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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树仙

正文:

  在这个世界上,见太小树仙的人一走很少很少,因为小树仙最恨抛头露面,他从不去幼儿园,过年过节也不走亲戚。

  小树仙住在树林(wood)里,那树林很远很远,远得一匹骏马1000天才能跑到。

  在树林中,所有的大树都宠着小树仙,他那么小,像一个手指甲,还披着透明的绿色斗篷,他的脸是粉白色的,多么可爱!大树们见了小树仙,就想做他的妈妈,她们争着给他唱催眠曲,一遍一遍地用新鲜雨露洗他的小脸。

  其实,小树仙是个精灵,他有4棵树的力量,5个人的聪明,他不喜欢有那么多妈妈来给他洗脸,更受不了她们哼催眠曲把他哼得头昏脑胀。

  精灵是用不着洗脸,用不着睡觉(sleep)的,真正的精灵应该是永远不停地玩耍。

  小树仙喜欢追逐小鸟,喜欢和松鼠(squirrel)捉迷藏,有时就停在花蕊上翻800个跟头。树林里的时钟爱小树仙爱得不得了。小树仙玩得开心时,她就把树林的时间倒着转,这样大树就没有理由催小树仙睡觉了。

  一天,小树仙在树梢上跳绳玩,树林时钟见他玩得开心,怕大树打扰他,就缓慢地转动时针,她本想往后转的,但在为小树仙鼓掌喝彩时,搞混了方向,于是,时针缓慢地朝前转,把将要发生的事都提到了现在。

  小树仙在树梢上跳断第三根绳子,刚想换第四根绳子,突然之间发现树林前端的枯叶堆上躺着一个快死的人。

  那个人像是几年没吃饭了,瘦得不能再瘦了。小树仙停在他的额上,只听到他用人语说:“水!水!”

  小树仙用雨露滴进那人嘴里,让松鼠剥了一盘松仁,让小鸟衔来美味的野果。那人醒来了,他朝小树仙行礼,谢谢小树仙救了他这个迷路者。

  三天后,那人走了,他说他还会返来,他喜欢这儿的一切。他一边走,一边在路上做了标记。

  不久,那个人果然来了,还带来了许多陌生的人和轰隆隆乱响的呆板。他朝小树仙脱帽行礼微笑着说要同小精灵做邻居了。

  那些陌生人全是伐木工,他们伐倒了树林里的大树,把她们做成屋顶、大柜、小桌子,另有短的木料就做成擀面杖和肥皂盒。

  大树们愤怒地叫着,她们不喜欢变成木头木脑的家具和房子,她们喜欢原来的漂亮潇洒,大树们吼得很响,地都震动了,但她们只会树语,人听不懂她们的意思。

  树林中的小鸟飞走了;树林中的松鼠出远门投亲戚去了;树林中的花儿谢了,草儿开始做梦;树林里的时钟开始失灵。小树仙背起小行囊预备去流浪。

  大树静静流下难舍的泪,小树仙与每一块木板吻别,也不漏掉擀面杖和肥皂盒。当他最终与那大衣柜上的一块搁板道别,互送心形的卡片时,木匠正往板上敲钉子,钉子挂住了小树仙的绿色斗篷。

  木匠看见钉住了一片树叶似的东西,就伸手来扯。小树仙怎肯让他扯碎斗篷?轻轻一吹,把木屑吹进木匠的眼睛,木匠看不清了,流了三天的眼泪才把木屑冲干净,他淌出的泪,把地板都打湿了,小树仙真想安慰他几句。

  木匠眼睛好后,就欢天喜地地回老家了,一点不知道大衣柜里有个小树仙。

  这下,小树仙只能在天黑以后才出来玩,白天,别人会看见他光身子的。小树仙是最怕羞的,所以整个白天都躲在大衣柜里。

  不久,那个人搬出去住,他把大衣挂进柜子时,自言自语道:“见鬼了,树林中一切有趣的景象都不见了,鸟走了,花谢了,我的朋友小树仙也不见了!”

  小树仙差点探出头去,可他生那人的气,只在柜门上拍了三下,懒得与那人聊天。

  那个人以为自己独安闲家,就自己和自己聊天,自己和自己讲笑话,还倒了两杯酒,自己跟自己干杯。不一会,就醉倒了。

  小树仙从斗篷里钻出来,斗篷被钉子挂住后,就让小树仙当摇床用了。他在桌上站了一会,玩了一会番茄酱罐子,又在酒瓶上倒立了一个小时,木板们全为他叫好,她们的喉咙都是很尖很脆的,可以当歌唱家的,才喝了三声彩,就把那个人弄醒了。

  那人坐起来,看到了桌上留着沾有番茄酱的小脚印,惊喜万分,顺着脚印一向找到大衣柜前。

  “亲爱的小树仙,请你出来!”他说。

  没有回答声,就像柜子里没有小树仙一样。

  那人不罢休,猛地拉开大衣柜,他看见小树仙裹在斗篷里荡秋千,正要伸过手去,小树仙脚一勾,大衣、围巾纷纷飞出来,罩住了他的头。

  小树仙有5个人的聪明,这一点,那个人在故事书里听说过,所以,他只得退去,一点不敢走近大衣柜。每次他要去大衣柜取衣服,都要站得很远,用对讲机向小树仙喊话。小树仙心情好时,就扔给他一条领带,心情不好时,就只扔一只袜子出去,所以,这一阵,那人总是衣冠不整。他出门,别人都不敢同他握手。

  冬天到了,房子里生起炉火,小树仙的绿色斗篷一点一点变黄变脆。一天,那人又要拿大衣出门。小树仙说:“我的斗篷让钉子挂住了,你来把钉子拔掉。”

  那人问:“拔掉钉子后,你会离开这儿吗?”

  小树仙没有学会撒慌,他点摇头。

  那人拿了把榔头,把钉子敲敲牢。说:“接待你永远住在这儿,亲爱的小树仙。”

  小树仙原本是要找那人算帐的,但他叫他“亲爱的小树仙”,又那么粗暴可亲,小树仙找不到发怒的机会。那个人一定是记取关于小树仙的故事书了,那儿写着:只要你对小树仙说两遍以上“亲爱的”,他就无法发火。

  那人拿了一块手帕,请裁缝做了一套世界上最小的制服。他让亲爱的小树仙穿上它,这样,小树仙才第一次在白天走出大衣柜。

  小树仙一穿上人的衣服,就变成为平常的孩子。他必须一天吃三餐饭;必须晚上十点前上床;必须把这个人当成家长。而且,他逐步忘了那绿色斗篷,像一般的孩子那样迷上了看电视。

  每日晚上,小树仙都站在那人的肩上看电视,他那么轻,放在水里像会漂起来一般。窗外透进了一阵风,就会把他吹得一跳一跳,他变得像无力的小昆虫。

  电视里正在发布暴风雨即将袭击本地区的气象预报,画面上,风暴席卷。房子和家具们见了这场面,都欢呼起来,在她们耳朵里飓风就是最有热情的音乐。

  小树仙听见绿色的斗篷在大衣柜里收回“索索”的声音,突然之间想到已往的日子。他真希望树林时钟把时针往后转,再往后转,但是,树林时钟已经生锈了,永远也转不起来。小树仙只想一会,就睡着了,因为他变成个普通孩子。

  半夜,风暴来敲门了,他只一拳就把房门捶得东倒西歪,风沙撞过来,占了半间房子。小树仙惊醒了,他听见风暴在叫:“推倒房子!”心便怦怦乱跳。

  房子在摇动,大衣橱裂开了,那个绿色的斗篷上的钉子掉了,斗篷飞过来披在小树仙身上,马上,小树仙又成为个小精灵。

  小树仙冲出去挠风暴的痒痒,风暴让他咯吱得发不出恶脾气,这时,木板和擀面杖又冲出去敲风暴的头。

  风暴说了句骂人的话,扭头就走了。

  那个人以为房子一定会倒塌的,在危难时,他突然之间开窍了,听懂了风的吼声。当他听到一切静静静时,还以为正在做梦。睁开眼一看,暴风走了。再找小树仙,却发现他披着绿色斗篷飞出门外,乘着风的尾巴,越飞越远。

  那人很伤心,他不懂小树仙为什么不留下。因为他认为这儿有最幸福的生活。那个人想了许多天,仍是想不通,最终得了郁闷症。

  小树仙至今还没返来,谁也不知他在哪里流浪,这个结果,和那本故事书说得一模一样。

2023-11-04 00:5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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