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作者: 风啊大
鲁西南一个小村里,一条十几人的送殡队伍稀稀拉拉的走在田间小道,队伍前面跟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这是二愣儿。二愣儿腿瘸,可他依然喘着粗气仓促的往前赶。
死的人是瘫牛。年轻时村里人叫他牛子,十年前突发脑溢血,瘫了,一只破方凳便成为他的腿,村上的人便喊他"瘫牛".瘫牛妻子早年跑了,无儿无女,自己一个人靠救济艰巨度日。二愣儿无亲无故,小时候有病烧坏了脑子,他就生活在瘫牛家门口的柴火垛下。二楞儿以赶酒席为生,帮人干干杂活,主人家给他些饭菜,他带返来总是跟瘫牛一块分享。时间长了,两人个人就搭伙过起了日子。
傍晚,瘫牛总是会靠在门口等待着二愣带着赶酒席讨的饭菜返来,两人大餐一顿,运气好啦,还会有点酒。如果哪天附近村里没有酒席,瘫牛和二愣就只有馒头咸菜或是面条饱腹,尽管如此,两人生活无拘无束。瘫牛喜欢抽烟,二愣儿却闻不得烟味。每次抽烟,瘫牛总会挪到门口,反正是不会在二愣儿面前抽。二愣儿总是给瘫牛揉腿,瘫牛给二愣儿挠痒。每日睡前,二愣儿都要格外上心地洗脚,最终还要扳起脚看一看、闻闻。一晚,二愣儿洗好脚就上床了,瘫牛在门口抽烟。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乓啷"一声,瘫牛直直的倒下。二愣儿吓得猛然坐起,鞋也不穿的跑已往,扶起瘫牛,拿起地上为灭的烟递到瘫牛嘴前。见瘫牛话也不说,就扯着嗓子大喊着:"哥,哥。"周围邻居听见,一块把瘫牛送到了村诊所。
瘫牛病了,躺在床上歇息。二愣儿也不出去赶酒席了,直直的坐在床前看着瘫牛。瘫牛被看的不舒服,就抽烟,故意熏走二愣儿,二愣儿憋着气也不离开。快到正午饭点,没饭吃,二愣儿这才跑出去寻摸吃的。
没过几天,村里李大娘带了一个妇女到瘫牛家,是要给瘫牛说媒。瘫牛正笨手笨脚的给二愣儿缝着衣服,妇女帮瘫牛缝起来。瘫牛就二愣儿长二愣儿短的跟妇女聊了起来。二愣儿赶酒席返来,走到家门口,被村里李大娘拦住。知道瘫牛在相亲后,手舞足蹈地跑到街上。街上的邻居们就逗二愣儿,说瘫牛娶了媳妇就不要他了。二愣儿听了冲进家里,不顾李大娘的阻拦。跑到屋里,瘫牛正给那个女的一个花手绢,二愣儿抢过来,想撕撕不破,就把手绢吃了。
晚饭,二愣儿一向不说话,瘫牛抽着烟锤着麻木的腿。瘫牛刚点上烟,抽了一口,又赶紧撵灭。整个晚饭,两人无言。晚上睡觉(sleep),二愣儿洗了三遍脚,小心翼翼的睡在床边上。瘫牛拽拽他,他才往里挪了挪。
第二天,二愣儿跑了很远的地方去赶酒席,没要酒菜,要了点钱。去到集市,找了许多地方,买了块相似的手绢,高兴的跑回到家,发现家里挤满了人。
瘫牛死了。
瘫牛的棺材下进墓坑,如梦方醒的二愣儿才咧开大嘴,扯开嗓门"哥,哥,哥"地哭起来。盖过孝男孝女们稀稀拉拉的哭声。泪水和鼻涕打湿了二愣儿的前身。乡亲们见二愣儿哭的痛心,就劝他:"二愣儿,别哭了。"二愣儿听话的气也不敢喘,脏兮兮的脸憋屈得象下蛋的母鸡(hen)一样通红。可转眼功夫,二愣儿又象台时不时短路的收音机,不由自立地咧咧起来。坟工看二愣儿哭的痛心,便吓唬他:"二愣儿,你再哭就把你埋里头。"信以为真的二愣儿才发疯般跑开,身后拖着嘶哑的哭喊,荒野趟起一溜尘烟。
天气越来越热,炙烤着人们。按当地习俗,孝子三天圆坟,人们在瘫牛的新坟前发现了两个干馍、半碗剩菜和一块手绢。
2023-11-04 03:1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