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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的冬天总是这么冷，一到穷冬，大街的天空上总会时不时地收回呼呼的风啸声，似乎嫌弃这路上行人太少，世间过于安静。确实，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习惯于安逸的南城人除了上下班，没有什么事的话都会躲在家里上上网，看一看电视。是啊，南城的深冬，谁愿意穿得厚丰厚实地在大街上迎着冰刀子(knife)似的寒风走街串巷呢。但是不管天气怎样，严寒也好，酷暑也罢，在这座繁华慵懒的城市总是有一类人他们无家可归。饿了他们就去翻路边的垃圾桶，困了便就近找个可以遮光挡雨的地方睡上一觉。会抽烟的有时也会捡上别人刚扔下的烟头吸上几口，你不知道他们快乐不快乐，也不知道他们痛苦不痛苦，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谁和他们交流过。他们，就是游荡在南城的流浪汉。
南城马尾可以说是这座城市最古老的地方，马尾的屋厝至今都保存着几百年前的老样子。在马尾，有一条用石板铺成的长长的巷子，巷子的两边是古朴宜居的老厝，而巷子的终点便通往现代化的新城区。这个冬天，有一个流浪汉衣着单薄地蜷缩在巷尾与大马路的交汇处，衣服遮盖不住的地方已被冻得发青，散乱的头发险些遮住了他的整个头部，透过头发你只能看到一张脏兮兮的脸，拉碴的髯毛爬满了他的下巴和脸颊。人们看到他的时候他的眼睛总是微闭着的，也分不清他是在睡觉(sleep)依然已经奄奄一息了。但从他鼻子和口中呼出来的白色气体，我们判断这依然一条生命。在凛冽的寒风咆哮而过期，他的身体也会伴伴随着颤抖一下，像是在通知我们他另有知觉。
古厝里的人们常常经过这条巷子去上班，买菜，他们当然会注意到这几天一向在这边的流浪汉，可是原本匆匆的步伐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该上班的上班，该购物的依然购物。直到有一日，小巷走过一个的修着短发，长相清秀的少女，她一手捧着热豆浆，一手捏着还在冒着蒸汽的肉包子。她是要去上班的，但当她看到衣裳褴褛的流浪汉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般缩在一个角落，被深冬的寒风无情地刮刺时，她停了下来，慢慢蹲下身子，把自己的早餐放在他的面前，希望自己的热豆浆可以暖和他的身子。然后，她持续迈着自己的步子上班去了。等她下班返来，又经过巷子的时候，她发现早上放置的食物已经被吃光了，她心里也感到一丝欣慰。
第二天，她买了两份早餐，还带了一件自己好久没穿的旧大衣。在路过巷尾时，她依然优雅地蹲下来，把一份早餐放在流浪汉的面前，然后把大衣披在他身上。可能是感受到了大衣的温暖，流浪汉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少女和热气腾腾的豆浆，然后开始用差不多快冻僵的手去抓那杯豆浆，喝了起来。少女看到自己一份微薄的早餐可以如此温暖一个人，微笑着站起来去上班了。
第三天，少女又买了两份早餐，一份放在了流浪汉面前，他的鼻子只冒出微微的蒸汽，这次流浪汉真的是奄奄一息了。
第四天，少女带着她的两份早餐路过巷子的时候，流浪汉已经全身僵硬，没有任何气息。这次，他死了!寒风中，少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依然把那份属于流浪汉的早餐放了下来，然后失望的走开。
第五天，少女只买了自己的早餐，而流浪汉的尸体已经不知道被运到哪里去了。少女经过那个熟悉的角落的时候，特意停下来看了几眼，见什么都没有便悻悻地离开。
过了几天，太阳终于钻了出来，把大家渴望已久的阳光洒在了大地上。古厝里的人们把一个冬天穿的衣服、盖的被子都晾出来晒晒太阳，然后辨别做自己的事儿。这天晚上，少女下班后回到了自己租的地方。因为明天加了好几个小时的班，她一回到家便在床上躺了下来。但是没躺多久，就听到外面呼呼的风声。新鲜，白天不是挺大太阳嘛，怎么晚上刮起大风了?紧接着，她又听到外面竹竿倒下来的声音。糟了，白天晾在院子里的衣服和被子还没收出去，这下被大风吹倒了。少女赶紧起身，正预备开门去收衣服时，却从窗子看到一个衣衫破烂，蓬头垢发的乞丐正在帮她把掉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的收拾起来。她再仔细一看，乞丐竟然没有双腿!少女吓得险些就要叫出来，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让自己不要出声。突然之间之间之间，乞丐回过头来，像是知道有人在前面看着他。一张苍白僵硬，布满髯毛与污渍的脸显现在少女面前。然后乞丐全身，确切地说应该是只有上半身，迅速朝少女飞移了过来。少女在近距离看到乞丐那张脏兮兮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刹那晕了已往。
第二天早上，少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的是自己昨天拿出去晒太阳的被子。她坐在床上回忆昨晚的情景，额头上竟渗出一丝冷汗。昨天晚上是撞到鬼了吗?那个乞丐是不是之前蜷缩在巷尾的流浪汉?可是自己明明还给他送过早餐，为什么他还要来吓她呢?少女想不晓畅，都没有时间想了，还得收拾一下去上班。在她出门去上班的路上，她听到邻居们都会在讲，说昨天晾在外面的衣服、被子全都不见了，另有人看到有个黑影在巷子里飘来飘去，完全不像人在走路的样子。听到这些，少女不由地头皮发麻，然后急匆匆走去上班。
又到了晚上，少女明天又加了好几个小时的班。回到自家的院子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少女打开租的单人间的门锁，推开门，正看见那个流浪汉坐在她的床上对着自己傻傻地笑。少女叫了一声又昏了已往。
隔天早上，少女醒来，一切都很正常。但她认为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否则自己会疯的。于是还没洗漱就跑去找房东，把这件事儿通知了她。她本以为房东会不相信她，没想到60多岁的房东听了她的报告过后不仅相信了她，还给了她一些发起。
“流浪汉之所以会来找你不去找别人，是因为你之前给他送过热豆浆，热包子，给予了温暖和帮助。那他再次找你可能是还需要你的帮助，他现在是个孤魂野鬼，应该是想让你找到他的尸体然后把他安葬了。”女房东拉着少女的手说。
“可是我到哪里去找他的尸体啊”少女迷惑的问。
“一般流浪汉死后他们的尸体都会被运往医院做人体解剖实验，你可以循着这个思路去想想。”房东再次给少女指出了一个方向。
回到家里洗漱完毕，少女来到了熟悉的巷尾，询问了附近的居民，得知了流浪汉死后被运往附近的市第二医院。少女来到第二医院，对医院的人说愿意领走那位在寒风中死去的流浪汉。在太平间里，善良的少女看到流浪汉消瘦僵硬，残缺不全的躯体，眼睛马上就湿润了。她觉得眼前这位死去的人虽然吓到过自己，但他仍然是值得同情的。同时和他比起来，自己一个人在外地早出晚归地工作也依然幸福的。
这一天，她花了自己的一部分蓄积安葬了流浪汉，让他在死后免于手术刀的折磨。此后，那个蓬头垢面的黑影再都没有找过她。
2023-11-04 01:3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