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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帝审案

正文:

  明天是周五,是玉皇大帝专门接待众仙告状的日子。一时凌宵宝殿仙人云集,袖带飘飘,香气缭绕,好不热闹!玉帝魏峨高坐,面容祥和,声音嘹亮,“众爱卿,明天开庭审理掌管风、雨,雾三位仙人的冤屈,请被告依次上殿。”

  第一位上前的是风婆婆,她身着绿衣,头插金簪,胳膊挽着灰色的风口袋。她走到玉帝面前,大声呼唤招呼,“我状告削减的森林(forest),增多的楼房。千百年来,我风婆婆脚踏实地治理风口袋,春风化雨,夏风熟麦,秋风扫落叶,冬风开梅花。江河湖海鼓帆送航,密林花海拂绿送香。我并不求夸赞,只是失职尽责。可是现在我屡屡被训斥成制造沙尘暴的罪魁罪魁,心里实在委屈,请玉帝明理。”

  玉帝捋捋胡子,问风婆婆,“你受委屈了,只是与森林和楼房有何干系?”风婆婆说,“请我的证人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须发皆白,水袖飘飘,面如满月目似朗星,他快步走出仙班队伍,走到玉帝面前深鞠一躬,然后,从宽大的袖筒里掏出一个宝物往空中抛去,刹那一只硕大的眼睛 浮在大殿上方。

  金星说:“这个是我近年打造的宝贝,叫地球时光眼。记录着500年来的转变。”

  大家“嘘”了一声。

  只见金星朗声说到:“回到已往的森林。”

  话音刚落,大眼睛里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林林总总矮小粗壮的松树白桦山杨,遮天蔽日密不透风,松鼠(squirrel)杜鹃(cuckoo)在枝头跳跃,斑斓猛虎在林间散步,野狼(wolf)在游荡赤狐在假寐,在这片众多的绿色陆地里,飞禽走兽友善相处。

  正当众仙看的入迷,金星大声说:“出现明天的森林”。

  大眼睛眨巴一下:参天的密林被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原型树墩代替,上面成百上千的年轮仿佛一道道伤疤格外刺眼。老虎(tiger),豺狼,狐狸(fox)早已绝迹,杜鹃松鼠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在树墩深处,有几个小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原来是几个伐木工人在歇息,电锯在旁边,香烟在手上,脚下一个未掐灭的烟头扑灭小草在燃烧。所有的树已一切砍完,大把的钞票正向他们招手。

  “森林消逝后,这里很快被沙化,哪怕微风也能扬起尘土。伴伴随着沙化越来越厉害,吹过的风裹着漫天黄沙就形成沙尘暴,风婆婆很无奈啊。”金星一边摇头一边说。

  玉帝点摇头,问到:“森林消逝是沙尘暴的罪魁罪魁,那越来越多的高楼有何罪过?”

  金星微微一笑:“陛下请看。”大眼睛眨了一下出现一片绿树合抱的村落,青砖红瓦掩映树叶之间,绿水围绕阡陌纵横,鸡犬相闻金鳞游泳。微风吹过,水波兴,稻花香,浣女唱,老农笑。

  正当众仙陶醉其中时,眼睛突然之间转换另一个画面:挖掘机长长的手臂在地下使劲掏,仿佛要把大地母亲的肠子掏出来,每掏一把都是满满的泥土,堆在一路;推土机如同所向披靡的坦克对着一排排房屋摧古拉朽,尘土滔滔,遮天蔽日。瞬间,昔日弥漫泥土清香的村落成为钢筋铁骨的城市,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把脚伸进大地母亲的肚子,抓着五脏六腑,把头钻到天空的怀里,恨不能刺破云霄插进凌宵宝殿。沥青水泥的马路,歪歪斜斜的小树,一阵风过扬尘无数。

  众仙无不怅惘,风婆婆说:“请玉帝明断,如果我这风只带给人间灾难,我就烧掉口袋,不再刮风”。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风婆婆,我那花果山万亩蟠桃园还需要您的风授粉呢,我那风力发电机还指望您发电呢!”

  大家哄堂大笑,齐声说:“依然悟空聪明。”

  玉帝沉思片刻,低沉的说:“风婆婆,你的委屈我知道了,请先退下歇息,是否还行风再做商议。请司雨的龙王代表东海龙王诉说冤情。”

  东海龙王已经是个耄耋老人,驼背躬腰,走起路来颤颤微微,说起话来哼哼唧唧。

  老龙王对玉帝说:“我状告数不清的工厂和密密麻麻的烟囱。我作为龙王,大海是我的家,可是成千上万的河流都变成干裂的土沟,长此以往我这东海也就没有水了,我将无家可归。我治理着行雨的大事,滋润大地,浇灌庄稼,辛辛苦苦为人间造福,但是这些年招了许多骂,因为我的雨成为酸雨。它酸化土壤,使沃野变成死亡之土;它腐蚀修建物和古迹,让人类文明满目疮痍;它污染水体,叫种类繁多兴旺的水族大家庭遭受灭顶之灾。”

  说到水族的消逝,老龙王涕泪纵横,那些微不足道的鱼鳖虾蟹都是他血浓于水的亲人。

  大殿内一阵鸦鹊无声,听的见重重的的心跳。

  停顿了一会,玉帝对金星说:“请再睁开时光眼,让众卿看一看吧。”

  金星长袖一甩,时光眼闪现百年前画面:人间遍布清亮见底的河流湖泊,水草参差,鱼虾肥美。云来雨飘,人间高兴:孩童仰着粉嫩的小脸张开小嘴吞咽雨水,大人用盆盆罐罐盛装雨水淘米洗衣;田地里庄稼如饥似渴的吸收雨水,一派兴隆;山野大地房屋巷子花草树木,世上天地万物都会在雨中洗了一个痛快淋漓的澡,焕然一新。

  看到自己曾经给人间造福,龙王无限感慨。

  可是眼睛一眨,显现出成片的工厂,不计其数的地下管道像血盆大口,延长到几百米下的地下,贪婪的吮吸地下水,眼看着浩渺澄清的地下湖在缩小,在消逝,地上河在沉降,在干涸。一片密密麻麻的烟囱,像一条条阴险的火龙,吐着火舌冒着浓烟,数不胜数的硫化物氮化物,弥散到空气和太空,碰到龙王撒落的雨滴,便绝不犹豫的融出来,把原本纯洁干净的精灵变成肮脏污秽有毒的酸水。

  面对这一幕,老龙王痛苦万分,他浑身颤抖,声音哽咽:“玉帝,这雨咱还下嘛?”

  “陛下,把火焰山重新扑灭,让人间永无半点雨滴吧!”牛魔王一字一句,气呼呼的宣布自己的看法。

  玉帝一脸凝重,摆摆手让龙王退下歇息。

  最终告状的是七仙女,这是玉帝最疼爱的小闺女(daughter),掌管天宫落入人间的精灵,雾。七仙女鲜艳善良,心灵手巧,她一身粉红的纱裙,长长的裙摆和飘带,袅袅婷婷走到玉帝面前,深深万福,“父皇在上,孩儿状告川流不息的汽车和污秽浑浊的空气。”

  玉帝满眼怜爱,温顺的说:“皇儿,它们与雾有啥干系啊,说来听听。”

  只见七仙女从袖口中拿出一卷白纱,轻轻扬手,白纱自动展开漂浮空中。这是一种很特别的纱,晶莹剔透,洁润欲滴,远看是纱,近看是一片银丝连缀的水。

  七仙女温柔的声音如同天籁,只是此时充满伤感,令人落泪。

  她说:“父皇,这就是我用百分之九十五的仙境琼浆,百分之五的普陀天虫丝织成的云锦,因为水多丝少极难成功,泯灭我所有的心血和功力。它们在高天是飘荡的云,在地面是弥漫的雾;早晨在树林(wood),晚上在原野;缠绕大山增加伟岸和神秘,游荡大海制造梦幻泡影;是文人墨客笔下的主角,是才子才子心中的精灵。雾是纯洁的水,只给人间美,绝不害人。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雾已成霾,遭万人怅恨。”

  说完,七仙女慢慢拽下漂浮的云锦,走到玉帝跟前,把它放到水晶龙案上。

  玉帝仔细端祥,不时摇头和摇头。龙案上这片宝贵的云锦,已经不是纯洁无暇的样子,这里一片淡淡的红,那里一片朦朦的黄,另有黑,绿,说不清的颜色。

  众仙见玉帝脸色越来越青,正在纳闷。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玉帝大手一挥,案上云锦一下腾空,逐渐放大,放大,直到一个又一个水分子,都看的一览无余。

  众仙定睛细看,只见许多水分子已被乱七八糟的杂质取代,他们形状各异,五彩斑斓:有圆球,有长条,有绞链,有长剑。有的像刺猬(hedgehog)长满刺,有的像毛毛虫(caterpillar)都是毛。有的松软如土,有的坚固如铁,有的略带甜香,有的奇臭无比。好端端一块天宫至宝,已经被糟践的面目全非。

  众神无不痛心不已。

  玉帝苍凉的声音传来:“金星,打开时光眼,让大家看一看吧”。

  时光眼里,是水泄不通的汽车,跑着的暂停的,无一不在冒烟。林立的工厂,数不清的烟囱,看不到边的油罐,无休止的放炮开山,浓烟混着沙尘,一股脑的弥散弥散,钻进雨钻进雾,清新透明的空气一点点浑浊,越来越找不到原来的颜色,变成笼罩数十里的霾……

  再看一眼可怜的人间吧:雾霾之下,公路封闭,飞机停航,回家的人如热锅上蚂蚁(ant)。另有可怜的倒霉蛋,连环事故中死的死,伤的伤。有人戴口罩,有人光着脸,不论蓝的黑的白的花的,薄的厚的布的纱的口罩,一切挡不住那些隐藏在霾中的杂质,他们张牙舞爪兵不血刃长驱直入,占领肺泡的各个角落,然后用刀砍用剑刺用针扎,使出浑身解数。直叫原本粉红的肺泡慢慢成玄色绿色,原本均匀有力的呼吸逐渐短促逐渐微弱。过不了多久,这个伤痕累累的肺脏要么生出肿瘤,要么不能扩张,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便随之完结。

  眼睛一眨,切换到医院的病房:不管年轻的年老的男的女的,普通群众依然干部职员,不管是英俊潇洒依然卑鄙龌龊,只要你是人,只要你活在这个情况下,肺癌就像诟谇无常抓捕灵魂一样,一个都不会放过,只是时间的问题。每个病人脸上都笼罩着无奈和绝望,愤恨和焦灼,都忍受着剧烈的疼痛化疗的折磨,都将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污染的空气不仅毁掉了七公主的云锦,更毁掉人类自己!”金星悠悠的声音在大殿上空萦绕盘旋回荡。

  “好端端的人间,糟践成为这个模样,人也太不知好歹!玉帝,你下一道旨意,我提着金箍棒捣毁人间,让一切从头再来!”悟空是个急性子,早就气的火冒三丈,按捺不住。

  哪吒,老牛等众仙也都会在擦拳摩掌,跃跃欲试。

  玉帝说,“众位爱卿,请安静,让我们好好商议一下,再做行动。”

  第二天,众仙披挂整齐,随玉帝杀出天宫,站上云霄。

  玉帝一声令下:“风雨雷电,给人间点颜色看一看!”

  话音刚落,刹那间电闪雷鸣,暴雨滂沱。飓风卷起万丈海浪,撞击着脆弱的堤坝;惊雷劈开千年古树,引起漫山大火;群山在颤抖,山洪如巨龙倾泄而下;大地在呜咽,深深的裂痕是他无法愈合的伤疤!在大自然面前,人类是何其细微脆弱!只有躲藏,只有战栗,只有等待,毫无良策。

  突然之间之间之间,玉帝一摆手,示意各神暂停发威。

  他指着人间几个斑点说:“挨近看一看,另有不怕死的,在干啥?”

  原来是一个骑三轮车的老人,风雨把他打翻,一车的苹果满地乱滚。有几个路过的小学生,帮他拾起来,一个不少的放回车子。

  看到这一幕,玉帝脸色稍解。

  然后,他带领众仙驾着祥云向东查看,在一个鲜艳的广场上空驻足。绿草如茵,鲜花盛开,一个年轻妈妈领着幼小的孩子在玩耍。孩子伸着小手要摘花,妈妈阻止说:“不能摘,花有生命,要爱护。”孩子点摇头, 缩回小手。他张开小腿,跑进草坪,妈妈一把拉他出来,认真的对他说:“小草是我们的朋友,也要爱护。”

  这一幕被众仙尽受眼底,玉帝下意识的捋捋髯毛,微微摇头。

  接着,他们飞越一片石头山,看见一位老人在用力的搬开石块,刨出深坑,载下一棵棵树苗,汗水湿透衣背,碎石磨破双手,但是每当他回望成片的小苗,微笑浮现在黝黑的布满皱纹的脸。老人欣慰的笑脸感染了玉帝,一丝微笑浮现他的嘴角。

  他们又飞越一个又一个城市,发现自行车越来越多,机动车越来越少。他们飞越工厂矿区,看到烟囱在推到,煤矿在关停。

  终于,玉帝笑了。他问大家:“诸位怎么想,毁掉人间吗?悟空啥意见?”

  没有回答,大家都会在思考。

  玉帝说:“人间另有爱,另有希望,再给一百年的时间,看他们能否抓住这个机会。一百年后,我们再做评判。到那时,如果情况仍然没有改善,就毁掉地球,让一切重生!”

  众神都认同玉帝的念头,皆随他回天宫歇息。

  只是我们,人间小小的一分子,能心安理得的歇息嘛?一场大难让我们侥幸逃过,可是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我们需要好好的思考,努力的去做,为自己赢得活下去的机会!

2023-11-04 00:5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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