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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和她谈起儿子，总能听出她话语中充满着爱意，有时她也对儿子有不满，说他贪玩、淘气，学习不用功，甚至太早地学会潇洒而对任何事都不争强好胜。可在另一方面，往年都13岁了，仍然喜欢在枕头下藏着小刀、小枪、变形金刚等玩具，每晚临睡之前总要自言自语地调遣他的这些兵力兵器，针锋相对地打上一仗，才算过瘾。可我又觉得她儿子每日都有转变。她给我讲了几件小事，我听了也觉颇有意思。
在路边
有一日傍晚，她和儿子散步，在朦胧的路灯下，他们看到一个卖竹篮的乡下人挑着一副担子迎面走来，担子两头挂着一串串大大小小编织得精致艺术的篮子和篓子，在夜色中远远地看去十分吸引人。男孩马上叫起来：“这些篮子真好!”当他们与那个挑担人擦肩而过期，男孩子又忍不住地说：“妈妈，我们买一个吧!”挑担人一听到男孩的话便收住脚步并放下担子。篮子的样式许多，造型各异，另有效小圆环串联成一嘟噜的吊篮，挂在窗框两边别有风味。男孩子摸摸这个看一看那个，他哪个都喜欢。挑担人耐心地看着男孩遴选，还不时地参谋几句。她站在一旁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这些篮子悦目是悦目，可家里零细碎碎的小摆饰够多的了，桌子上窗台上已经摆满……不买了吧!”男孩扫兴地离开那堆篮子，脚步姗姗，还一步一转头地流露出不舍和遗憾。挑担人没有怨言，又挑起担子走了。当男孩再转头时，挑担人的背影在夜幕中已很模糊了。突然之间，男孩感叹地说道：“那个卖篮子的人赚点钱真不轻易啊，停下来让我们挑来挑去，结果一个也不买……”她理解儿子的心情，为他能设身处地地替别人着想而高兴，但她依然接了一句：“不能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随心所欲地费钱。虽然，那些小篮子并不贵，不过，该节约的就得节约。等你长大，你会晓畅，生活都是不轻易的，你要学会认真做事，学会不怕苦不怕麻烦事，才能对付不轻易。”男孩认真地点摇头，样子很诚恳，并用严厉的口气应一声：“妈妈，我懂!”
买玩具
她说，她常常做的一件事也是她最畏惧做的事——带儿子逛玩具商店。可她的这个男孩，只要一挨近玩具柜台，就像条泥鳅在人隙中钻进钻出，巴不得钻进柜台里。他百看不厌，每次催他离开，嗓子都喊哑了，喊得火冒三丈，当众又拉又扯的，才迫不得已跟着走。有一阵，她发誓再也不带儿子进玩具店。之后，经不住男孩的央求，她心软了，就带他去徐家汇逛了一次玩具城。
可以想象，玩具多到可称谓“城”，那是一种怎样的壮观?男孩一踏进玩具城拱形的城门，犹如渔夫手里的小金鱼游进了大海，转眼就不见人影了，而等到再出现时，男孩便一个劲儿缠她：“妈妈，给我买这个!”“妈妈，我想买那个!”她拿起这个又瞧瞧那个，价格都贵得烫手，便连连摇头，“这个一点不好玩!”“那个太没意思了!”男孩见她毫无掏钱的意思，气得眼泪汪汪，赖在一个货架旁不走了。过了一会儿，他竟委屈得放声大哭起来，引起许多人围观，并纷纷同情地说：“孩子哭成这样，就给他买吧!”“现在挣钱，还不是为孩子!”围观、指责使她恼羞成怒地甩下男孩自顾自地走了。男孩哭着紧紧地追赶，她不理他;等他哭停，她也才逐步地息了怒气。这时，男孩自言自语地说：“妈妈，我们如果是百万富翁，就能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了吧?!”她一时哑口，这该如何向一个孩子讲清楚“穷人、富人”这个险些包罗了整个世界和历史的大问题呢?她不免忧心忡忡地想：一个13岁的男孩已经在羡慕“百万富翁”了……她站在男孩面前，对男孩说：“这样吧，你想买那么多玩具，我给你找一个百万富翁的妈妈吧!”
“我不要!”男孩梗直着脖子回答。
“为什么?”她抱住男孩的肩，口气和缓了，“通知妈妈为什么?”
“你虽然没有钱，但你是医生，能给人家看病，你让我感到自豪!”男孩低头说。
她怔住了，心怦怦地跳起来，她险些想立即把口袋里的钱一切地摸出来，给儿子去买玩具。
小松鼠(squirrel)
天黑了，还不见儿子回家，她等在家里坐立不安就出门去迎。刚拐过路角，远远地见男孩低头走来，拖着脚步，恹恹地，她猜想，他一定累极了………她赶紧跑已往帮他解下书包又摸他额头：“不舒服?”男孩摇摇头并用黯然的目光看她一眼，才有气无力地说：“妈妈，通知你一个不幸的新闻，小松鼠死了!”她一听心里却暗自一轻松。他们家不大，又没阳台，可他偏要养个松鼠，虽有笼子囚它，可每日总得清扫，仍难免有气味。所以，她多次怂恿男孩把小松鼠交给班里同学轮流喂养。这样，一举两得，方便了她，也满足了男孩和其他孩子。没想到小松鼠并不适应个人生活，放到学校没几个星期就死了……
回家的一路上，男孩依然低头不语。到家，她洗了一个他最爱吃的黄桃递给他。男孩不接却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小松鼠也最爱吃黄桃的……我没有小松鼠就没有同伴了……妈妈，小松鼠怎么会死的?它死了会怎么样?”她捏着桃子愣在儿子面前，一句话也回答不出，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她没有想到，他对小松鼠有那样深的感情，小松鼠死了他会哭得这般伤心。看他抽泣着趴在沙发上很惆怅很惆怅的样子，她自发惭愧：如果小松鼠一向养在家里，一定还鲜蹦活跳的。可男孩没怨她……她蹲下，扳过儿子的头，安慰说：“别哭了，妈妈明天去给你再买一只。”男孩涕泪交加地摇头说：“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她不理解，“为什么?”她替儿子擦泪，再三保证，“明天一定去买!”可孩子仍哭着说：“妈妈，真的不要买了，买返来，小松鼠还会死的，我不愿意看她们死!”
她一把搂紧了男孩，眼泪刷地滚了下来。
2023-11-04 00:56:27