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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温暖的冬天

正文:

10岁,我成为孤儿 
   
  1991年,我出生在美国怀俄明州的一个小小农庄中。孩提时代,父亲(father)便通知我:我的母亲是个坏女人,在我诞生一年后她便抛夫弃子,远走异乡,她是我们父女俩的叛徒。 

  怀俄明位于中西部山区,那里土地贫瘠,生活艰辛。我的父亲是一个苦行僧般的人,他性格倔犟,不苟言笑,仿佛生来就与人世间的任何快乐无缘。父亲中年刚过,可看起来却比现实年龄苍老得多。我认为这所有都是因为母亲的出走带来的。于是,从懂事起,我便恨母亲,恨这个在我的影象中未留下任何印象的坏女人。我常常想着有朝一日能与母亲面对面相遇,我希望那时候,她苍老而贫苦,我则年轻而富有,她向我乞讨,而我却冒充不熟悉她,我这样做是要报复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从未想到,父亲会在2001年那个冬天因心脏病突发弃我而去,事先我才10岁。邻居巴弗顿先生说:“哈罗德到死都是一个不快乐的人。”这一句话可作为我父亲的墓志铭,它非常适合父亲那郁郁寡欢的一生。 
   
  一个自称是我母亲的女人 
   
  葬礼结束后,牧师将我带进他的书房,书房里有一个女人在那儿等着。 

  “玛丽琳,”牧师将手放在我的肩上说,“这是你母亲。”我猛地退后一步,如果不是牧师抓着我的肩,我想我一定会从窗户跳出去的!那个女人向我伸出手,声音颤抖:“玛丽琳、玛丽琳……”我冷冷地望着她,心里真想对她痛斥:在我人生的第一个10年里你在哪里?在我年幼最需要你时你又在哪里?可最终我却只是说:“我猜想你现在是为农庄而来的吧?” 

  “不,我恨农庄,我早就舍弃它了。”她摇摇头说。 

  “是的,你也舍弃了我,舍弃了父亲!”我朝她喊道,怨恨如火山般爆发:“你是一个坏女人,爸爸一向就通知我你是一个坏女人!” 

  她哭了起来,牧师轻轻地拍了拍我,“玛丽琳,也许你的父亲并未通知你一切,你慢慢会知道的。这次,你母亲是来照料你的,她现在是你惟一的亲人。” 

  “不!”我大声叫道,“我不想跟她在一路,如果让她留在农庄,我的父亲会死不瞑目的!”“我不会留在农庄,”那个女人说,“玛丽琳,我要带你到城里去。”城市,我从未去过城市,那重大的陌生的城市令我恐惧感。我哭了起来:“我不想到城里去!我要一个人呆在农庄!” 

  “仅仅一个冬天,”那个陌生女人请求道,“如果你不写意,我保证不再留你。”牧师也说道:“如果你与你母亲呆不下去,你可以再回到怀俄明来,你可以在我们家生活。” 

  我相信牧师,他的话使我感到了希望。迟疑片刻后,我赞成跟这个自称是我母亲的人走。我们坐了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又上了一辆计程车。终于,计程车在一幢红砖房子前停下。那女人将我带上三楼的一套房子。我迫不得已承认,这房子比我在怀俄明的家要豪华气派得多。她带我走进卧室,我看到的是粉白色窗帘和印花床罩,我禁不住伸出手摸了摸,的确很柔软很舒服。她马上问道:“你喜欢这些吗?”我赶紧将手缩回,生硬地说:“我对这些没兴趣。”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问我是否累了,想不想上床睡觉(sleep)。我早就精疲力竭了,心想如果我能睡过这整个冬天,一醒悟来就到春天了,那该多好啊!那我就不用跟这个憎恶的女人相处而可以直接回怀俄明了。我倒头就睡,醒来时已是翌日早晨。 

  我跟着她进了厨房,她将早餐放在我面前。尽管我饿极了,但却不想让她知道,我只是吸了一小口橘子汁,其实我心里想的是把它一饮而尽。早餐味道美极了,但我不能通知她我喜欢吃她烹制的食品。 

  结果,早餐过后我依然和早餐前一样饥饿。她去商店购物时,我冲进厨房,找出一盒蛋糕,狼(wolf)吞虎咽地将它们一扫而光。 

  不久,她从超市返来,带着满满一袋东西。她一边将物品从包中取出,一边说:“这是鱼片,我想你也许会喜欢,另有椰子蛋糕和巧克力蛋糕,我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所以两种我都买了……”听到这话,我心里一阵辛酸,脱口说道:“你要真是我母亲,从小一向与我生活在一路,就不会不知道我喜欢哪一种了!” 

  说完,我跑进卧室,趴在床上抽泣起来。她走了出去,坐在床边,她的手在我肩上轻轻抚摸,声音嘶哑地说道:“我知道,我的确对不起你,但……难道你不想了解为什么吗?你的父亲是个大暴徒,”她接着说,我能感到她在小心遴选符合的词语,“可是他的生活方式与我的不同,我们性格完全不合,他严厉死板,而我活泼浪漫……事先,我太年轻,于是我就走了。可随后我便懊悔了,我觉得我不能抛下你,我乞求你父亲让我回去和你生活在一路,可你父亲是个性格非常倔犟的人,他对我说:‘既然你已作了选择,那就永远不得再返来!’” 

  “我不相信你!”我坐起身,“你是我母亲,难道你没有自己的权利吗?” 

  她摇摇头:“是我离开了你和你父亲,我事先又没钱请律师。他曾通知我,如果我诉诸法律,他将让法庭宣布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爱与亲情重新复归 
   
  “如果你返来,大概你写封悔过的信,也许他会改变念头。”我冷冷地说。 

  她一言不发,将一个纸盒子放在我身旁,然后捂着脸走出了房间。我打开盒盖,里面装着一大摞用橡皮筋束着的信件,我拿出信看了起来,一些年代比较远的信是写给我父亲的,一些近几年的信则是写给我的,但所有的信封上都盖着:退回寄信人。 

  当她再次走进屋时,我问道:“为什么父亲没通知我这些?”“因为他恨我,”她平静地说,“他是一个固执的人,他永远都不想原谅我,可是,玛丽琳——我的闺女(daughter),你能原谅我吗?甚至……能爱我吗?” 

  “我不知道……”我结结巴巴地说,“我不知道。”在我心里,我觉得有一个声音在说“是”,可要想在一瞬间就将这么多年来在我心底里创建起来的恨抹掉也并不是件轻易的事。 

  之后,我知道了她是一位美容师,“难怪你这么漂亮。”我艳羡地说。 

  “我哪有我的闺女美呢。”她说道,“让我给你打扮打扮吧。” 

  我向前进了退,“一个人的外表并不主要,”我僵硬地说,“主要的是他的心里。” 

  “这话听起来好熟悉,”她平静地说,“自然,宝贝,你的父亲是对的,心里是主要的,可一个人外表鲜艳也不是罪过呀。” 

  我听到了一个词“宝贝”,我的心怦怦在跳,在此之前,从来没人这样叫我。我感到自己心里深处正在发生某种微妙转变。 

  伴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与我之间的信赖和爱也在慢慢滋长,在这个冬天,她正在创造一个奇迹,一个使我需要她、她也真正需要我的奇迹。 

  母亲在为我改变发型后,又为我买来了许多漂亮的服装。一天,她给我试衣时说:“玛丽琳,你喜欢这条裙子吗?” 

  “当然,”我说道,“我从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裙子。” 

  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我看见母亲先前还笑吟吟的脸上霎时改变了颜色,她呜咽起来:“我的可怜的宝贝,我都对你做了些什么?10年来我竟然未能给你买过一件衣服!” 

  我蹲在她身旁,第一次拥着母亲:“妈妈,没干系,真的没干系。”她倏地直起身来:“你叫我妈妈了?你真的叫我妈妈了!” 

  “是的,是的,”我激动地说,“你是我妈妈,不是吗?” 

  她泪雨滂沱,大哭起来,我也哭了起来,然后我们两人又开始破涕为笑,紧紧地拥抱在一路。 

  我曾畏惧春天的到来,我畏惧作出抉择。因为我想我已经学会了爱母亲,可我仍然为自己违背了父亲多年的教诲而感到内疚自责。最终,依然母亲救了我。她对我说:“你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大暴徒,玛丽琳,他只是一个不快乐的人,如果那时我年龄大一点,大概成熟一点,也许能让他快乐起来,可我却不知道怎么做,于是便当了这个围城的逃兵。可我不能再对你这样做,难道你不想让我为你尽一个母亲的职责吗?” 

  我瞧着母亲,觉得自己突然之间之间之间长大了,我懂得了爱有时就是一种原谅。“我愿意和你呆在一路。”我喃喃细语道。 

  母亲紧紧地拥着我,我知道横亘在我俩之间的那块坚冰已经融化,那种仇恨已经消逝,爱与亲情又重临世间。 

2023-11-04 03: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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