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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如何从专科到斯坦福的

正文:

从自暴自弃到全校前三

我叫何世豪,1995年出生,老家山东菏泽。2013年高中毕业考入山东医学高等专科学校。读高中时,我的心思都用在玩游戏和看课外书上。当时班上考试,我的名次基本就是全班的人数。

我的父母都是医生,我爸是传染病专业的,2003年“非典”时他就在抗疫一线。那时觉得医生这个职业比较伟大,我高考虽然只考了专科,依然选择了临床医学。

专科第一年,事情发生了转变。

一天,我在准备四六级考试,开着台灯学习。舍友玩游戏、看恐怖片,说我开台灯影响到他们的气氛,就把我的灯给砸了。平时还有同学看到我坐着学习,就把我的外科书拿起来扔掉,说“这么多内容你看什么呀”,甚至会把我的笔记撕了。当时闹得很不愉快。

专科第一次期末考的时候,我居然考了班级前十名,我们班里一共有102人。这两件事情让我觉得自己和周围人的未来规划有些不一样,我下决心要好好学习,此后考试一直位列全校前三。

我们宿舍晚上是断电的,我唯一能学习的地方就是男厕所。厕所旁边的暖水器上有一盏长明灯。没有桌子,我就把脸盆扣过来当桌子用,借着光看内科、外科、英语四六级,为专升本做准备。

晚上很多人去厕所,看到我一个人抱着脸盆学习,是挺疹人的一件事。一开始大家都觉得我脑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后来他们习惯了,晚上我不在那儿,他们还害怕呢。我晚上就在厕所学到凌晨四五点,所以他们就给我起外号“何五点”。当然,我绝不鼓励大家像我一样,还是白天高效学习比较好,我是没有办法。

当时专升本考试只有一次机会,不像高考、考研可以二战三战。

山东医学专升本名额也比较少,比如,泰山医学院招收100名学生,但报名的有几千人。很多同学不敢报,我对自己比较有信心,报名后顺利考上了。2018年,我完成了本科学业。

我现在是一名神经外科医学生。本科临床实习接触到神经外科,是看到了赵继宗院士主编的《神经外科学》的第一页。

我记得很清楚,赵院士提到,虽然脑疾病只占人类疾病总量的1.5%,但其总负担却高达23%,尤其是脑疾病的发病机制现在还不清楚。后面临床实习,我发现神经外科不仅需要临床细致的观察、敏锐的思维、团队协作,还需要高精尖的科技。我还看过一部名为《实习医生格蕾》的美剧,片中男主角也是神经外科医生。在这些因素的影响下,我选择神经外科作为考研深造方向,并决定报考中国神经外科最好的学校——首都医科大学。

考研,让父子关系改善

考研过程中,最初身边人并没有给予我太多支持。和舍友一起吃饭时,他只有一个话题,就是劝我放弃。

当然,我也得到了很多支持。第一个支持来自首都医科大学。填写考研志愿时,我发现中国大部分的高校,尤其是双一流名校,招生简章明确写了不接收第一学历为专科的临床医学学生报名。那几天,我用两个手机号,反复给首都医科大学研招办打电话。研招办老师肯定了我具有报考资格。得到确认的那一刻我很感谢首医,作为神经外科亚洲第一的学校,能给我这样一个机会。

第二个支持则来自我爸。他留给我的一直是严肃、传统的父亲形象,我们关系比较淡漠。但考研,是他最支持我的一件事。

考研笔试结束,我觉得考不上,就没有购买去北京复试的火车票。没想到我过了复试线,天坛医院让我去参加面试。当时我还在实习,也没请假,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爸二话没说,请年假开车带我去北京,一路开了十多个小时。

备战考研的一年里,我一直熬夜,凌晨三点多睡都算比较早的,早晨七点再起来学习。一直熬夜导致我肝功能不太好,检查发现转氨酶超过200,正常应该不超过40。

早上,我爸带我吃豆浆油条,我见不得油腻的东西,一口都吃不下去。中午,我爸带我吃肉馅的馄饨,我是又饿,又难受,又想吃。刚吃完,我就去树边呕吐,我爸走过来帮我拍背。那一周晚上,他都不敢问我吃什么,就给我买一些酸奶、橘子。他平时爱吸烟,那阵子也不吸了,怕熏得我睡不着。

后来我妈告诉我,我爸莫名其妙骂了她一顿。我爸说:“你不要再批评孩子学习不好什么的,太不容易了。如果考不上,你千万别批评他,到家做点好吃的。”

考研面试时,我知道专升本学生的科研经历,和顶尖学校学生的没有可比性。我认为自己最大的优势在于英语,所以当时我所有问题都是按英文准备的。自我介绍时,可能我口语比较地道,原本低头打分的专家教授抬头看了看我。

面试出来后,后面排队等待进考场的一名女生告诉我,我的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面试完当场宣布录取结果时,我心跳得厉害。念到十几个人的时候,我想肯定考不上了。但是,接着我就听到:“恭喜何世豪同学,你被王嵘教授录取了!”当时我一下子就哭了。旁边的同学还用胳膊肘碰了碰我,递给我纸巾。

我的硕士生导师王嵘教授是知名脑血管专家,我的师兄弟都是首医、北大等顶尖学校出身。王嵘教授“英雄不问出处”录取我,让我有机会继续攻读博士,以烟雾病为研究方向。

烟雾病不仅很多医学生不知道,甚至很多基层医院的医生都不知道。通俗说,烟雾病是由于脑血管进行性狭窄或闭塞,代偿产生的新生血管在造影上就像烟雾一样,所以命名为烟雾病。它在亚洲国家发病率比较高,可能导致儿童和中青年脑梗或脑出血,甚至危及生命。目前烟雾病还找不到明确的致病基因,很多临床治疗也不能痊愈。

赴斯坦福大学,立志成为顶尖专家

2021年,我继续留在首都医科大学天坛医院读博,暑假我没有回家,而是去延安山区和乡镇卫生院义诊服务。

与此同时,我的研究遇到瓶颈,想去国外交流,我申请了多所学校。但是因为义诊工作繁忙,我错过了斯坦福大学的面试邀请,只能回邮件说明情况。

幸运的是,斯坦福大学的教授回复我:“很高兴听闻你去山区义诊服务,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抓住了这个机会,在回北京的飞机上做准备,凌晨一点多参加了面试。斯坦福大学的专家很认同我之前发表的文章,我由此顺利通过面试。

拿到斯坦福的邀请函时,我由于连续几个通宵的准备,当时正在发烧,而同学们都去参加首医开学典礼了。喜悦无人分享,我突然对自己过去的努力产生了怀疑。一晃十年,每天高强度的学习,一路上所付出的努力,真的值得吗?但当我打开斯坦福大学神经外科官网,看到“Training the next leaders in neurosurgery(培养下一代神经外科的领袖)”的时候,我所有的痛苦、发烧、头疼、孤独,全部都过去了。如果我把目标定为神经外科领袖的话,那么我这十年的付出就都不算什么。一下子,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看重第一学历,这是大家对高考努力的尊重,无可厚非。找工作时,我可能也会受限于第一学历。对此,我的想法是尽全力成为这个领域做得最好的人之一。这也是我对第一学历不好的同学的建议,找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方向,记住你的热爱与遗憾,做应该做的努力,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晚,现在是你唯一的起点。

2023-11-06 18:4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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