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这孩子是谁的?”我正在手机上看一条新闻,一个挂着坤包穿着光鲜的年轻女子恶声恶气地问。
我孙女雅安正兴致勃勃地在蹦蹦床前拼积木,年轻女子和一位工作人员站在我孙女身边,显然是问我的孙女。
我走上前说:“怎么啦?我是她爷爷。”
“你看,你孙女把我儿子的脸抓成什么样子了。”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抬头看了眼孙女身边的男孩,个子比我孙女高出一个头,我问小男孩:“小朋友,你几岁了?”
“我4岁了。”
我告诉年轻女子:“你孩子4岁了,我孙女才3岁,并且比他瘦弱,怎么可能抓伤他!”
“虽然没看到,但这里再没有其他孩子呀?”
“你看到了吗?”我又问工作人员。
“没有。”
“既然没有人看到,凭什么说是我孙女抓伤的呢?”
“我孩子说的。”
“是她抓的吗?”我指着孙女问男孩。
男孩望着我,语无伦次地说:“她……我……我……”
我又问孙女:“是你抓的吗?”
“不是!不是!”孙女有些不耐烦,边摇头边大声地说。
人家孩子受伤了,我心里也难受。但是,既然没有看到孙女抓她孩子的脸,凭什么承认呢?继而又一想,像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不承认难道就这么争辩着、僵持着,耗费时间吗?好歹我也是一个男人,一个做爷爷的人,应该心胸开阔一些,退一步海阔天空嘛。最后我决定带孩子去医院看看,这要不了多少钱。
心情平静后,我仔细看向男孩伤口,这才看清男孩左眼内侧有一道渗血的伤痕,太阳穴有两条纵向抓痕。我年轻时曾当过两年多赤脚医生,凭我的判断,这不像是人抓的痕迹。孩子这么小,万万大意不得。
年轻女子在一旁打电话,等她打完,我向她征询道:“我没有小车,只有电瓶车,就放在超市外面,要不我骑车带两个孩子去医院?”
“不用,医院在后面不远,我们一起走过去。”
中午11点多,太阳像火一样辣,热风缠身,路边的树木还没长高,没有一块阴凉之地。年轻女子拉长的脸晒得像喝醉酒,两片酡红。她拖着孩子打一把翠绿色小伞,急匆匆往前走。
到仁济医院说是不远,走起来有半公里左右,没有打伞晒得冒汗。孙女走几步就不肯走,只好背着。
到了仁济医院分检处,医务人员说:“我们这里不看14周岁以内的儿童外伤,要去儿童医院。”儿童医院在新区那边,距这儿好几里路。
我正准备打的,一个留着“小平头”,穿着花里胡哨的中年男子,边骂骂咧咧打着电话,边威风地向我们走来。不用说,这是年轻女子搬来的“救兵”。我顿时心里一惊,暗道:不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年轻女子这么凶巴巴的,这“小平头”定不是良善之辈。与这样的人怎么说得清?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他,说:“问题的责任不在孩子,是大人没有照看好。”
“小平头”没有理睬我,用手机指着我孙女问他的儿子:“是不是她抓的?”他儿子依然吞吞吐吐说不明白,低着头,目光显得有些胆怯。
我笑了笑说:“不用问了,你来得正好,就坐你的车去儿童医院吧!”“小平头”弓着腰看了看他儿子的伤,竟然回头对我微微一笑说:“我以为多严重呢,这点小伤,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算了。”说完转身拉着他儿子就走。
年轻女子有些不甘心,在“小平头”身后咕哝着,“小平头”轻声劝说了几句后,她便默默地随着“小平头”一起往外走去。
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我喊住他们说:“你们儿子的伤虽不重,但马虎不得,我们还是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小平头”说:“我们小时候经常这里一块紫,哪里一块乌,脚上、手上、脸上,破口出血是家常便饭。再说我还忙着,医院就不去了,家里备有消炎药哩。”
“听我的。”我几步跨到“小平头”跟前,再次强调道,“怎么也得去医院检查检查,你儿子这伤说不定是小猫小狗抓的……”
“什么?”“小平头”夫妇像触电似的,双双一惊,异口同声问我,“您怎么知道是小猫小狗抓的?”
“凭我对伤口的辨认。”
“小平头”和风细雨地问他儿子:“田田,说话要诚实,对爸爸讲,是不是小猫小狗抓伤的?”
男孩低着头,小声说:“我抱猫猫,猫猫抓我,我……我怕妈妈骂,就……就撒了谎……”
年轻女子一听,连连对我说:“大叔,对不起,是我错怪了您。我一时心急,说话欠妥,您别往心里去。”
“没事,没事。”我笑道,“牙也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快带孩子去医院,猫猫抓了可马虎不得啊!”
“谢谢!你真是细心又热心的好人!”
点评:
小说从一件极小的生活小事,揭出了一个大道理:为人处世,后退一步,天高地阔。小说在开始设置了孩子打架引起的矛盾,然后通过一起就医得以化解,写得合理合情。这种抽丝破茧的写作方法,对小说情节的展开,非常有益。
2023-11-06 06:07: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