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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树

正文:

宋国自从大夫向戌倡导“息兵聚会会议”过后,一向没有人注意它,在列国里头简直没有什么地位可说。到了公元前333年,就是苏秦当了合纵抗秦的“纵约长”那一年,宋公子偃杀了他哥哥,自立为宋君。他一个劲儿地整顿军队,遴选壮丁,亲自练习兵马,练成为十几万精兵。接着就向东攻打齐国,夺了五座城;向南攻打楚国,占领了二百多里土地;往西攻打魏国,夺了两座城;把滕国也灭了,吞并了滕国的土地。他打发使臣去跟秦国交好,秦国也打发使臣去聘问他。宋君偃就称起王来了。宋王偃不光侵略邻国,还虐待本国的人,简直成为阎王爷了。

有一日,这位阎王爷上城外去闲逛。瞧见好些个年轻的妇女在那儿采桑。宋王偃跟宫女们玩腻了,一见这些服装朴素的乡下妇女,另有一种风韵,就挺喜欢。他叫人在那儿起了一座高台,叫“青陵台”,专门作为浏览那些采桑叶的妇女们用的。他天天瞪着眼睛瞧着,居然给他瞧上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子。在宋王偃看来,这个女子的容貌真把后宫里所有的美女都给压服了。手底下的人一打听,原来是个穷苦文人韩冯[ping二声]的媳妇儿息氏。宋王就打发一个心腹去劝韩冯把息氏献上来。韩冯哭丧着脸跟息氏商量,问她愿意不愿意去陪伴宋王,享受荣华富贵。息氏低着脑袋不言语,呆了一会儿,嘴里念着一首诗:

南边山上有只鸟儿,

北边山上张着罗网;

鸟儿向天空飞去,

不上猎人(knife)的当。

韩冯知道媳妇儿不愿意去陪伴君王,就打算两口子躲到别的地方去。宋王偃早就派人暗中看着他们,还预备把韩冯弄死。他们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这个罗网了。小两口子对哭着,正在对天祷告情愿同生同死的当儿,宋王偃的手下人已经到了。他们一见这些人,就不顾死活地紧紧地抱着。士兵们把息氏从她丈失的怀里抢已往,弄上了车。韩冯眼瞧着媳妇儿给人家抢去,自己又没有力量去对付他们,就自杀了。宋王偃召息氏上了“青陵台”,对她说:“我是君王,叫谁富贵,谁就能富贵;叫谁死,谁就得死。现在你丈夫已经死了,你还惦记取谁呐?只要你从了我,我把你立为王后。”息氏不开口,做了一首诗回答他:

家雀儿不是凤凰,

小女子配不上君王;

我愿跟着丈夫到地下,

不愿和你到天空上!

宋王偃嘻皮笑脸地说:“你已经到了这儿,不从也得从。到天空上,到地下,全没有你的份。我上哪儿你也得上哪儿。”说着,已往就抱。息氏连忙把他推开,挺正经地说:“大王真要是叫我伺候您,也得答应我跟我那死去的丈夫先办个交代,让我洗个澡,换上一身衣裳,向他的灵行个礼,然后才能够一心一意地陪伴大王。”宋王偃就叫随身的宫女们去预备澡盆和衣裳。息氏挺从容地洗了澡,换了衣裳,还说要写一篇祭文带在身边。宋王偃只好都静地等着。息氏拜了几拜,往前一扑,从“青陵台”上一道扑到地下去了!宋王偃赶忙去拉她的裙子,只拉住了一条飘带,美人儿可早就摔在地下,断了气了。宋王偃拿着那根飘带,直发愣。赶到他清醒过来,就见飘带上还写着祭文。细细一瞧,原来不是祭文,是一封信。上头写着说:“请把我的尸首和韩冯的埋在一个坟里。我们在地下必定感激大王的恩德。”宋王偃又是气又是恨,故意叫人在大道两边刨两个坟,把他们合并埋了。

韩冯的街坊有个上了年纪的农民,他瞧见韩冯夫妇死得这么可怜,连尸首都不能合穴,非常替他们惆怅。他就偷偷地半夜间在坟头上种了两棵树,作为怀念。那两棵树长得挺快,没有多少日子,两棵树的枝子相互交错着连在一块儿。附近的老百姓都说“这是韩冯两口子的化身”,就管那两棵树叫“相思树”。

2023-11-04 02:3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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