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陆大山是个收花椒的。这天到红岭村时，看到一个山坡的一片花椒长势喜人，不由地伸手摘了一朵尝尝。很快，整个嘴巴像打了麻药，一种麻嗖嗖的感觉传遍了全嘴。
这时，一个年龄跟他差不多的姑娘过来制止了他，并说他是个小偷，怒目盯着问他：“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能偷摘俺家的花椒呢？”
陆大山平时很少跟姑娘说话，还没开口，先红了脸：“我是来收花椒的，这花椒是你家的吗？长得真好，又红又大还水灵，我全要了。”
“你说要就要啊？再说这花椒还在树上长着呢，你怎么要？我看你就是个小偷，被捉住了，死不承认。”姑娘伶牙俐齿，不依不饶。
听了姑娘的话，陆大山被逗乐了，他掏出十张百元大钞，递到姑娘面前：“这是定金，无论你家花椒卖多少钱，我全包了。这回相信我了吧？”
可是姑娘还是不相信他，她家的这片花椒少说也有上千斤，一千块钱的定金怎么行？
没办法，陆大山只好把身上所有的钱全掏了出来，总共五千块钱，递到姑娘面前，算作定金。
姑娘接过钱，数了数，这才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一千块钱，打发叫花子还差不多。”
陆大山被姑娘逗乐了，见她收了定金，就要她写个收据。姑娘说不会写。陆大山就说：“你就写‘今收到陆大山花椒定购款五千元’就行了。”
姑娘想了想，勉强同意了。很快姑娘把收据写好交给了陆大山。可是收据没有落款，陆大山就让姑娘把名字写上。
姑娘白了陆大山一眼：“原来你的猫腻藏在这儿呢！看来你收花椒是假，刚才给我定金只是个诱饵，想骗我的名字是真的吧？本姑娘的名字岂是随便一个人就能知道的？跟你明说了吧，想知道我名字，门也没有。”
没办法，陆大山只好说他收购花椒的车，就停在山下的村头，车上有个包，包里有别人写的收据，可以拿来让姑娘看看，都有落款的。再说，如果没有签名落款，到时姑娘不承认了怎么办。
姑娘一听就急了：“我红岭村就没你说的这样的人，从来不占外人的便宜，都是吐口唾沫砸个坑，一句是一句，不骗人。你不能冤枉我红岭村的人。哼！钱给你，收据拿来，这花椒我还不卖给你了呢。”
姑娘是真生了气，把手里的钱往陆大山手里一塞，转身就要走。陆大山急了，赶紧跑到姑娘前面截住她，又是赔不是又是下保证，好话说尽，最后跑回坡下村头的车上拿来了包，让姑娘看了别人写的收据，姑娘这才多少消了点气。最后，姑娘见陆大山真急了眼，“噗嗤”一声笑了，然后，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地在收据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罗小小。
就这样，罗小小收了钱，陆大山拿了她写的收据，这花椒的收购算是谈拢了，只等过几天罗小小一家收了花椒，到时陆大山再上门收花椒。
罗小小正要转身，陆大山又喊住了她：“罗姑娘，请等一等。”
罗小小回头奇怪地看着陆大山：“还有什么事？钱我收了，收据你拿了。”
陆大山挠挠头皮，不好意思地说：“我这次出来身上带的现金不多，还有许多花椒要收，都需要定金，你看能不能先借我点钱？你放心，我也给你打张收据。这钱，下周我一准过来还你。”
刚才为了让罗小小相信自己，情急之下，陆大山把身上仅有的五千块钱全掏给了她，现在身上再没多余的钱了，如果再去别家定购花椒就只能跑空了。
待罗小小明白了陆大山的意思，反而笑了：“说说看，你借多少？”
“五千。把你手里那五千块钱先借我用用。日后定当重谢。”陆大山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罗小小一下笑了：“你的意思，就是把刚才给我的这五千块钱的定金再拿回去呗。哼！我算看透了，你这外乡人，就没安什么好心。算了，刚才的事情作废，收据还我，钱给你。咱两清了。”
“别，别，千万别！我是真心来收花椒的。别人写的定金收据刚才你也看到了。”陆大山又被呛了个白脸，“算了，钱你拿好，我不借了还不行吗？”
陆大山说着，急忙转身，一路小跑着走人了。身后，传来罗小小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陆大山有点狼狈地跑了。看着漫山遍野的花椒，他不能无动于衷，很快又发现了一片上好的花椒林，这次主人是个老大爷，他试着上前跟老大爷谈买花椒的事。
老大爷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中，不中，没有定金，我老头子怎么知道你还会不会来？你要是一直不来，我能一直等下去吗？眼看这花椒就要熟透了。”
看着眼前上好的花椒，手里没一分钱的定金，陆大山是真急了眼，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家里，拿钱过来交上定金，把这满山的花椒定下来。
就在他一筹莫展时，突然一沓钱递到了眼前：“给，拿去当定金吧。”
陆大山回头一看，竟然是罗小小，不知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手里拿着叠钱。刚才陆大山光顾着着急了，连一个大活人站到了跟前都没发现。
陆大山高兴地在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刷刷几笔写好了一张欠条，交到罗小小手里，然后喜滋滋地用那钱向老大爷交了定金，又谈下了一笔花椒收购。
罗小小看陆大山跟老大爷忙活完了，像是她自己完成了一件任务，长出了一口气，然后拿着那张欠条，转身走了。可是她走出去一段路了，却发现陆大山一直跟着她：“咦？奇怪了，钱我都给你了，你不去收花椒，跟着我干什么？”罗小小有点吃惊。
“我想通了。今天不收花椒了。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得感谢你一下。这样吧，我请你去镇上吃饭怎么样？”陆大山试探着问。
“美得你。我还得去摘花椒呢。你快走吧。”罗小小指了指下山的那条小路，转身又要走。
“等等，这个你拿着。”陆大山竟然把手腕上的一块上好的上海牌手表递到了罗小小面前，“这个算作定金吧。要不然，我心里老感觉对不住你。”
过年时，罗小小见过村里在外面打工的一个姐妹回村时戴过这个牌子的手表，说是值好几千呢。“你，刚才怎么不用这手表给大爷当定金？”
“老大爷不识货，我怕手表放他那儿弄坏了。放你这儿，我放心。”陆大山说着，不管不顾把手表放到罗小小挎着摘花椒的一个篮子里，不顾罗小小在身后一个劲地喊他，一蹦三丈高地跑远了。
陆大山回家后，没等到下周，第二天就拿着定金又来到了红岭村，把红岭村所有种花椒人家的花椒全定购了下来。村里人一谈起陆大山，都说这个年轻人靠谱，做这么大的生意，是个能人。
只是陆大山没有去罗小小那儿拿回自己的手表，一直到罗小小家的花椒全装到他车上了，他也没跟罗小小要那块手表。罗小小像是也把这事忘了，也一直没提。
没多久，罗小小家就来了媒人，是陆大山的父母托付来的。父母征求罗小小的意见，罗小小红了脸：“一切都由父母做主。”陆大山这人，罗小小的父母见过，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年后的新婚夜，听着那块手表在桌子上嘀答嘀答地走，罗小小笑成了一朵花。
“你笑啥？看把你滋的。”
“笑你傻。你知道吗？在我们红岭村，从来没人为别人摘一朵两朵的花椒大动干戈。”
“知道。”
“知道怎么还着了我的道儿？”
“因为我听说红岭村有个种花椒的姑娘长得好看，我是专门去看姑娘的。”
“能耐的你。找打……”
2023-11-06 06:05: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