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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拉(2)

正文:

  这种挣扎非常的艰巨,不过第二天阿朗索得到了回报,朱莉娅喜悦而又欣慰地接待了他。他向她保证他已经抵御住了一次诱惑,现在危险已往了;但是,她比他更清楚亚拉的面孔和声音的魔力。在他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忘记让他重复一遍他的诺言。

  接连三个晚上,阿朗索恪守着他的诺言,不是因为他相信亚拉的存在,而是因为他觉得有关亚拉的故事全都是一派胡言,更是因为他不忍心看到,如果承认他去过森林(forest),朱莉娅见他的时候就会眼泪汪汪的。但是,尽管这样,歌声每日都会在他的耳边响起,而且一天比一天响亮。

  到了第四个晚上,森林的吸引力变得非常壮大,不论是朱莉娅依然他许下的诺言都不能阻止他。11点钟的时候,他冲进了阴凉漆黑的树丛里,踏上了一向通向大河的巷子。可是,他第一次发现,尽管在朱莉娅警告他的时候他笑过她,现在她的警告仍然在他的脑海里。他的目光扫过灌木丛,心里有种惴惴不安的全新的感觉。

  来到河边后,他停下来往四周看一看,确信那种有人在看着他的新鲜感觉只是他的理想,他的确是只身一人。但是明亮的月光照在每棵树上,除了他自己的影子,再也看不到别的东西;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他扔掉衣服,正要一头扎进河里时,突然之间有种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促使他向四周张望。就在这时,月亮从一片云彩前面经过,月光落在一个鲜艳的金发女郎身上,她正半遮半掩地站在蕨草边。

  他一会儿跳起来,抓起他的披风,一头冲进了他来河边时走过的路,每走一步都畏惧会有一只手放到他的肩上。直到他把最终一棵树抛在了身后,站在了开阔的平原上,他才敢看一看周围,他还觉得有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正站在那儿不停地前后挥动着胳膊。这真够受的了,他比平时更拼命地沿路奔跑,直到安全地跑进了自己的房屋才停下来。

  拂晓的第一缕曙光出来时,他回到森林里看一看能否找到亚拉的任何踪迹。但是,尽管他搜遍了每一堆灌木丛,查看了每棵树,到处都是空荡荡的,他听到的唯一声音就是鹦鹉(parrot)的鸣叫,声音聒噪难听得只会把人们赶跑。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他自言自语地说,“梦到了这些谬妄的事儿。”回到了城里,他开始了自己的日常工作。但是,要么工作比平时难做,要么就是他生了病,因为他不能聚集精力来工作。一整天,他碰到的每个人都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儿,使得他的脸色那么苍白可怕。

  “我一定是发烧了,”他对自己说,“不管怎么说,一个人感到这么发烫的时候去洗冷水澡是非常危险的。”可是他知道,在说这些话的同时,他正在数着时间,盼望夜晚来临呢,他可能再到森林去。

  晚上,像往常一样,他去了爬满藤蔓的房子。但是,他最好是没有去那房子,因为他的脸色非常苍白,他的举止非常独特,可怜的女孩儿知道可怕的事儿已经发生了。然而,阿朗索拒绝回答她的任何问题,她所能得到的唯一承诺就是第二天通知她发生的一切事儿。

  他冒充说头痛得厉害,比平时早早地离开了朱莉娅,急匆匆地回到了家里。取下一把手枪,装上子弹,把它挂在腰带上。快到半夜的时候,他踮着脚尖偷偷地溜了出去,这样就不会惊动别人。一到了外面,他就心急火燎地走上了通往森林的路。

  到了河塘边上,他才停下来,手里端着手枪,他看了看周围。一听到非常细小的声音——掉落的树叶,灌木丛中植物的沙沙声,夜鸟的叫声——他就跳起来,朝声音的方向扣动扳机。但是尽管月亮照耀着,他没看到任何东西。逐步地,当他靠着一棵树的时候,睡意慢慢地袭了上来。

  像这样子过了多久,他说不清楚。但是,他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受到惊吓,醒了过来。听到有人在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

  “你是谁?”他喊道,马上站直了身体,但是回答他的只有覆信。接下来,他的视线被近在脚边的水塘里的黑黢黢的水迷住了。他看着它,像是永远都无法把脸转开。

  他接连几分钟都一动不动地盯着水的深处,他注意到在阴郁的深处有一颗明亮的火花,正在迅速地变得更大、更明亮。可怕的恐惧感感再一次笼罩着他,他试图把眼睛从水塘上移开,但是没有效,某种比他更壮大的东西迫使他的眼睛看着水塘。

  最终,水轻轻地合并了。他看到一个漂亮的女人漂浮到了水面上。几个夜晚前,他就是从她身边逃走的。他转身想跑,可是他的双脚像是黏在了那儿。

  她冲他微笑着,伸出了她的双臂。但是她这样做的时候,他想到了朱莉娅,几个小时前他才刚刚见过她。他还想到了她对这一危险的警告和畏惧,现在他正身处其中。

  与此同时,那身影越来越近;不过,费了好大的力气,阿朗索从震动中摆脱出来,瞄准了她的肩膀,他扣动了扳机。枪声唤醒了沉睡着的回声,在森林里回荡。但是那身影依然微笑着,持续朝他走来。阿朗索又开了一枪,子弹第二次咆哮着从空中飞过,身影走得更近了。再过一会儿,她就在他的身边了。

  之后,他手枪的子弹打空了,他用双手抓着枪管,站在那儿,预备把它当棍棒用,万一亚拉再往前走近的话。但是,现在像是是她感到畏惧了,当他向前逼近,把手枪高举过头顶、预备砸出去的时候,她停了一下。

  他太激动了,忘记了河流。直到严寒的河水碰到了他的双脚,他才本能地站住了。亚拉看到他有些刚强,忍受着在水面上往返摇摆的痛苦,她开始唱歌。歌声飘过树林(wood),忽远忽近;没人能够说出歌声的来处,像是天空中充满了歌声。阿朗索感到他正在失去理智,他的意志力在减弱。他的双臂重重地垂了下来,胳膊下垂的时候碰到了海贝壳,就像他答应朱莉娅的那样,他总是把它带在身上。

  他模糊的心里还能够清楚地记得她说过的话。他用颤抖着的手指,险些都没有力气抓东西了,把海贝壳拽了出来。他这样做的时候,歌声变得比已往更加甜蜜、更加温柔了,但是他闭上眼睛不去听,低下头来凑到贝壳上。从贝壳的深处传来朱莉娅给他贝壳时唱的那首歌。尽管刚开始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很微弱,但它变得越来越响亮,直到聚集在他周围的雾气被吹散了。

  然后,他抬起头,感到他像是去过许多稀奇古怪的地方,现在再也去不成为。他站直身体,感觉体力充沛,看了看他的周围。除了闪闪发光的河水和树木的黑影外,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在夜间飞来奔去的昆虫的鸣叫,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2023-11-04 00:5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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