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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第安神话12个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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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帕查卡马克

  很久以前,在今天秘鲁的土地上,仍然棘荆丛生漆黑一片。既看不到光明,也没昼夜之分。正好有一天,创世主帕查卡马克(在印地安通用语中,“帕查卡马克”即“赋予世界生命的人”的意思)来到这里,心血来潮,便随手造就了第一批人类以及飞禽走兽。然后便来到后来的科利亚地区一个风景独秀的湖泊中隐居歇息,这湖就是今天的的的喀喀湖。
  此后又过了很多很多年,帕查卡马克打算回到宇宙中遥远的居处去,便从湖中走了出来。此时的大地仍然一片漆黑,他所创造的那批人虽然已经开始了原始的生活,但不仅不懂得向赋予他们生命和灵魂的创世主感恩戴德关系的学说。认为有广延的身体和能思维的心灵是两种本质,而且连最起码的敬夭畏神之心都没有,整天骂骂咧咧指天咒地,抱怨这抱怨那,甚至向走出湖面的帕查卡马克扔石块、吐口水。帕查卡马克一怒之下,把他们都变成了石雕像,有些正朝着湖的方向一边走,一边指指戳戳,有的正在涉水过河……
  等心平气和之后,帕查卡马克仔细回味了那些野蛮人的抱怨,的确是自己的一时疏忽,不禁对自己的行为有些懊恼和后悔。于是便决定重新来过,只是这次有了比较周详的步骤和计划。


  首先,他回到湖中小岛的小山洞里,召集众神商讨有关给黑暗中的世界带来光明的事宜。经过众神的推荐,帕查卡马克决定由孔蒂拉雅·维拉科查男神和基利亚女神兄妹俩担此重任并结成夫妻,由孔蒂拉雅太阳神司白昼,以金星为前驱后卫,风雨雷电为仆役;月亮女神基利亚司夜间照明,昂座七星为仆役追随左右,并准许基利亚从每月抽出三天主理太阳宫中事务以尽主妇之职。帕查卡马克分派完毕,嘱咐他们道:
  “贤兄妹夫妻不辞辛劳,以自己的光和热哺育世间万物,堪称万物生灵之衣食父母。为酬谢二位的奉献精神,贤兄妹夫妻之长子女及其后代当为此一方土地之主人,以施教化之功,克尽教化之力,以历数十二为期,切记!切记!”
  帕查卡马克指令太阳和月亮由东往西,交替运行,并约定当太阳升起的第一束光线照射进的的喀喀湖中岛上小山洞时,即为新人类生命的开始。
  这一切工作完毕以后,帕查卡马克神就在现在的第亚爪纳科,按照人的模样雕刻了许多石像。有一般百姓的石雕像,也有将来统领这些人的首领像,还有许多孕妇和带着孩子的妇女以及许多尚在摇篮中的婴儿石像。这一切都是石头做成的。他把这些石像放在一边,然后,在另一边同样也做了许多石头像。然后,指令众神,在那些石像上刻上名字,并告诉他们叼哪些人该在哪些地区居住,繁殖后代,并约定,在太阳之子对这些人施予教化之前各自奉他们为自己的偶像……
  当太阳从东方升起时的第一束光芒照亮了的的喀喀湖心岛的小山洞,世界上一群新生命就这样诞生了。
  帕查卡马克把其中两个人留在自己身边,对其他那些人说:“你们走吧!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走去,把那些人们从溪泉、河川、山洞和林莽中呼唤出来,并教给他们生存的技巧。”这批人便出发了。他们分别按神的意旨到他们指定的省份去。他们一到那里,就呼唤着石像上的名字并高声宣谕:“你们出来吧!就居住在这块荒无人烟的土地上,这是创世主帕查卡马克的旨意!”于是,恰如帕查卡马克所说的那样,人们便从四面八方跑来了。从此,这块土地上才有人居住。
  帕查卡马克待这一切都按照他的意图安排妥当以后,又对留在自己身边的两个人说:“你们俩人是太阳神的第一束光线所赋予的生命,在你们俩的身上有着太阳神的意志,你们的子孙,将辅弼太阳神之子成就功业,成为印加王族的一分子,你们俩要切记!切记!好了,你们也照着他们的样子去把人们唤出来!”他让二人朝着钦查(北方)和昆蒂(西方)分道而行然后到西北方汇合。
  帕查卡马克分派走二人以后,就径直朝着库斯科方向走去。库斯科正处在安蒂(东方)和昆蒂之间的中心地带。他沿着通往卡什马尔克的山间小道走着,他一边走一边把人们呼唤出来,当他来到卡恰省卡纳斯人的聚居地时,卡纳斯(意为“火灾”)人不仅没有认出他们的创世神,而且一个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一齐向他进攻,想把他杀死。帕查卡马克看到他们手执武器而来,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马上从天上降下火焰,焚烧他们居住的山头。那些印第安人看见大火临头,惊恐万状,纷纷把武器扔在地上,朝着帕查卡马克站立的方向爬行,来到这个留短发蓄长须、身着长袍的人面前乞求宽恕。帕查卡马克看到这种情状,便双手召来一根木棍,到有火的地方,打了两三下,大火就被扑灭了。这时,印第安人中一个机灵的人才认出他就是创造世间万物的神。
  帕查卡马克在显这番神通之后,继续赶路,以便完成自己对太阳神许下的诺言,为他的子女选中一块王城宝地。等到了距离库斯科三十公里的一座小山上,他坐了下来,呼唤出一批印第安人。然后带领他们来到库斯科,并向他们作出预言:
  “你们在这里安居,等到一群大耳朵的到来,他们中间太阳神的长子长女来统领你们,教化你们,成为你们子子孙孙的国王和王后。”
  然后,帕查卡马克从这里西去,会合众神如履平地般踏海而去。

第2、寻找太阳王

(一)巨魔入侵


  最后被帕查卡马克神分派出去的那两个,一个叫通巴,一个叫通贝,因为曾被神许为王族,所以即以奥基为姓。二人带领所呼唤的印第安人辗转到了松巴,就在那里落户聚居。因为两位首领精明能干,执政有方,百姓均能安居乐业。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他们想起自己的使命,决定由通贝带几个人出海前往南方找寻太阳王子,并约定一年之后回来报情况。一年过去后,通贝没有回来,带去的随行人员也是音信杳无,而且谁也不知道他们到了哪里,后来才知道那些人在通贝逝世后到达了奇利并在那里建立了最后接受太阳神的儿子教化的奇利之国。
  对此,通巴首领非常难过,以为派出去的人已全部遇难丧生了。可是此时的通巴年老体衰,已不能远行去寻找他们的下落,所以积虑成疾,不久就离开了人世。临终前留下遗嘱说,不管怎样,一定要派人去寻找太阳之子。一旦他们有所发现,就一定举族迁移追随太阳王之子。
  通巴首领有两个儿子,哥哥叫吉通贝,弟弟叫奥托雅。父亲去世不久,兄弟俩为了争夺家庭控制权闹得互相猜忌,鸡犬不宁。
  大哥吉通贝为人比弟弟宽宏大量,为了避免兄弟间的不和,他决定远离故土,去完成父亲的遗愿。他召集了自愿追随他一起去寻找太阳之子的人走了。结果,来到一块大海边宁静的大平原,便决定在那定居下来,等待太阳之子的消息。在那里,他建了一个村庄,为纪念去世的父亲,使命名为通巴斯。
  吉通贝在离开故乡之前,已经同一位容貌出众,名叫伊斯琴的女人结了婚。而且,因为伊斯琴那时有孕在身便没有随行。临行前,吉通贝允诺过一段时间就回去。后来,伊斯琴分娩,生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儿,取名为瓜亚纳依,意为燕子。后来,在他嫡系孙子手里完成了神派给他祖先的任务,找到了太阳之子曼科·印加王,成为王族的一分子。
  话说回头,吉通贝把居民安顿好以后又派人继续远征,一是为了开拓新的地方,二是为了探索太阳之子的消息。许多夭以后,他派出的探险者沿着海岸来到里马克(现在的秘鲁首都利马城就坐落在这里)。然后,他们又从这里返回,一路上经过了许多环境优美的适合移民的地方,可是依然没有获得关于太阳之子的丝毫消息。
  在这期间,老首领的小儿子,吉通贝的弟奥托雅留在松巴,忍受着孤独寂寞,没有哥哥在身边教导和协助执政,也没有人加以督促,他变得越来越放浪不羁,经常不理朝政,贪色好酒。他手下的官吏决定暗杀他,却总找不到合适的刺客。不久,阴谋败露,被奥托雅发现了蛛丝马迹。于是,他下令逮捕了阴谋者,并野蛮诛杀了许多无辜的功臣良将。在幡然悔悟之后不久,他又故态复萌,直到一批形象丑陋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食人魔入侵为止。


  据说,这些巨魔是从海上乘木筏而来,全身比例和普通人相仿,只是身高异常,头大如箕,眼如盘碟。生有一双巨大的脚,仅这双膝盖以下的大脚就相当于比较高大的普通人的高度。这些巨人发长及背,颏下无须,有的身披兽皮,有的一丝不挂。他们在松巴上岸以后,建了一个类似村落的居住点。由于找不到水,就在岸边的岬角山岩上挖了几口非常深的井,以解缺水之忧。然后就开始在附近寻找食物,把凡是能够找到的东西全部吃光喝光。他们的胃口大得惊人,找到的食物不足以果腹,就带着巨大的网具捕捞鱼虾和奥托雅的族人,把男人们杀了吃掉,把妇女奸淫,将她们折磨至死仍不足以尽兴。
  目睹这些巨魔的残忍暴虐,奥托雅聚集族人商讨对策,但根本动不了他们一根毫毛,反而激怒了他们。他们逮捕了奥托雅,把他关进山洞。然后,目空一切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干着人所不耻的鸡奸的勾当。终于触怒了太阳神。
  一天,正当这些巨人奸淫当地妇女后,尤感余兴未尽,便麋集一处鸡奸时,一团骇人的烈火呼啸着从天而降。从火团之中走出一位浑身闪闪发光的小天使,手执一柄光芒四射的利剑,挥剑一劈就把巨人全部杀死,大火旋即把他们吞没,只剩下几块碎骨和几个脑壳留在当地,以警示世人天神的威力和鸡奸的罪恶。巨人被神歼灭以后,当地的印第安人终于摆脱了灾难,但也丧失了首领,因为奥托雅早已死在石洞里了。 www.limaogushi.com
  吉通贝闻悉巨人已到达他的故乡,侵占了他弟弟的领土以及他们的残忍暴虐,非常恐慌,于是决定让族人们躲藏起来。为了保险起见,他下令修造了许多小船连在一起,带着族人一起入海漂流。次日,他们发现一处小岛。
  吉通贝跳上岸一看,岛上土地肥沃,果实累累,其中就有他们称之为布纳的玉米。他们为得到这样一块得天独厚的地方而深感高兴,决心在那里安家落户,暂时不再返回大陆了。可是不久,他们发现该岛极为干旱,长年滴雨不下,所以在听说巨人被天神歼灭之后,又迁移到了基图山区并在那里建了基图村。这里虽然也缺雨干旱,但有河水,有土地,于是就在这里兴修水利,并为帕查卡马克建筑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庙宇,为它献牺牲祭祀。寺庙竣工之后不久,吉通贝就死了。族人们按照古老的习俗,把他埋葬在山上。吉通贝在那里留下另一个儿子托梅,他十分好战,是第一个发明战争来掠夺他人土地和统治别国臣民的人。他下令制作各种进攻和防御用的武器。他是一个严厉而残暴的人,不久成为基图国王。
   
(二)伊斯琴


  吉通贝的妻子伊斯琴望眼欲穿也没有看到她的丈夫归来,认为他把她忘却了。因此,她对丈夫的爱情和忠贞变成了刻骨的怨恨。但又无法向他去报复。于是,带着儿子瓜亚纳依偷偷地离开了族人们聚居的村落,跑到唐卡山的山顶上。她向她的儿子申诉了祖辈们所受的神谕,然后跪在石头上,低着头,含着热泪,祈求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为她主持正义,惩罚背信弃义的丈夫。
  她的祈求惊动了帕查卡马克。帕查卡马克诅咒吉通贝的另一支后裔将成太阳王朝十二历数之后的应劫者而永远遭受世人唾骂(这位应劫者就是带有基图王国血统的阿塔瓦尔帕,因发动内战篡夺同父异母哥哥印加王瓦斯卡尔的王位,残杀印加王族,把印加王国六百年基业拱手送给西班牙殖民者,而留下了千古骂名)。顿时,天空乌云涉布,雷电交加,狂风骤起,大风震动后,飞沙走石,几小时后,狂风过去了,烟消云散,天空一片晴朗,此后,那里的西南部便雨水中断,狂风不止。附近海域的渔民和过往船只都知道那里命运女神伊斯琴又在诅咒发怒。聪明人喊着“伊斯琴”的名字才能够死里逃生。


  伊斯琴对帕查卡马克神为她出了口怨气,感激不尽,就想把儿子瓜亚纳依杀牲祭祀以为报答。她叫儿子洗净前额,然后把他放在堆满干柴的岩石上。
  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见此情景不由大惊,赶忙商议对策,决定分头行事。
  正当伊斯琴点着火时,太阳神拿一只天鹰当着母亲的面,一口把孩子叨走了……
  伊斯琴见孩子被叨走,带着最后的一些安慰,跳进火堆,决心自焚为报。帕查卡马克见伊斯琴如此刚烈,便命她为命运女神专司人间爱恨情仇,成就了不少印第安爱情悲喜剧。
   
(三)瓜亚纳依


  夭鹰按照太阳神的旨意,把瓜亚纳依扔到了海中的一座名叫瓜纳的岛上。那里绿树成荫,终日被海中的巨浪所包围。
  瓜亚纳依在岛上以野果草根为生,谁也不知他的下落。
  时间很快过去了,瓜亚纳依已经快成年满二十的壮小伙儿了,他总是担心,小岛似乎漂浮在海上很不安稳,而且他也厌倦了岛上的孤独生活,于是做了一只木筏漂到附近的海岸上。那里群山叠叠尽收眼底,真是好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呵!正在感慨万分之际,海上突然来了一只独木舟。船上的人碰到瓜亚纳依,不由分说就七手八脚把他捆得像大肉粽,当作俘虏牵走了。对此,他除了哀叹时运不济,饱经沧桑之外,颇觉无能为力,只好听夭由命。从这以后,他经常在儿孙面前感叹人的残忍和野蛮,叮嘱他们在找到太阳之子认祖归宗之后,一定要革除这种恶习云云。后来,一直到他死,都只愿披着兽皮度日,用他的话说,那是羞于与那些野蛮人同样披着一张人皮。
  人们把瓜亚纳依带到当地的一个大村落,交给了自己的首领。首领在了解了他的身世以及他为什么在孤岛上生活的原因后,就没舍得当即把他吃掉,而是按照该族习俗,决定在隆重的祭祀族神庆典中用他充当上等的牺牲品。于是,他被关进了一所坚固的房子里,倒也并不担心他会逃走,而且还给他好吃好喝。其实,瓜亚纳依心里也明白,这只是想把他喂肥一些,多长些肉供他们多吃几口而已。但人到了这个地步,也许真会看开些。瓜亚纳依倒也来者不拒,大吃大喝,好像根本没把死当回事。后来,想起这些,总是在儿孙们面前唠叨,要他们有朝一日把这恶习给清除掉。他对此是有完全理由的:神既然给人生命,自然不会希望自己再把他拿走。后来,印加诸王的确革除了这一恶习,而且在每征服一个民族部落之后,也强迫他们废除自己的偶像和以人祭祀吃人肉的恶习,这是否与他们的祖宗的遭遇有关呢?


  当时,瓜亚纳依刚二十岁,长得身材高大,五官端正,皮肤洁白,头发卷曲,肩宽腰圆,魁梧英俊,而且才华横溢,谈吐不凡。当地几乎所有人都到监狱来参观过,因为像这样新奇的出身来历总是十分吸引。凡是看过他的人都赞美他魁梧的身材和迷人的魅力。
  出于对族人传言的极大不信任和对陌生人的好奇,首领的女儿西卡尔也去见了瓜亚纳依。一见之下,大为倾心。其实,一点也不奇怪,哪位少女不怀春,哪个少男不钟情?别忘了,还有一句话说得更贴切:富小姐爱穷浪子,好奇心的确是一见钟情的开始。更何况,在那种野蛮时代,像瓜亚纳依那样人才相貌都很出众的人实在太少了,西卡尔不一见钟情才奇怪呢!
  西卡尔折服于瓜亚纳依非凡的魅力,刻骨铭心地爱上了这个俘虏,决心把他从死亡边缘拯救出来,并终身陪伴他。至于如何救这位心上人,西卡尔可是挠破了头皮,也是一筹莫展。最后,还是瓜亚纳依的那位被帕查卡马克册封为命运女神的母亲伊斯琴,化成一只小黄莺飞进西卡尔的梦里,向这位痴情的小蛮女传授了锦囊妙计。
  西卡尔锦囊在手,便下定决心依计行事。她找了个机会同瓜亚纳依单独会谈。一见面,美丽的小姑娘就先告知心上人目前的处境和危险,因为她父亲决定第二天举行盛大的祭神仪式要把他活祭族神。然后,又羞红着脸对她的心上人说,只要他愿意,她将冒着生命危险来搭救他,但却有一个条件,就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无论他到哪里,都必须把她带在身边。
  瓜亚纳依聚精会神地听完她的讲话,不禁又惊又喜。令他惊讶的倒不是死神的逼近,这一点他有准备,而是对梦中母亲的预言得以实现感到吃惊,这等于证实他母亲确已为神,使他倍感欣慰;令他欣喜不已的是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不仅有意把他从死亡之中挽救出来(否则凭他母亲如何敢擅作主张?)而且又给自己一个如花美眷。这几件锦上添花的事加在一起,如何不让他惊喜万分?于是,瓜亚纳依收起脸上满不在乎嘻皮笑脸的那一套,换上一副庄重严肃的神情,郑重其事地对西卡尔说,他本是身陷囹圄,任人鱼肉之徒,而今幸遇她的眷顾,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会对她忠贞不渝。西卡尔得到心上人郑重其事的允诺,不禁心如鹿撞,羞喜万分,带着满脸幸福的憧憬告别离去。 神话故事
  当晚,机灵的小姑娘西卡尔便从她的父亲那里盗来一把斧子(这在当时可能是部族军令的信物)来到囚禁瓜亚纳依的屋子,并以此为标志,要求看守的卫兵把她的心上人瓜亚纳依交给她,洗刷干净准备次日祭祀大典用。卫兵见是首领干金,又有信物为凭,自然信以为真地放行。就这样,西卡尔把瓜亚纳依从囚牢中顺利地救了出来,并把斧子给心上人做防身的武器,同时也把自己完全托付给了情人。
  两人连亲热一下,说句情话的功夫都没有,就急急忙忙赶着逃命要紧。在路上,他们遇到六个夜间巡查的哨兵,引起他们怀疑。迫不得已,瓜亚纳依只得大开杀戒,手持防身斧头,同他们展开搏斗,为防他们呼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刃四员,其余两个仿佛被谁捏住了脖子,欲叫不能,见势不妙飞速逃窜回去向首领报告情况。
  瓜亚纳依也不追击,而是抓紧时间带着小情人赶到海边。那里,痴心的西卡尔早已事先安排四名心腹侍女,准备好了小船在等待他们的到来。
  小船在瓜亚纳依熟练的操纵下,很快逃到了海上,在伊斯琴女神的一路风护送下,顺利地回到了瓜亚纳依原准备撇弃的瓜纳岛上,开始了他们世外桃源式的新生活。
  瓜亚纳依非常高兴重返家园,他领着天赐娇妻西卡尔及其同来的四位心腹侍女参观了他的小小岛国,告诉她们在一块平整舒适的小平原上,何处是早已搭建的茅屋,何处是他熟悉的野果蔬菜。然后来到茅屋边一棵高大浓郁的大树底下,并指着大树说,这是神的恩惠,它身上可以渗出足够饮用的淡水。
  他们在岛上安顿下来,在许多年里,他们同心协力,致力于生儿育女。而且瓜亚纳依从此立下规矩,只有他与西卡尔生下的儿女及其儿子与女儿结婚所生的子女才能依照嫡长幼之序继承一家之主的地位,其他与四位侍妾生的儿女只能作为家庭成员,听从一家之主的调遣从旁协助完成家务。就这样,当他们再次同外界接触时,人数已经相当可观,瓜亚纳依也年老而去世了。临死前,他让儿子阿塔乌继承了他在家中的地位,——阿塔乌在印第安语中是愉快、幸福的意思——这就是印加王宅的第一位正儿八经的父亲。
  阿塔乌治家理岛颇有长者风范,到他晚年时,岛中的人口除年老病死之外,已由瓜亚纳依进岛时的六个人增到八十多人,食物和淡水已经到了必须按人头定量分配的窘迫境地。尽管人力物力有限,阿塔乌终其一生仍执着于派人四处打听太阳之子的消息,总是杳无讯息,但也由此了解到附近大片陆地上的一些情况。如果不是出于无力与陆上野蛮部落一争高低的无奈,那么,阿塔乌可能早就准备迁居陆地了。等到人丁颇为兴旺时,阿塔乌已经年老体衰,没有精力实现这个愿望了。阿塔乌看到自己快死时便把儿子奥基召来商量,因为老人觉得他的这位长子颇有远见,精明强干,而且为人谨慎和蔼,尤其是干事情有耐心,有一股闯劲。那时,奥基二十五岁。老人临终前,便指定奥基为一家之长,一岛之主。并且当着全家八十多口人留下遗嘱,在他死后,全家无论如何都要离开小岛,到陆上去居住,并设法找到太阳之子,追随他建功立业。
   
(四)太阳神之子


  等到奥基三十多岁,而且把家中老少训练成一支人数虽少但悍勇无畏的战斗力可观的军队时,便决定去实施父亲遗托的使命。他对家中老小说,在小岛上居住越来越困难,必须离开孤岛才能得到休养生息和壮大家族势力。况且,小岛附近就有安全的陆地,应该竭尽全力去占领它。他还说,尽管岛上野果很多,可不能总依野果为生。最后他宣布,谁不愿走,宁肯留在岛上,他决不勉强,给予充分选择的自由。但家族宗亲就是家族宗亲,俗话说:“上阵不离父子兵”嘛,谁会不依从一家之长的命令呢?
  接着,他们便全力以赴立即着手准备迁移。根据当时小岛上的物力人力和造船的能力,他们造了足以承载两百人的独木舟和其它的船只。然后毫不犹豫地举家搬迁,去迎接海上风浪和陆地上野蛮部落的挑战。
  结果,他们除少数几条船被风浪冲散外,绝大多数被漂流到了里马克海岸。第二天,海上狂风暴雨大作,陆地上更是地动山摇不已。在春季的早晨,这种暴风雨是十分罕见的,因为印第安人把这看作某种不祥之兆,便又匆匆上船继续漂泊。他们在奥基的带领下随着海浪,沿着海岸线飘流。
  几天之后,到了依卡。印第安把这一带海岸统称为里马克,意思是讲话,因为,当时地震引起海啸,发出巨大的隆隆声。他们以为那是天神在讲话。在依卡上岸后,他们决定不再回到海上,因为在海上航行受的罪更大。他们卸下所有装备,为表示决不回头,把船只全部弄沉,然后向内陆进发。
  他们穿过数不清的河谷峡地,翻过道道山岗,历尽千辛万苦,来到一处崎岖不平的山地,也就是现在的科利亚高原。在那里,他们发现了巨大的的的喀喀湖,以为到了另一个海洋,都有些惶恐不安,不知所措。然而奥基却是胸有成竹,因为帕查卡马克神和太阳神在出发之前,就给了他非常明确的启示和方向。他嘱咐一家老小暂居原地安营扎寨,说,如果直到最近一个月圆之夜,他还没有回来,那么他们就分成几组去寻找他。说完这些话他就沿着湖岸去了。在离开之前,他叮嘱他的家人,如果在路上寻找他不着的时候,有人问起,就说在寻找太阳之子,切记!切记!因为,关于寻找太阳之子的说法,关于太阳会委派他的儿子来统管天下的说法,一直是这个家族的话题,所以,人人都能津津乐道,勿庸置疑。
  自从奥基走了之后,人们焦急地等啊等啊,直到期限已过也没有见到奥基的踪影。他们都以为他已遭遇了不幸。于是便分成几组去找寻他和太阳之子。因为他们都是瓜亚纳依的子孙,同属一个血统。
  瓜亚纳依的子孙们分散开来到处寻找奥基不着,便逢人便讲他们关于寻找太阳之子,太阳神已经命他的长子降落人间并接受委派统管天下之类的话,由于他们装束奇特,而且每个人都有一双硕大无朋非常人堪比的大耳朵,似乎应验了相传在大陆上的帕查卡马克神留下的预言。在他们所到之处都得到当地人热情的款待。再加上他们分散行动,所以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轰动了从库斯科到的的喀喀湖周围的整个地区,许多部落都迅速加入到寻找太阳之子的行动中来……


  这时,一则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科利亚高原所有找寻太阳之子的人群:太阳之子在的的喀喀湖出现了!
  人们争相转告着湖滨部落的最新发现说:某天早晨,当太阳光像以往第一次初照的的喀喀湖心小岛上的那个小山洞那样照进洞里时,太阳之子如同太阳一样手牵一位贵夫人披着金光,从洞里走了出来(就是卡巴克托科山洞“宝室之窗”)。走出山洞后,用金弹弓向石头上打了一弹,响声十里之外都能听得到,而且还在石上留了很大的窟窿……
  瓜亚纳依家族和所有这块土地上的部落听说太阳之子已经在那里出现,都深信不疑,因为那既与帕查卡马克神的预言相吻合,又和太阳第一束光照射在那里的说法相应照。所以,大家都兴高采烈,决定前往朝拜。为了证实确凿无误,各部落首先向那里派去使者。不久,使者纷纷给各部落酋长和瓜亚纳依家族带回了肯定的消息。于是,人们选取了一个日子,相约来到的的喀喀湖边,理所当然地由众所周知的太阳王族(瓜亚纳依家族)出来主持太阳神祭祀大典,宰杀了各部落奉献的名贵牲畜,并要求参与祭祀的人们从自己的眉心取血奉献,而非昔日那样以少女、俘虏或小童子为牺牲,因为太阳王族的理由是最使大家心服口服的:
  “太阳神哺育众生给人们生命,又怎么会把他们从人那里夺走呢?”
  所以,大家无不遵从。
  祭祀完毕,太阳出来了,当它的光芒射向卡巴克托科山洞里,洞口被笼罩在一片辉煌灿烂之中。这时,太阳之子曼科·卡帕克和他的妻子也是姐姐奥克略披着满身金光,手握一根两米长,两指粗的金棒出现在洞口,映着朝日的光辉,越发显得气势威武不凡,若非神的儿子女儿谁能如此?
  湖滨参加祭祀的各部族酋长、部众及太阳王族的人,在这些炎炎武威,凛凛神尊面前纷纷高呼礼拜太阳之子——印加王和王后的驾临人间。
  曼科·卡帕克这位天之骄子在万民景仰中,带着他的王后登萍渡湖来到人们面前,在一片洋溢着欢乐与吉祥的和谐的气氛中,在人们狂热的朝拜声中,曼科·卡帕克——第一代印加王接见了各地酋长和首领,并让他们吻了他和王后奥克略的手。这一地区的所有酋长和首领都受宠若惊诚惶诚恐地向印加王表示臣服,敬奉帕查卡马克为创世神,不敢直呼其名却给予最崇高的礼拜,高呼太阳神为自己主神,并奉印加王为太阳神的儿子和他们的国王,无条件服从他的指示。
  然后,印加王曼科·卡帕克和王后奥克略带领他们的臣民和各部落酋长,首领以及王公贵族(瓜亚纳依人的后代)再次祭拜太阳神的恩惠。接着曼科·卡帕克向他的臣民们详细叙述了他的父亲——太阳神托付给他的重任和有关训谕。

第3、巫师预言

  住在克拉玛特的人,都相信火山湖里居住着一个势力很大的神只。他住在耸立湖心的山岩上。山里点着一堆长明火。岩顶上的洞口里吐着通红的火舌,冒着浓浓的黑烟。
  大神只允许克拉玛特的巫师靠近湖边。巫师们都说,那是一个通向地心的巨洞。
  “那个洞深不见底!”巫师们说,“就像天一样永无止境。湖四周的山深深地延伸到地下,山峰高耸入云。大洞里灌满了碧蓝的湖水,比映在水里的蓝天还要蓝。我们的祖先就是从那里诞生出来的。他们从地底出来的时候带着火,带着烟。如果克拉玛特族人死了,他的灵魂也会回到湖心岛上。”
  巫师们有时会到湖里去,向大神请教问题。他们在那里找到一些治病的药草和避邪的护身符。他们在那里遇见一些死者的灵魂,并向生者转达他的消息。恶人的魂寄居在湖上空袅袅引起的烟雾之中。他何仟方百计地设法逃避恶厉的惩罚,而大神总是有办法把他们抓回去。
  清清白白一辈子的人在死后,他们的灵魂可以在湖上、山间和草地上尽情欢乐,自由飞翔。有些灵魂甚至驾着独木病在湖上游弋、捕鱼;或在山间捕猎,或者像飞鸟一样在湖上盘旋。
  部落的首长把这一切告诉自己的子民。他们说,大神有一条法规,除了酋长之外,任何人不能接近死者的房子和大神的住所。有谁破坏了法规,必遭横死。他的灵魂也将会坠入山中那永世不灭的活火之中。


  克拉玛特人对巫师和酋长的话深信不疑。只有两个猎人从不把巫师放在眼里。他们在丛林里捕杀过最凶猛的野兽。他们能从最剽悍的武士头取下带头发的皮挂在腰带上。他们打败了所有敢渺视他们的一切敌人,而无可畏惧。最令他们心驰神往的,莫过于去看一看诸神的圣地了。
  猎人们离开克拉玛特湖边的家,穿过森林和积雪,朝着他们熟悉的山峰走去。尽管他们并没忘记酋长的叮咛,他们依然显得信心百倍地顺着通往神界的圣湖攀登。
  他们终于来到山顶的一片林中空地,远远地朝下看去,一个圆形的深湖就在眼前。在湖面上,在守护圣湖的群山之间,有无数的精灵在振翅飞翔。他们欢快地竞相追逐婚戏,唱着婉转动听的神曲。湖中心有一座不高的山峰。从山顶的洞口里喷射出火焰和浓烟。浓烟里传来生前做尽恶事,正在受着煎熬的灵魂的哀叫。猎人们流连忘返,直到大神从湖里出来,看到了他们。
  大神把湖怪叫到跟前,把站在山岩上的两个猎人指给他看。
  淤怪迅猛的游过湖面,向他们扑过来,用尖利的爪子抓住了其中一个猎人,把它扔到圣湖岛上喷火的洞穴里。
  另一个猎人拼命狂逃。他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被一群恼怒的精灵追赶着。他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一直跑回自己的的村落。他向村民们讲述了经历,以及同伴所受到的惩罚。说完,他便跌倒在地,死了。大神的预言应验了,猎人的灵魂被投进了永世不灭的活火之中。

第4、神女和灰熊

 居住在沙斯塔山附近的印第安人,从不逮杀灰熊。如果有印第安人被灰熊咬死了,他的尸体要立即烧掉。在此后的若干年里,凡是路过这里的族人,都要往他的坟上扔一块石头,直到垒成大坟。
  在很久以前,大地一片荒凉。天神孤伶伶地守在天上,感到非常寂寞。他用拐杖把天空钻出一个大洞。然后,不断地朝洞里播撒雪花和冰块,直到雪花和冰块堆积成山,一直顶到天上。后来,人们把这座山叫做沙斯塔。
  于是,天神从云海里来到沙斯塔山顶,又顺着山坡往下走来。走到半山腰时,他心里想:“应该在山上种些树木。”因此,凡在他手指触摸过的地方,都长出了树木和花草,而在他的脚下的积雪则融化成一条条奔腾的河流。
  天神还把他随身的拐杖折断,搓成大大小小的木屑,洒在山林和河水里,变成了海狸、水獭和鱼,以及山林里的走兽。
  他把树上飘落下来的枝叶收拢到一起,吹口气,把它们变成飞禽和昆虫。
  走兽中最大的是灰熊。他们浑身上下长满了灰色的毛发,有着锐利的爪牙,不仅用两只脚走路,而且会说话。灰熊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怕,所以天神让他们住在远离自己的山脚丛林里。


  这时候,天神决定和他的家人搬到地上来居住。他在山里生起一堆很大的篝火,在山顶上钻了一个洞口,让烟和火星从洞口飞出去。每当他往火堆里添柴火的时候,大地就会震动,洞口也会飞出火花和浓烟。
  有一年的春天,天神和他的家眷正围在篝火边闲谈,风神却把可怕的暴风派到地上,把山头刮得东倒西歪地摇晃起来。大风不停地肆虐着,篝火的烟尘无法从山顶的洞口排出去,笼罩在山洞里,把他们熏得直流眼泪。天神就对他最小的女儿说:
  “到洞口那里,对风神说,请他轻点刮。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咱们的住所要保不住了。”
  有机会出去逛逛,对小姑娘来说当然是最开心的了。
  她的父亲又叮嘱她说:“到了洞口,别把头伸出去,小心风神抓住你的头发,把你扔到地面上去。跟他说话之前,要先挥挥手打声招呼。”
  小姑娘来到山顶的洞口,向风神转达了她父亲的请求。正当她准备转身回家时,忽然记起父亲曾经说过,从他们家的屋顶可以看到海洋,小姑娘真想见识一下海洋的模样,因为,父亲造海洋是在他们迁居以后的事。
  于是,她从洞口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完全忘记了父亲的叮嘱。就在这时候,风神抓住她那长长的秀发,把她从山洞里拖出来,扔到了冰天雪地里。
  她跌落在森林与雪原交界的一片低矮的云杉林中。她那火红的长发在雪地里闪闪发光。
  给小熊仔们觅食的灰熊路过这里,发现了小姑娘,把她带回自己的家,问她是谁,从哪儿来,熊妈妈对她很亲热,还让她认识自己的孩子——小熊们。这个红头发的小姑娘和小熊仔们同吃同住,一起玩耍,一起长大。
  小姑娘终于长成一个大姑娘了。灰熊的大儿子和她结成夫妻。很多年过去了。他们生下的孩子,既不像父亲,也不像母亲。他们身上的毛没有灰熊那么浓,但长相也不像诸神。所有的灰熊都为这些孩子感到骄傲。灰熊既善良又慈爱。他们为这个火红头发的妈妈和她的孩子们专门修了一间房子。房子离沙斯塔山很近,现在我们称它为小沙斯塔山。
  这以后又过了许多年。灰熊妈妈知道自己死期已近,心里感到非常不安,因为她夺走了天神的女儿。她决定把过去的一切告诉天神,祈求他的宽恕。她把所有的孩子召集到她孙子们的新居,并派她的长孙到沙斯塔山顶求见夭神,告诉他早已丢失的女儿现在的居所。
  天神听后非常高兴,三步并作两步赶紧下山。他走得太快,脚下的雪都融化了。直到现在,我们还能在朝阳的山坡小路上,看到天神留下的巨大脚印。
  他来到自己女儿的住处,大声呼喊:
  “我的女儿在哪里?”
  他以为,他的小女儿还是从前的小姑娘呢!?
  可是,当他看到自己的女儿已经生育了一群怪模怪样的孩子,意识到这些都是他的外孙时,他愤怒到了极点。地球上出现了一个新的部族,他竟然一无所知。他恶狠狠地瞪了熊妈妈一眼,熊妈妈立刻就死去了。他诅咒所有的灰熊:
  “从今以后,你们都得把腰弯到地下,用四条腿走路,再也不准你们说话,以反省你们所犯的罪恶。”
  他把自己的外孙从房子里赶了出来,背上自己的女儿,熄灭了心中的火种,又回到天上去了。
  而这些奇怪的造物,天神的外孙们却遍布大地。他们就是最早的印第安人——所有印第安部族的祖先。

第5、魔鬼桥

  很久以前,在印加帝国的克丘亚省有位名叫卡尔卡的印第安人,二十四岁。他聪明机智,一表人材,邻居们都很喜欢他。他非常勤劳能干,却总把收获的果实和谷物奉献给他极力崇拜的维拉科查神,因为是这位神帮助他们的印加王平定了昌卡人的叛乱,使克丘亚人免遭这个野蛮凶残的部族的欺凌。而他自己只住在一座破烂不堪的茅屋里,既没有家当,也没有牲口,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都不饿的清贫生活。
  在他的村落里还住着一位库拉卡(帝国分封的领主,统领少则百户,多则千户居民)。他拥有一些印加王赏赐的财产:除了分得的一部分土地,还拥有几头牛和百来只大羊驼。这些就足以使他们免受贫困,可以昂着头走路,并对属下统辖的村民保持必要的权威。
  这位库拉卡有位女儿,长得十分秀丽,似乎天下所有的美貌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她那纯洁迷人的脸蛋上闪烁着一双含情脉脉的大眼睛,在长长的如同弯月的眉毛下,就像两颗明珠。因为这双勾人魂魄的大眼睛,村里的人都叫她恰斯卡(这名字在克丘亚语中是晨星的意思)。她那修长的秀腿,匀称的身材,丰满的胸脯,细细的腰,柔软滑圆的肩膀,无不洋溢着迷人的魅力。人们都说,太阳贞女宫中的妃嫔也不会超过她的美貌。
  姑娘年方二八,正是风华正茂含苞待放的年龄。村里没有一个青年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对她怀着十二分的倾慕。可是,她并不像邻近部落里的少女那么浮荡轻佻。在那些部族里,少女们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就开始在男人们面前搔首弄姿,摆足十二分的妖媚勾引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整天与情人幽会鬼混,父母们对她们极为放松。因为那个部落有个古老的习俗,女子在婚前越放浪形骸,越银荡,情人越多,就越容易嫁出去,而守身如玉的少女则被人视为不讨人喜欢的怪物,所以那里的每位少女都极尽放荡之能事,把堕落当成魅力和荣耀。尽管印加王竭力废止这些恶习,民风有了极大改善,少女们也不再信奉银荡女神图拉索图尔特,但不失时机勾引男人仍是行家里手。
  恰斯卡刚好截然相反,她举止端庄,从不卖弄风骚,在父母呵护下,过着十分舒坦的生活,所以总是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没有人敢对她抱有一亲芳泽之类的痴心妄想。
  按照传统习俗,每逢月圆之夜,青年男女都聚集在田边,一边照看地里的庄稼免遭野兽的践踏,一边在苇笛的伴奏下,翩翩起舞,放声歌唱。爱情也通常在这时在少男少女心中滋生萌发。但恰斯卡从来不在这时候到地里去。
  在收获的季节,少男少女们又能聚集在一起,用舞蹈和歌声感谢大地的慷慨和太阳神的哺育。然而,这时,恰斯卡也不离开她的闺房。
  只有在祭祀的节日里,人们才能看到这位美丽少女的身影,因为在印加帝国,每位臣民都必须履行这个宗教义务。即使在这种场合,她也不像其他姑娘习附喜欢跳舞。她性情清高孤做,特别不愿意同小伙子们一起谈笑风生。
  几乎在所有节日庆典场合,都能看到卡尔卡热情潇洒的身影,并非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业绩,而是因为他的勤劳智慧,在他耕种的土地上总能比别人有更多的收获,再加上他的乐于助人和对神的慷慨,所以无论什么样的节庆,库拉卡总喜欢请他帮忙协助。
  卡尔卡在一次宗教节日里有幸结识了库拉卡的女儿恰斯卡并同她一起尽享了祭祀的供品——玉米饼和羊肉,还拉着她的小手跳了一曲瓦依努舞,令在场的小伙子艳羡不已,她那出众的美貌和脉脉含情的千姿百态,把小伙子的心彻底迷住了。他想娶她为妻,因此,借口倾听老库拉卡讲述旧时战士的英勇业绩和首领们的指挥艺术,而常到恰斯卡家去。但他却难以一见朝思暮想的心上人,还必须耐着性子听老人的唠叨。只是偶尔会看到她在闺房门口朝他嫣然一笑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思念和渴望折磨着的小伙子经常在月夜独自坐在离心上人闺房的窗户不远的小山坡上吹着悠扬深情的曲子……
  小伙子炽热的痴情打动了姑娘的心,她经常伫立小窗前倾听他的笛声里飘荡出的绵绵情意,再加上卡尔卡也是那一带数一数二的俊小伙儿,而且从不拈花惹草和令附的那些漂亮风骚的小姑娘打情骂俏。恰斯卡就这样爱上了卡尔卡,经常跑到那小山坡上和他约会,两颗年轻火热的心贴在一起,发誓要结为终身伴侣。
  库拉卡身为领主,也称得上贵族,虽然由于秉承印加王的训导,除职位所赋予的威严和特权之外,并不十分趾高气扬,而更像一位宽厚的家长。但这并不表示在儿女婚事上,就能完全开通,毕竟对女儿的终身幸福,还是看得相当重的。所以,当卡尔卡企图冲破爱情一切的障碍,向他提出要娶他女儿为妻时,他并不十分赞同。尽管卡尔卡的诚实和对他女儿的一片深情,着实令他感动,而且他也心知肚明两个小年轻人火热的私情,并且从未阻止过他们的正常交往,因为他深信两个人的品行不致于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情来,所以老库拉卡在听完卡尔卡的请求之后,和蔼地言下之意却非常明显地对卡尔卡说:
  “众所周知,你是位优秀小伙子!无论人品相貌,还是敬天畏神的虔诚,都完全配得上我的宝贝女儿。但你也知道,恰斯卡从小都生活在不愁吃不愁穿的舒适环境下,难免不会吃苦耐劳。爱情是美好的,而婚姻却是很现实。小伙子,你是个很聪明的人,我想你会明白我对女儿未来的一番苦心。”


  卡尔卡怎么会听不明白言外之意呢?但爱情这玩意儿通常能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让懦夫变成勇士,当然也能导致相反的结果。所以,小伙子坚定而郑重地说:
  “领主,请您给我一年的期限,在这段时日里,我将竭尽全部才智力我未来的妻子和您的女儿提供一个让您满意的生活保障,来迎娶恰斯卡。倘若到了期限,而我却一事无成,为了恰斯卡的幸福,我会忍痛割爱,并劝她忘了我,听从您的安排。”
  “好!这才是有志气的男儿汉!”老库拉卡赞赏道,“我希望我的女儿恰斯卡能有这样的福气!愿维拉科查神保佑你如愿以偿!”说着拍了拍卡尔卡的肩膀。
  第二天清早,卡尔卡从老库拉卡那申领了一张路引(这是印印王国时期为防止出现游手好闲的懒汉而采取的硬性规定,任何人没有它而离开土地,便会被视为懒汉而受到人们的耻笑和羞辱,有了它才能得到最起码的接济而不致被饥渴所困,一般只有在受领主委托充当信使或公干时,才能申领),离开了村庄,谁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少女恰斯卡同她心爱的人达成了默契,准备忍受离别的痛苦,坚贞地等他回来。
  就在这一年,印加到白查库特克在王储尤潘基和他的兄弟印加王公卡帕克·尤潘基的陪同下征服了尤凯依谷地。在班师途中,帕查库特克国王巡视了克丘亚族的几个省,他和他的父王维拉科查一样,对这里的百姓恩宠有加。
  帕查库特克国王就在恰斯卡父亲老库拉卡的田庄里休息了一个星期,亲切地同库拉卡回忆了当年那场平叛战役的一些细节。美丽的少女恰斯卡也受到了国王的接见。
  这位驰骋南北,风靡一时的征服者自以为能轻而易地征服姑娘的心,殊不知,她早已把全部的感情放在了漾洒俊逸而坚强的卡尔卡身上。真正的爱情给了她力量去拒绝威震四方的国王的求爱。
  最后,帕查库特克国王看到希望已经破灭,便拒绝了老库拉卡自愿向他奉献自己女儿的忠诚和善意,一来是秉诚尊重妇女的祖训,二来也不想用任何让心爱的小姑娘痛苦伤心的方式得到她身体而得不到她的心,因为那是违背这位印加王原先的宗旨的。所以,在临别时捧着恰斯卡的小手,感叹地对她说:“心爱的小鸽子(印加人对少女的爱称),你可以安心了,天神也不会让你屈从他的意志,你的卡尔卡会应约回到你身边来,痛苦的云雾将再也不会笼罩你的心田。你可以向我要求一件礼物,能使你和你周围的人永远记住我对你的一片深情。”
  少女恰斯卡跪在地上,亲吻着印加王的斗逢,答道:
  “君主,你是至高无上的,对你来说,希望的事是不存在的。假如我的心不是早已属于卡尔卡,我也会被你的崇高所征服。现在我不应该对你有什么要求,我已接受了你高尚的美德。然而,如果人民的感激之情会使你感到高兴和满足的话,我请求你给我们这里的土地一点水吧!赐恩者必将得恩报。我们卑贱的人民的感恩之心将倾倒在您的光辉之下。”
  “黑发姑娘,你是多么通情达理。你的语言和炽热的目光使我心醉。再见了,小鸽子,我生活中的美梦破灭了,你所有的愿望必将实现。好!别忘了你的国王。”说完,印加王就上了他的金轿子,继续他那凯旋的旅程。
  随征的勇士很快开凿了一条横贯尤凯依山谷直通恰斯卡家乡的水渠——在这块土地上住着使印加王帕查库特克倾心的端庄美丽的小姑娘。
  印加王还亲自赐这条小渠叫“阿其拉纳”,意思是为了美丽的姑娘而奔流的清水。
  印加王对恰斯卡的深情使这位少女美名远播。许多不死心的漂亮小伙子从遥远的地方纷至沓来,想一睹她的芳颜获她的垂青。对此,恰斯卡痛苦万分,泪水流成了河,因为并非每个人都具有印加工的美德。在追求的人当中就有本部族酋长的儿子,他是个受火尊敬而有地位的青年。在恰斯卡父母的眼里,君王固然难以高攀,而这位酋长的公子倒是除此之外有条件做他们女婿的人。


  然而,老库拉卡像所有印第安人一样是烙守信用的,他没有忘记对卡尔卡许下的诺言。但诺言并不能成为他拒绝求婚理所当然的障碍。因为,他必须为他的宝贝女儿着想,他不能放过这个能给他女儿带来他所认为的幸福的好机会。
  老库拉卡觉得必须做好两手准备,所以他既没有答应酋长之子的求婚,因为他知道恰斯卡在没有彻底死心之前是不会同意的,她连国王都敢拒绝;也没有拒绝他的求婚,而总是找借口把这个青年叫来家里,时常与女儿恰斯卡见见面,尽管恰斯卡对他总是十分淡漠,丝毫不假以辞色。至于卡尔卡,老库拉卡希望他成功,因为那样也能令恰斯卡真正开心幸福。但他也很现实地看到,卡尔卡几乎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因为像他那样的地位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几十年才获得的,卡尔卡一年之内如何能够做得到?
  所以,当酋长亲自屈尊来与老库拉卡商量儿女婚事时,库拉卡也只能跟他的上司说:
  “酋长大人,有关小女的性情,相信你已有所耳闻,所以在我允诺的期限未到之前,我不能应允您什么,因为您也是深明大义的人。如果那位年轻人到期爽约,那么我的女儿也就会死心塌地了,那时自然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酋长也不是个粗人,他自然明白自己的儿子简直无法与国王同日而语,但他同时也认定卡尔卡决无成功的可能。所以两位老人一致同意积极筹备婚礼,卡尔卡到期爽约,则结儿女亲家;卡尔卡成功归来则作为贺礼为恰斯卡和卡尔卡举行婚礼大典。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人们怀着各自不同的心情在点数着岁月的流逝。恰斯卡日夜期盼着卡尔卡能在第十二个月的最后几天满载财富和荣誉归来。酋长和他的儿子却希望届时,卡尔卡不再出现。而老库拉卡则担心在女儿彻底失望时如何开导她答应另一桩为她安排的婚事。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在最后一个月里对婚事的积极筹备。
  那么,这个幸福得令国王都会妒嫉的卡尔卡在哪里呢?
  原来,卡尔卡在离开心上人和家乡以后,来到了帝国沿海的一个盐场做工,那块地方是卡帕克·尤潘基亲王的采邑。只是那时,亲王怎会知道他的领地上一位默默无闻的盐工就是连国王都艳羡不已的情敌呢?
  卡尔卡在劳动中表现出来的坚忍不拔和聪明才智很快使他在盐工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名小有名气和地位的十人长。这时那轰动一时的新闻已传到了这里,卡尔卡在心上人恰斯卡的坚贞和国王的慷慨大度的激励下越发努力上进。但卡尔卡从未以此来向同伴们炫耀和表露自己的身份,而是一如既往地默默工作。人们除了知道他的美德之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极端崇拜维拉科查神,仅此而已。
  由于他诚实的品德和出色的指挥才能以及对维拉科查神异乎寻常的崇拜,很快被他的上司作为盐场新库拉卡的侯选人推荐到尤潘基亲王那里。尤潘基亲王翻阅完有关他的材料,才确定他就是那位让国王也败下阵来的卡尔卡。为了表彰和奖赏这位能干的维拉科查神的忠实信徒,成全他和恰斯卡的富有传奇色彩的爱情,也为了成全国王的美德,颁赐给卡尔卡象征荣誉和地位的库拉卡拐杖还有相当多的金银财宝,并给予他两个月的假期。
  此时,已经是他许诺后的第十一个月,他已完全有条件在与他情人的父亲老库拉卡约定的期限内回到他心爱的姑娘身边,而且是衣锦归乡。但他为了报达亲王的恩宠,一直拖到离最后期限只有七天才告假启程,因为按照路程最迟在第五天即可回到故里,离期满还有两天的充裕时间。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雨季来临了。接连不断的暴雨常常使道路中断。卡尔卡不得不涉过深深的水沟,踏着稠稠的泥泞,一步一滑翻越崎岖的山岗。尽管他昼夜不停地赶着路,从不歇脚,但速度还是越来越慢,等到达尤加拉河边时已距最后期限只有一天了。
  连日暴雨使得尤加拉河水陡然上涨到了极限。只身渡过,只能成为肆虐的洪水的牺牲品。那么能否等到河水退却呢?如果在往日里,没有急事,等上几个时辰倒也无妨。但眼下,瓢泼大雨如同在天河上割下一道裂口,倾盆而下,且无丝毫间歇的预兆。卡尔卡遇到了从所未见的特大洪水的阻隔。
  翻腾咆哮的河水飞流直下,河岸在洪水冲刷下不断坍塌滑坡,卷起一个接一个的旋涡,把飘浮而下的连很大树和淹死的牲畜拖得无影无踪。
  雨越下越大,卡尔卡的心越来越焦急,比向恰斯卡求婚那天更加不安。因为那天的结局原来就在预料之中尚可泰然处之,而今天等他满怀信心和幸福的憧憬荣归故里,一颗飞扬跳荡的心突然被意想不到的洪水所阻隔,如何不令他方寸大乱?可是,面对滚滚的巨流,他只能望洋兴叹,竭力压抑着奋而搏浪的冲动。
  他的心被憧憬和绝望所煎熬,他想,美丽坚贞的恰斯卡近在咫尺,隔岸相对,如果能陡然出现在她面前,给她一个载誉归来的狂喜,她该多高兴啊,而现在,自己却令她受着同样的煎熬,他仿佛可以穿过雨幕看到恰斯卡正望眼欲穿地哭喊着他的名字,责怪他的无能和不守信用……
  卡尔卡仰首望夭,无语地位诉着,他那经历曲折和不幸的热恋难道就被这洪水断送了吗?难道这该死的河岸就这样冷漠地把两颗火热的心永远分开了吗?难道苍天也嫉妒他和恰斯卡的幸福吗?
  一筹莫展的卡尔卡只得向他从未乞求过的维拉科查神绝望地展开了双臂,他从未向他崇拜的神乞求过什么,尽管他把收获的成果毫不吝啬地奉献给这位神,但却连丝毫施恩图报的念头都未有过,因为在他心目中维拉科查神已经施予他们太多太多,是几代人的奉献都报答不完的。而现在他不得不祈求他的帮助,他的祷祝是他绝望的泪水,是他疲惫的身躯,是他一颗向往幸福的心,是对恰斯卡无尽的思念,他请求天神让雨停下,让河水退走,好让他涉水过河……
  可是,时间飞逝,雨并未停,洪水还在上涨。
  夜色降临,一道道闪光,照亮了远处暗暗的山岗,声声雷鸣催动着豆大的雨点敲打着如钢铸铁般苍凉无助的背影。一个声音在卡尔卡的耳边低语:“马里克魔鬼会帮你的!马里克魔鬼会帮助你的!”
  卡尔卡惊呆了,怎么可能呢?马里克魔鬼是他们的弃神。他崇敬的维拉科查神怎么会……,他不敢再想下去,以免亵渎了他心中的偶像,因为他绝对相信他。的确,他怎会明白自己的祈祷正引来一场神魔之间的智斗呢?
  但他转念一想,既然如此,那也只好求魔鬼帮忙了。说时迟,那时快,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猛然觉得一只火一般的人,散着硫磺味的巨手在身后拉着自己的肩臂。这就是马里克魔鬼!
  “孩子,我在这里,我可以饶恕你们弃我而去的罪,满足你的要求,但事成之后,你必须把灵魂托付给我。”魔鬼说。
  卡尔卡向马里克介绍了自己的处境,要求马里克立即在河上架一座桥。他们商定必须在鸡鸣之前架好。这样,马里克就可以主宰卡尔卡的灵魂。否则,协议失效,魔鬼和卡尔卡约定之后,均咬破中指把血涂在一块石头上,向帕查卡马克神——宇宙间最崇高的法官起誓。
  马里克对这项交易十分满意,便立即着手架桥。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魔鬼几乎搬动了整座大山,做好了一块块桥板,拌好了灰浆,打好了两岸的基石,筑起了桥洞。
  这时,冷静下来的卡尔卡,反复斟酌着契约的后果。他想桥很快就会架好了,他可以穿过大桥,到库拉卡的家里,要求老库拉卡履行诺言。他知道,痴情的恰斯卡一直坚贞地等着他,爱着他,希望能与他白头偕老。可是,到那时,他的灵魂也将不属于自己,而给恰斯卡的将是什么呢?一具躯壳?抑或连躯壳都被魔鬼所侵占,那么……他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这时,维拉科查神的声音又在他耳边低语:“别担心,孩子,你会如愿以偿的!”卡尔卡似乎领悟到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也没领悟。只是他可以安下心来拭目以待奇迹的出现。


  桥就快完工了,只剩下一个可以跨越的窟窿尚未填石。辛勤而自信的魔鬼选择了一块合适的石头,敲打成石板,然后想搬起来安上去,但似乎力不能胜,没搬动它。魔鬼使出全身力气,石板仍然纹丝未动。原来,维拉科查神在石板下面拖住了。
  魔鬼马里克又另外找了一块,仍然搬不动。如此忙来忙去魔鬼一块也未挪动得了。最后,好不容易挪动了一块石头,把它推到桥上。可是,正当他把石板推落进去之前的一刹那,传来了鸡鸣声。
  卡尔卡保住了灵魂,又有了一座架好的桥。过桥之后,魔鬼强词夺理地辩解说,鸡是在远处打鸣的,而不是在此地。接着,便伸手去拿那块沾着两人誓血的石块,以便取走卡尔卡让出灵魂的证据。就在这时,魔鬼马里克的身躯突然像气球一样炸掉了,在空中发出了雷鸣和闪电。
  至此,卡尔卡才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维拉科查神巧计除魔的手段。
  那天,老库拉卡的家中沉浸在一片节庆气氛里,库拉卡准备在这期限的最后一天给女儿操办婚事。远道而来的客人和当地的村民们一大清早就做好准备,因为婚礼将在太阳初临人间时举行。
  新娘的家中不息的人流,穿来走去,忙个不停。一坛坛的甜玉米酒,一碗碗的美味佳看,真是应有尽有。新婚的床褥更是点缀得绚丽多姿。


  恰斯卡快快不乐,却很镇静地任由人们替她梳妆打扮,因为她已打定主意,如果卡尔卡不能在最后关头奇迹般出现,她就准备一死了之,也不嫁给酋长的儿子做妻子,以报卡尔卡的深情厚爱和印加工的慷慨大度。她在裙角暗藏了一把卡尔卡曾经送她做定情礼物的小猎刀。看来,那个倒楣的新郎是决不会幸福的了,因为,至今他连恰斯卡的一丝微笑都没见到过,更别提听到她一句温存的话了!
  送亲的人们朝着太阳神庙旁专供青年男女成婚用的大厅走去。恰斯卡在人群中觉得一阵天昏地暗,她使劲拉住了父亲的胳膊,才没有让自己倒下去。
  人们都快聚集到了大厅,围成一个圆圈,主婚的王室贵胄搀扶着新娘站在当中,旁边站着那位穿着新郎装的酋长之子。
  主婚人挥手召呼大家全部安静下来,正要祝福两位新人,恰斯卡暗把小刀贴近了自己的小腹,准备在主婚人开口说话时,立即自戮。
  这时,太阳的第一束光线照进厅堂,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一片欢呼声。“卡尔卡!卡尔卡!”人群闪开处,卡尔卡手执王室颁赐的库拉卡拐杖出现了,太阳光从他身后镀上一道金色的光环,是那样的雄姿英发,神采飞扬。恰斯卡娇呼一声,扔下手中的小猎刀,飞一般飘过目瞪口呆的老库拉卡和酋长的身边,扑进卡尔卡张开的双臂……
  王室主婚人代表太阳神和印加王,向这对历尽奇异曲折的新人由衷地致以最美好的祝福,承认了他们的合法婚姻。
  (注:在印加帝国时期,每个婚礼都由散居各地的王室贵胄主持,以示太阳神和印加王对臣民的恩宠和祝福。)

第6、狐狸精

  很多年以前,在安第斯高原上生活着一个狐狸精,真算是老好巨滑到了极限,只要打赌,他就准能赢。
  一天下午,狐狸为了炫耀自己的机智敏捷,又想去找谁打赌,他心想:“肯定会像以前那样包赢不输。”
  他在森林里跑来跑去,找人同他较量。他先遇到甲壳虫,甲壳虫没听他说完话,就钻进枯叶堆里不见了。接着,他又遇到了蛤蟆,蛤蟆早已了解他的劣迹和奸诈,也不愿和他打赌。
  狐狸见自己屡遭拒绝,在感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同时,也不由得十分恼火。于是,跑到了大海边,吹着海风消气。突然,从沙堆里钻出来一只小螃蟹。狐狸看到螃蟹走起路来横七竖八的,觉得十分可笑,马上决定同他比试比试。因为,他料定了能赢小螃蟹。
  “你愿意同我比赛,看谁先爬到山顶吗?”狐狸指海边一个不高的小山说道。
  “行!”螃蟹不假思索地回答。“还可以让你占点便宜,你先起跑。”他又补充道。
  狐狸和螃蟹排一行,开始起跑。狐狸在心里一直暗笑螃蟹的愚蠢。
  他们跑了许久。狐狸把尾巴拖在地上,总跑在前面。他深信就凭螃蟹歪歪扭扭的走路样,决不可能跑到他前面去。尽管如此,他还要不时地回头看看自己的对手。
  “哈!这家伙走路连灰尘都卷不起来!”他暗暗地笑着。
  狐狸心安理得地继续往山上跑。山路两边长满了桃子和其他水果。狐狸停下来喘气。过了一会见他又发现附近有只鸟窝,里面还有鸟蛋呢!于是,又去掏鸟蛋吃。
  “可怜的螃蟹!你休想赶上我!”狐狸看远方,喃喃自语。
  一会儿,狐狸感口渴,又跑进山洞去喝水。他畅饮了清凉的泉水。回到山路后,他又朝后面看螃蟹爬上来没有。他隐隐约约地看到很远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移动。笑道:“这可怜虫多蠢呐!”
  这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笑声,可是,因他什么也没有发现,所以根本不理会,继续朝山顶上跑去。
  这时,在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吓了他一跳:“朋友,你来晚了!我早已在这里恭候多时,甚至还睡了一觉。”
  狐狸猛口头,一看,原来螃蟹正在他的脚边。
  “怎么……怎么回事?你比我到得还早?”他喊道。
  “伙计,在你吃桃子、掏鸟蛋,喝水的时候,我就已经赶在了你的前面。我赢了。”
  螃蟹站立起来,高兴地挥舞着他那有力的钳子。
  当时,狐狸正惊愕不已,根本没有心思去留意别的事情。要不然,他会发现,在螃蟹的钳子上还缠着几根他的尾巴毛哩!
  “是的,我在半路上贪玩了。”狐狸有些后悔地承认说,“螃蟹兄弟,当时我又饿又渴。在这种情况下的比赛是不能算数的,咱们再赛一次,往山下跑,看谁先跑到海边的那块石头上。”
  “好!不过,你得让我休息一会儿,刚才我跑得太急了。”螃蟹十分自信地回答。
  狐狸坐在一旁等候躺在地下睡觉的螃蟹。一会儿,螃蟹醒来,说可以开始了。这时,狐狸像箭一样窜了出来,没有留意尾巴上夹着什么东西。
  这一回,狐狸没敢停下来玩,甚至连头也没敢回一下。
  “这次,我一定能赢!”狐狸一面跑一面想。可是,当他跑到海边,刚在石头上坐下来,螃蟹就从他的尾巴上跳下来,责备说:“真没想到、你会晚到这么久。看来,你已经老了。你又输了。”
  狐狸看小螃蟹又领先他一步,十分恼怒。
  “是我先到的!”狐狸狡辩起来。
  “朋友,别嘴硬了,我已等你多时,你应该当着森林和大海诸神的面老实承认我的胜利。”
  “我不干!”狐狸蛮横地、张牙舞爪地吼了起来。
  这时,狐狸突然感到,螃蟹猛地钳了他一口,痛得他往后一退,脸朝上地落进了海里。当狐狸挣扎着往海里爬出来时,螃蟹挥舞着他的大钳子钻进沙堆里,正洋洋自得呢!因为,他把狡猾的狐狸都给耍了。
 

第7、死神星

 从前有位小伙子,一天夜里看天上的群星之中,有颗安静而明亮的星星,非常惹人喜爱。
  “多可惜呀,不能把你藏在我的篓子里!”小伙子叹息着说,“这样,我爱怎么看就可以怎么看!”就这样,他抬头凝视着天空中那颗冰冷而明亮的星,想入非非地呆立了很久。后来不由得轻叹一口气,回到未婚男孩子们居住的共用房子里去,他的兄弟都住在那里。
  他躺下,做了一个梦,梦见一颗漂亮的星星。可是,半夜的时候,他突然醒来,感觉有人定睛看着他。他睁眼一看,见一位姑娘,她那双明亮的烈,光彩照人的大眼睛正盯着他呢!
  “走开!”他对她说。他以为这是巫术在作怪。
  “为什么赶我走呢?”姑娘说,“你不是要把我装在你的篓子里吗?”
  小伙子惊得目瞪口呆,心想她怎么知道我说过的话。随后,才明白过来,说:
  “不过,你在我的篓子里太挤了,能行吗?”
  “没关系!”姑娘不假思索地说。
  小伙子打开他的篓子,让姑娘躲在了里面。星姑娘从篓子里老是用一双动人的眼睛望着小伙子,害得小伙子整天丢魂落魄地在林子里徘徊,无时不刻不在思念着星姑娘,他发疯似地渴望得到她的一切。
  “星姑娘怎么样了?”他不时在想。 埃及神话http://www.limaogushi.com/aijishenhua/。
  有一次,他到林子里去了,兄弟们想跟他开个玩笑。他们想把他通常藏在篓子里的椰子偷出来,换个地方。一位兄弟站在下面,双手把住篓子,另一位爬上去,把篓子从方木上解了下来。可是当他打开篓子往里看时,吓得大叫一声,失手把篓子丢在了地上。
  “不得了!里面坐着一只双目炯炯的小兽!”他大叫着。俩人吓得撤腿就跑。小伙子回来后,兄弟们七嘴八舌地跟他讲了。他呵斥了他们一顿,又把它挂回原来的地方。
  夜里,星姑娘从她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尽管小伙子心里有些畏惧,但在晨光到来之前,依然陶醉在她的肌肤之亲里,流连忘返。
  有一次,星姑娘对他说:
  “跟我一块儿打猎去!”
  小伙子欣然同意了。他们走到一棵棕榈树跟前,星姑娘对他说:
  “你爬上去,摘些果子给我。”
  小伙子欣然从命。当他爬到树梢时,姑娘忽然大叫一声:“抓紧!”一刹那间,她也跳上了树梢,用一根树枝不断拍打着树干。大树开始长啊长啊,一直伸展到了天上。姑娘把大树拴在夭墙上,和小伙一起跳到天上去了。
  吓得脸色苍白的小伙子在星姑娘的带领下,走过一片开阔地,来到一处小房子前。星姑娘把他留下,独自一个人走进了小房子里。很快,她带来吃的送给小伙子,让他呆在那里别走开,便又自个儿走了。小伙子站在那里,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很纳闷。忽然间,远处传来猎人的号角声和喧哗声。紧接着,在什么地好像正举行着欢乐的宴会一样,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星姑娘回来和他说了会儿话,再次交待他不要离开原地。
  “别总想着去看跳舞!”她叮嘱说。
  等姑娘走后,小伙子再也耐不住好奇心的引诱,走到小屋跟前,里面传来的歌声非常悦耳。小伙子探头往里一看。妈呀!他可吓坏了,里面全是骷髅!他们围成一圈正在跳着死神舞。一片片的肉从他们的骨架上挂了下来,双眼发出呆板无神的死鱼眼一样的光芒。
  他吓得拔腿飞跑,呕吐不已。这时候,星姑娘又回来了,她责备他不该去偷看。她带来一些水,让小伙子把刚沾在身上的臭气冲刷干净。然后,又让小伙子在原地等她。还没等姑娘走出几步远,小伙子就拼命朝着他们爬上来的地方奔去。星姑娘一看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于是赶忙回去,想拦住他。可是已经晚了。小伙子已经攀上了那棵棕榈树,用一根树枝狠狠拍打着树干,棕榈树立即缩小,变短,直到和往常一样。


  星姑娘紧跟着他来到了人间,郁郁不乐的看着他。
  “你用不着躲开我了,”她说“反正你已经回到人间了。”
  回到人间之后,小伙子觉得头很痛,一切的关怀都对他失去了效用,他刚刚把自己的离去遭遇告诉给自己的父母兄弟,就去世了。是星姑娘把他带走了。
  从这以后,所有的印第安人都知道,尽管天上有无数的星星向人们眨眼,向他们温柔地招手,但天上并非全是乐土。

第8、侍神乌鸦

            (一)河水的流向

  很久以前,世界并非如今的模样,一切都显得很混乱无序。有一次由鹰神主持诸神会议。鹰神居住在天穹的圣树上。诸神在决定一些重大事项的时候,常去找栖息在圣树上的鹰神,鹰神给他们拿主意。
  每一位神只都有权在会上发表意见。连同侍神乌鸦,也可以向到会者陈述自己的意见。乌鸦的意见非常得体,因而博得了智者的美誉。
  河水该向哪个方向流呢?诸神为这一问题争论不休。除乌鸦之外,诸神大多认为,河的一头流进山里,另一头则往下流。
  诸神决定,所有的河水都应当往下流,然后再倒转过来,以同样的速度往上游流去。
  “我们的主意行得通吗?”他们征求鹰神的意见。
  “可以”,鹰神答道,“如果河水流向两个方向,那么,即将面世的人类,日子就会很好过。到上游或者去下游都不会费劲,你看怎样?亲爱的鸦神?”
  “我不同意您的看法,”侍神乌鸦反驳道,“如果河水瀑布倒流,鲑鱼就不可能停下来。如果它以同样的速度往上游或往下游,它实际上就是后退了。那么,它该在哪里产卵呢?人类怎样才能捕获鲑鱼呢?我想,一切河流只能朝着一个方向流动。”
  “鸦神说得对!”貂神说,“如果河水往两个方向流动,人要逮住鲑鱼就很难了。”
  “我认为,一切河流都应该往一个方向流动!”乌鸦重复说,“而且一切河流的拐弯处,都该有些不大的旋涡。有了这些旋涡,鲑鱼才能游得慢一些。这样,人就可以捕住鲑鱼了。”
  “鸦神说得有道理。”鹰神在树上说。
  于是,一切都按鸦神说的实现了。
  这就是为什么河水总是往一个方向流的缘故。这也是为什么鲑鱼总是逆流而上,到小河湾里产卵繁殖的缘故。
    
              (二)劳而有获

  有一次鹰神曾经提出,要把克维诺特湖变成草原,让克维诺特河穿过草原流过去。
  鸦神不赞成鹰神的意见:
  “这样一来,就会养成人们不劳而获的习惯。他应当通过适当的劳动来获取他们所需要的一切。要得到卡玛斯蒜块,就应该穿越森林去寻找远方的草原,然后从那里把它运到河边来。”
  到头来,克维诺特湖仍然是湖。乌鸦坚持自己的看法,让克维诺特河从山上流出来,注入湖中,然后汇流入海。
  后来,鹰神又说:
  “应该让鲤鱼再大再肥些,让人们可以炸了吃。”
  乌鸦说:“不能,人们不能有一劳永逸的恶习。”
  又过了一些时候,鹰神在大地上的子民死了,鹰神很难受,找来乌鸦说:“如果人死可以复活,该多好呀!”
  乌鸦说:“不成,人死后不能再返回人间,才会更懂得珍惜生命。”
  于是,世界的一切就按乌鸦的意见作了安排。

第9、哈依柯瓦

  哈依柯瓦是印第安人对贝壳钱币的称呼,在印第安民族里,贝壳是一种装饰品,也曾用作钱币。
  古时候,在一条大河的下游,住着一个上了年纪,又有点小聪明的尼斯卡利人。他同住在河边的印第安人一样,以打猎和捕鱼为生。除此之外,他最喜欢的就是贝壳了,在这片谷地里,谁拥有比别人多的贝壳,谁就更加受到别人的尊敬。
  这个老尼斯卡利人一生都在积攒贝壳。攒来攒去总是积蓄不了几个。为了挣得更多的贝壳,他做着驼鹿肉和鲑鱼肉的生意。他从不让自己的老婆戴贝壳做的耳环和项链。他本人也从不佩戴贝壳饰品。只要一弄到贝壳,他就立刻藏起来。连每年春季,为庆贺鲑鱼汛的到来而举行的一些庆典活动,他也从不参加。
  他经常说:“从大吃大喝到四处乞讨只有一步之遥,大吃大喝的人,一定会终生受穷。”
  他对出产鲑鱼的水塘和驼鹿觅食的草场简直了若指掌,别人费尽心机,他却得来全不费功夫。他总是不失时机地把驼鹿肉卖给那些刚想贮藏干粮的邻居主妇,把她们手上的贝壳赚到手。甚至经常做些昧良心的买卖,把全是筋的干驼鹿肉卖给缺吃缺喝的孤儿寡妇,换取他们的贝壳饰物。
  这样一来,贝壳就逐渐集中到他的口袋里了。他仍嫌不够,做梦都想找到一个贝壳宝藏。他日夜向神灵祈祷,请神灵指给他一块可以挖出更多贝壳的地方。最后,驼鹿神姆斯穆斯告诉他,在雷尼尔山顶上埋藏着很多贝市,还详细地向他说明如何才能挖出这些宝贝来。


  雷尼尔山在森林的尽头,是大神塔赫玛赫纳维斯的圣地,谁也没有上去过。但占有贝壳的强烈愿望给这个尼斯卡利人增添了勇气。太阳刚落山,他就单枪匹马地开始爬山了。
  为了便于长途跋涉,他带了少量的驼鹿肉干和卡玛斯蒜,黑曜石烟袋和一把烟叶,还有一张弓箭和两把大鹿角制成的铲子。
  奔波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雪线一带,他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天气越来越冷,他却不敢生火御寒,因为他害怕邻居跟踪他,半道截夺他的宝藏。等到月亮刚刚升起,他又沿着大雪覆盖的山坡继续上山。现在他的头上就是雷尼尔山峰,脚下是深不可测的山谷,乌胡尔热河水在月光下放着寒光,烟波浩淼。
  当朝日露出地平线的时候,他终于登上了峰顶。顶上有一个很大的喷火口,边壁上积满皑皑白雪,正中是一泓黑色的湖水。隔岸相对,竖着三块巨石,那里正是姆斯穆斯交待的地点。
  第一块石头像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庄稼汉,脑袋却像鲑鱼的头。第二块石头尖尖的,很像卡玛斯蒜的球茎。第三块石头离前面两块稍远些,真像脑袋上长着茸毛犄角的驼鹿头。
  “所有的一切,都和姆斯穆斯的指点别无二致。”他兴奋地嘀咕着。驼鹿精对他说过,贝壳宝藏就在这块鹿像石的脚下。
  他甩掉背上的包裹,抡起驼鹿角制的铲子开始动手挖土。他刚把铲子刨到雪地里,就听到身后传来嘘嘘的喘息声。他机警地朝四周打量了一番,看到一只水獭正从湖里爬上来。他活了这大半辈子也从未见过这种比平常水獭大国倍的水獭。只见那水獭停下脚步,用尾巴拍打着雪地,紧接着从湖里爬上来第二只,第三只……一口气爬上来十二只。它们迈着节奏整齐的步子,向尼斯卡利人鱼贯走来,在他周围围成一道大圆圈。
  这时候,它们中身材高大的首领一下子跳到了那块鹿像石上,蹲坐在石块的正中央。所有水獭都不约而同地大声喘起气来。
  尼斯卡利人心头掠过一丝战粟,但并未感到对方的敌意和威胁,便又重新干起活来。每当他用鹿角铲刨到十二下时,水獭们在首领的带动下用尾巴拍打一下雪地,听声音,似乎雪地下面的确是空洞。
  他拼命地刨呀刨,把冻结的雪块抛得老远。没多久,积雪被铲光了,露出布满石块的黑色土地。
  他感到浑身燥热,疲劳的双手简直难以挥动鹿角铲。他想停下手里的工作,歇口气,擦去眼角浸透的汗水。但是,只要他一停手中的铲子,水獭首领就会转过身来,用它的大尾巴重重地抽打他。其它水獭也会依葫芦画瓢。
  他被打得遍体鳞伤,连口气都来不及喘,只得不停地挥动着铲子。两把鹿角铲都刨断了。这时候,水獭头领从石头上蹦下来,递给他另一把鹿角铲,又重新蹲到那块鹿像石上去。水獭的包围圈不断紧缩,都快紧贴着他的身体,连它们的鼻息都可以感觉得到。它们尾巴下空洞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尼斯卡利人的身边终于现出了一个正方形的洞。他探头朝洞里一看,简直惊呆了,他竭力按压心头的狂喜,捂住嘴,屏住呼吸,深怕得意的笑声会不经意地惊动山上的神灵和山下的邻居,他那睁大的眼里满是数不清的贝壳钱币。他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他兴奋地用鹿皮绳把红得发亮的贝壳串成串,挂满全身上下,但坑里的贝壳仍然不见减少。于是他打定主意准备来回搬运,他小心地把洞口伪装起来。
  一切安排妥当,只是忘记了一件事——他并没有对众神表示虔敬的感谢。他本应该听驼鹿精的指教,在三块巨石的头上各挂一串贝壳以示谢忱。但他实在太兴奋太贪婪了,根本忘了知恩图报的祖训。
  他背着沉重得连腰也直不起的贝壳钱币离开了洞口。这时,水獭头领冷不了地从它蹲坐的石头上跳下来,带着十二只水獭排成整齐的一列纵队,喘着粗气,迈着庄重的步伐,向湖边走去,跳进水里,用尾巴拍打着黝黑的湖面。
  雪是那样的柔软,尼斯卡利人的脚步却是那样的沉重,等他竭尽全力爬上喷火口的岸顶,不由得停下脚步,向身后望去。只见那些水獭拍水嬉戏的湖面升起一团浓雾,结成一片越来越厚的黑色云层。
  “难道是众神驾临不成?”他开始紧张起来。
  他赶忙快步下山,身后的黑云却是紧随不放。漆黑的云团骤然之间化成飓风,直把他吹落到一片碎石和冰块之间。在风神的呼啸和雷神的怒吼声中,被贝壳串缠住的尼斯卡利人举步维艰,他似乎听到大神塔赫玛赫纳维斯庄严的声音:
  “哈-哈-哈依柯瓦!哈-哈依柯瓦!”
  大神的呼号声越来越震耳。眼前的黑暗越来越浓重。狂风肆虐更是令人心惊胆战。尼斯卡利人终于悟出他应该向众神奉献些什么。因此,他把左手的贝市向飓风抛去。
  飓风停息了片刻,他又能在一片的寂静里听见远方水獭的喘息声。但不久飓风又向他发动新的攻势,耳边又响起诸神的声音:“哈-哈-哈依柯瓦!……”
  他似乎觉得,诸神正伸手把他胸前和脖子上挂着的那些贝串夺走。他惊恐万分,手忙脚乱地把贝串丢向飓风。有一段时间,飓风停息了,耳边又响起十二个水獭的喘息声。突然又一阵狂风把他扳倒在地,同时又响起了诸神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急促:
  “哈-哈依柯瓦!哈依柯瓦!”
  他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贝串了,但飓风却没有一丝停息的意思,在最后的依依不舍中,他只得把仅剩的一串也抛了出去。
  他顿时感到一阵莫名的轻快,他已经精疲力竭了,他头昏脑胀地跌倒在松软的雪地里,沉沉睡去……
  当他在浅蓝色松鸡清晨的啼唱声中醒来时,他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正是自己爬山前安下的营地。在他的周围长满了茂密的卡玛斯蒜丛,他不由得有些纳闷:“怎么回事?卡玛斯蒜只能在雨水充足的草原和河谷生长的呀!”
  他饿极了,打算从背包里找些肉干什么的来充饥,但怎么也找不着。只在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他的黑曜石烟锅。他不得不开始下山,虽然浑身发麻,关节嘎吱作响,他用手拢了拢头发,感到头发实在太长了,乱蓬蓬的。最奇怪的是他心里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快。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周围的世界,他从未感到像现在这样满足。他愉快地倾听着鸟儿欢快的轻吟曼唱和树叶的沙沙声。他已经不再去想那些贝壳了。如今,他只想尽快看到自己的家和邻居。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虽然关节还是那样地酸痛。
  他总算到家了,可是眼前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在他原来居住的地方,现在已是一幢全新的,比原来高大得多的房子。原来的小树也已成了高大、枝叶繁盛的树林了。
  在房子的前面,住着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太婆,正在篝火堆上煮着鲑鱼汤。哎呀,那就是他的妻子呀,在他外出的这段日子里,她实在老得太快了。还有,她变得那么富有,脖子上和胸前挂着那么多漂亮的贝壳。她一边搅着鱼汤,一边唱着歌:

   丈夫上山兮,去猎鹿
   何时归来兮,喝鱼羹……

  尼斯卡利人听了非常高兴,一下子扑到她身边,一起唱道:

   丈夫归来兮,心坦然
   夫妻和美兮,喝鱼汤

  他老婆告诉他,在他走后已经下了三十场大雪。在这些年里,她拾些卡玛斯蒜头和草药去卖,邻居们一起帮忙盖起了新房子,还买了这些贝壳装饰。
  老婆子和邻居很快发现,她的丈夫去过雷尼尔山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他对贝壳完全看淡漠了,对邻居也总是尽力给予帮助。他告诉大伙该去什么地方打猎和捕鱼最有收获。他还教大家捕猎的方法,附近的人,总是乐意去他那里求教。他还告诉众人应人应该学会向诸神感恩,他成了尼斯卡利人中最大的巫医。
 

第10、先知的金铃

  在乌斯马尔城附近的森林里住着一位丑陋的老妇人。她是个精通魔法,令人生畏的巫婆。当地的印第安人出于对她容貌的厌恶和魔法的恐惧而远离了她。所以,她在森林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她的房子是用芳草和泥巴搭成的,半掩在茫茫的草丛里。
  这位老妇人除了到河边取水,从不离开她的茅屋。那附近的湖里有着许多的乌龟。它们每天早上在湖边的沙滩上爬来爬去,用沙子掩埋正在孵化的乌龟蛋。
  一天清晨,妇人到湖边取水,在河滩下发现一只乌龟蛋,似乎是被它粗心的乌龟妈妈遗忘在那里,没有用沙子埋住它。妇人把乌龟蛋放在水罐里带回了家。在家里,她用茅草为它做了个精致的小窝,她很想看看经过她的魔法之后会从里面爬出什么东西来。她每天都对着乌龟蛋念念有词,施展着魔法。
  结果,有一天,天刚蒙蒙亮,这个神秘的妇人就被一阵初生婴儿尖利的哭声吵醒,吓了一跳。她立即跑去看究竟出了什么事。谁知,走近一看,原来从乌龟蛋里孵出了一个小男孩,看到这个场面,老妇人真是惊喜交集。
  尽管她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相貌奇丑,而且性情暴躁的巫婆,但出于女人的夭性,她还是对孩子倾注了全部的母爱的温柔。她精心照料着这个奇妙的孩子。令她慰藉的是,在她孤苦伶仃,离群索居的生活里,终于有了个伴儿。
  孩子在巫婆的照料之下长得很快。满周岁时就能满山遍野地跑,说起话来老气横秋,就像大人。这使附近的人感到很惊奇,再加上他是巫婆的孩子,所以,被大家视为怪物。
  孩子长到三岁,身体就停止了发育,始终保持着年幼时的模样,但他的智力却发展得很快。超出一般孩子许多,甚至连许多大人都不及他。看来,这怪孩子肯定是个矮子。
  这个古怪的孩子既使老母亲感到忧虑,又使她感到欣慰,因为正如她自己常说的那些话,尽管身躯矮小,但由于卓越的才智,也会使她的儿子成为一位杰出的人物。所以,她并未因此而嫌弃他。
  小矮子十分好奇,对什么都感兴趣,什么都想知道个清楚明白,甚至想了解有关她母亲神秘生活中的怪事。时常推究魔法和巫术的由来,从他母亲那里得到了许许多多古怪的玩意儿。却仍旧难以抵消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
  一天,小矮子趁着他母亲外出取水的时候,他在家里完完全全地搜了一遍,也没有发现任何他所不知道的东西,最后便坐在火堆前仔细观察思索。他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呆在火堆前,长时间一动不动。他用手在燃尽的火堆的灰烬中翻拨,结果在灰烬中找到一件像金子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掸去上面的灰土,仔细端详,却原来是一只很值钱的小金铃。他很想试试铃铛的声音,于是用劲敲打了一下,铃铛发出一声非常宏亮的响声。


  这铃声传遍了整个乌斯马尔,当地的人们听到铃声都惊惶失措地纷纷跑出家门,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地一些智慧的祭司、官员和巫师都聚集在一起,研究分析这件轰动一时的大事。他们认为,这可能是某种征兆……
  在所有人当中,最惊慌失措的莫过于国王了。他召集所有的学者和谋士们开会研究,这铃声在他统治的国家中到底预示什么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并命令他们向他作出报告。
  老百姓们呢?有的祭祀天神,祈求保佑;有的向老人们那里探寻答案;有的查阅圣书……反正每个人都提心吊胆。这时,谣传四起,人们惶惶,都说,有严重的事情将会发生。
  大祭司负责汇总向国王禀告,他说,根据古老相传的史料记载的先例,金铃一响,就预示着一代王朝统治的终结,敲响金铃的人将会继承王位。
  国王对此深信不疑,于是命令召见敲响金铃之人。
  不久,这个模样可笑,胆大包天的矮子来到了魁梧高大的国王面前。国王一看就火了,心想自己的王位若将毁在这个小矮子面前,未免也太不够体面了吧。他便傲慢地冲着小矮子说:“你以为敲响了先知的金铃就可以成为王位的继承人吗?未免太天真了些!记住,在成为国王之前还有许多难关要过呢。”


  国王本想吓唬吓唬这位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便高声宣布:“叫人在咱俩的头上砸碎四筐椰子,然后再抽一百鞭,谁能挺得住,谁就是国王。”谁曾想,小矮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到了决斗的那天,在乌斯马尔首都的大广场上人山人海,都来看热闹。
  第一轮砸椰子从小矮子开始。人们用坚硬的椰子砸他的头,一连砸碎了四筐,小矮子仍然安然无恙。可是,硬着头皮走上来的国王没挨几下,就脑浆迸裂,一命呜乎了。第一轮已胜出的小矮子,自然就不用经过第二轮的鞭打了。百姓们欢呼着庆祝神赐的国王加冕。小矮子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满面笑容,得意洋洋。原来,在决斗之前,小矮子戴上了他母亲魔法制作的石帽子。
  矮子当政之初,尚能处事公正,克勤克俭,后来便逐渐专横跋扈起来,忘记了自己卑贱的出身。大兴土木,宣扬魔法,自行设计建造了大迷宫并在里面大演魔法,企图在玛雅宗教之外把自己创造成一个新的天神。招致了庇护玛雅人的诸神的报复,使乌斯马尔成为一片废墟,矮子国王也死于非命。

第11、星姑娘

  从前有老俩口,靠种上豆为生,以上豆充饥。他们的土地非常肥沃,种出的土豆比别人家的都大,只是离家太远,每到收获季节,总是有盗贼来偷,把大个儿的土豆全部挖走。老俩口很生气。后来,等他们的独生子长大之后,才把他叫来:
  “儿子,你长得年轻力壮的,去教训教训那些小偷,看他们还敢偷咱们的土豆!”
  小伙子于是动身去看土豆。
  第一天夜里,他眼都没敢合,看得清清楚楚的,没什么小偷。天快亮的时候,他不由得合上双眼,做了一个梦。小偷们趁他打盹的机会,又把土豆挖走了。
  小伙子醒来,心里十分懊丧。他回到家里把倒楣的事告诉了他的父母。
  “算了,”父母对他说,“下次当心就是了。”
  小伙子口到地里的小窝棚,整整一夜都没合限,直到天色大亮,也没离开过土豆地。只是好像在半夜的时候,稍微打了个盹,但立即就醒过来了,小偷好像也没来过,但满地都是上豆叶子。
  他回家向父母抱怨说:
  “我看了一整夜,眼睛只不过眯了眯,谁知又让小偷给偷了。”
  父亲气得把儿子的屁股痛打了一顿,对他说:
  “你胡思瞎想些啥了?难道你比小偷还笨吗?一定是到哪里跟姑娘厮混去了!”


  第二天,又叫他去土豆地守夜。嘱咐他说:
  “喏,这回该知道怎么守夜了吧?”
  没法子,小伙子只好坐在土豆丛里,等小偷来光顾。
  夜里,一轮明月挂在天际,照得四周一片光明,等了整整一宵,他死命地盯着四周……到了黎明时分,实在倦极了,不禁又闭上了双眼。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一群穿着银白色衣衫,长得花一样俏丽,披着金色秀发的姑娘,飘然飞落他家的地里,开始齐心协力地挖着上豆。哇,她们是一群从天而降的星星姑娘!
  小伙子张开双眼,呆愣在那里看着她们。
  “哎!”他感叹着,“多可爱的姑娘呵!该怎么才能把她们抓住呢?难道世界上会有如此美貌的小偷吗?”
  他的心兴奋得都快跳出来了。他真想抓住哪怕是一个姑娘也好。
  他猛地一跃而起,想去逮住这些美丽可爱的土豆贼;可是,一刹那间,她们都飞走了。如同闪耀的灯光那样,消失在夜空中。只有一个最年轻的星姑娘落在了小伙子的手里。
  小伙子在带着星姑娘回家的途中,责备她说:
  “卿本佳人奈何作贼,怎么能到我父亲的地里偷土豆呢?”
  接着,他故意一本正经地说:
  “现在,你被我捉到了,该怎么处罚你呢?”
  姑娘吓坏了,可怜可爱的小脸蛋上挂满了泪珠,就像带露的小花一样,惹人喜欢,她娇啼着哀求着小伙子:
  “把我放回天上去吧,我的姐姐一定会挨父母责骂的!我会把从你们地里偷走的一切都加倍还给你,别把我扣留在人间!”
  小伙子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紧紧地拉着小姑娘的手,笑嘻嬉地说:
  “算了,就罚你做我的妻子吧!”
  他打定主意不回家去了,他要和星姑娘住在土豆地旁的小窝棚里,星姑娘哪里肯依,只是谁叫她偷人家的东西,又被人家捉住了呢?更何况她又哪里敌得过一位英俊强壮的小伙子呢?
  小伙子的父母等呀等,就是不见儿子回来。
  “啊,”他们寻思着,“这个窝囊废臭小子一定又把小偷放走了,不敢露面。”
  天黑,心慈手软的妈妈给儿子带了一些好吃的,顺便也去探看一下她的宝贝儿到底在搞什么玄虚。小伙子搂着他心爱的星姑娘正坐在窝棚里说着情话呢,看到妈妈走到地头,姑娘用修长的手指压着红艳艳的樱桃小口俯在小伙子耳边说:
  “小心,千万别让你的父母看见我。”


  小伙子便匆匆迎着母亲走过去,老远就大声喊道:
  “别过来,就在那儿等着我。”
  小伙子接过妈妈手里的食物,回到窝棚里递给星姑娘,又接着讲天上地下的希奇古怪事去了。
  妈妈回到家中,对她的老伴说:
  “咱们的儿子好像抓了个女小偷。她漂亮得就像从天上掉下来的。他带着她住窝棚里,怕是已经结成了夫妻呢!所以,他不让我靠近他的窝棚。”
  老俩口合计着,这倒也不错,便没去打扰他们。
  有一次,小伙子在心里盘算好了,该带他的妻子去拜见双亲了,他对她说:
  “天黑之后,我们就回家去吧!”
  星姑娘很认真的再次对小伙子说:
  “我不能去见你的父母,怪羞人的!而且他们见了我,对我们也很不利。”
  小伙想了想,折衷了一下: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嘛,见一面之后,我们另外住好了。”
  夜里,他领着姑娘去见了自己的父母。星姑娘的花容月貌使得老俩口打心眼里满意,不由得把她看得紧,把左邻右舍瞒得死死的。
  时光飞逝,星姑娘和小伙子一起生活了很长的时间。她怀孕了,生了孩子,可孩子又不明不白的死了。
  星姑娘原来的天衣被小伙子藏了起来,她只好穿着普通人的衣裳。
  一次,小伙子到远处的地里去干活,星姑娘假装要出门散散步,谁知一出门就无影无踪了。她回到了天上。
  小伙子回到家中,见妻子没了,心里十分难过。他边哭,边出门远去,满世界地寻找着他心爱的妻子。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程,有一天,他在高高的悬崖边遇到了神鸟兀鹰。
  “小伙子,什么事这般伤心呀?”兀鹰问。
  他把自己的不幸告诉了它:
  “神鸟,我心爱的妻子是位美丽无伦的星姑娘……我担心她已飞回了天上,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见到她。”
  兀鹰对他说:
  “小伙子,别忧伤,你的情人星姑娘的确已经飞回天上去了。既然你这么痴情,我可以带你去找她。不过你得先替我找两头美洲驼来,也好让我填饱肚子,和做路上的干粮嘛!”
  “好的,神鸟,”小伙子答道,“我这就去把美洲驼给弄来。”
  他匆忙回到家里,一进门就对他的父母说:
  “有人肯带我去找我的妻子啦,不过我得付给两头美洲驼的代价。”
  老俩口二话没说,给儿子备好了两只美洲驼。到了兀鹰那里,就只一会儿,兀鹰就把一整只的驼肉从骨架上剔了下来,吃进肚子里。另一只,则让小伙子帮他带着路上吃。
  小伙子扛着驼肉来到了悬崖的顶端,兀鹰疾言厉色地对小伙子说:
  “把眼睛闭紧,不许睁开,当我喊‘肉’的时候,就扔一块肉到我嘴里。”
  然后,兀鹰带着小伙子飞上了高空。
  小伙子顺从地闭紧眼睛。兀鹰一喊肉,他就割下一块,扔到它嘴里。谁知飞到半路,驼肉已经吃光了。兀鹰曾经警告过他:“记住,如果我喊肉的时候,你不把肉塞到我嘴里,我们就飞不高了,那就只好把你扔下去了。”
  小伙子非常担心兀鹰会这么做,于是他就忍痛割下自己腿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喂给兀鹰吃,他为了妻子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兀鹰带着小伙子来到一处遥远的海滨,对他说:
  “朋友,去海里洗个澡吧。”
  小伙子跟着兀鹰来到海水里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他已经飞得太久了,早已蓬头垢面,胡须丛生,显得非常苍老了。等到出浴之后,才又变得容光焕发年轻了许多。这时候,兀鹰对小伙子说:
  “海的对岸有一座宏伟的庙宇。今天是祭神日。你去吧,守候在门口。每到这些日子,所有的星姑娘都会飞聚到这里来,不过她们人数众多,而且相貌和你的妻子一模一样。当她们一个接一个从你身边走过时,切不可开口说话。你要找的姑娘排在最后,走过你的时候会推你一把。你要立刻拉住她,紧紧地把她抓在手里。”
  祭神庆典开始了,小伙子站在庙宇的门口,看到相貌彼此一模一样的一长串姑娘从他面前走过,哪里分得清哪个是他心爱的妻子。这时候,从队伍的后面闪出一个姑娘,她用胳膊时轻轻的推了一下他,然后走进庙里去了。
  这是金碧辉煌的日月神庙——日月神就是所有星姑娘和天上众神的缔造者。每天众神都会到这里来向太阳神请安。轻盈美丽的星姑娘和天上诸神唱起了庄严的颂歌。
  祭神仪式结束后,姑娘们又一个接一个鱼贯而出,和小伙子擦身而过,冷漠无情地凝视着他。可他还是认不出谁是他的妻子。这时,有一个姑娘又用胳膊时推了他一下,然后拔腿就跑,这次,小伙子紧紧地捉住了她。
  星姑娘领着他往家里走去,对他说:
  “你干嘛要飞到这儿来?我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
  快要到家里,小伙子突然感到饿得直发晕。姑娘发觉了,给他一些米。
  “给,看把你饿的!”她娇瞑他说,“拿去吃吧。”
  小伙子瞅见她只掏出这么一丁点儿米,暗自思想:“我已经整整一年未沾粒米了,怎么吃得饱呢?”
  “过一会儿我就要到我父母那儿去了,”姑娘接下去又说:“我不能带着你。你自己煮粥吃吧!”
  等她走了,门一合上,小伙子忙跑到姑娘刚才取米的地方,装了满满一罐上好的大米。忽然间粥煮开了,沸腾起来,溢到陶罐外面。小伙已经吃得很饱,罐中的粥还是未见减少。心慌意乱的小伙子便把陶罐里的粥倒在了地上。谁知泼在地下的粥还在那儿咕都咕都地沸腾着,小伙子吓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恰在这时,星姑娘回来了。
  “哎呀,”她不满地喊了起来,“怎么能这么煮粥呢?我给你的,就已经足够了。”
  姑娘帮小伙子把泼在地上的继续打扫干净,免得父母来探视时会发现。然后姑娘对他说:
  “我不敢让我的双亲见到你。我要把你藏好,我会常来看你,给你带吃的。”
  就这样,他们偷偷摸摸的一起生活了整整一年。后来有一次,星姑娘有些不耐烦地对小伙子说:
  “到时候了,你该离开这儿了。”说罢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再也没回来看过他。她把小伙子抛弃了。


  他含泪回到了海边,兀鹰正在那里打着盘旋。小伙子向它飞奔过去。兀鹰停在他身边。他们彼此凝视着:兀鹰衰老了,小伙子呢,也已经变成了老头子,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老朋友,日子过得还好吗?”
  小伙子把他在星姑娘那里的遭遇向兀鹰一五一十地说了,他非常伤感地说:
  “我的妻子抛弃了我,一去无踪了。”
  小伙子的不幸深深地触动了兀鹰,使它十分悲伤。
  “可怜的朋友”,兀鹰说,“这是命中注定的缘份!”于是用翅膀柔情地抚慰他。
  这时候,小伙子央求兀鹰:
  “神鸟,把我带回人间吧,我要回到父母的身边去。”
  “好吧,”兀鹰答应了他,“那么,我们先洗个澡吧。”
  等他们从海中出浴的时候,又变得青春年少了。
  兀鹰对小伙子说:
  “我带你回人间,不过你还得给我两只美洲驼作为酬谢。”
  “神书,”小伙子回答说,“只要你把我带回我父母的家,我一定会重重酬答你的。”
  兀鹰背着小伙子又整整飞了一年,才回到人间,小伙子如约交给兀鹰两只美洲驼,便径自口家去了。
  迈入家门,看到年迈的双亲,抱头痛哭了一场。
  这时,兀鹰对他们说:
  “我把你们的儿子送回来了,你们要好好关爱他呀!”
  小伙子接着说:
  “我的妻留在了天上,我不会再爱别的女人了。我要和父母们生活在一起,直到我死。”
  老人回答说:
  “好儿子,别伤心,有我们陪着你呢。”
  从此之后,小伙子一直和他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只是,他的心早已破碎了,常常望着夜空独自一个人发呆。

第12、维拉科查神谕

  自从第一代印加王曼科·卡帕克立国开始一直到第六代印加王印加·罗卡,帝国在一片和平、百姓安居乐业的情况下不断得到拓展,从未遇到强有力的抵抗和大的流血战争。然而,在传到第七代国王时,人们被不祥之兆所包围开始恐慌不安起来。
   

(一)啼血之兆


  第七代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还是三四岁的婴几时,啼哭时从眼睛里流出血泪,祭司们格外重视王储身上出现的预兆,经过推算和到太阳神庙占卜,发现这是不祥之兆,担心会在他身上出现大的灾难,或受到他的父亲太阳的诅咒。但就如同太阳神只是在和他的儿孙们开玩笑一样,什么样的灾难都没有降临到亚瓦尔·瓦卡克身上,他很顺利地继承了父亲留下的王位,而且在身为王储时,就为他的父亲和帝国征服了不少的地方。人们逐渐对这位国王童年的预兆开始淡忘。
  亚瓦尔·瓦卡克国王继位以后,如同他的先辈们一样,以公正、仁慈和怀柔之心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他总是体恤百姓,尽力为他们造福。但他只想仰仗父辈和祖辈留给他的繁荣,不愿去征服和讨伐任何人。由于他的名字预示着凶兆,加上人们每次给他的预预测也很不利,他总担心有什么灾祸临头,不敢碰运气,以免激怒他的父亲——太阳,这样他父亲也就不会如人们所说的那样严厉的惩罚他。
  他怀着这惶惶不安的心情度过最初的几年,只求自己和百姓平安无事。为了不致于无所干事,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巡视诸王国,尽力用辉煌的建筑装点国土。对臣民施以普遍的和特殊的恩泽,比他的先辈们更加热心和温和地对待百姓。他也从百姓那里获得了更多的回报,国力日益强盛,帝国的威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传播得远。


  十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位印加王已经把他的帝国治理得没有一个游手好闲的懒汉,没有一个乞讨的穷人,甚至一年到头没有一起刑事案件,没判处过一名死囚(没必要也无人违法)的程度。这一成果一直延续到帝国末年到遭到西班牙人入侵之前。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为了不显得怯懦无能,避免因为不为帝国开拓疆上而成为印加诸王中的胆小鬼,也为了消耗一点国库中堆不下的军需物资和让百姓们得到必要的军事锻炼,他决定派出一支两万人的军队去征服首都西南,沿海的阿雷克帕地区。他的前辈诸王在那里留下了一块狭长地带没有征服,不过那里人烟相当稀少。
  他本来打算亲自挂帅出征,但是,关于他在战事方面的凶兆总是裹胁着他颠簸于捉摸不定的惊涛骇浪之间,欲望刚刚他推上波峰,恐惧就把他摔进波谷,所以总是犹豫不决,不敢贸然出征。最后,便任命自己的兄弟阿普·迈塔为统帅,以四位有经验的印加王公为将军,一起出征。很快他们就顺利地完成了使命,把那块土地一劳永逸地纳入了帝国的版图。只不过因为那里地势狭长,故尔几位王公在行军和停留上用去的时间,比真正征服用去的时间还要多。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得到胜利的捷报,颇受鼓舞,而耗费很小,于是决定进行一次更大规模、更辉煌的征服行动,把科利亚地区一直不肯臣服于帝国的几个大省纳入帝国。这些省不仅土地辽阔,人口众多,而且居民骁勇善战。正是这些不利原因,前辈诸王才下不了决心用武力去征服,以灭绝那些不开化的野蛮部族;而是始终以怀柔之心让他们目睹帝国臣民的富裕生活,而感同身受,从而自愿接受印加人的统治。但这似乎没有太大效果,因为那里的人把自己的信奉的神和自由得更重要,把接受异族的偶像和统治看成对自己的奇耻大辱。


  这位印加王为征服那几个省的战事终日劳神,郁郁寡欢,既有担心又怀希望。根据他兄弟阿普·迈塔那里战事的进展和劝服的成果来看,他可以作出大获全胜的估计;有时又因自己身上早有凶兆在先,担心这场战争会遭遇意想不到的危险,又不相信会取得成功。就在整日受着这些痛苦煎熬时,他又把眼光转向了家庭事务。
  多年以来,家中发生的事情也使他心烦意恼,那就是将要成为国王继承人的长子阿塔乌,胜情粗暴。这个儿子的性情从小就很暴躁,经常欺侮跟他一起玩耍的同龄孩子,而且有一些暴虐、残忍的迹象。印加王也曾谆谆教诲,苦口婆心地劝他改邪归正,希望他长大成人更懂道理时,能逐渐改掉粗暴残忍的坏脾气。但看来这种指望已经全部落空,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那残暴性情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这对父亲来说是极为痛苦的事。诸代印加王都以亲切温和为荣,深得民心,如今王子性情却截然相反,怎不令他悲苦万分。他费尽口舌地劝阿塔乌以他的长辈为榜样,对他回忆他们的为人,让他学习他们的样子;也用过斥责和冷遇的办法,企图使他迷途知返,改弦更张。但这一切都收效甚微,或徒劳无益。因为在有权势的大人物身上,不良习性是很少能改正,或根本不能改正。
  总而言之,为了改变阿塔乌王子的恶劣习性,这位印加王已经用尽了种种“良药”,但王子认为都是“毒药”而一概排斥。


  亚瓦尔·瓦卡克国王眼见事情无可挽救到这种地步,便决定彻底贬斥他,从身边把他逐走,他的用意是:如用贬斥的办法也不能改变王子的胜情,就索性废除他的王位继承权,而从诸子之中另选一个与其先辈性情相吻合的贤者为继承人。这位印加王看到在帝国的某些省份就是由最受爱戴的儿子继承领主地位的,他也想效仿这种做法,虽然在印加前辈诸王中从未有过这种做法,但也从未有过这样不堪教导、性情反叛的王储,所以这位印加王想对儿子实行这样的法律。
  印加王怀着沉痛的心情,下令将年已十九岁的王子阿塔乌逐出家门和宫廷,送到城东十多里远的地方,那是一片广阔而美丽的奇塔牧场。牧场里放牧着许多太阳神的牲畜,国王命他与放牧人一同放牧。
  阿塔乌王子不敢违抗父王的谕旨,接受了为惩罚他性情残暴好斗而对他实行的贬斥和流放,甘心与其他牧人一样操起放牧的差事,看护太阳神的牲畜。好在这些牲畜是太阳神的,这对伤心不已的王子无疑是个很好的慰藉。阿塔乌王子在那里一呆就是三年,直到有一天,他斜倚在牧场里一块巨石上半睡不睡时,受到维拉科查神的渝示为止。
   
(二)神谕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在放逐长子之后,那边的征服战争也传来捷报,这倒成了那段时间最让他欣慰的事。等安排好征服地区的善后事宜,将军队解甲归田之后,印加王决定完全停止战争,不再征服新土地,而全力以赴地安邦治国和管教王子。


  虽然说印加王已将阿塔乌王子流放到了奇塔牧场,但也不忍心就那样丢开不管,毕竟理智是难以战胜父子亲情的,父子俩都需要时间。印加王觉得还需要用心观察,争取儿子弃旧图新。如果王子依旧沽恶不悔,那么也只好另谋他策了。尽管他绞尽脑汁,设想了许多方法,诸如罚他终身禁监,废除他的继承权,另选贤者取而代之等等,但又总觉得这些均非良策,而且也未免过于严厉,且效果未必可靠。毕竟这种事情前所未有,关系重大,涉及到把被奉太阳神之子的印加王子赶下神位,而且对王子实行对百姓都不轻易执行的严厉惩罚,臣民们也未必同意。万一太阳君父怪罪下来,又岂能吃罪得起呢?
  印加王整日都为此事所折磨,心情郁闷,寝食俱废。在此期间,他倒是没有将国事搁在一边。他两次派遣四位王公贵胄巡视王国,命他们大兴土木,美化国上,为众百姓共同造福,诸如开新渠,造梯田,建粮仓,筑行宫,架桥梁,修道路,垒蓄水池等等。但他一刻也不敢离开首都一步,而是留在宫廷里主持太阳节和一年中的其他庆典活动,以及为百姓主持正义。
  一晃三年时间过去。一天刚过正午,正在处理国事的印加王突然接到宫门侍卫的禀告说,阿塔乌王子风尘扑扑在宫门外等候传见,有要事相告。
  印加王对这位王子早已心灰意冷,便气恼地传下话,说:身为王子应该知道,不管王命涉及的事多么细微,在成命收回之前,均不得违抗,否则一律处死;如果王子不想以身试法的话,还是立即回到流放地去为好。
  王子在宫门外理直气壮地回禀说,他并非为抗拒王命而来,而是为了遵从像父王一样伟大的另一位印加王的命令而来,而且那位印加王乃是派他来禀告一些事关帝国安危的重大事情,父王是必须知道的;如果他想听,就准许他入宫禀告;如果他不愿意听,那么,他将回到流放地,向那位印加王如实禀告一切经过,也算不辱使命。
  印加王听说事关另一位与他一样的君王,遂命王子进宫细述。一来,他倒也想看他这位不争气的宝贝儿子会说会什么胡言乱语,弄清他会耍什么样的花招之后,再予惩处;二来也想了解这位被放逐失宠的儿子来传递消息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王子灰头土脸地来到父亲面前,似乎连喘口气讨口水喝的功夫都没有一样,急切而有条不紊地对印加王说:
  “启禀独一无二的君王,我遵奉您的命令,在奇塔牧场看守我们共同的父亲——太阳的牧群。今天中午,我正斜倚在牧场的一块巨石上,反省我的罪错,也说不清是睡是醒,突然一个人来到我的面前。此人衣着奇特,身材相貌也与我们有所不同。他的衣服又长又肥,遮盖双脚;他脸上的胡须足有一尺多长,手里牵着一条脖子上系着锁链的怪兽,是我们未曾见过的一种动物。那人对我说:‘贤侄,我乃太阳之子,是你的第一代先祖,印加王曼科·卡帕克和他姐姐奥克略王后的弟弟,因此我是你父王和你们所有人的兄弟。我是维拉科查·因蒂神,今奉我们共同的父亲——太阳神之命而来,有一则警报告诉你,要你转告你的父亲——在位印加王知道。那就是已经归顺印加帝国的钦查苏尤诸省的占有整片辽阔土地的昌卡人以及尚未归附的其他地区,如今已发生了叛乱。他们正在纠集重兵,企图率兵前来进犯库斯科城,推翻他的王位,毁灭我们的共同家园。因此,你必须刻不容缓地赶到我的兄弟印加王那里,转告他作好准备,审时度势,妥善处理,以应此劫难。我要特别告诫你痛改前非,不管遇到什么艰险,你都不要担心我会袖手旁观,弃你于不顾。我会像对待亲生骨肉一样,在你危难时,赶来救援,助你脱离险境。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孩子,不管多么艰险,你都要一往无前,义无反顾!只有这样的英勇壮举才无愧于你高贵的血统和你伟大的帝国的臣民们。我将永远福佑你和保护你,需要时我会出现在你身边帮助你度过难关。’说完这些话后,印加王维拉科查就隐身离我而去,无影无踪。于是我立即赶路前来,按他的旨意向您禀报。”


  早已对这位性情暴虐的儿子感到深恶痛绝的印加王如何肯相信王子的话?他当即怒斥王子道:
  “住口,你竟敢信口雌黄,简直是个不折不扣狂妄之极的疯子!居然把自己胡骗乱造的荒唐事加在太阳我父头上,真是愈发放肆了!”于是喝令王子立即返回奇塔,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他,免得惹自己生气。事已至此,王子知道这件事会愈描愈黑,只好又重新回到奇塔去牧羊。从此,王子比以前更加失宠于他的父亲了。
  而经常侍奉在国王左右的那些印加王公们,却不敢对王子所说的事情如此轻下结论。虽然,他们是王子的兄弟和叔伯,也都知道王子的性情不能尽如人意,但对他的人格却毫无异议,相信这些话绝非王子的胡编乱造;再加上,他们非常相信梦中的预兆;所以,他们对此采取了与印加王不同的态度。
  他们对印加王说,既然,他的兄弟——维拉科查说自己是太阳的儿子,而且奉他的命令而来,那么传来的消息和警告则不能等闲视之;而且仅凭想象杜撰那套言语已属亵渎神明,再加上抗命前来诓骗自己的父王则更是罪加一等,为国法所不容。因此,不应认为王子会冒着犯下弥天大罪的危险编造这些情节来冒犯太阳的神威。既然如此,最好对王子的话逐字逐句认真思考,并应就此事向太阳敬献牺牲,来观察太阳的预示是吉是凶,并作好必要的准备,以免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而且王公贵族们大多认为,既然太阳父亲已发出警告,并派他的儿子,印加王维拉科查前来谕示,如果对此事置之不理,不仅对事情本身有害,而且也等于是在藐视大家共同的父亲——太阳神,岂非错上加错?
  印加王对儿子的恶劣行径痛恨至极,不肯接受王族成员语重心长的劝告,尤其是看到几乎所有的王室成员都出来替王子辩护,无疑在印加王恨铁不成钢的怨怒之中又增添了些许忌恨,这些因素迫使他横下心来,固执己见地对印加王公们说:
  “不要理会这个疯子的话,他非但不改掉自己那暴虐的恶劣习性以求得亲身父母和太阳我父的谅解和宠爱,反而又来胡言乱语,我看他是难以救药的了!就凭着杜撰出来的这套稀奇古怪的无稽之谈,就该废黜了他,剥夺他的王子称号和王位继承权!大家试想一下,我们印加帝国自从伟大的曼科·卡帕克王奉太阳我父的旨意立国以来大大小小征服了数以百计的部族,其中有哪个胆敢违背太阳神的旨意和王命而举兵反叛?没有,从未有过!小畜牲的那番话不仅是对太阳我父和列祖列宗的亵渎,而且不利于帝国臣民的和平与安定,理应对他严加制裁才显国法和神旨的赫赫威严和公正,才能使百姓有法必依,心服口服。
  “我打算立即着手,从那小畜牲以外的一众兄弟中选择一个效仿先辈的人,一个有仁慈、怜悯和怀柔之心而无愧于太阳之子称号的人。我们应该看到,伟大的前辈诸王是以造福于民的行为和一颗宽宏大量的怀柔之心为帝国赢得了大片领土,众多心悦诚服的酋长、领主和百姓,以及威震周边的赫赫声威!倘若容忍这样一个性情暴虐,报复心重,蛊惑人心的疯子来继承大统,帝国的一切必将毁于其残暴好战的屠刀之下,不仅对不起太阳我父和列祖列宗的谆谆教诲和良苦用心,而且也是天理难容!
  “诸位王公大臣!我希望大家不要理睬那个疯子的胡言乱语和他的颠狂之举,更不要纷纷攘攘跟着瞎折腾,否则不仅动摇军心民心,而且也会在边远省份中造成相互猜忌和骚乱。诸位王室成员理应分清主次大小,把这件关系到我们子孙后代和帝国命运前途的大事放在心上,磋商一个合适的王位继承人选!”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理直气壮他讲完这些话,见众王公大臣缄默不语,这位生性懦弱唯恐招来太阳神诅咒的印加王,便有意折衷和缓一下紧张气氛,道:“姑念阿塔乌王子声称他的胆大妄为乃是受了一位太阳之子的委派,否则定要按公然违抗放逐令、私闯王宫之罪,定斩不饶。至于此事应该如何处理,本王心中自有主张,大家不要再议论不休!”
  这位印加王在晚餐会上,再次非正式地要求诸王公永远不要再提到日间之事,因为只要让他想起王子的事,他就会怒火中烧。
  国王既出此令,印加王公们只好默不作声,不再谈论此事,但心中依然惴惴不安,有一种大祸即将临头的恐惧。毕竟这个预兆并非空穴来风,或者出自普通百姓之口,而是王位继承人冒死进言,出于另一位太阳之子的谕示,哪有虚妄之理呢?
   
(三)应验


  阿塔乌亲传神谕三个月之后,就有消息从边境传至京城库斯科说,在距离首都三百公里的阿塔瓦利亚以外的钦查地区各省发生了叛乱。消息不知始出何人之口,就像经常说到这类带有蛊惑嫌疑的事情时那样,即便知道,也会故意含糊其词或隐去那个人的名字。所以,尽管阿塔乌王子梦见过此事,而且传言也证实了梦中神谕的可靠性,亚瓦尔·瓦卡克国王仍然不予理会,他认为那是附庸神谕的道听途说,是对似乎已经淡忘的梦境旧事的重提,为王子开脱罪责云云。
  没过几夭,消息再次不胫而走,但仍然不够确凿,使人将信将疑。原来反叛的敌人已经严密封锁了通往库斯科的所有路径,以防叛乱之事泄露出去。他们之所以这样做,是希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偃旗息鼓,轻装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入库瓦科城,控制局势。
  等到消息第三次传入库斯科城时,已经说得有鼻子有限,似乎是千真万确的了。消息说,昌卡族人伙同安科瓦柳·乌拉马卡,维尔卡,乌图苏科亚及其附近各部族已经举兵造反,国王派驻各省的省督和官员均遭杀害,一支四万多人的大军正向京城日夜兼程,快速推进。
  那么事实情况究竟如何呢?


  早在第六代印加国王印加·罗卡统治时期,所征服的那些北方好战部族,只是慑于帝国的赫赫声威和强大武力,而不是喜欢他的统治,他们把对太阳之子剥夺其自由和偶像习俗的仇恨隐埋在心底,以图侍机发泄。如今他们看到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对战事如此心存畏惧,被名字所蕴含的凶兆吓得畏畏缩缩,而且被自己残暴成性的儿子阿塔乌王子气得心绪不宁,一筹莫展。再加上国王最近一次不知何故对儿子大发雷霆,狠狠训斥他,扬言废黜王子继承权的事也传到了那些部族印第安人那里。他们便认为良机已到,正好可以发泄他们对印加王的不满和对帝国统治的仇恨。于是,他们在很短时间内,极其秘密地相互串连,并号召邻近部族,共同组织起一支三万多人的强大军队,发动向帝国首都库斯科的征伐。
  策划这次叛乱的主谋,也即煽动其他领主谋反的是三位印第安首领,他们是昌卡族三个大省酋长。其中一名叫安科瓦柳,是个二十六岁的壮汉,另两名亲兄弟是图迈和阿斯图,是安科瓦柳的亲戚。在印加人到来之前,这三位草头王的先辈曾与邻省部族,特别是克丘亚族(这个姓氏包括北方五大省份)常年累月征战不休。他们对这些部族及其邻近的其他部族极尽暴戾专横之能事,把他们压制得俯首贴耳。后来,克丘亚人和其他部族为了摆脱昌卡人的残暴统治和苛捐杂税,便主动归顺了印加王,心甘情愿地接受印加帝国宽厚仁慈的统治,分享帝国和太阳神的福祉。昌卡则完全相反,印加王打破了他们称王称霸的良辰好景,使他们从百姓的主宰变成纳贡称臣的仆役,他们对此耿耿于怀。就是由于这种原因,他们怀着父辈们留下的刻骨仇恨和昔日噬心裂肺的耻辱,发动了现在这次叛乱。


  他们料定印加王毫无戒备,且身边没有可召集的军队,只要发动突然袭击,便可轻而易举,一战告捷,不仅可以成为他们旧日敌人的主宰,也可以成为整个帝国的主宰。
  昌卡族人抱着这种强烈的欲望,召集了已经归顺和尚未归顺印加王的邻近部族,晓以利害,许诺给予丰厚的战利品。邻近的那些部族一来贪图重赏,二来深知印加王的卧榻之侧迟早难容他们的酣睡,三来早知昌卡人的骁勇善战,成事有望,四来担心敬酒不吃吃罚酒,先成了昌卡人的点心,所以轻易就被说服。叛军推举勇猛的安科瓦柳统帅,那两兄弟为将军,其他酋长分任本部人马的统领,日夜轻装急行,直逼库斯科而来。
   
(四)印加王出逃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探知叛军果真来犯,一时间大为惊慌,手足无措。因为,根据历来的经验,自从第一代印加王曼科·卡帕克立国直到现在这位印加王,征服了那么多省份归附帝国,从未有哪个省份发动过叛乱,所以他绝对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由于始终抱着这种盲目自信的心理,再加上对王子心怀憎恶,印加王的理智被感情所蒙蔽,所以既没有相信王子转达的神谕,也没有接受王公贵族的劝导。现在一旦祸事临头,毫无防备的印加王根本来不及征调军队进京勤王,承平日久的帝国首都不仅没有堡垒要塞以据守抵御,也没有足够守城待援的常备军。他完全陷入了一筹莫展的困境。百般无奈之中,他只好任凭那些残暴骁勇的叛军一路上耀武扬威,攻城略地,几乎毫无阻挡地向库斯科长驱直入。自己则向科利亚地区撤退,期望能暂时保全王族的元气和自己的性命以图东山再起。因为那里的百姓深受国恩和教化,品德高尚,忠心耿耿。


  主意已定,亚瓦尔·瓦卡克国王便带着能跟随自己的一些印加王族,一直退到城南三十里处的穆伊纳狭长的河谷,在那里安营扎寨,在那里一面犹豫观望,探察敌人在路上的动静,打听他们已经到达什么地方,一面等待援军到来。
  国王既已临阵脱逃,库斯科城也就等于被抛弃,尽管人们也想守卫京城故土,可惜群龙无首,又没有人敢擅权发话下令,大家也只好收拾行囊一逃了之。于是,凡是能逃的人纷纷逃亡,觉得哪里可以更好地保全性命就往哪里跑,顿时之间,繁华热攘的库斯科眼看着便要成为一座杳无人踪的空城。
  一些出逃的人在路上遇见了因为传递神谕而被人们尊称为维拉科查·印加的阿塔乌王子,向他哽咽着细述了钦查地区北方数省叛乱的消息,并在神情之中略带鄙弃地向王子报告说,他的父亲印加王因为敌人突然来犯,无力抵抗,已带领王族成员向南方的科利亚方向撤退。
  王子得知父王弃城而逃,心情非常沉痛。他当机立断,吩咐这些报信的和身边追随的几位牧人赶往城里,以他王位继承人的名义对沿途碰到和在城里迟滞未走的印加人传令,凡是能够拿起武器的人都要武装起来,去追随他们的君主印加王,他自己也要去把父王追回来;并要他们把这道命令辗转相告。
  维拉科查王子下过这道命令以后,连库斯科城门也未进,便离开那里抄近路去追赶他的父王。他一路疾行,在穆伊纳狭长的河谷赶上了印加王,他尚未离开那里。 神话故事
  王子风尘仆仆,浑身已被汗水浸透,手握一杆随身携带的长矛来到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面前,惨然而又严肃地,声泪俱下着对他说:
  “印加王,仅凭一条尚未验证真假的消息,听说有几个百姓发动叛乱,却连敌人的影子都未看见,您就弃您的宫室和朝廷于不顾望风雨逃,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前辈诸代印加王和太阳我父的托付和帝国的伟业?您把您的父亲——太阳神的庙宇和忠心耿耿的百姓拱手交给那些野蛮的敌人,任凭他们穿着肮脏的鞋子去践踏,让他们随心所欲在那里干着我们的先辈明令禁止的那些极其野蛮无耻、亵渎神明的事,让他们用无辜者的鲜血,染红神圣的祭坛,这是何等令人痛心疾首?!
  “那些献给太阳作妻子,烙守永葆童贞之训的贞女(按照印加入的习俗,从王室血统的女子中严格挑选出来,充入太阳贞女宫,以太阳神妻子的名义服侍太阳神,处理日常供奉,最多时,人数达到一千五百人之众,终其一生,均不能出宫禁一步),如果我们把她们弃之而不顾,任凭粗野、兽性的敌人对她们肆意蹂躏,给太阳我父蒙上永远难以洗刷的耻辱和污秽,如何对得起她们,如何有脸面接受太阳我父的召唤与他一起安息?在他的面前我们将何言以对?
  “如果仅为苟全性命而允许这些让我们富贵的血统蒙受屈辱的卑劣行径发生,我们在百姓面前还有什么尊严和威信而言?即便我们能够在有朝一日收复故土,百姓照样拥戴我们,我们又如何不因落得这不战而逃的千古奇耻而羞愧难当?我们将如何教化他们、号令他们?!
  “我不吝借自己的生命,敢冒死请命迎敌,宁可让他们杀了我,也要证明我们高贵的血统不愧是纯正的太阳神的血统,决不容他们大摇大摆踏进库斯科一步!我不愿活着看到那些野蛮人在太阳和他的儿子们建立的神圣的帝国京城里干着那些令人深恶痛绝的勾当。愿意跟随我的人都跟我走,以自己的行为证明自己不愧是太阳的子孙,我们共同的父亲太阳在天上看着我们呢,他不会弃我们不顾的!我要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什么叫做舍身取义,共赴国难!”
  王子非常痛心和伤感他说完这番话,看都未再看他父亲一眼,粒米未沾,滴水未进,立即返身奔向库斯科城。跟随国王一起逃出的印加王公——有他的兄弟,叔侄和其他亲属,共计四千余人,除了老弱病残的人留在国王身边外,全都随同王子一同回城。
  沿途道路两旁,他们碰上许多从城中逃出来的百姓。王室面员告诉这些人,印加·维拉科查王子要回去保卫首都和他们的父亲——太阳的庙宇,鼓励他们振作起来,一同回去拿起武器抵御敌人。
  印第安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群情振奋,所有出逃的人,特别是那些能够作战的人纷纷转身而回,在田野上互相鼓劲,辗转相告这一令人激动的消息,说王子回来保卫京城来了!这一英勇无畏的壮举使大家异常激动,深感慰藉,全都返身追随王子,共赴国难,王子也愈发显示雄赳赳、气昂昂的神志,并以这种情绪感染着跟随他的人们。
  王子就这样进了城,稍稍整肃队伍,随即,登高一呼,身先士卒地吩咐聚集起来的人紧随其后,直奔敌人来犯的钦查苏尤王室大道,声称要赶在敌人进城之前与其遭遇。他的意图很明显不是来阻挡敌人,因为他非常清楚自己势单力薄难以抵御敌人的汹汹来势;他只求战死沙场,以自己的鲜血来洗刷父王的怯懦表现给太阳神和整个王室血统蒙上的耻辱。而且也不愿意活着眼睁睁看着敌人轻而易举地以胜利者的姿态野蛮地践踏首都、亵渎大阳,因为这比死更令他痛苦万分。
   
(五)血沃的原野


  在库斯科城北五里多的地方有一片大平原,印加·维拉科查王子来到这里停下来安营扎寨,一来等待随他离城而来的人,二来收编田野上逃散的百姓。他把这些人和随身带来的人收编在一起,组成一支八千人的军队。他们都是印加族人,他们的先辈从第一代印加王时起就享受和王室成员一样的特权和荣誉,所以人人决心在自己的王子面前与敌人决一死战。
  王子在他的营地得到前哨的报告,说敌人已在距城一百多里处的地方渡过了宽阔的阿普里马克河。坏消息传来的次日,又传来令印加族人信心百倍的好消息,消息来自昆蒂苏尤方面,说有一支两万人的援军来勤王,距他们所在之处只有数十里远。援军由克丘亚区,科塔绣帕,科塔内拉和艾马拉诸省以及与反叛省份交界地区的部族组成。
  尽管昌卡人竭力封锁自己业已举兵造反的消息,与之地界相接的克丘亚人还是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克丘亚人认为叛军来势迅猛,时间紧迫,来不及报告印加王和等待他的命令,便以十万火急的最快速度,把能够征集的军队全部征集起来,组成一支联军直奔库斯科城,准备能救城则救城,不能救城也要为自己的国王战死沙场,以报国恩。


  一方面,这支勤王的军队来自自愿归顺卡帕克·尤潘基国王的部族,现在为了表示对印加王的爱戴之心,火速整军前来;另一方面,这些部族与昌卡人宿怨颇深,互为仇敌,无论如何都难免一战,率军勤王更算得上死得其所,倘若通过某种途径战而胜之,不仅可以获得印加王的嘉奖,而且可以不再受到昌卡人的欺凌,可谓是一举几得,何乐而不为?援军为了不让敌人抢先进城,便取捷径,直趋库斯科城北的必经之道堵截叛军。因此,援军和叛军几乎同时到达。
  在千钧一发之际,得知有大队援军赶到,维拉科查王子及其手下众将都很振奋。王子觉得这都是向他显圣的叔王维拉科查·印加的功劳。因为,当时这位维拉科查神曾对他许下诺言,只要王子遭遇到什么危难,他就会如同对待亲骨肉那样保佑他,并在必要的时候向他提供必要的救援。王子看到援军到来及时,便不由得想起了这番话。于是,他召集全部人员,把他叔王维拉科查原来的神渝和诺言都细述了一遍,并肯定他们正是得到了维拉科查神的保佑,因为他许下的诺言已经兑现。印加人听到这些神奇的事,顿时士气大振,确信可以稳操胜券。
  原来,王子及其手下的王公大臣均已准备驱兵迎敌,在阿普里马克河谷与维利亚昆卡山之间的山坡和隘道上交战,因为那样他们可以居高临下,凭着地形优势与敌一战。
  现在,既然知援军将到,遂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待友军到达后略事休整,同时也伺敌军到来,知己知彼再作定夺。
  印加·维拉科查王子和为他充当参谋的富有作战经验的印加王公们一致认为,既然兵力得到扩充,最好不要离城太远贸然行事,以便可以就近得城里储存的大量军需口粮和武器装备,同时,在城市遭到敌人奇袭时,也好迅速回师救援,不致于腹背受敌。
  计划已定,印加·维拉科查王子在平原上按兵不动。不久,一万二千名援军先头部队抵达王子的营垒。王子亲自出营欢迎,深深感谢他们对印加王的爱戴之情,对各部族酋长和所有将领尽力款待,赞扬他们的一片忠心,答应在退敌之后必定重重奖赏这次非同一般的勤王之举。率兵赶来的众酋长对他们的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参拜已毕,禀报距此两日行程之处,还有另外五千名军士正奉着维拉科查神及太阳神的晓谕兼程前来,他们这支先头部队为了尽快救援,没有等那支军队同行。王子对神谕中的这两支大军能够及时赶来参战表示感谢,经征询印加诸王公的计策后,令酋长们派人把当前的情况通报正在兼程而来的后续部队,说王子带领军队屯扎在城北的平原上,要他们尽快赶到那里附近几座山头和峡谷就地隐蔽埋伏,静观待变:如果两军展开决战,就一鼓作气,从侧翼向敌军发起冲锋,扰乱敌军阵形,配合主力部队一击胜敌;如果兵不血刃就能迫使敌军投诚,那么他们也像优秀军队一样履行了使命,共享胜利之果和荣誉。
  就这样,在印加王子会齐两支援军略事休整的两天后,敌军前锋在里马克但普山坡上露面。他们探知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在距那里三十里安营屯兵,严阵以待,便缓步徐行,同时向后面传话,要求中军和后卫部队迅速推进,与前锋合兵一处。这样,当日又行进了一天,等叛军集合三军一齐抵达萨克萨瓦纳时,那里距维拉科查王子军营所在之地仅有二十多里。
  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在这危急关头,仍然镇静自若地像他的前辈们那样派出使者到萨克萨瓦纳去会见敌军,向叛军传达他的旨意:依仗太阳神和印加诸王神灵的护佑,帝国忠诚的大军已经背城列阵,本可踏平他们的营垒,但本着印加王一贯宽容仁慈的宗旨,为免生灵涂炭,特准允他们罢战求和,捐弃前嫌,重修旧好,一切都可以既往不咎。这番晓谕可谓尽显王军宽容大度的风范,既有恳切的言辞又有王者气度,而且大义凛然,不容侵犯之尊严沛然其间,可算是卓尔不凡的大手笔。
  昌卡人早已通过谍报探听到,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已经望风而逃,只有维拉科查统帅势单力薄的一支孤军扼守危城,以求杀身成仁。叛军上下仍然陶醉在一路上摧枯拉朽势如破竹的胜利的兴奋之中,狂妄至极地认为,既然老子都已经弃城而去逃之夭夭,儿子还有什么可怕,只不过是螳臂挡车之举,攻克库斯科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哪里会把维拉科查的传谕当回事?于是,他们在听完王子谕旨之后,一晒置之,根本不容使者再行劝说,便立即把他逐回。
  次日天刚破晓,昌卡人统率叛军离开萨克萨瓦纳,挥师直趋库斯科而来。由于他们是按照行军序列纵队前行,士兵们摩肩接踵,根本迈不开大步,因此尽管急速行军,也未能在天黑以前赶到王子屯兵之处,便传令在距王子两里左右处停下来,安营扎寨。
  印加王子维拉科查不断派出新的使者,在中途迎接他们,规劝他们悬崖勒马,反叛之事尚可原谅。昌卡人如今箭已在弦,岂肯因为三寸不烂之舌打动他们的铁石心肠?所以根本听不进这些良言,就把使者打发回去,只是在安营扎寨之后,才耐着性子听完了最后一批使者的传话,然后以挑衅的语气回答说:“成则为王败者寇,看明朝谁原谅谁吧!”
  维拉科查王子得到昌卡人如此蛮横无礼的答复后,只一笑置之,使没有再派使者,因为他心知肚明,这般野蛮人在离城不过咫尺之遥的情况下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聊尽王者之风而已。这一夜在双方统帅眼里仿佛显得特别的漫长,就连印加人的月亮母亲好像也在为儿子操心,迟迟不肯西去。双方阵营更加戒备森严,严阵以待,丝毫也不敢有所懈怠。
  天刚破晓,敌我双方便整队列阵,摆开战斗序列,一个个弓在手箭在弦,盔明甲亮,剑拨弯张,刀枪如林,盾密如墙,高声呐喊,鼓号齐鸣,螺角喧天地向前推进。早已被军臣视为自己和帝国的保护神的维拉科查王子身先士卒地第一个把手中的长矛投向敌军将领,鬼使神差地一举中的,帝国的军队在他们王子神勇非凡的一击之后,便如潮涌一般杀入叛军阵营,一场残酷的厮杀就这样,在太阳炯炯有神的目光底下,在帝国的土地上拉开了序幕。
  昌卡人早就横下一条心,夸下海口,认为稳操胜券,根本未把乳臭未干的印加王子统帅的军队看在眼中,所以顽强战斗;而印加人自恃是太阳神的儿女,先辈们战无不胜的业绩鼓舞着他们,为了保护深入敌阵的王子不被敌人杀伤和不受侮辱,也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在这场战斗中,双方将士个个奋勇搏杀,尽出浑身解数,力图致对方于死地,酣战至中午仍然未分胜负。
  就在这时,早已埋伏在山林里的五千名印第安战士高呼着“维拉科查!维拉科查!”有如从天而降般突然出现,随着一声呼啸,以排山倒海之势,勇猛无比地从敌军右翼拦腰冲杀过去。帝国军队的将士在激战之中猛听到神的名字,不由得信心倍增,狂冲猛杀,而昌卡人在突如其来,鬼使神差锐不可挡的腹背夹击下慌乱了阵脚。这一刹那间的强弱易势,使得战争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昌卡人见大势已去,己方伤亡惨重,不得不仓皇撤出战斗。
  不久,叛军又鼓起余勇,志在必得地向王子的得胜之师发起第二次冲锋,双方激战多半日,仍是难分胜负。自以为必胜无疑的昌卡人在久战未果之后,先自焦躁不安起来,在人数虽少但士气高涨的印加战士面前,自然占不了什么便宜,再加上昌卡不断发觉有来的队伍加入到对方的阵营,士气便开始低落。
  原来,那些当初纷纷逃离库斯科的人和库斯科附近村落里的居民得知维拉科查神保佑印加王子回来守卫神圣的太阳宫,也纷纷组织起一个个的百人队前来助战,誓与王子同生共死。他们看战事正酣,就高喊着投入战斗,其实是虚张气势,人数实力并不可观。但昌卡人见对方援兵源源不断,不得不相信对方暗中有神相助,使得最后的一点力气也丧失殆尽。军队一旦没有了士气,也就如同人失去了理智一样,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而毫无取胜的可能了。而在王子统御的印加战士那里,则截然相反,他们在维拉科查神喻和王子身先士卒的精神感召鼓励之下,在不断有新生力量注入的声势之下,士气高涨至极。印加王公们认为这是莫可错失的良机,是到了一鼓作气的时候了,便登高大呼,大事张扬着说,奉着太阳和维拉科查神的旨意,山石草木都来助战来了!
  印国只看到敌军士气已经彻底瓦解,精神已彻底崩溃,于是便按照王子的号令,齐声高呼着他叔父维拉科查神的名字,以猛虎下山之势包抄过去,逼得心神俱丧、肝胆俱裂的昌卡人阵脚大乱,自相践踏,抱头鼠窜。叛军在这决定性的一战之中,绝大多数人被杀,只有为数不多的幸存者得以逃脱。王子率部乘胜追赶了一程,便传令收兵,说:既然敌人已经战败认输,就不要再行杀戮了。
  维拉科查王子亲自在刚刚激战完毕的田野上认真巡视了一番,命令集中伤员派人治疗,集中尸体择地掩埋。他还传令释放俘虏,让他们自由回家,宽恕他们的反叛之罪。
  这场进行了八个多小时的激战是印加帝国开国以来最残酷的一次,真可谓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从此,那个古战场便被印第安人称为“亚瓦尔潘帕”,意思就是血沃的原野。这场战役中共有三万多印第安人丧命,其中印加王子维拉科查方面伤亡八千人,其余都是叛军将士。
  安科瓦柳统帅和他的两位将军都作了俘虏,还负了轻伤,王子命人为他们精心医治,并且挽留三人参加他打算在不久的将来举行的祝捷大典。战役过后几天,针对三人冒犯太阳之子的狂妄之举,王子的一位叔父狠狠把他们训斥了一番,说他们的父亲——太阳和先王并没有亏待过他们,他们却恩将仇报举兵造反,真是大逆不道,天理难容。然后又说他们在刚刚结束的战役中已经看到,太阳的儿子是战无不胜的,因为根据他们的父亲——太阳神和太阳之子维拉科查神的旨意,山石草木都化成天兵来为他助战,今后不论什么时候,如果他们还想再试试的话,也还会看到同样的景象。他还向他们赞扬了一些神谕,最后让他们感谢太阳的宏恩,是他命令自己的儿子对印第安人宽大为怀,仁慈为本的。正是由于这个缘故,王子才饶他们不死,并把原来的领地重新颁赐给他们;与他们一起反叛的所有其他部族酋长,虽然罪该万死,也都一律赦免;如果不想让太阳惩罚他们,命令大地将他们生吞下去的话,从今以后就要作安分守己的臣民。酋长们诚惶诚恐,毕恭毕敬地感谢王子的恩德,保证永作忠诚的奴仆。
  平叛大捷之后,印加王子维拉科查派出三位信使。第一位派往太阳神宫,把依靠太阳神的福佑和帮助获得胜利的消息奏报给他,就如同每当发生什么重大事件后,都要专门给他派出一个信使,禀报事情的经过那样为此向他谢恩。维拉科查王子正是按照这个古老的习俗,派出侍者向太阳报捷,同时吩咐祭司们向太阳谢恩,重新献上供品。第二位信使派到献给太阳作妻子的贞女宫,通报胜利消息,感谢她们的祈祷和美德,保证了太阳之子的凯旋。第三位信使派到他父亲亚瓦尔·瓦卡克国王那里,报告直到彼时发生的一切情况,并请求他在王子回到他身边之前不要离开原地。
   
(六)神的位次


  王子派出信使后,传令挑选了六千名精兵强将随他继续乘胜追击昌卡人,其余人员全部解甲归田,各回自己的家园,并向酋长们许下诺言,在将来适当时机奖赏他们的勤王之举;任命另一位王室成员处理伤亡将士妻室子女的抚恤和日后的生活安排事宜,并同时任命两位叔父为将军随他同行。
  平叛结束两天之后,他率天军启程,继续追赶敌人,但不是要去惩罚他们,而是劝慰他们不必为自己的罪过担惊受怕。因此,凡是在沿途追赶上的人,不论有伤无伤,他命令一律热情款待,有伤的派人救治;又从战败的印第安人当中挑选了数名信使,派回各省各村,告诉人们印加王子如何宽恕和安慰他们,要大家不必心存恐惧。诸事安排已毕,王子继续兼程行进。当到达属于昌卡人的安塔瓦伊利亚省时,凡能聚在一起的妇孺全都出来迎接,他们手挥绿树枝,齐声高呼:“唯一的君主,太阳的儿子,穷人的爱护者,请您可怜我们,饶恕我们吧。”
  王子亲切接待他们,命人传话说,她们之所以遭此不幸全是她们的父亲和丈夫的过错,但所有反叛作乱的人都已得宽恕。他现在来亲自看望大家,是为了亲口对他们说出“宽恕”二字,让他们更加放心,丢掉负罪感而可能产生的恐惧心理包袱。他传令部下以仁爱之心对待他们,发给所需之物,要特别关心在亚瓦尔潘帕之役中战死者抛下的孤儿寡母的口粮。


  他很快在反叛的各省巡视一遍,派驻了省督和足够的官员,然后返回库斯科城,这是他在平叛离城一个太阳月后重新回城。忠顺的和反叛过的印第安人看到王子如此仁慈宽厚,个个惊诧莫名,从他过去那粗暴性情来看,不曾想到会有如此作法。原先他们都很担心,获胜之后他定会大开杀戒,所以人们都相信是他们的太阳神改变了王子的秉性,重回到印加诸王传统典范的行列。
  为了更像普通士兵而不像帝王,印加王子维拉科查徒步进入库斯科。他在部下士卒的簇拥下,夹在身为将军的两位叔父之间,身后是战俘,沿着卡门卡山坡徐徐而下。人群欢呼雀跃着迎接他。印加长者们趋身向前欢迎,尊崇他为太阳的儿子,恭行大礼之后,走进士兵群中分享祝捷的欢乐,大有恨不得返老还童,在这样一位统帅的麾下征战沙场的意味。
  王子的母亲奇克姬王后和与他血统最近的妇女们以及一大群王族妇女,一个个兴高采烈,载歌载舞地近前迎接。有的拥抱他,有的为他揩拭脸上的汗水,有的为他掸扫身上的征尘,有的向他抛撒鲜花香草。王子在这样一派欢乐气氛中一直走到太阳宫,按照他们的习俗跣足而入,感谢太阳赐予的胜利,接着又去看望太阳的妻子——贞女。拜谒两个地方后,王子出城去见他父亲,这时他还呆在王子离开他时所在的穆伊纳谷地里。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接见了王子。按说王子建立了如此奇功伟绩,获得了连想也不敢想的胜利,他本该兴高采烈,豪情满怀才是,然而此刻的他却表情严肃,满面愁容,全然一付痛苦难过的样子,毫无一点欢悦之色。他是嫉妒儿子的辉煌胜利,抑或是惭愧自己的懦弱无能,还是因为抛弃太阳宫、太阳的妻子贞女和帝国都城于不顾,担心王子会剥夺他的王位呢?不知他的痛苦出自何种原因,也许是三者兼而有之。
  在那次公开的见面仪式中,他们只交谈了三言两语,但后来在私下里却谈了很长时间。关于谈话的内容,除了两位当事者之外,谁也无从知晓,但人们善于推测,大概是父子二人谁应为王的事,因为王子在结束秘密谈话之后离开时说他的父王已经作出决定,既然他弃城而逃,就不能再重新回那里的王宫了。
  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感到,作为王国首脑机构的整个宫廷和王族都倾向于王子一边,就连同太阳神也在祭司长的问卜中抛弃了他,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亚瓦尔·瓦卡克国王先抛弃了他的父亲一太阳及其妻子。他已无计可施,即便想挑起内战,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为再傻的老百姓也不会站在他一边。所以,他堂而皇之地让出了自己的王位,至于他自己则任凭他儿子去安排。达成秘密协议后,王子在穆伊纳谷地选择了一块风景宜人的地方,设计一座王宫,其中既有果园花圃,又有狩猎垂钓的处所,总之,凡是想像可供王者赏心悦目,娱乐消遣的设施应有尽有。
  宫室设计完毕之后,维拉科查·印加王子返回库斯科城。他取下黄色流苏,戴上象征印加王位的红色流苏。不过,尽管他戴上了红色流苏,但从未要求他父亲取下自己的红色流苏——反正没有了帝王的地位和实权,帝王的标志也就无所谓了。穆伊纳山谷的宫室建完后,王子派去各种各样的仆人,送去必要的用具,事事办得十分周到,除了帝王的统治权之外,印加王亚瓦尔·瓦卡克可说是无一短缺。这位可怜的国王就如同不久前自己对儿子做的那样,现在也被儿子剥夺了王位,流放到荒野中度过自己的余生。
  印加王维拉科查继位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厚赏克丘亚等部族的勤王之举,给带兵勤王的酋长赐予如同第一代印加王给予自愿追随者一样的特权,留短发,系发辫和丰厚的礼物,使得人人高兴,个个喜逐颜开。
  印加王维拉科查做的第二件大事,就是为太阳之子维拉科查神在库斯科城南一百里处风景如画的卡查村修建庙宇,一如当日给予王子神谕时的情景,以供后代和百姓瞻仰奉祀。从此在印第安印加帝国中有了三位神:第一位帕查卡马克神,因为他是创世神,所以什么都有,人们在心里奉祀他,他的名字只能在心里默念,用极其庄重的表情意会,但不能通过语言来表达;第二位是太阳神,人们通过建太阳神庙和贞女宫奉祀他,赐姓印加的人都可以称呼他“太阳我父”,是印加的主神;第三位是维拉科查神,地位仅次于以上两位神,经常显圣。
  至于印加王维拉科查,在位时就被狂热的臣民们尊奉为神,是太阳派他来拯救印加血统的人免遭灭绝,保护帝国京城、太阳宫和贞女宫免遭异族毁灭的。因而受到百姓的顶礼膜拜,受到与维拉科查神同样的崇敬。
  他预见到了未来的事,说在他们中的一些人统治一段时间之后,必有从来未见过的人来到那方土地,而且一定会废除那里的所有偶像,夺取他们的帝国。他们传出旨意,让这个预言在后代诸王中世代相传,牢记于心,但不得散播于民间,所以此后两百多年里,再也没有人谈起这个预言,直到第十二代印加王瓦伊纳·卡帕克临终之前不久才把它公诸于众。

2023-11-04 01:5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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