得寸草不剩。我不想理发的原因很简朴,我听说隔壁班的田恬宣布她就是喜欢长发男生,最好是西门一样的长度,异常帅气。
说实话F4那四个白痴在我们男生眼里不比四堆牛粪强多少,可是田恬不一样,她是我们学院最盘靓条顺的女生。
可惜我发质太硬,因此根本不像什么西门东门,倒有点像发霉的拖把。为了防止我妈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我决定下一个月回宿舍去住,多制造一点与田恬重逢的机会。
我下楼梯的时候被简瑶拦住。
我俩的干系说肉麻点就是青梅竹马,她父母和我父母一切在研究所里干了大半辈子,我俩自打生下来起就住上下楼,同在一个小学、中学。幸亏高二时候她因为理化太烂去了文科班,高考的时候她又比我多考了那么点。于是我终于摆脱了和一个女生形影不离的命运。要是和她在一个学校,那别说瞄田恬了,找女朋友都没戏。她这个八婆,初中就把我收到情书的新闻跟我妈卖乖,害得我还没从那痴情小女生的溢美之辞里自恋呢,就被我爸妈围起来好一番恐吓。
八婆就靠在楼梯口啃玉米,她对于玉米的迷恋简直让我无法理解。和她走在马路上,一看到卖煮玉米、烤玉米的摊子她就疯了一般扑已往,一个又一个扒开皮用指甲在玉米头上掐来掐去,看新不新鲜,连是不是隔天煮的她都看得出来。
我每到这时候就觉得羞愤无比,她的表情哪像买一根一块钱的玉米啊,简直就是在挑钻石。她吃起玉米更是神速,松鼠(squirrel)一样一排一排啃得整整齐齐。有一次她买两根煮玉米,咬了几粒就陶醉得不行,说是绝对香,非逼我在马路上尝一口。我万般无奈下,备感屈辱地啃了一口,没觉得有任何区别。她还指着我咬过的地方啧啧地说恶心死了,你怎么吃得那么难看。
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我故意打了个流氓哨,本来嘛,就算她没有当我是男人,我也没当她是女人,瞅瞅她老人家那两条瘦骨嶙峋的腿,活像刚啃完的玉米骨头,还美滋滋地一边大嚼一边对我指手划脚:“听说你在你们学校看上一个校花?你不会这么挑战极限吧。”
我就知道这个苞谷妞有眼线,她的两三个死党都会在我们学校。那些女生我到现在都没分清楚,不过她们共同的特征就是——不三八、宁毋死。哥哥我也是过了20岁奔30岁的人了,现在就是带个女朋友回家也不算早恋了。于是我不以为然地对她龇龇牙:“不服啊?瞧你自己吃得跟苞谷棒子一样,找得到男朋友吗?”简瑶果然被激怒了,没吃完的玉米朝着我的脑袋就扔过来。“看你那老玉米穗子一样的头发,是个女人都不会爱上你!”说完一扭身噔噔噔回家了,小裙子在膝盖上15厘米的地方一摆一摆。我又打了声口哨,哈哈大笑着冲下楼。
回到宿舍里照镜子,我的长发还真的有点像玉米穗子。我以前都是在家属院的理发室花三块钱剪个板寸,这么长的头发还真有点受不了,况且炎天已经来了。不过为了爱情,我决定再忍耐一阵,反正我已经想好啦,明天就把田恬约出去吃饭喝咖啡。虽然有点莽撞,但先下手为强。
要不《勇气》那首歌怎么那么流行呢。爱情真的是需要勇气啊。看田恬平时那种公主的架式,我们宿舍的人都说我这下一定GAMEOVER了。没想到过一会她就发信息过来了:“明天下午四点半,学院路上的昨日重现,不见不散。”我周围一群爷们顿时失色,暗骂自己错失良机,而后醋溜溜打量我,哈哈,简直把哥哥我爽死了。当然,最意外的依然院花居然真的赞成了我的邀请,我真有冲动把简瑶抓过来让她看一看短信前面的那个笑脸符号。
第二天空上午篮球队练习,打了两个小时过后已经是一身臭汗,头发更是淋漓畅快地乱飞。掐表一算时间差不多,我犹豫不决决定回家洗澡易服服,顺便还能偷偷用老娘的发胶捣鼓一下我的玉米穗子。
上到三楼吓我一跳,简瑶居然正抱着个脑袋坐在楼梯上。“大白天的你梦游呢!明天又没课啊?”我明天心情好,随便说两句就预备越过她上楼。我刚迈步踏上第一个台阶,这丫头突然之间没命似的使劲把我脚脖子抱住了,差点摔我一个狗啃屎。还好我平衡够好,身体呈钝角流动住了,拯救了我的门牙。“我K……”我一只手撑在扶手上,刚转头大吼,却看见她脸上鼻涕眼泪的,眼睛都肿得不成人样了,额头上另有一块皮蹭破了,渗着血珠。
我一会儿慌了,简瑶在我的印象里就不是个女人,其中很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我不记得她哭过。考砸挨打也好,我怎么损她也罢,她就只会斜着一身排骨站着,瞪大眼,硬是没有液体流出来。
这会儿她可怜巴巴地抱着我的小腿,仰头看着我,泪眼迷茫的,我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赶紧蹲下来揪起我的篮球背心给她脸上一顿胡撸,说实话她这样真丑,可是我心都揪起来了。“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不问还好,她一把拉住我的背心带子,头往我胸前一栽,哇哇放声嚎起来。幸亏研究所的人一般正午都不回家,否则整座楼的人都得跑出来看热闹。我快被她勒死了,就觉得胸前热乎乎湿乎乎的。
她一边哭一边说,那动静简直是惨不忍听。一个叫高寒的上个月开始追她,她觉得不错就答应了。明天,她路过西餐厅看见高寒的嘴在一个陌生女生的嘴上!她跑出来问,那个女生居然说是高寒的女朋友……我一蹦子从地上跳起来:“靠!他还把你打成这样!”我把简瑶拉着大步流星冲到马路上拦辆车就坐出来。
“你说地方。”这傻女人竟然还摇头摆手的:“算了,我不想跟那种流氓再晤面了。”“说!!”我用最大分贝冲她吼去,唾沫星子喷她一脸。
她乖乖地对吓傻了的司机说:“师傅,学院路上的昨日重现西餐馆。”且慢!那不是我跟田恬约好的地方?得,明天这个约会一定泡汤了。要杀要剐我也就悉听尊便了,反正晃点爽约的事我也没少干。问题是,这次闪的是我单恋N久的院花田恬……我不由得烦躁地抓抓我的长发,让见鬼的西门***吧,让简瑶高寒田恬都***吧。
到了昨日重现,我一脚踢开门:“高寒,有种你给我出来!”没人应声,我看已往,左边桌子一男一女。再转头确认一眼,简瑶摇头。
我两步走已往提着脖领子就把那小子从椅子上揪起来,先左右开弓给了两拳。这小子也噌的就从桌子上弹起来了,他个子比我矮点,也有180厘米了。仔细一看,一双桃花眼,不是好东西。简瑶这个蠢货,居然被这样的小白脸骗到手。我一走神,就趁着节骨眼那小流氓居然像女人打架一样揪住了我的头发?!我头皮一阵抽紧,果然是朱颜祸水啊,要是以前的板寸他小子能抓到一根才怪。
简瑶跳已往拿起餐巾冲他乱抽乱打,他冲简瑶脸上一回肘子。我忍无可忍地一顿拳打脚踢。这么下贱的招数他都使,还打女人,真废了他也算是还男人名声。
这真是我这辈子打过最窝囊的一架,跟街上卖菜的三八撕扯似的。都是为了这个花痴的玉米妞,另有我自己花痴,留什么玉米穗子头发。饭店里的草包保安们赶来把我们合并,才发现这桌子那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要跟我约会的美女田恬!
她精致的五官依然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浅笑着对我扬起手腕:“喏,刚好四点半。”
我有点回不过神,固然是因为她迷人的笑脸让人不能逼视,但我不理解的是,为什么她会和这个小子混在一路,在和我约会的前夕?她拿起餐巾替我擦起脸来,呵气如兰,笑笑地说:“你刚才打架的时候真像西门给小优报仇的那一段,真性感。”被自己的单恋对象用这个词来形容,我应该高兴得发狂才对。
第一次这么近看田恬,才发现她的嘴唇那娇艳欲滴的粉色原来是唇彩制造的效果,想到这嘴唇在不久前吻过那个被我打倒在地的人渣。一瞬间,我觉得有点反胃。
我下意识躲开了她拿着餐巾的手,扭头看到简瑶细细的小胳膊同样被保安抓得紧紧的,嘴里流着血,不依不饶地跳着脚冲高寒的方向踢,傻女人,她那几根玉米棒子啃出来的力气!
我们被父母从酒店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高寒直接被送医院了,装死装得跟真的似的。出了酒店我爸首先沉不住气,转身大骂:“臭小子!大学快毕业的人干出这种事,以后杀人放火不要我去监狱保你!”与此同时,简瑶***的手指头也点到了她脑门上:“一个女孩儿子,打架打到鼻青脸肿,我的脸被你丢光了!”我和简瑶低头对视偷笑。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敲门,我带着我妈给我缠的一头纱布开门,其实伤势根本没有这么严重,我嫌疑是她昨晚给我剪头发时造成暗伤无数才包扎得这么夸张。门外是简瑶,她愁眉苦脸地看着我狗啃一样的板寸,含糊地说:“我明天早上刚咬了一口玉米,就发现了这个。”她伸出手,手心里一颗尖尖的虎牙。我幸灾乐祸地安慰她:“没事,安个假牙就成。”
简瑶郁闷无比地低头看那颗牙:“新玉米马上熟了。我要是吃不成不如让我死。”我看着她好玩的眉毛皱成一团,忍不住一伸手把她的手心盖住,拉她过来,故做严厉地说:“现在技能很高的,安了假牙不但不影响你啃玉米棒子,就是以后接吻都不会被发觉。”
2023-11-04 03:0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