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客栈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情感

爱情帐本

正文:

米朵觉得同陈安恋爱,实在是一件伤筋动骨的事。深了,倒像米朵一个人自导自演的事;浅了,也并未间断联系,甚至还有希望齐心协力地往婚姻这个坟墓迈进。

和陈安的婚姻,想想也是坟墓,而且是特荒凉那种。那些激情还没来得及轰轰烈烈地绽放,便一股脑地埋在泥土里发酵。

当春天接近尾声的时候,25岁的米朵像一朵突然觉醒的花,跋扈地抽长,不顾一切地妖娆起来。

在此之前,米朵一直是个让男人一看,就想安心娶回家的良家女子。

安心这个词,是陈安见米朵第一面的时候说出来的。他还说米朵是个适合做老婆的女子。米朵是当赞美听的,甚至有种沾沾自喜的得意。可往后的日子,安心这个词,就像一个钝钝的锯,来回撕扯着米朵的神经。

这无非是说米朵不是个具有杀伤力的女子,不足以招蜂引蝶,颠倒众生,所以即使丢在家里也不会令男人担心。多么令人沮丧。

而这种猜疑和自卑的感受,是陈安带给她的。

陈安是她通过相亲认识的男人,仪表堂堂、职业正当、薪水丰厚、样子沉稳。更重要的是,他愿意娶她,这种意向在他们见面的第三次后,他就表达了出来,这令米朵非常感动。

一个男子能给予一个女子最大的诚意,就是婚姻。

这足以说明米朵是个良家女子。但正因为这样,米朵犯了个良家女子的通病,抓住一个男人就拼命地认真,以至于昏了头脑。

米朵的确是昏了头的,她几乎是以家庭主妇的身份经常发短信对陈安嘘寒问暖,夜晚就如同热恋中的小女孩一样拨通电话要他哄她睡,甚至用发嗲的声音说,宝贝,讲个故事嘛。

一开始陈安还有礼有节地回复些感谢的话,晚上那通电话也贡献了极大的耐心。后来便极少回短信,即使回复也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电话也匆忙说几句就挂掉,原因是很通俗的,忙,或者困。

米朵也曾经说服自己,他也许是真的忙或者累。现实社会,生存哪有那么容易,男人压力总是大的。

渐渐的,这种说法就失去了说服力。再忙,总该有时间回一条短信。吃饭、上厕所,甚至睡觉前,哪怕几秒钟的时间,总该能抽出来。

米朵试过不主动联系他,结果一天一夜,没有一条短信。

渐渐的,米朵开始回想他说过要娶她这句话,更像是随口一说,没有任何凭据的,像一阵风,抓不住。这样想着,就是一身的冷汗。而那句适合做老婆的评价,更像是一句讽刺。因为安心,所以放心冷落她。

米朵偏不让他安心,或者能受到一些来自他的重视。米朵承认,自己是爱上他了。米朵穿着低胸裙,对着镜子练习风情万种的表情,企图先颠倒自己,再颠倒众生。

但陈安似乎并没有被颠倒的动向,约会的时候仍然不愠不火。在商场一楼的茶厅坐了两个小时就说要忙,说最近公司事情特别多,老板很信任他,很多事情需要他亲力亲为。说得自己好像外交部部长。

米朵有些类似愤怒的失望,但她努力平定自己的情绪,微笑着说,去忙吧,注意身体。米朵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次的媚眼如丝的表情并未派上用场。

当陈安消失在商场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时,米朵僵直的身体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地松懈下来。当米朵拖着凉鞋,穿着低胸裙的影像出现在商场门口的镜子里时,里面的那个女子仍旧像一个良家女子,一个负了气的无辜的衣冠不整的良家女子。

那些关在屋里的妖娆演习,被明晃晃的阳光一照,便粉碎成一场笑话。

但江南说她是一个妖娆的女人,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江南是米朵的一个网友,说喜欢米朵在论坛上的文字,其实不过是一些零碎的小感想,或者一些杜撰的爱情故事,因为美了点,便引起了江南的遐想。

这是一个有灵魂的男人。因为有灵魂,就顺便关注了米朵的灵魂。

江南喜欢叫米朵宝贝,尽管米朵一直觉得宝贝只可以给自己爱的人叫,比如陈安。但江南坚持这样叫,米朵也不好强硬反对。其实不叫宝贝,江南还是有一大堆对米朵的昵称,比如亲爱的,比如乖。

江南有着南方男子一样细腻体贴性格,他的话软软的、粘粘的,一句一句,把米朵的心熨烫得很舒服。像荒芜的身体里,肆无忌惮生长出的小野花,轻轻一吹,便不容分说的芬芳起来。

米朵的心情一好,便顾不上在意陈安,以至于陈安发短信来,米朵看了一眼就放下,竟忘记了回。

但米朵还是能记得陈安在短信里说的是,下周带她去见朋友。

这要是在以前,米朵一定激动得手足无措,在一大堆衣服和鞋子中东挑西拣,像个没头苍蝇。但现在不同,因为有了江南。

有了江南,便好似有了底牌,有种自信的从容。

米朵到了陈安租的房子中,见了陈安的朋友。米朵衣着得体,笑容大方,甚至还干脆利落地做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吃得陈安眼睛里放出温柔的光,像两粒黑葡萄。

米朵感到幸福,在这样梦寐以求的幸福中,她居然想起了江南。她觉得要感谢江南带给自己的那份从容,在这份感谢中,居然生出了丝丝缕缕的感情。

米朵发现这种微妙的感情时,吓了一跳。好在陈安并没发现米朵的异样。

他说他要出差两个多月,赶一个大工程,非常忙,可能很少有时间同她联系。回来后,便带她去见父母。

最后一句话,说得好像补偿。

出了差后的陈安三天两头会有几条短信,或者一通简短的电话,简洁得好像汇报工作。

米朵觉得同陈安恋爱,实在是一件伤筋动骨的事。深了,倒像米朵一个人自导自演的事;浅了,也并未间断联系,甚至还有希望齐心协力地往婚姻这个坟墓迈进。

和陈安的婚姻,想想也是坟墓,而且是特荒凉那种。那些激情还没来得及轰轰烈烈地绽放,便一股脑地埋在泥土里发酵。

还好,还有江南。

米朵觉得江南几乎成了她和陈安这座即将落成的坟墓外的一缕清风,一道风景。久了,便有可能成为一种毒,一种瘾,随时都有可能掀翻他们这座坟。

而她顾不了那么多,她需要一个人,与她交谈,不然她认为自己会被折磨得发疯——被陈安若即若离的态度,被自己渴求热烈的心情。

米朵开始只同江南谈论文学、文字,谈论她的文字、他的文字,后来是一些当红作家、着名作家,然后是一些双方隐约的心事。

米朵觉得不管同江南谈论什么,都是热烈的。他们会有一些争论,甚至争吵,然后很快和好。那些俗艳的东西,恰恰是活色生香的生活版本,有着浓郁的生命气息。

江南说,你是个孤独而高贵的女子,有着令人沉溺的、不可自拔的美。

江南是个文学青年,他形容起她的时候,是不吝惜华丽语言的。

米朵很开心,米朵有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很容易开心的女人。她甚至负气地认为,陈安也是知道如何令她开心的,但他不愿意那样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米朵已经开始拿江南和陈安做比较了。

不管怎么样,有了这两个男人互相制衡,米朵觉得在精神上和现实生活中,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米朵觉得自己是个很富足的女人。

这种富足感仅仅持续了一个多月,就被打破了。

这个具有转折性的事件是,米朵要过生日了。

米朵不是个十分苛求的女子,她可以不在乎愚人节、劳动节、三八节、圣诞节、感恩节、国庆节,但她不能不在乎自己的生日。

快到生日那天,她变得惴惴不安。她每天下楼检查好几遍信箱,竖着耳朵听门铃,抱着电话机子睡觉,希望能收到陈安的信件、礼物或者祝福。

然而连一个破纸片儿都没有。

在此之前,米朵曾经给陈安看过她的身份证,还郑重其事地指给他看她的生日。他淡淡地扫了一眼说,记住了。

到凌晨十二点,米朵终于忍不住拨了陈安的电话,却只听到冷冰冰的声音,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米朵气恼地摔了电话,却远远地听到楼下有声音在喊:米朵生日快乐!米朵,生日快乐!

米朵以为是陈安。她穿着睡衣拖鞋就忙不迭地扑下楼去,却看见江南在星光中璀璨的脸。

米朵扑在江南怀里,委屈地哭了。

这个男人,不如陈安英俊,不如陈安有钱,但他却记得米朵的生日。

江南带来一个大蛋糕,米朵开了瓶红酒,他们说了很多话,像久别重逢的恋人那样。喝到半醉的时候,江南试探着把手伸进米朵的睡裙里。

米朵挡住他的手,模糊地问,江南,你愿意娶我吗?

江南的手迟疑了一下,很快搂住她,暧昧地说,宝贝,我们先要互相了解一下啊!

我们还不够了解吗?

还要,从身体开始。

接着,江南借着醉意在米朵身上上下其手。

米朵用力推开他,给了他一个耳光,指着门口说,滚。

然后砰地一声,将这个男人和那些誓言都关在了门外。

米朵又恢复了原来的装扮。穿得体的衣服、施薄薄的脂粉,偶尔写字、听音乐,甚至安静地做家务,不去想江南或者陈安。她想,无论陈安给她一个什么样的交代,她都要做回自己,让自己开心,那就是对自己最大的爱惜。

在陈安说要回来的前一天,米朵去了那个初识江南的文学论坛,无意间看到了江南写的一封情感充沛炽热的情书,给另一个女人。有的词汇曾经对她说过,有的甚至比对她说过的还要热烈。

那些如阳光般炽热的语句,像一面旗帜,张扬地昭示了她曾经险些不顾一切的愚蠢。

她怎么就不曾料到,那些被她歌颂为灵魂深处的热情,可以同时分享给很多人。

米朵将江南的名字轻巧地拉入黑名单,删掉,像一滴露珠,掉进喧嚣而孤独的钢筋水泥城市,转瞬间就没了踪影。

陈安回来了,没几天便约见了米朵,并且交给她一把新房钥匙。

他说,这次出差工程完成得很圆满,他得到了丰厚的奖金,终于攥够了新房的首付和装修费。一会儿去见过父母,选个好日子,就登记去吧。

米朵的眼泪毫无准备地落了下来。

倒是陈安慌了手脚,一叠声地问,怎么了宝贝,并伸出手笨笨地为她擦眼泪。米朵突然发现这个男人不是无情,而是拙于表达。

米朵说,没什么,我是高兴。然后她抬起头来,看见了陈安如星星般温柔的双眸。

米朵其实想的是,自己险些因为一时的任性,与这样的幸福擦肩。

2023-11-06 18:28:43

热门推荐

相关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